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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庄妃要是怀了个男孩，那可真是普天同庆的大乐事，庄妃心里美滋滋的，不想下一句皇帝问：“多大了孩子？”
　　“已经一月有余。”
　　慕容脸上又出来那种玩味的笑，他病态的脸庞在这样的笑容下显得异常诡异。
　　“高海，带太医下去。”
　　“是。”
　　太医全程低着头，就把自己当傻子聋子，沉默着出去了。
　　“庄妃，朕记得，这个月没有找过你侍寝吧。”他这个月虽然也偶尔开荤，可并不记得有她什么事。
　　“陛下忘了，有一次晚上在御花园，您和芳美人在一起，觉得不尽兴，臣妾刚好过去，就……”
　　“当时您醉了。”
　　这话说得完美，他醉了，所以上了什么人他也不清楚，完全可以理解。这个孩子的来历就清清楚楚了，可是他自己心里门清，就算真的如此也不会有……
　　“你想让朕白当爹，朕可不愿意。”
　　他凑下身，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庄妃登时面如死灰，她立时抖如筛糠，哭到：“陛下，那都是很多年前了，这么多年的休养或许早就……”
　　“你想说朕没问题是吧？”
　　慕容开心极了好像，站起来，声音却陡然严肃了起来：“那怎么这么多人都没有什么，偏偏你有？”
　　“陛下，这……这种事不由人呐，陛下相信臣妾……”
　　她哭哭啼啼的样子让慕容更加反感。他一脚踹过去，直中她的心窝子。
　　“懒得看见你，高海，拖她去暴室！”
　　暴室？那可不是人呆的地方，皇上此意，就是让她死呀。庄妃吓坏了，抱住慕容顼堇的腿求饶，一遍一遍又一遍，可是她他只是冷漠的让她滚，眼睁睁的看着宫人把她的手掰开，几乎快折断。
　　欺骗他的人该死。
　　这座宫殿，以后就换别人住吧。
　　耳边终于清静下来。慕容有些疲惫，他闭上眼睛小憩，梦里又见到了那让他惊悚的时候。
　　

　　☆、第51章

　　
　　当年他作为质子去齐国，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就是被别人欺负，找找麻烦。他饱读圣贤书，心里做好了准备，只要把自己泯然于众生，让别人忘记他，或许还能过的好一点。
　　可是他没想到，他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齐国的皇帝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虽然运筹帷幄让他梁国大受打击，可是身体确实不如青年时候，一张脸老态龙钟，布满了心机与冷漠。
　　可偏偏当他踏上大殿那刻起，他的眼睛就散发出一种光，一种猎人看到猎物的兴奋。
　　后来他才知道，这种兴趣叫做玩弄。
　　因为是个质子，所以他被安排在最差劲的宫里。可是他却不得安生，皇帝一次又一次半夜来找他，开始说谈心，后来直接没了耐性，对他动手动脚。
　　直到有一天，他得逞了。
　　他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正是青春芳华的年纪，就遭到了如此奇耻大辱。他悲痛欲绝，可是人在他们地盘根本做不了什么。正在这时，他听到消息，他的父皇要立别人为太子，而自己作为一个废棋，或许将永远留在这个噩梦一样的皇宫里。
　　不服，真的不服。
　　可他就像一只雏鸟，什么也做不了。他没有力量，翅膀也不够硬，飞不起来。在几次三番的打击之下，他自暴自弃，现实已经这样了，不去就认命吧。
　　可是他发现他的妥协并没有让他过的更惨，反而情况渐渐的好了起来。梁国皇帝好娈童，他是最得宠爱的那一个，因为他的长相风华绝代，任是世间最美的女人来比，也丝毫不落下风。
　　他似乎找到了快速出头的办法。
　　不管男人女人，只要能讨好皇帝，任凭你地位再低下，一样可以昂首挺胸，呼风唤雨。他的身边逐渐有了趋炎附势的人，他们为了讨好他，给他钱财，给他人脉，给他想象不到的权利和野心。
　　皇帝是个傻子厉害的皇帝，只不过他老了。
　　他利用了这一点，用自己男性的身体，让他在床上沉迷，让他无法自拔，让他听从他的安排，指挥。慢慢地，他开始插手一点朝廷上的事，后来，他几乎相当于一个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请求皇帝放他回去，他的话让皇帝泪眼婆娑，因为他爱上了这个十几岁的少年，他不愿意让他难过，只要他肯，他什么都愿意做。可是他想不到，他要回去。
　　回去……
　　回去他就见不到他了。
　　不回去他就会难过。
　　这样好看的人，这样英姿飒爽的男子，不该难过，他就应该笑，像一个普通的少年郎一样，该玩乐玩乐，该怎样就怎样。
　　哦，不，也不能该怎样就怎样。如果放他回去，他继承了皇位，会有很多妃嫔，会有孩子，他不能想象那种场面，他和一个女人翻云覆雨。不行，坚决不行，他得想办法，既然他满足心愿，又不能和女人在一起。
　　这一切那个时候的慕容顼堇当然不知道，他一心一意利用这个老皇帝回去，为了权势，他把姿态放的更加卑微。直到有一天，老皇帝端过来一杯酒，对他说：“你想回去？先把这杯酒饮下。”
　　“这是什么酒？”
　　“断子绝孙的酒。”
　　他满面的皱纹好像树的皮，分外可怖。慕容不动，身上却一阵冷汗，也只有这个男人曾经让他害怕到一身冷汗了。
　　“你不是想要回去吗？喝下它，你就不能人道了，但你可以获得江山。如果你想通了，愿意回来，我可以给你解药，到时候你陪我度过最后的日子，我愿意把整个梁国给你，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做什么，你愿意等吗？”
　　他不愿意！
　　他是那么自负的时候一个人，就算曾经受尽屈辱也坚决不允许自己一直这样不人不鬼下去。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丝毫没有犹豫。
　　他如他所愿，给了他权势兵马，让他破了梁国的大门，让他亲手把他的父亲扔进荒郊野岭，让他成为一个国家新的帝王。
　　可是他不行，他不能和女人颠龙倒凤，他就像一个废物，不可能有孩子了。
　　他回去了，为了解药。
　　他很高兴，和他畅饮，这次他长了心眼，先下了蛊在酒里，他饮下后，命就攥在他的手里。可怜这个老皇帝还以为是自己的真情打动了这个男人，却不想他已经变成虎豹，要夺他性命。
　　“把解药给我！”
　　“没有解药。”
　　老皇帝很得意，看，就算他这么能耐，最后还得受制于他，这样厉害威风的男人给他当娈童，真的非常……
　　过瘾。
　　“你不想活了吗？这酒里有毒，你不给我解药，你就得死。”
　　“反正我已经活了这么多年，也享受尽了荣华富贵，还有了你，死了也无憾。”
　　他怎么样都不肯把解药给他，把他气坏了。他决定利用这个毒，把整个齐国都收为他有。
　　老皇帝成了一个提线木偶，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慕容操控，很快，慕容就把整个齐国收入囊中，然后杀了老皇帝。
　　然后他遍请名医为自己医治，无数医者都被他杀了因为他们知道了他的秘密偏偏治不好。直到有一天，有一个江湖郎中告诉他，他可以治好他的病。
　　他欣喜万分，自然要让他动手。可这个时候当时权极一时的圣教圣女突然横加干涉，对他说那只是个骗子，根本不行。
　　他那时也信教，很大一部分权利都给了圣教，然后他杀了这个郎中。
　　可就在这时，郎中的徒弟为了保命，把郎中做好的半成品解药呈了上来，众太医轮流检验，确保无误，决定让他一试，反正这药吃不死人。
　　他服了药，身体似乎没什么变化，然而当她看到后宫里他的父皇留下的美人歌姬，突然觉得浑身沸腾，那个地方就像之前，笔直的翘了起来。
　　他激动不已，事情顺理成章，他成功和一个女人上了床。可是一诊脉，众人告诉他，这药只能让他人道，还是不能有孩子。”
　　他怒极攻心，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圣教。都怪她，如果不是她的阻拦，或许就可以让他变成一个正常人。都是他们太过自私，或许，他们早就知道这个郎中可以，他们故意的，他们想谋权篡位。
　　好呀好呀，你先来暗算我的，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最擅长的就是暗算，这么多年的苟且偷生让他的心理极度阴暗分裂。他悄悄布置，一点点收回放给圣教的权力，一点点的搞死了圣女。然后选了一个据说灵力最差的人来做新一任圣女。
　　可他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小女子竟会在日复一日的磨练下逐渐露出锋芒，她很有天分，她是最厉害的圣女。
　　无所谓了，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的圣教不堪一击，他随时都可以用手中的权力让他们垮台。而那个有通天灵力的圣女，最后也只能为了保全三十万教众性命而委身于他。
　　没有人能违背他，谁都不可以！
　　所以，钟离也不可以。
　　清晨，钟离醒来时，日头已高高挂起。她揉揉惺忪的睡眼，一翻身，看到了熟睡的慕容，她登时僵硬了身体。
　　“醒了？醒了就起来用早膳吧。”
　　他睁开双眼，眼神平静清澈，但是却又深不可见底。他不是那个十几岁的少年，他已经是个可以运筹帷幄，决策千里的阴险狡诈的帝王了。
　　钟离起身，侍女服侍她穿好衣服。这座水上宫殿的早膳都是用小舟运过来的，不是很热，也正可口。慕容觉得还不错，就多食了两口，还把面前的牛乳粥端给她，让她也尝尝。
　　“谢陛下。”
　　钟离舀了一小口放进嘴里，甜甜的，确实很可口，可是莫名的她胃里泛酸，她克制不住的撂下碗筷：：“呕……”
　　慕容皱了眉头。
　　什么意思？嫌他给的东西不好？就这么讨厌他吗？他愤愤不平的想，嘴里也问了出来：“离妃不满意“？”
　　“不是……陛下……臣妾……”
　　钟离想要解释，可是没办法她的身体不听她的大脑指令，又开始干呕了起来。
　　慕容彻底没了心情，“高海，离妃不舒服，去请太医来。”
　　“是。”
　　钟离忙道：“不必了，不必了……”
　　“你不是不舒服吗？去请太医看看，有问题就赶紧治。”
　　他说的轻松，可钟离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她忙说：“真的不必了，臣妾无事……”
　　“你明明……”
　　“真的无事。”
　　他盯着她的脸，若有所思，然后他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去请！”
　　钟离惊恐的表情让他心里也忐忑了起来：“你最好不是朕想的那样。“
　　钟离闭上了眼睛，万分绝望。
　　太医还是昨天那个太医，他皱眉，心里嘀咕，不知这次又是什么事，哎，后宫里的这些女人，就不能老实一点吗？少给皇帝戴点绿帽子，还能多活两天。
　　行礼，跪下，他说着和昨天一样的话：“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有喜了。”
　　现场一阵沉默。
　　高海领太医下去，自己就再也没有进来过。
　　“求陛下饶恕，这个孩子是无辜的。”
　　钟离主动求饶，可慕容只是冷笑，“无辜，没有人是无辜的，包括他。”
　　“陛下，求你，给这孩子条生路吧，陛下……”
　　“朕给你个选择，你是要让那个男人活，还是要让这个孩子活？”
　　

　　☆、第52章

　　“陛下……”
　　钟离已经快被折磨疯了，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如果可以，她宁愿用自己的命去换这两个人的命。
　　“不行！非得从这里面选一个出来！不然就两个都得死！”
　　他冷酷无情的声音好像是地狱里传来的，钟离哭着道：“那就让我也去了吧，我不要他们死……”
　　“你想得美，”他邪魅一笑：“早着呢，你死了，就不好玩了。”
　　“朕要你活着，好好看看朕是如何折磨他们的，朕要你生而不能，求死不得！”
　　冷风四起，仿佛阴曹地府吹来的一般，冷得人的骨头都凉了。
　　观星阁里，圣女仰头观察，她的表情是如此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可但凡懂一点点星象的人都知道，这天就要变了。
　　又过了几天就是先皇忌日，谁都知道皇帝和先皇不和，因为当年就是先皇把皇帝送到了梁国做质子，受了多年羞辱，回来的他直接带兵把自己亲爹给推翻了，不过就是没有亲手杀了罢了，不过就是扔到别宫里养老金，结果养了一年不到先皇就自杀了。
　　他死了，皇帝也不在意，除了按流程走走，别的什么都没有。可是难得，他今年居然要大摆筵席，还邀请各位大臣前来赴宴。除了正在任职的，赋闲的也来了，这其中就包括前东寒侯。
　　长林自然也是收到邀请的，他直觉这是个局，可是没办法，他推脱不了，皇帝下命令除了马上要死的，剩下的怎么都得来。听说那病重瘫痪的秋田侯都去了，他还能怎么说。
　　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过这之前有一个人来找他，提了一些建议，让人胆战心惊。
　　长林扶了一把头上的帽子，让下人给自己收拾好衣带，便坐上马车出发了。
　　慕寒也很奇怪，为何会把他也带过去。他当然知晓钟离逃出去的事情，也担心过皇帝是不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了，所以故意让他过去看笑话的。可是钟离是他女儿这事，除了他，钟离，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谁能泄密呢？
　　隆安扶着他，两个人已经到了京城，可是他的思绪却没有到，还在神游太虚。说到钟离，其实他也并不想她回去。当他知道真相后也很后悔，可是木已成舟，而且隆安那么强势，他根本没办法。
　　尤其是莺莺死后，他就只剩下一个女儿了，他年纪大了，不可能再有子嗣了，所以他确实真情实意的想钟离可以好好的，如果出宫可以让她快乐，那便出宫吧。可他万万想不到，皇帝这么快就找到她了。
　　如此，皇帝会如何惩罚她呢？和今晚的宴会有关系吗？
　　这恐怕是齐国近几年来最盛大的宴会了。
　　无数王公贵族文武官员纷纷离开家门，坐上马车，缓缓行进高高的宫门之内，京城大街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百姓无不惊讶，到底有什么样的喜事才有这样的排场？
　　呜呜泱泱的宫女太监手持银盘，盘中珍馐佳肴琳琅满目。他们整齐的排成列，小步快走，效率极高，不慌不乱，不多时，无数案桌上便摆满了美酒佳肴。
　　大臣们在自己的桌前正襟危坐，面对诱人的美食，他们只能悄悄吞咽口水，没有巨大龙椅身着金色龙袍尊贵的男人发话，他们不敢动筷，甚至不敢大声呼吸。
　　慕容顼堇静静等待宫女上完菜，给旁边的高海使了一个眼色。高海会意，高声道：“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之声震耳欲聋，慕容却早已习以为常。
　　“今日宴饮，众卿不必拘谨，朕今天心情好，安排了些歌舞来助兴，务必使各位卿家兴尽而归。”
　　众人又行礼，一对身着紫色舞裙的姑娘上来，丝竹声起，沉重的氛围终于被打破。
　　酒至酣时，他佯酔，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饮了一口，醇香中透着辛辣，他的眼前不自觉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她的性格，倒是像酒。
　　慕容顼堇一手拿酒壶，一手拿酒杯，走下台阶，来到长林身边：“苏爱卿，怎么不喝酒呀？”
　　长林连忙端起一杯酒，道：“臣刚才看舞姿入迷，忘记了。”
　　“哦，是吗？看来这场歌舞的确动人，不过爱卿既然能忘了饮酒，也会忘了朕交代的事吧。”
　　“臣不敢。”长林诚惶诚恐的跪下。。
　　“爱卿别紧张，你做不到的，你忘掉的，其实朕已经安排好了。”
　　长林不解，却不敢问，慕容又倒了一杯酒，朗声道：“这舞好看吗？”
　　众人皆说好。倒是有一个大臣说了点不同的：“皇上，这歌舞在我们齐国广为流传，看的多了说实话有些无趣。”
　　“说的好，那朕就让众卿看点不一样的。”他话音刚落，这一支舞队下去，另一支舞队上来，七七八八十来个人，个个一顶一的美，身段窈窕，体格风骚，面容妩媚，蛮腰细细犹如飞燕掌中轻，玉罗腿长白皙透光。众人脸上吃了一惊，这不是本朝舞女，而是胡姬舞女。
　　胡姬虽然美艳，然而粱百年来与各地往来密切，也不少见。不过在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数位舞女鱼贯而入，抬举着一位身穿红衣的女子，她长长的头发如瀑布垂泄，她身段姣好，面容妩媚。众人疑惑又好奇，皇帝这是何意思？
　　她随着众舞女的脚步跳着，有些慌乱。钟离不会跳舞，她完全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本被囚禁在宫里，傍晚突然有人过来让她换上舞女的衣服，把她打扮的异常妖冶。
　　钟离匆忙着装，就跟着他们一起出去了。舞女们环绕着她，大家都很忙，也不肯理她，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送到大殿之上。
　　然而众舞女阵仗一换，大家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