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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原地休息一会儿便会恢复正常，不必大惊小怪。”他如是说着，紫眸却有些发沉。
　　　　突然，妞妞口中爆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回事，为何我的修为会消散全无……还有我的灵力……”妞妞神情大变，满脸难以置信。而溯溪，由始至终都平静无比。
　　　　妞妞想起方才他那古怪的样子，心里一怔，不由皱眉问道：“难道……你也……”
　　　　“本座的灵力也不知去了何处。”溯溪笑眯眯的说道，他起身上前，递了一只手过去。
　　　　“你是想起来，还是一直坐着。”
　　　　妞妞抿唇盯着他，一把抓住他的手站了起来。
　　　　乏力的感觉依旧在身体各处蔓延，深吸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妞妞才适应了些许。
　　　　“你醒来时咱们便是在这个地方吗？”
　　　　溯溪点了点头，他们本是在祭坛献祭，四人昏迷过后，再度醒来却换了地方，不但如此一身灵力都消散一空。以前他与白玉都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眼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时间他也分辨不清。
　　　　“白玉他们应该也在这里某个地方，咱们先四周找找看。”溯溪沉吟了片刻，开口道。
　　　　妞妞点了点头，试图跟上他的脚步，只是她此刻力乏，走起路来也是踉踉跄跄极为困难，更何况是加快速度。
　　　　“你若为凡人，只怕也是个短命鬼。”溯溪突然说道。
　　　　妞妞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刚要说什么，整个人就被打横抱起。
　　　　“你若敢骂我一句，本座立刻将你丢下去。”
　　　　口中的骂声还未脱口，头顶就响起溯溪轻飘飘的威胁声。她吞了一口唾沫，撇了撇嘴，好汉不吃眼前亏，不用自己走路她还乐的轻松！
　　　　溯溪扫了眼少女那娇蛮的样子，紫眸里轻不可见的滑过一抹笑意。
　　　　……
　　　　越往前走，妞妞注意到溯溪的神情越是不对，他仿佛来过这里一般，对这片深林的一切是如此熟悉。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妞妞疑惑的问道。
　　　　溯溪紧抿着唇，半晌才开口道：“这地方不该存在了才对……”
　　　　妞妞闻言更是疑惑，不解的看着他，而溯溪此刻的表情却是她从未见过的，那双紫眸中满是难以置信与痛哭还有散不去的慌乱……
　　　　妞妞禁不住握着住肩头的那只手，她从未见过溯溪这副样子，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竟能让他不愿面对至此？彼时，她只是想给他一许勇气而已。
　　　　手上的温暖之感一点点传递蔓延到心头，溯溪回过神，他低头一看，清晰可见怀中少女满脸的鼓励与担忧之色。
　　　　他目光逐渐恢复清明，深吸了一口气，冲妞妞展颜笑了一下。那一刹，妞妞只觉仿佛看到了当年救自己时的那位大哥哥……
　　　　但只是一瞬间而已，溯溪又变作邪月教中那个亦正亦邪的大魔头。
　　　　“这应该是一处幻境……”溯溪开口说道。
　　　　“你怎么知道？”妞妞好奇的看着他，随即喃喃自语，“我们又怎么会进入幻境中来呢？”
　　　　溯溪摇了摇头，道：“为何会进入幻境我也不知，但这地方……本座却认得，此处早已不再这世间，故而这里绝不是咱们所在的真实世界……”
　　　　“这是……为你而生的幻境？”妞妞皱了皱眉，有些不太确定。幻境皆由心魔而生，折射出人内心最阴暗最深处的恐惧或是秘密，但她与溯溪乃是绝然不同的两个个体……因何她会进入溯溪的幻境内？妞妞想不明白，她抿了抿唇，不禁问道：“那咱们体内不见灵气，难道也是这幻境所制吗？”
　　　　溯溪抿了抿唇，却未开口，若说是幻境所至，未免有些牵强，而各种还有不少疑点他未堪破……而此地……
　　　　不知何时他们已走出深林，前方青烟袅袅，隐约可见村落之影。
　　　　“人烟……”妞妞美眸一闪，有些疑惑。
　　　　而溯溪未语，抱着她朝村落而去。
　　　　……
　　　　这村落不大，总共也不过十来户人家，没过多时妞妞他们便走到村门口，远远就见几个垂髫小儿趴在地上弹着弹珠子。
　　　　“这是哪里，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了吧？”妞妞朝溯溪看去。
　　　　“此处位于天落城郊，这里……难道是风新村？。”
　　　　妞妞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天落城？秦王朝之地？可先前你不是此处不该存在吗？”
　　　　“因为天落城方圆千里早在二十五年前便已彻底消亡，莫说生灵，便是草木畜狗都未有幸存……”溯溪冷冷的说道。
　　　　妞妞隐约觉得这天落城与溯溪之间绝对有所关联，而二十五年前在他身上也势必发生了什么，秦王朝中大多凡人，而溯溪未拜入丁岚宗之前是何来历也一直无人知晓……而这一切，都和这透着迷雾的天落城有关。
　　　　“你可知道有什么方法可脱离这幻境？”妞妞问道，但半天都未听到有回复传来，她不禁看向溯溪，却见他神情越发不对。
　　　　“幻境所能构建之物，须得历境者本身经历过或是见过，但这风新村本座也未曾见过。”
　　　　“那你怎会知道这是哪里？”
　　　　“幼时，我曾来过那片深林。”溯溪神情越发起了变化。
　　　　妞妞琢磨着他的话，瞳孔猛地一缩，难道……
　　　　就在这时，门前玩珠子的那几个小孩朝他们走来，神色懵懂的看着他们。
　　　　“大哥哥，这个姐姐是受伤了吗？”
　　　　幻境只会出现历境者本身经历之事，而现今的一切……
　　　　“若这里并非幻境，那咱们究竟在什么地方？”妞妞的心猛地下沉。
　　　　溯溪深吸口气，并未说话，但两人的心无疑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
　　　　那几名小孩带着他们进到村子里，一路上妞妞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发现不论这里的人还是物都如真实存在的一般。
　　　　他二人并未在村子里久留，便朝着天落城的方向赶去，妞妞的体力已经恢复，她跟在溯溪的身后，一路上却发觉自己的身体与以往大不相同。
　　　　这更似一具凡人之躯，她能感觉的疲惫，冷暖，所有的感觉都是那般让她无所适从。
　　　　她心念一动，想要拿出乾坤印，但找遍全身却发现竟连乾坤印也不见踪影！若是幻境，绝不可能连她娘亲所给的乾坤印也不见，那里面蕴含着神力，能穿梭碧落黄泉，怎会受区区幻境影响。
　　　　这里，并非仙宫所造的幻境。
　　　　若是如此，那他们又到底来到了何方？
　　　　天落城前，溯溪看着往昔故土，尘封的记忆逐渐涌上心头，过往的一切皆历历在目。
　　　　为何，偏偏是这里……
　　　　他二人杵在城门之外，正是这时，却见一行人从城中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一名老者，鹤发童颜，穿着甚是显贵。
　　　　他视线落到溯溪二人身上，脸上却露出了惊讶之色，妞妞见他走了过来，正是遗憾，而身边溯溪的身子却猛地僵住了。
　　　　“陈伯……”一句低呐声撞入她耳际。
　　　　“少爷你怎会在这里，昨日你不是前去帝都了吗？”
　　　　老者的声音猛地响起，妞妞蓦然睁大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二人……
　　　　溯溪与他竟然认识，他竟叫溯溪为少爷……
　　　　脑子里越来越乱，妞妞实在理不清现在的状况，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所处之地，是真还是假？
　
第326章　竟是秦氏人？！
　　　　突然出现的老者，打乱了他二人的步伐。
　　　　一路上溯溪未再言语，而是跟随那位老者朝着城中而去。
　　　　妞妞老实跟在一旁，随他们一道而去。
　　　　城主府中，陈伯满腹疑惑的退下后，便只有妞妞与溯溪二人呆在大堂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急忙问道，实在被如今的情况弄得昏头。仙宫那座祭坛不知将他们送到了什么地方，与大哥他们分开了不说，而今他们灵力全无等若凡人，最诡异的却是，二十五年前本该消失的一切，却重现在眼前！
　　　　溯溪紧抿着唇，紫眸变幻不定，半晌后，他方才开口：“恐怕……这是二十五年前！”
　　　　妞妞猛地瞪大了眼，二十五年前？意思就是那祭坛将他们送回了过去……妞妞轻“呵”了一声，重重的坐在椅子上，满脸难以置信。若是在过去，就不难解释她的乾坤印为何不在，二十五年前她与大哥他们都还在东荒，乾坤印也还未被炼制，而当时她还有大哥体内的封印都未被解开，确实如凡人小孩一般。
　　　　“这么说是那祭坛将咱们送回了二十五年前……或者说你当年？”妞妞沉吟着看向溯溪，神色逐渐严肃起来，“如今咱们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是否该告诉我，二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眼下的一切都是围绕溯溪展开，他们所有人都陷入这个局中，大哥与天纵姐姐还不知在何处，但想必与他们一样，都成了凡人之躯。而祭坛将他们送回这里势必是有所原因的，恐怕只有他们发现这原因所在才能离开此处！
　　　　而现在，她能依仗的只有溯溪，他必须老实告诉她，当年发生的一切。
　　　　“我不知道。”
　　　　妞妞耐心等待了许久，换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她站起身，面上有些不满，皱眉道：“你还要装蒜，现在是什么局面，难道你想我们大家都困在过去吗？”
　　　　溯溪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复而解释道：“本座的确不知，当年我前往帝都求道，天落城内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晓。除了最后……”
　　　　妞妞想到起先陈伯确实提过当年的溯溪此刻正在赶往帝都之中。
　　　　“最后？最后天落城发生了什么事？”
　　　　“天厄突降，城中所有人患上凶疾，变作活死人。不久之后，便被秦氏派修士前来镇压，方圆千里，都在一夜之间化为焦土……”溯溪一字一句的说道。
　　　　妞妞心头猛地一震，那岂不是说当年所有人的人都死了……也包括溯溪的家人，而他远在帝都，却恰好躲过了这一劫。而灭杀他满门之人，又是秦氏……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如何开口。心里沉甸甸的，突然有些怨怼自己，为何要这般追根究底，她早该放聪明些，看出这中间有不对劲之处才是……
　　　　正是懊恼关头，一个小身板突然从厅外飞奔了进来。
　　　　“大哥~”
　　　　那是一个小丫头，她看上去不过四五岁的模样，模样乖巧仿佛瓷娃娃一般，一进来便朝溯溪的身上直扑而去。
　　　　“少爷，二小姐一听说你回来了，拦也拦不住，没打扰到你和这位姑娘谈事吧……”陈伯忙从外面走进来，满脸自责的说道。
　　　　溯溪有些怔忪，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紧抱着怀里的小丫头，冲陈伯说道：“没事，便让芸儿留在这里吧。”
　　　　“喏。”陈伯点了点头，这才退下。
　　　　只见那小丫头犹如树袋熊一样挂在溯溪的身上，直搂着他的脖子不放，抽抽搭搭的哭着鼻子。
　　　　“大哥是坏人，你明明说过不会离开芸儿的，却丢下芸儿自己跑去了帝都！”
　　　　“芸儿再也不会理你了，最讨厌你了！”小丫头嘴上虽说着狠话，但紧搂着溯溪的手却未放松过丝毫。
　　　　妞妞立在一旁，心里很是震惊。她没想到溯溪竟还有一个妹妹，而此刻那张俊脸上的温柔之色是她从未见过，他仿若变了一个人般……妞妞神色微动，看着眼前这一幕她心里莫名有些苦涩。
　　　　眼前的场景再温馨，都只是梦幻泡影，天落城不久后将到来的灾难，注定要将他们分开。
　　　　这一刻虽极近美好，近乎美梦，但美梦破灭后紧随而来的真实，足以让一个人陷入疯狂。
　　　　妞妞心头一震，难道……祭坛将他们送回二十五年前便是为了这个原由吗？
　　　　重现当年之境，让溯溪再度经历一次分离之痛。
　　　　这是……一场考验？！
　　　　妞妞心口一紧，呼吸也变得窒闷了几分，若真如她所料的话，那这考验对溯溪来说未免也太残酷了！
　　　　小丫头在溯溪怀里闹腾了好一会儿才作罢，她鼓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左顾右盼，视线落到妞妞身上时，小脸却一下皱成了一团。
　　　　“大哥，这个丑八怪是谁？”芸儿咕哝着问道，一边紧紧抱着溯溪的手臂，一边满脸戒备的瞪着妞妞，仿佛她是什么坏人一般。
　　　　听到‘丑八怪’三字，妞妞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嘴角的肌肉都有些抽搐，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和他大哥一样不怎么讨人喜欢！！！
　　　　溯溪唇角轻不可见的一扬，他扫了眼妞妞气的磨牙的俏脸，一刮芸儿的鼻头道：“这是大哥给你买回来的新奴婢，你可喜欢？”
　　　　“丑死了，芸儿一点都不喜欢！”小丫头一脸鄙夷的说道，紧紧的抓着溯溪的手，道：“芸儿只要大哥！”
　　　　妞妞又狠狠翻了一个白眼，敢情这小丫头还是个兄控，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妹！妞妞心里腹诽着，只道不能和小丫头一般见识。她看了眼溯溪，此刻他虽未怎么说话，但她却能感觉到，他很快乐，那笑意是发自真心，蔓延到眼底……
　　　　只是，这幸福又能持续多久呢？
　　　　小丫头芸儿在他们这里闹腾了一会儿后，便在溯溪怀中睡着了，将她抱回房内安置好，天幕已沉了下去，到了夜里。
　　　　妞妞第一次觉得，原来凡人的时间这般短暂，只是眨眼间般又是一天过去，距离死亡又近了一天。
　　　　陈伯让人备置好晚膳，溯溪一口未动，妞妞却是吃的极为欢快。
　　　　用过晚膳后，她先是拖着溯溪在城主府中转了一圈，两人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天空一望无垠，巨大的黑幕上繁星点点。
　　　　“站在这里看，方才知道原来凡人距离我们的世界是那般遥远。”妞妞喃喃的说道。
　　　　“眨眼甲子岁月过，人间少年变白头。”
　　　　“你感触倒是良多。”溯溪仰头喝下一口烈酒，淡淡的说道。
　　　　妞妞朝他看去，从来城主府见到芸儿，之后他便一直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妞妞知道他那张平静的面孔下内心定也是风起云涌，此刻，最不好受的便是他。
　　　　现在或许对他是一场‘美’梦，但也是一场担惊受怕，辗转反侧的梦魇。
　　　　“之前在这府上转了一圈，却未看见你父母，他们人呢？”
　　　　溯溪喝酒的姿势一顿，他紫眸动了动，甚是平静的说道：“死了。”
　　　　妞妞一怔，起身走到他身旁，拿起一侧另一支酒壶，仰头喝下一口烈酒，酒味辛辣，她皱了皱眉，这才继续说道：“所以，这世上你唯一的亲人便只有芸儿了吗？”
　　　　“芸儿并非我亲妹妹。”溯溪笑了笑。
　　　　并非亲妹妹？妞妞有些没想到，她看溯溪与芸儿的感情甚好，怕是亲兄妹也不过如此。
　　　　“秦氏不容有女子，芸儿她又岂会是我亲妹妹呢。”溯溪甚是嘲讽的说道。
　　　　“你也是秦氏中人？！”妞妞惊讶的小嘴微张，溯溪如此痛恨秦氏，以至于她从未将他的身世与秦氏联系在一起过，没想到他也姓秦。这其中的恩怨纠葛当真如一张网，说不清，道不明，太过复杂！
　　　　妞妞突然有些明白，为何溯溪对秦氏如此之恨，不单单是灭门之仇，剔魂之恨，还有源自亲族深深的背叛。当年自己与他初见之时，他已怀揣着对秦氏的恨意生活了五年，从默默无名的一介凡人，成为举世瞩目的天才。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得不隐忍，步步后退，与秦氏周旋。只是最后这匹饿狼还是不愿放过他，而他所有的仇恨，也在那上古仙宫中爆发了出来……
　　　　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走向何方，自己又会变作怎样的人？
　　　　有得便有失，有舍便有得。仰头喝下一口酒，妞妞看着他，她是讨厌极了为邪月教教主时的他，那般狂狷、放纵、乖桀，从骨子里透着股邪气。但当年在丁岚宗的溯溪……记忆虽有些模糊，但妞妞还记得，那时的他虽时常笑着，但眉宇间却始终有一抹散不去的忧愁。
　　　　现在的溯溪虽不招人喜欢……但他时而放肆大笑，时而冷若寒霜，虽是喜怒无常，却再无以前那边小心翼翼的克制。
　　　　这般洒脱与自在……以至于让妞妞突然觉得，也许现在这样对他来说却是最好的……
　　　　“你既是秦氏人，那溯溪……岂不是并非你的本命？”妞妞美目一闪朝他看去。
　　　　溯溪仰头饮下一口烈酒，唇畔笑意灿然，只听他大声说道：“我名秦溯，只是这世上秦溯已死，活着的只有溯溪而已！”
　
第327章　酒后乱情
　　　　“为活在世上的溯溪，干杯！”妞妞举起酒壶与他手中的相撞，仰头饮下一大口。
　　　　溯溪看着她，紫眸闪过一抹异彩，他含笑喝下一口酒，却道：“我还以为你这小丫头会说，你这大魔头该早点去死才对。”
　　　　妞妞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斜睨着他，笑道：“这个嘛，我的确这么想过。”
　　　　相认四目相对，都莫名一下。
　　　　无形中似有什么隔阂被打破，两人的距离比之以前靠拢了许多。
　　　　“只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当初救我时的那个溯溪，而不是现在的大魔头。”妞妞笑眯眯的说道，忍不住揶揄的上下打量他，摇着头一副颇为嫌弃的模样。
　　　　“本座也更喜欢当年那个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