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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了一头濒死的龙-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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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啊。”
她的心就突然安宁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莉莉:卧槽!我只是感冒发烧而已!为什么治病方法这么高端这么可怕!吓死人类了!
第37章
好困。
她沉入深海。
……她在深海的黑暗中行走。
什么也没有; 脚下是虚无的; 四周一片寂静。那静是死寂; 死一样的荒芜。无边无际的黑色将她吞噬。
她很害怕; 可是无法停止。她一直在走,裸着脚; 环抱双臂,她像一颗砂砾; 在虚无中滚动; 滚动,滚动。
哪里有东西在窥视着她、打量着她; 不怀好意地掂量着她。她恐惧地颤抖; 走啊,走啊,她觉得自己应当是有一个目标的,穿越这片黑暗; 到光明中去。
可黑暗无穷无尽; 她走不到尽头。她的脚底开始刺痛,伤痕累累。她会有一种错觉,这条路上有一头巨大到可怕的野兽,黑暗就是它的血盆大口; 她走在这里; 早已暴露无遗; 将性命拱手送上、
要去哪里?想不起来了,恐惧和颤抖占据了她的心; 她觉得自己要发疯了。想不起来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她想不起来!她开始呜咽,哭着求饶:“我要找到……”
找到什么?她不知道。她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再不逃脱,她会死。
“我要找……找到……”
周围冷了下来,寒冰刺骨。她抱着自己呜咽着:“我要找到……找到……”她得找到……脑子里一片空白。找到什么?前面的终点吗?前面的光明吗?荒芜在她的背后推着、推着、推着,狞笑着将她推上前。
深海。
“不不……不……”她又开始后退,她觉得不应该向前了,她不能上前,把自己送入野兽口中。她在原地哭泣,有什么大口啃她的脚,推着她走,剧痛,剧痛,剧痛。
深海……
她被推了一个踉跄,身后有暴洪席卷,她不得不开始跑,拼命地大喊,可声音被吞噬了,她听不见声音,她跑在一条死亡的河川上,迈向地狱门口。
坠下去……深海。
心脏被捏痛了。前方是绿光。一点一点,浮现出来,逐渐密密麻麻,像一张蜘蛛的巨网,要包裹她、要吞没她、要吃掉……吃掉她的灵魂。
那又有什么所谓呢?
“白……龙。”
人类在梦中痛哭,玛利多诺多尔将她拉起。她沉睡着,克制不住地流了满脸的泪,她发抖、呻吟,沉在梦中,不愿醒来。玛利多诺多尔戳着她直到她睁开眼睛。“醒过来。”他要求她。“醒来,人类。”
深海。
贝莉儿蜷缩在白龙怀里,脸色很苍白,而眼下是乌黑。她一半好像在颤抖着,意识叫出了“白龙”,在求救。另一半在坠着……坠着、坠着、坠下去,直到深海。
躺在深海的海底,海床上,扬起的泥沙。缓缓往上……泡沫,多么柔软啊。
好困。
白龙低下头,用额头贴着她的。银眸在黑暗中和她对视,贝莉儿眨眨眼,又眨眨眼,他的睫毛好长,她一点都没有意识。她稍微醒了一些:“越来越近了……”她呢喃地说着,突然一抖。“那些绿光越来越清楚了。”
“因为你要离开了。”玛利多诺多尔平静地安抚她。“它们焦躁了,想抓住你。”
他将额头从她额上抬起,银发也如水般抬起,荡漾着笼罩她全身。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从额上到下巴,从颊到眼角。他拭去她的汗水和眼泪,想看清她的神情,确认她的灵魂是否完全地被扯离那个世界。
“不要留恋,知道吗?”他教导她。“那些诅咒不能打败你,它们不过是可悲的臭虫,吃不到你,就只好尖叫着凄惨地死去。”
人类慢慢地笑了,还哭着笑,玛利多诺多尔觉得她这么笑真丑。“我知道的。”她打了个呵欠。擦擦眼泪轻声的说:“我知道……就记住这句话就好了,对不对,白龙?还有……两天就……”
话音一落,她睡着了。
玛利多诺多尔抿了抿唇,无情地把她戳醒。“呜……”人类拼命睁开眼睛,他又戳了两下,冷酷地告诫她。“快醒,不能睡。”一捧水凭空出现在人类脸上,把她淋个透心凉。人类阿嚏一声,醒了。
玛利多诺多尔继续纠正她:“两天或是三天,我不知道。”
“好吧……”人类愣了好半天才想起上一句话。她打了个呵欠。“没……没关系,”她的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没关系。“差一天……我还等得起。”
她低着头,脸色不豫,眼下的阴影重得吓人。玛利多诺多尔放开她,将水盆推到她手边。
好困。贝莉儿揉着眼睛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玛利多诺多尔听得出她声音里的满怀期望,他还是只能回答:“月亮刚开始沉下。”
这才刚过半夜。从最初的黎明前到半夜,醒得越来越早了,这是好事,她在一点一点坚定地摆脱诅咒。贝莉儿一点也不开心。“是啊,真好。”她连坐在白龙怀里都没有反应。
好困。她捂着眼睛,思绪不住地沉入深海。早醒当然好,不好的是她没得睡。诅咒被神奇溪水压制,只在梦中起效,贝莉儿不能睡着,至少不能在一天内睡着两次,短时间内每进入一次梦魇,诅咒的力量就更强一些。
好困。时间渐渐变成一种酷刑,熬得她要油尽灯枯。贝莉儿摸索着洗了把脸,让冰冷的水激醒自己。可眼皮还是沉的,屋内没有火,就连窗外的星星月亮也黯淡,安静、漆黑、温暖而安全……和特别催眠。
大约是自从第一次白龙深夜来到她床边,他熄灭了火,遮蔽了星光和月光。室内黑得什么也看不见。贝莉儿被告知诅咒在黑暗中比较活跃,容易铲除,但她其实不信——或者说不全信。白龙明显另有所图,因为他白天时候从不出现。
他曾经说的“留下来”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除了晚上瞬移过来当个看护,其余时候他就完全不见龙影。或许这就是他表达“我要和你划清界限”的方式,和从前失踪一样,他不想让她看见他。
到现在她都没见过他的脸。她可以理解,因为当她第一次被白龙这么贴着额头,近在咫尺对着眼睛醒来,她也坚决不想看见白龙的脸。虽然事情的第七天后,她一切都不在乎了。
好困。贝莉儿闭着眼,洗了脸也没用,她只想睡觉。她太累了,每晚做着噩梦,从凌晨吓醒进化到半夜吓醒。接下来的流程是不睡着。白天她坐在水里,溺水会给她一些帮助,而晚上白龙会帮助她,她要睡着就给她一戳。贝莉儿则负责找话题絮絮叨叨,坚持熬夜。
长期的精神折磨和睡眠不足让贝莉儿很痛苦。白龙平静的建议从远处高高低低地传来。“……站着吧,和昨天一样。”
……对,昨天她是站着熬夜的。天亮时白龙消失,而她用最大的毅力出门去溺水。白龙说:“你还可以说说话。”贝莉儿觉得死掉了一样。说话?所有话题第五天的时候就干涸了,她默默爬起来站在白龙身边,唯一的惯例每天询问:“白龙……铁锅?”
噩梦第二天时她向白龙要了铁锅。她找不到铁矿,找到了也不会冶炼。于是向白龙提议用食物换一具盔甲。真是胆大包天,人类竟然妄想同巨龙交换财物。贝莉儿被白龙嘲讽了一头一脸,但最后他还是给了她。自此之后每天她都要问一遍,他是不是愿意帮忙把盔甲做成锅。
一切都死了,激不起一点涟漪。回答永远是一样的……“……人类?”她闭着眼睛,含在嘴里跟着:“人类,不要得寸进尺。”
……好困。时间沉了下去。肩膀上一痛,她条件反射惊了开始说:“我今天泡了小溪……”
深海。
……痛……“我今天挤了点羊奶试图做奶油,不过好像劳动强度太大了,我做不出来。”
痛。痛。“蛋糕、冰淇淋、披萨、烤鸭、汤包……”
痛。痛。痛。痛。贝莉儿猛然炸了,要窒息了,呕吐的痛苦!……她一把抓住骚扰她睡觉的那个东西用头撞墙发脾气:“我想睡觉!……”
白龙朦胧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像隔着一层世界,听不真切。“……诅咒……不能。”
“我知道……”贝莉儿混混沌沌地想,诅咒,该死的诅咒……恶性循环,就看什么时候能忍耐到头。要死了。她好累,再这样下去宁可诅咒发作也要先睡着再说……她试图做最后一次努力,偷偷掐了一把大腿,不小心太用力了,结果龇牙咧嘴的哭出来。
“呜哇——”她崩溃了,抓住他的手就咬!用力咬!用力咬!用力咬死!“你为什么不用睡觉!”
那个东西想收回去。贝莉儿死命抓着不放,拼命地咬。玛利多诺多尔无言地看着她,他应该生气的,可不知为何他生不起气。胆大包天的人类,凄惨又可恶。……她应该也是忍到极限了,他捏开她的牙关,把自己的手拿出来。
“……巨龙也是会睡觉的。”
“你为什么不用睡觉!”人类听不见,哭得很伤心。
“巨龙的睡眠不为休养。”玛利多诺多尔说:“我们不像你们,要依靠定期闭上眼睛回复体力。”
人类已经听不见了。甜美的黑暗,细细鼾声响起来,她什么也不知道了。玛利多诺多尔接住了人类倒下的身体,她仰着头靠在他臂弯里,脸上还带着泪痕,就这么香甜地睡着了。
玛利多诺多尔沉默半晌,他不知道是不是要接着再叫醒她。他戳了戳,再戳了戳,戳肩膀也醒不了,他又戳她的脸。软软的脸蛋戳下去一个坑,而她打他的手,把头钻入他怀中,抱紧腰,蹭了蹭,更幸福地睡过去。
……玛利多诺多尔终于放弃了。或许是他太苛求她,那诅咒来源于巨龙,孱弱的人类怎么负担得起?巨龙可以一星期不睡,而她不行。龙轻轻将额头靠上了人类的额头。她的灵魂虚弱又无力,她的心跳终于因酣眠而平静了,熬了七天,她太累了。
“再睡下去,诅咒会抓住你。”他轻声说。就像回到自己的梦里,最深最深的噩梦,坍塌的法师塔,红龙怒吼咆哮。可是一切都没有用,重复再重复,噩梦无穷无尽,永远不会醒来。
或许还是应该由他来收尾。人类的灵魂那么弱小,滋养出的诅咒……只吃掉这一点点,提前做好准备,或许也无妨。玛利多诺多尔从亚空间中拿出一面镜子,月光照进了窗口,镜子上映出一张爬满黑气的脸。
他重新低头看了看她,想了想,这才接着说下去。“我们沉睡只为遗忘。”
重伤被迫休眠的巨龙很少,大部分主动沉眠的巨龙只是为了遗忘。时间太漫长了,谁知道巨龙们会失去什么呢?朋友、宝藏、快乐,或只是因生命太漫长而无聊,想要遗忘自己。
可是真的忘得了吗?当千万年后重新苏醒,时间继续流动,到那个时候,失去的东西也永远不会再回来。玛利多诺多尔摸了摸人类的脸低声说:“但我不会遗忘。”
“你会帮我的,对吧,人类?”
贝莉儿一睡到了大下午。夕阳西下,照射她的脸颊。她睡得那么深,醒来时甚至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花了很久她才清醒,还是很累,怎样都睡不够,但是疲累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奇怪,怎么没有做噩梦呢?或许诅咒过了?她一睡睡了两天?贝莉儿胡思乱想,那当然最好。她翻了个身把脸埋在床里,幸福地叹口气。
叹……口气。
触目所及的是一片血红。贝莉儿睁大眼睛,她完全醒了。她撑起身,从干草床一路看到地面,大片的血迹,红得像杀人现场,红得恐怖。她的身上也一片褐红,干涸了,站起身的时候裂开了,簌簌地往下掉。
杀人现场上放着一个奇形怪状的……锁子甲。锁子甲还是锁子甲,一点也没变,只是衣领和衣摆被揪起来,金箔垫底,宝石束起两端,就这样固定了形状,勉强做成一个朝上弯的小船样子,一口上衣一样大的……锁子甲船。
……白龙的手工真是让人痛哭流涕。贝莉儿哈哈哈地笑了,她觉得她能拿这个嘲笑白龙一辈子。明明有那么多的范本在那儿,他还能做成这个样子。可是想想也不应该苛刻白龙了,还是要给他做好吃的。她就要离开了,他之前喂了她一肚子血,她原本想用铁锅炒几斤内脏给他补补血。
地上的血鬼知道是白龙搞的什么鬼。算了,事后再收拾吧,没有铁锅,用石锅也行,铁板内脏也不坏。贝莉儿想着,伸了个懒腰,欢快地跑出门去捉鸡。
然后她的脚步就在门口停下来。她愣住,呆在原地,张大了嘴。
夕阳西下,一个巨大的头颅在她面前静卧。那个头颅上遍布光滑的耀眼鳞片,锋利流畅的形状,杏圆的长眼闭上了,尖锐的角向后舒张。美丽优雅的头颅之后后是山峦起伏,巨大身躯和收拢的膜翼,长满膜刺的尾巴从根部一路向下蜿蜒,如云如川,最后一个小旋,打着卷儿搭在她的平台上。
它长长的脖子微屈着盘了起来,巨龙在人类的家门前睡着了。
而它的身躯上,所有鳞片,遍布着斑驳的黑色。
第38章
贝莉儿今天也睡得很舒服。
窗外还在下雨; 淅淅沥沥; 叮叮当当; 淅淅沥沥是草地上的歌; 贝莉儿听得见水流从她新挖的排水沟中向下流,一直流到溪水里。叮叮当当是白龙的歌; 他睡在她门前,雨点打在在鳞片上; 叮叮当从来没有这么近过; 清脆地响,给贝莉儿安心的依靠。
贝莉儿喜欢这声音; 闭着眼睛带笑听。她也喜欢下雨天; 尽管下雨天风大,房子的缝隙还没有封好,但夏天很热,她睡在藤床里; 用干草和干叶子垫床; 几块大石头压在身边可以抱抱降温,出一身汗也还能适应,肚子上盖着草毯子,脖子底下枕着羽毛枕。
真舒服; 木钉在窗框上钉了几片大叶子权当窗帘; 窗帘间投过来朦胧的光线投在褐色的木头地板上; 雾气氤氲而美丽。雨已经下了一天一夜,她睁开眼; 视线尽头是高高的屋顶。小木屋的墙面扩高到了三米,贝莉儿比着白龙原来的身高增加了屋顶高度,这拖延了她的抢修进度。预计一个月的工程在一个半月后建好,昨天下雨的时候,她冒雨铺设屋顶,把最后一束干草扎在小木屋的屋顶上。
这是重建新家完成后入住的第一个晚上。睡眠比甜美中更加增加了满足和自豪。她在床里扭了扭,小黄睡在外面的地板上,见她醒了就跳进来,在她的肚子上扫扫尾巴,抬起头来“吱吱”地叫。夏天太热,小黄就没有进窝里睡,但它的新窝也没有被贝莉儿无情地拿去晒蘑菇干,而是好好地铺着干叶子漂亮地垫着摆在角落里。贝莉儿摸了摸它的头,微笑着说:“小黄,早安。”再对着门外喊:“白龙,早安!”
白龙静静地睡着,没有回应。而小黄爬过来舔她的脸,她笑起来把它举着摇来摇去,和它在床里闹。自从七天诅咒后贝莉儿大睡几天,之后她就更喜欢赖床了。她摸了摸额头,还有一点小烧,昨天的大雨淋得她透心凉,一开始下雨她就冲进屋里准备洗澡水,然后事情完工她就直接脱衣服钻进澡桶里。石头烧烫的水热得叫人叹息,贝莉儿坦然地踩在石头上,以前她都要弄个小凳子坐在那儿翘起脚,要不脚心就有可能被烫伤。
喝了龙血后,贝莉儿一点一点地发现,她现在的确在很多方面都更加……吃苦耐劳。她的眼睛看得更远了,跳得也更高,力气更大,跑得更快,最好的是不再容易被弄伤。柔嫩的肌肤摸起来倒还是柔嫩,但她去树林里一趟回来,不再有以前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伤口和出血点了。
口有点渴,床边摆着的木罐里还有水,但为身体起见还是喝热水吧。她踢开草毯子,爬起来烧水喝。灶火已经熄了,余灰静静地堆积。灶边摆着小扫帚和火钳,她翻翻捡捡,把看上去可以的木炭翻出来,再把草木灰扫出来,屋角专门分配了一个角落堆着一小堆柴,她搬过来生火。
火很快地烧起来,贝莉儿直接把木罐里的水倒进锅中重新烧热。然后跑到另一边屋角。白龙原来抓过的地板被她重新翻修过了,还算完好的地方就磨磨平,不完好的地方就切掉重新铺上木头。她还专门留出一个自己能通过的空间盖了块木板上去,木板上有提手可以提起来,门通向屋子下,被她铺上石头、石头上撒草木灰和烧完的木炭吸潮,然后再铺上干草,虽然最开始建房子没有想到以至于高度不够,需要她半蹲着干活,干完以后简直腰酸背痛到死,但完工后这就是一个完美的堆放杂物的小仓库。
所有非肉类的食材都放在这里。辛勤劳动后享受成果的满足让准备食物的过程更美好。贝莉儿哼着歌挑挑拣拣,拿出几个鸡蛋、蘑菇和野菜,混着昨晚吃剩的炖鸡汤煮了一锅蛋花肉汤。撒一点蘑菇精,撒一点盐,鸡汤鲜得能把舌头吞下去。鸡肉是事先从汤里拿出来放好的,过了一晚上凉了,撕成鸡丝放在罐子里加根茎块块一起煮粥。这就是预备的中午的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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