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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转头看向乾昭昭，“昭昭，你坐我的车走。洛先生这辆车在山路上开，实在太不安全了。”
　　乾昭昭乖巧地点点头，答应道：“好啊，那我白天坐你的车，晚上再回老板车上睡。”
　　滋滋滋
　　两个男人闻言，猛地对视一眼，视线交汇处隐有火光四溅！

　　☆、101　魏白的尴尬过往

　　魏白这次出差开的并非警车，而是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Ｘ乾昭昭心里满满都是好奇，却还是忍到上车后才发问。
　　“你找谁借的车啊？怎么不开警车了？早知道车上这么宽敞，就让我老板一起上来了。傻铁塔，我可真不想晚上住车上……”
　　乾昭昭一张小脸皱成了苦瓜，她其实也知道就算车里再宽敞一倍，自家老板也不会放弃他那辆破房车的，希望这次沾了铁塔的光，那边的兄弟单位能提供住宿就好了。
　　魏白闻言，心中却莫名妥帖了许多。他温声解释道：“开警车去邻省太招摇。我这次调查这桩旧案，其实只能暗中进行。表面上沈天齐和郑兰的案子也已经被当做一场意外事故，结案处理了。”
　　他轻轻拍了拍仪表盘，“正好我的车前几天修好了，修理厂的人帮我从省城送过来。你坐坐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趁着他们人还没走，我让他们开回去再改改。”
　　乾昭昭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她这几年跟着月朗朗也见识过不少好东西，自然不会不识货。
　　这辆车外表看着低调，可加上内里的一些改装，价格绝对不下百万。
　　更何况这次出差至少也要两天时间，什么修理厂的人千里迢迢送车过来不说，竟然还愿意在山阴市等上几天，就为了听听客户的反馈意见？
　　“傻铁塔？你到底是干什么的？除了警察，你还有什么兼职吧？”乾昭昭觉得自己有必要仔细“审查”一番这位刑侦队长的财务状况。
　　说不定，极乐苑的价目单有机会提个价呢？
　　魏白伸出右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想什么呢？我每天有多忙，你还不知道？这车是我母亲的友情赞助，改装也是她找人弄的。我来山阴市前不久，车刚被撞了，只好留在省城修理，老太太可不就找到机会‘自由发挥’了吗？”
　　乾昭昭点点头，心中有些失望。原来是富二代，那极乐苑就不好狮子大开口了，毕竟自己能挣钱，与父母能挣钱，完全是两码事。
　　极乐苑“劫富济贫”，可也不能“罪”及家人。
　　她眨了眨眼，突然发现一点儿异常，“不对啊，傻铁塔，你开车挺稳的啊！怎么跟人撞车了？你不会是带伤来山阴市赴任的吧？”
　　魏白表情瞬间尴尬了起来，他难道要说自己只是在这丫头坐车的时候，才会老老实实慢慢开？
　　“这个啊……我追犯人的时候，一时情急，强行逼停了他的车……所以就……我心里有数，不会受伤的……”
　　他吞吞吐吐地说着，边说边偷眼打量乾昭昭的神色。他记得这丫头可是能明辨真假的，因此也没敢说谎，只不过其中的惊险就……
　　乾昭昭常常往警局跑，即便他有所遮掩，可这么一听也就明白了，“便衣任务？”
　　“嗯。”魏白却更尴尬了，“我特地开了自己的车跟踪，可我这个体型还是没藏住……”
　　他也纳闷，更委屈。自己先天条件摆在这儿，也不知道当时的上司是怎么想的，非让他执行便衣任务。结果可好，要不是自己开车水平还不错，不就差点儿漏了大鱼么？
　　乾昭昭同情地看着他，安慰道：“现在你到了山阴市当队长，自己做主就好了。再也不会有人逼着你做便衣了。对了！这么算起来，你这车可是因公负伤，让你妈妈记得找单位报销，千万别傻乎乎地自己倒贴。要不会被人当冤大头的，有钱也要省着花，知道吗？”
　　眼见这丫头一副管家婆的模样，替自己心疼花出去的钱，魏白顿时觉得自己被幸福包围了！
　　可远在省城的魏老太太却高兴不起来，她正一脸不满地朝对面的人抱怨道：“你说说，我是让你帮小白意识到他不适合当警察，结果呢？他升职了不说，还被调到了山阴市！连国庆节都没回来看我！”
　　她对面坐的正是让魏白委屈不已的前上司，此时也是无奈异常，“魏太太，这事儿我真的尽力了。您不是也说让他去当便衣这个主意好吗？我也没料到，他被发现了之后，竟然会选择胡来啊！”
　　认真说起来，要不是魏白这么一闹，说不定上头还没那么容易就同意他赴任山阴市呢！
　　魏太太憋屈得要命，自家这个儿子从小就不让她省心。罢了罢了，儿女都是来索债的。他不回来看自己，那只好自己找时间去看他了！
　　还不知道即将迎来母上大人的魏白，此时还在去往邻省的路上，心情美得快要飞起来。
　　三人是在傍晚时分抵达邻省监狱的。
　　虽然天色已晚，可是当地的工作人员还是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那一家三口还留在我们这儿的，是他们家的老太太，身体还算硬朗。平时沉默寡言，老实倒是真老实，和狱友也不太来往，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当初怎么会因为诈骗罪进监狱的。我听说这个老太太是被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连累的，帮他们背了不少罪，可她自己不愿意申诉，我们也没办法。”
　　工作人员边走边给三人解释了这孙家三口的犯罪始末。
　　罪名是诈骗。
　　据说这孙家三口在离开山阴市后，不知是被什么迷了心窍，竟然干起了骗婚的勾当。
　　肖品红的前夫名叫孙仕，外貌倒是一表人才，嘴巴也甜得很，骗几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自然不在话下。
　　再加上与其他骗婚集团不同，他的父母可都是真父母，根本不惧人家姑娘调查，自然屡屡得手。
　　钱财得来太容易，这初来乍富的一家三口就慢慢失了警惕，大了胆子。再者，他们说到底，以前也不是专门干这一行的，一来二去，露出的马脚就多了。
　　没两年就被当地的警方给端了。
　　据众多受骗的姑娘指认，“婆婆”其实从来没许诺过什么，忽悠了她们的都是“公公”和孙仕本人。
　　不过孙仕父子却说，这事儿是他们一家三口共同的主意，孙大娘专门负责的就是表现出慈眉善目，降低姑娘们的心防。
　　孙大娘对此也没有异议。
　　最终的判决结果，就只好如此了。

　　☆、102　恐吓

　　资料上说，孙仕的母亲孙大娘，今年不过60岁，可实际看到她，乾昭昭却觉得她至少也有80岁了。　Ｘ
　　满头白发，老态龙钟，身上既无生气，也无死气，仿佛就是一个安安静静的摆设。
　　魏白看了看乾昭昭，不是他不想尽快直入主题，而是这孙大娘的状态明显不适合审问。他都怕自己一开口，就把这位大娘给吓死了！
　　乾昭昭叹了一口气，慢慢走上前去，搬了一张凳子坐在孙大娘的身边，轻声问道：“孙阿姨，你在这里是不是被欺负了？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偷偷跟我说，我替你揍他。”
　　孙大娘微微摇了摇头，“我在这里过得挺好，感谢党和zf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她的声音干涩，语气平淡，完全听不出任何感情，也无从判断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于是，乾昭昭换了一个话题，“我听说你的丈夫和儿子保外就医好几年了，要不我带你去见见他们吧？”
　　孙大娘还是微微摇头，“不用了，我去看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不去添乱了。”
　　洛伊宸一路当着背景板，忍耐着没出声。没办法，谁叫他也得托魏白的关系，才能跟到监狱里呢？只能少说话，少出错。
　　可此时他却实在受不了乾昭昭磨磨唧唧，也看不惯魏白让这傻丫头出头的懦夫行径。
　　于是，他上前一步，尖锐地说道：“惟命是从，只知道听丈夫和儿子的话，把自己变成了木偶，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要在监狱里孤独终老。这都是你的报应，你知道吗？这都是18年前，你看着他们害死肖品红的报应！”
　　“洛伊宸！”魏白一声低喝，制止了他接下来更加锋利，字字扎心的话。
　　却不料，孙大娘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摇头道：“我在这里很好，算不得报应。”
　　什么？这算什么回答？洛伊宸鼻子都要气歪了，这老太婆真是个傻的不成？
　　魏白的左手铁钳似的紧紧拉住洛伊宸，心中却和他一样无奈，这老太太显然油盐不进，又一把年纪了。看来今晚只能先回去，待明日看看孙仕父子再想办法。
　　乾昭昭却突然故意叹了一口气，认真地对孙大娘说道：“阿姨，其实我们今天来是想告诉你，因为你在狱中的良好表现，你们一家三口都被批准提前出狱了。你还是回去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再来接你，直接去医院照顾你的丈夫和儿子。”
　　说完，她便站起身，准备和魏白洛伊宸一同离开。
　　走出会客室，她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孙大娘，撇了撇嘴，小声道：“真是的，好言好语不管用，非要我吓唬吓唬她！”
　　洛伊宸十分不解道：“昭昭，我怎么没听说孙家三口要被提前释放的消息？”
　　乾昭昭不负责任地甩锅道：“我也没听说啊！傻铁塔，你能不能跟这里的狱警打个招呼，就说要是孙大娘今晚问起，让他们别说漏嘴了？”
　　“为什么？难道她知道自己要出狱，和家人重聚，就会高兴到配合我们？”魏白也弄不明白这丫头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只是直觉明天应该能有所收获。
　　“不是高兴。”乾昭昭鄙视地看了两人一眼，“是害怕。你们难道没发现这个大娘害怕见到孙仕父子吗？”
　　魏白和洛伊宸不约而同地开始回忆孙大娘前后几次，几乎没有任何差别的语气和神情。
　　“好像……她拒绝你带她去医院的时候，反应稍稍快了一点点？”魏白不是太肯定，毕竟也没谁拿个秒表在旁边计时。
　　“还不算笨嘛！”乾昭昭表扬道，顺便朝洛伊宸投以一记意味莫名的眼神，“她只有在我说要带她去见孙仕父子的时候，心里开始紧张了。所以我才会临走的时候吓唬她，你们看看，她是不是紧张得路都不会走了？”
　　两人回头一看，果然见到孙大娘正在狱警的搀扶下，慢慢挪出会客室。
　　可来时的路上，这里的工作人员分明说过这老太太身体还不错的，绝不可能走路都需要别人帮忙。
　　乾昭昭高深莫测地说道：“人心中最大的恐惧，不是已经发生过的一切，而是自己的臆想。”
　　洛伊宸转过头，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个脑瓜子，“装神弄鬼！这话是月小姐说的吧？”
　　乾昭昭一秒破功，捂着自己的额头委屈道：“是朗朗姐说的你也不用打我吧？我也是活学活用啊！让这老太太胡思乱想一晚上，保管明天吓得什么都说了！”
　　魏白不动声色地插到两人之间，将洛伊宸挤到了身后，“好！我们明天一早再来，今晚我们住监狱附近的招待所。委屈洛先生和我一间房了。”
　　“真的？我自己一个人住一间？有热水？”乾昭昭顿时忘记了额头的疼痛，开心地快要跳起来。
　　“有热水。”魏白笑了起来，“现在招待所的条件都还不错，这里的招待所听说是前几年新建的，专门给来探监的犯人家属提供方便。谁让这座监狱太偏僻了呢！”
　　他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洛伊宸，继续说道：“我们这次是为公事，住宿费用全免。昭昭，你就不用担心了。”
　　“傻铁塔，你真厉害！比我老板厉害多了！”乾昭昭喜得眉飞色舞，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哼！”洛伊宸轻哼一声，却没再说什么，只是和来时一样，跟在两人身后默默走着。
　　有免费的床可以睡，被贬低两句又不会少一块肉！
　　这个魏白，昭昭叫他“傻铁塔”真是一点儿都不冤！
　　昭昭那丫头，自己还不了解？说他厉害，还不也是看在有便宜可占的份上？又不是真心觉得他厉害，得意什么！
　　待三人离开口，一个白色的虚影才出现在会客室的上方，只听一个女声低低地自言自语道：“这个傻丫头，活学活用是不假，可这孙仕的母亲在那父子俩的荼毒下生活了几十年，怎么可能一个晚上就被吓得彻底崩溃？”
　　“唉，为了让她早日回山阴市，我还是去帮她一把吧！”白色虚影说着飘向了孙大娘离开的方向。

　　☆、103　还不如死了（3更求订阅）

　　平生第一次享受到了“贵宾”级出差待遇的乾昭昭，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神清气爽地起过床！
　　更美好的是，起床之后还有一顿丰盛的早餐在等待着自己！
　　如果忽略时不时轻哼的洛伊宸，整个早餐氛围还是异常美好的。　Ｘ
　　魏白含笑看着乾昭昭将自己准备的早餐，来者不拒地一扫而空，心里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乾昭昭塞下最后一口包子，监狱的工作人员便匆匆赶来了。
　　“魏警官，你们昨天到底跟犯人说了什么？她今天天还没亮就跟疯了似的，不停嚷着要见你们，还说她有罪，她要自首什么的。”
　　洛伊宸诧异地瞥了一眼乾昭昭，这丫头的办法也太立竿见影了吧？难不成自己一直都低估她了？
　　魏白也是一愣，他并非刚从警校毕业的小白，自然知道昭昭昨天说的固然很有道理，可一般却不可能这么快见效。
　　他昨天计划今天一早再探监狱，不过是想给这孙大娘的心里，添上一捆柴罢了。
　　然而不解归不解，有进展总是好的。
　　“好，我们这就去看看。”
　　得意的乾昭昭恨不得把下巴抬到天上去，“看！听我的没错吧！快走快走！今天我非得问出个究竟来！”
　　再次于监狱的会客室见到孙大娘，她并没有真的表现出太过夸张的疯狂，只是眼底的慌乱却再也无法掩饰。
　　大概是错把乾昭昭当成了办案的女警，孙大娘一见到她就激动起来，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她，无视了明明身材更高大的魏白，快速地说道：“警察同志，我有罪！我们一家还杀了人！我们不能被释放！”
　　“别激动，别激动，慢慢说。如果你是说18年前你前儿媳的事情，那就算了。那件事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你们一家三口和她的死无关，并没有犯罪。”
　　乾昭昭心中窃喜，面上却故作洞察一切地劝慰道。
　　“不是的！”孙大娘声音嘶哑，双手不停地颤抖着，“不是她，不是她！是我的孙子！他是被我们掐死的！”
　　“你说什么！”乾昭昭握住孙大娘胳膊，试图让她镇定一些的双手蓦地一僵，一下没忍住尖叫了一声。
　　就连魏白也一下子严肃了起来，之前所有的调查结果都显示，肖品红的儿子是病死的！
　　也正是因为儿子的死，才导致她失去了依靠，最终在哺乳期就被赶出了孙家！
　　她那未满月的儿子怎么会是被掐死的？！
　　“不可能！肖品红的儿子有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他是病理性窒息而亡。”魏白沉声说道。他不可能记错的！
　　“不是的，不是的！”孙大娘摇着头，眼里满是浑浊的泪水，“他是被我们掐死的，死亡证明是长乐医院的医生帮我们写的。这是我们……我们和长乐医院谈好的交换条件。”
　　她哽咽着，慢慢道出了18年发生的真相。
　　虽然有些波折，可家庭新成员的出世却还是让整个孙家沉浸在了无限的喜悦之中。
　　初为人母的肖品红也觉得自己苦熬了两年，好日子终于到了。
　　可儿子出生后，他的身体就一直有些瘦弱。一开始孙家人，包括肖品红在内，都只以为是因为当时难产造成的。
　　孩子总是咳个不停。在好心邻居的催促下，肖品红的丈夫孙仕，最终还是带着刚刚出院不久的孩子重新去做了检查。
　　可结果，却令肖品红从此陷入了噩梦。
　　孙大娘清楚地记得那天儿子拿到了检查报告，到家后便对着儿媳大发雷霆，说她偷汉子，说她把不干不净的病带回了家里，还说她是居心叵测想和他同归于尽！
　　盛怒中的儿子，她也不敢招惹。直到老伴，也就是孙仕的父亲下班回到家，儿子才说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她的小孙子竟然那么小就染上了不治之症！
　　虽然儿媳还没确诊，可除了她，小孙子的病再无其他可能！也难怪孙仕会那样愤怒！
　　孙大娘心中岁有不同想法，儿媳生产时凶险万分，保不齐是医院出了错呢？
　　可她不敢说。
　　长乐医院那么多医生护士，拼死拼活地将儿媳和孙子的命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儿子和丈夫都对那里的医生感恩戴德，出院的时候，还特地给人家送了锦旗。
　　她怎么敢去怀疑？
　　儿子和儿媳的检查结果迟迟没有出来，可小孙子的哭声却日日夜夜像刀扎一样，一刀一刀捅在每个人的心上。
　　孙大娘记不清是谁先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得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