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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明就有！”云烬不听羲和回答究竟是有没有，眼下却是拉着羲和往屋里走。他显得体贴了许多，让羲和坐在矮椅上，自己跺着脚去抱来木棍，已经能够捏火决，生起了火给羲和烤上。那暗红色的天元业火，比一般的火要炙热，不一会儿整个屋子都暖洋洋了起来。
　　　　随后云烬又去将园子里的石桌上的酒坛子抱进来，将酒倒进器皿里，放在火上温煮，动作娴熟而井然有条。羲和看着忙碌的云烬，不知不觉嘴角的笑容便浮现了出来，他的一系列举动，竟有了些天帝当年的风范。天帝当年，就很会照顾天后。
　　　　察觉到羲和在看自己，云烬扬起小脸，警惕道：“姑姑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还笑得这么诡异！”
　　　　羲和毫不保留地夸赞道：“你很帅，和你阿爹一样帅。”
　　　　云烬已经学会什么叫内敛了，闻言眉眼含笑嘟囔了一句：“有那么夸张么，我觉得我和我阿爹的距离还很远。”随后更加勤快，做什么都带了一股子“原来我这么帅”的扭捏和腼腆。
　　　　晚间，羲和给云烬做了一个暖手袋，灌满热水十分保暖，云烬很欢喜。难得羲和今日问了一句有关青华的话：“你师父与花花，怎么样了？”
　　　　云烬遗传了他阿娘，天生有八卦因子，闻言“呔”了一声，道：“花花实在是对师父太好了，师父也对花花太好了。好到。。。。。。好到。。。。。。”半天形容不出青华与红梅究竟好到什么程度来。
　　　　羲和便一直支着下巴好笑地等着，云烬一着急就来了灵感，拍了一把大腿道：“好到就像师父已经在和花花谈恋爱了一样！下午我放学的时候还听花花说她想去莲花池看莲花呢，师父说要带她去。嗳我一直以为师父那样的大人物是轻易谈不得恋爱的，没想到，啧啧，要是小师姐知道一定难过死了！”
　　　　羲和对于青华与红梅好到似在谈恋爱这种状态倒不怎么感兴趣，心境也很淡然，除了往下死命地下沉，也不再能够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羲和笑问道：“凭什么你觉得你小师姐知道以后会难过死了？”
　　　　。。





　　　　　第八十六章　人生如戏【一更】
　　　　　更新时间：2013…9…18　1：50：36　本章字数：3265

　　　　（一）
　　　　云烬理所应当道：“因为我直觉认为，小师姐也想和师父谈恋爱啊！”
　　　　羲和抽了抽嘴角，问：“那你知不知道谈恋爱是个什么感觉？”
　　　　云烬默了默，拧着手指头道：“人、人家还是未成年怎么会知道那么多。。。。。。”说着便正了正神色，“姑姑你要是实在想知道的话，可以去请教一下我阿娘或者弦衣阿叔。夹答列浪不过那样的话有可能显得姑姑你不矜持了。。。。。。但是像你这个年纪还没谈过恋爱的话再矜持也没用啊。。。。。。”
　　　　羲和：“。。。。。。榛”
　　　　冬季的夜漫长了些，羲和无所事事，总算来了些兴致，与云烬道：“今晚我也想去莲花池看莲花。”
　　　　云烬努嘴道：“池塘里有小青啊，你去外面的池塘看不就好了嘛。外面很冷，姑姑干嘛还要去莲花池那么远啊。”
　　　　羲和道：“当然是想边看莲花边看人谈恋爱了。彝”
　　　　云烬一听，蓦地有些同情羲和，约摸是觉得羲和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且只能落魄到看别人谈恋爱有些可怜。遂拿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羲和，道：“好罢好罢，那我陪你去。”
　　　　于是云烬的暖手袋重新换上了热水，再拎了两袋瓜子，一大一小踱出了园子，晃悠悠往九色莲花池去看莲花。
　　　　莲花池很飘渺，水面上飘着薄薄的雾气，似结了一层冰。而今夜，莲花池似乎显得格外的有情调，因为九色莲花上竟还点了蜡烛，一盏一盏的微弱的烛火浮在池塘里，添了不少意境。
　　　　羲和领着云烬找了个干燥的地方坐下，打开瓜子袋开始嗑瓜子，边欣赏着满池塘的莲花灯和池塘上那红衣妖娆正端着烛台去点莲灯的红梅。
　　　　云烬吐了一块瓜子皮，感慨道：“姑姑，要是你能跟花花一样有创意懂浪漫，还至于像现在这样孤身一人连个姑父都找不到吗？”
　　　　羲和不明意味地道了一句：“她是比我年少的时候要活泼，难怪那么讨你师父喜欢。”
　　　　红梅点好了所有的莲花灯之后，回到了池中央的亭子里，似乎没有发现这边光线不明朗处的羲和与云烬，开心地与亭中白纱之后的青华道：“师叔，我已经全部点好了！”
　　　　青华坐在长椅上，修长的双腿相叠，亦平整地搁于长椅上，半靠着亭中的柱子，手里执着一本书。8听闻红梅如是说，青华只抬起眼帘扫了池塘一眼，随后淡淡“嗯”了一声。
　　　　红梅便歪着头笑睨着青华，道：“师叔不出去看看么，很漂亮的。”
　　　　青华不语，半晌后却还是起身，与走出亭子去瞧一瞧。只是还没走得出去，忽而一个不慎脚竟踩住了红梅的裙角，使得红梅一个重心不稳身体就朝前栽倒了去。幸得青华动作足够快，长臂一揽又将红梅捞了起来，半搂着她。
　　　　（二）
　　　　外面的云烬都惊呆了，一时间忘记了嗑瓜子亦忘记了吐瓜子皮。羲和淡定得很，对着停上那两相搂抱的人吹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口哨，恰恰将两人惊醒。
　　　　羲和才发现没多一会儿两袋瓜子都已经嗑完了，不由得收起袋子牵起云烬，道：“瓜子完了，我们回去下次再来罢。”
　　　　红梅讶异道：“是姑姑？！”
　　　　青华抬起眼帘，所能看见的就只有羲和那高挑纤长的背影，和云烬短小的背影，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云烬一手抱着暖手袋，很明显没有从方才的高（蟹）潮里面缓过神来，再度感叹：“我怎么觉得一切都像是在演戏啊！”
　　　　羲和道：“人生如戏你不懂吗。”
　　　　青华在亭外站了一阵，脚下的薄雾氤氲而起，整个人似真似幻。整个莲花池的烛火倒映进青华的眼里，流光闪烁。良久才道：“小花，回去罢。”
　　　　他从没叫过红梅“茹亦”。
　　　　一日黄昏，羲和独自在树下荡着秋千，石桌上放着酒盏，时而会伸手去拿过酒盏小啜一口，悠闲而惬意。
　　　　原本安静的园子，因红梅的到来而打破了宁静。
　　　　彼时红梅就站在园子门外，怯怯出声道：“请问姑姑是在里面吗，我可以进来吗？”
　　　　羲和懒洋洋道：“我说你不可以进来你是不是就会走？当然我是不舍得你走的，你来找我我感到很高兴。”
　　　　于是红梅便推门而入。羲和看着她，眼神有些许的迷离，仿佛是在透过她看着年少时的自己，但神志还是很清醒，勾唇笑了笑道：“不是一直在青华身边寸步不离吗，竟也敢来找我。”
　　　　红梅低眉顺眼，神情柔和，款款来到羲和身边，半跪在羲和的秋千前，道：“若不是有姑姑数万年前的滴血之恩，便没有我的今日。我岂有怕姑姑之理。既然今日来了这里，就算姑姑不满意我欲将我消除，我亦是抱有一死的准备。”
　　　　羲和顺手给自己添了一盏清酒，道：“那你说说，今日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红梅默了默，道：“今日我斗胆前来，是想请姑姑不要再生师叔的气，一切都是我的错。”
　　　　羲和不置可否道：“一声‘师叔’你倒叫得心安理得，将我曾经的一切都抹杀然后取而代之，你做得很好。这样，你顺道也给了我一个很大的台阶下。”
　　　　红梅愣了愣，抬首看着羲和。羲和神情淡淡，不露痕迹。红梅便凄然道：“那我能不能请姑姑放我一马，我不做坏事，只求能陪伴师叔左右。在画中待了几万年，几万年如一日地能见到师叔，我早已经爱上了他。当年是你创造了我，是你给我的机会使我接近他爱上他，我可以拿一切来交换，我可以以茹亦的身份去帮你完成你未曾完成的所有心愿，只求姑姑你能成全我！”
　　　　（三）
　　　　半晌，羲和才轻佻佻地道：“说完了吗？不得不承认，你说得很诚恳很动情。以茹亦的身份去帮我完成当年我未曾完成的心愿？”羲和冷清清地笑了两声，“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心愿，你怎么去完成？不过看在此次你态度这么端正的份儿上，我可以不使你神形俱灭，就让你重新做一幅普普通通的梅画，实实在在地从头开始修炼，而非用歪门邪道。”
　　　　红梅当即湿润了眼眶，道：“姑姑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么，明明我就是你啊……”“你以为你态度端正了诚意到位了，我就应当成全你么？”羲和挑挑眉头道，“你太大意了。但真的，你能主动上门，我颇为欣慰。”
　　　　红梅见委实没有回转的余地了，赶在羲和动手之前直起身便化作一道红光欲逃离园子。然羲和动作却更快一步，在红梅将一走到园子门口，忽而紫光一现，羲和便稳稳当当地立于红梅面前，吓得红梅当即跌倒在地上。
　　　　红梅带着哭意大声道：“你就那么讨厌我容不下我吗！”
　　　　羲和缓缓蹲下，食指尖的幽幽华光缓缓点上逃也逃不脱的红梅的眉心，凑到红梅的耳边低低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还在吸收青华的仙灵之息，这般我如何能容你。”
　　　　红梅愣愣的，任羲和的指尖夹杂着凉意贴上她的眉心，将这几万年积蓄起来的精气神都抽了出来。红梅看见散在空气里的红色光晶，半晌才意识过来那是什么，也意识过来羲和在对自己做什么。她不想再重新变回一幅画……
　　　　一有了这样的念头，紧接着伴随而来的就是无上的勇气。突然红梅起了反抗，伸手欲将眉心处的羲和的那只手打开，可是却发现自己全身都没制住动弹不得，不由得慌乱乞求道：“姑姑我求求你别这样！我不想又变回原来的样子！我一定好好做人！求求你了！”
　　　　可惜无论红梅怎么乞求，羲和都不为所动。因为她的立场很简单也很坚定，不会因为谁出现例外。
　　　　年少时候的梦，虽不尽是美好，但也不能破灭。
　　　　随着红梅身体渐渐失去了力气的支撑，整个小脸逐渐苍白，泪珠子怎么也收不住直摔落出眼眶，形容万分可怜，口中还不停地乞求着让羲和放过她。约摸是变回原形前的一次回光反照，又或者是最后一次死命挣扎，红梅拼尽身体仅剩的力气，大声泣道：“师叔－－救我－－”
　　　　忽而眼前白芒大振，带着仆仆风尘的冬季寒意，两指被捏得发痛，疾风劲扫，羲和长发散漫。羲和微微蹙了眉头，抬起双眸，在看见抱着红梅冷着神色的青华时，并没有多大的意外或者惊吓，眸子里深晦幽寂，一眼望不穿底。
　　　　。。





　　　　　第八十七章　灼姩解禁【二更】
　　　　　更新时间：2013…9…18　1：50：36　本章字数：3301

　　　　（一）
　　　　青华的呼吸重了些，该是从远了一些的地方跑过来，清寒着对羲和道：“不是说了，让你放过她么。8”
　　　　羲和笑眯着眼，无谓道：“帝君是说过，我记得。不过上回帝君好像说的是放过她一次，眼下这已经是第二次，我为何还要放过她？”
　　　　青华抿唇，半垂着眼看着羲和，道：“为什么这么执着她？”
　　　　“小小的梅花精，身上仙魔之气各半，让人很不舒服。但这不是主要的”，羲和两指掂了掂下巴，呲了一声道，“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我看她很不爽，二、我还是看她很不爽。榛”
　　　　红梅摇首，哭得更汹涌，道：“可是我并没有恶意啊！”
　　　　羲和对着红梅悲伤的容颜微微一笑，道：“这个很重要吗？”
　　　　最终青华什么都不说拉着红梅转身就走。羲和随意捋了捋耳边的发，也没再有要继续对红梅下手的意思，眯着眼睛看了看苍茫的黄昏之色，吁了一口气，却笑意不减道：“不想我再伤害她的话，下次帝君可要看紧了，不然被我逮着了机会，可就不是这次这么简单了事了。”那笑意，始终未达眼底彝。
　　　　青华走至门口时，羲和重新曲腿整个人窝在了秋千上，缓缓地晃荡着。听闻她若无其事淡淡道：“听说茹亦已经坠崖而生死未卜了。”
　　　　青华顿了顿，羲和又吁道：“我若是茹亦，见你找了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回来，我不会开心的。不过——”
　　　　青华清清淡淡道：“不过什么。”
　　　　“不过幸好我不是。你东极的茹亦真可怜。”
　　　　不一会儿，青华与红梅就已消失在了门口，羲和看都懒得看一眼。将将好，青华一走，云烬就跑了回来，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站在门口累得都直不起腰来。云烬大口呼吸着，对着秋千上阖眼的羲和惊奇道：“姑姑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师父送我回来时突然跑得那么快，现在又走得这么早啊？怎、怎么花花还哭了？”
　　　　羲和随口道了一句：“大抵花花是以为，在我这里受了委屈罢。”
　　　　云烬跨着小步子进了园子，还扭身去关园子的门，道：“花花也真是的，难道我姑姑还会给她小鞋穿吗？师父送我回来的时候就让她不要跟着了，她还偷偷先一步到了这里。夹答列浪”
　　　　羲和好笑道：“腿长在人家身上，你不让人家过来吗？”
　　　　云烬撇一撇嘴：“难怪要哭着回去了。不过姑姑不要担心，师父会好好安慰她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羲和懒洋洋地瞠开眼皮看着云烬：“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担心。”
　　　　云烬放下小书包，爬上羲和的秋千，努嘴道：“我也只是象征性地安慰你啊，并没有实质性的意思。”
　　　　（二）
　　　　半年之期很快就过了，灼姩是在春深时分被解禁的。东极的春深时分尤为美，万物生机勃勃。当灼姩再出现在妙严宫，看见陪伴在青华身边的红梅时，整个人险些没有被吓得瘫过去。
　　　　彼时羲和也在，听闻灼姩惊慌失措地对着红梅喊了一身“茹亦”。继而又意识到自己逻辑的混乱，灼姩边摇头边改口道：“不对不对。。。。。。你不是茹亦，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你不可能还是这个样子一点没变的。。。。。。”
　　　　原本羲和今早是打算睡个懒觉，让云烬独自一人去青华那里学习的。可云烬收拾好了之后将将走出房门之际就顿了顿，扭身对床榻上的羲和糯糯道：“姑姑，听师父说今天小师姐禁闭的半年之期就满了，你要去给小师姐打个招呼吗？这么久不见，我觉得我还是有些想念她的。”
　　　　半天羲和都没有答应，就在云烬即将放弃劝说羲和与他一同去面对灼姩时，羲和又似醒非醒地喃了一句：“嗯去打个招呼也好，这么久不见我也有些想念她。”
　　　　于是羲和花了一些时间洗漱，而后与云烬一起神清气爽地去了修习的大殿。将好一去到那里，羲和与云烬就看见灼姩已经到了，并错乱地对着红梅说了那一番话。当时云烬似有什么灵感自脑中一晃而过，紧接着却又被见着灼姩时喜悦之情所代替。之所以喜悦，是因为云烬觉得现时的日子一成不变他有些疲软，还是有灼姩在时的日子充实而有意义。
　　　　春深人本就比平时更犯懒，可此情此景却让羲和又生出了兴致，进殿捡了个角落坐下，打算好好观看一番。
　　　　红梅没有回答灼姩她就是茹亦，但也没说她不是茹亦，只是叫了青华一声“师叔”，意在让青华帮她解围。
　　　　结果青华还没说话，灼姩就急了，道：“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怎么会有与茹亦小师姐一模一样的人呢！明明小师姐她已经、她已经。。。。。。”
　　　　羲和食指竖于唇边，风情万种地轻“嘘——”了一声，云烬便无奈地看着灼姩道：“小师姐你是还想被师父关个几年的禁闭吗？”
　　　　青华清清淡淡地看了灼姩一眼，灼姩脸色发白，却也不敢再往下继续说。
　　　　于是殿内的气氛煞是僵硬，灼姩看着红梅为青华煮茶研磨，代替着她以往这么久以来为青华所做的事情，忽然间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被抢走了失去了，内心翻腾蹈海十分狂躁，妒火与怒火齐齐熊熊燃烧着。
　　　　尽管灼姩已经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并向青华汇报着她这半年来禁闭的领悟和成果，声音还是异于平时的激昂和颤抖。
　　　　中途的时候羲和撑着膝盖起身，早就已经不避讳青华，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随意道：“你们慢慢聊，我出去走一会儿。”
　　　　青华一抬眼就将视线放在羲和身上，道：“难得进来坐一坐，才待一会儿就觉得很闷么。”
　　　　羲和直接道：“嗯是有点。”走出了两步，羲和顿了顿又侧头看着青华，淡淡道，“近段时日丞洺的学习进步得十分快，让帝君在丞洺身上费了不少心思。如此我便放心留丞洺一个人在东极磨练了。等过几日我有些事物要处理便不在这里继续叨扰帝君了。”
　　　　青华微怔，而后点点头，道：“过几日再说罢。”（三）
　　　　羲和就知道灼姩会耐不住性子终会来找她。
　　　　这天傍晚，天气日渐开始闷热，晚饭之后羲和与云烬又再烤了两只地瓜。云烬边满足地啃着地瓜边道：“姑姑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羲和吮了吮沾上地瓜肉的手指，挑了挑眉头道：“你是希望我快些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