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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头狠狠地撞在了铁皮一样的座椅上，疼得我龇牙咧嘴，忍不住倒抽口凉气。
不给我缓冲的时间，车子已经开动起来，这下真真是上了贼船就下不去了。
我撑着坐起身子，透过车载后视镜看向开车的人，却吓得瞬间瞪大眼睛，惊骇的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五彩斑斓的衣服，画着浓墨重彩的妆，只见坐在驾驶座上的，分明是个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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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黄泉不归

冷汗“刷”的冒了一头一脸，我蜷缩在椅子里，仓皇地别开眼睛，不敢再看。
那面目诡异的纸人却突然说话了，“黄泉路，黄泉路，到了黄泉，就是不归路。”
阴气森然的语气让我浑身一抖，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就见它浓墨重彩的脸上扯起僵硬的笑，眼神冰冷，“小姐去黄泉路，可是已经做好了不归的准备？”
我紧抿着唇，默然不语。
或许，真就像他说的，这确是条不归路，我也已经无路可退。
装有人头的铁盒子就在我脚下，现在想想，我能安安稳稳地把它带着，而没有直接被吓晕过去，想来这胆子可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啊。
所以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变成鬼，这样还能名正言顺的做帝后不是？
“被鬼害死的人，不会再有魂魄，投不了胎，自然也变不成鬼。”
没想到这纸人一下子看穿了我的想法，我只觉心惊，也不敢再乱想，只在沉默中一步步靠近黄泉不归路。
不过，黄泉路会在哪里？
正想着，突觉前方有阴影兜头罩下，我抬头一看，顿时惊得一跳。
只见前方就是一个高楼大夏，那墙壁犹如铜墙，让我一下就想起了最开始认识顾筱婉的时候，她直接开车带我撞了上去。
这一次，俨然要旧事重演！
虽然明知道不会真的撞上去，但眼看着离那墙壁越来越近，我呼吸一窒，还是免不了提心吊胆地闭上了眼睛。
“到了。”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睁开眼睛，往窗外看去，入眼却是一个完全黑白的世界。
没等我想这会不会是车窗玻璃弄出来的效果，车门猛地弹开，那世界依旧黑白。
“下车！”纸人冷冷说道。
恰逢手机震动起来，又是那个神秘人发来的短信。
——欢迎你的到来！现在，限你三分钟内赶到摩天大厦顶楼，不然你的朋友会不会摔成泥，我就不敢保证了。
瞳孔一缩，我惊愕地看着“朋友”这两个字，脑子一下短路了，有些反应不过来。
哪个朋友？
言乐？展湘？顾筱婉？还是简诺？
不管是哪个朋友，现在都不是发呆的时候！
一拍脑门，我跳下车就漫无目的朝前冲去，也不管这是不是通往摩天大厦的路，甚至忘记了人头的存在。
眼前的事物全是黑白色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远，但看这黑白，只有种自己还在原地踏步的错觉。
很快，我面前出现一栋高耸入云的大厦，站在原地，我仰着头，甚至看不到这栋楼的尽头。
摩天大厦四个字，就镶嵌在那玻璃一样的墙壁上。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很好，还有一分钟！
我气得就想直接把手机摔了。
特么，一分钟到这么高的顶层，当我是火箭吗？
事实证明，我不是火箭，电梯才是火箭。
我眼看着显示楼层的数字像滚一样快速滑动，还有风从电梯缝隙里钻进来，呼呼作响，就觉得自己的担心真真是多余了。
当血红色的数字到达一百，才终于停止了滚动，“叮”，电梯门应声而开，阴冷狂乱的风扑面而来。
“欢迎你，晓晓。”
一个熟悉的声音随风传来，心下一惊，我猛地抬头，就见一个身穿白裙的女人站在不远处，浅笑地看着我。
当看到这女人的样子，我立刻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竟然是展湘！
裙裾和长发被风吹得翻飞不止，她就站在天台的最边沿，临风而立，像是随时都会跳下去，看得我心惊肉跳。
“展湘，快过来，危险！”我已经没空去想她怎么会在这里，只疾步朝她走过去，想把她拉回来。
她艳红的唇却在这时，掀起了异常诡异的笑，“这么关心她啊，看来你这个朋友还不错，就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另一个人了？”
这声音一下子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也很熟悉，分明在哪里听过，但绝对不属于展湘！
我脚步定在原地，皱眉看着她，“你是谁？你把展湘怎么样了？”
展湘身上有菩提珠，不应该那么容易就被鬼上身才对。
“放心，她好的很，只是暂时被我占用了身体而已，死不了。”她低笑一声，又加了一句，“不过，如果你不配合，那我可就不敢保证了。就像姓汤的那老家伙，不知进退，最后死了，也不能怪我。”
我立刻反应过来，“是你杀了汤队长！”
“是啊，是我杀的。”她很大方地承认了，还进一步解释道：“这老家伙因为怀疑你，所以一直在调查关于你的事情，没想到，居然查到了不该查的，没办法，我只好把他杀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仿佛杀一个人在她眼里，就像吃饭那样简单。
我有些不淡定，却更加疑惑。
什么叫不该查的事情？
我看着这个用展湘的身体站在我面前和我说话的女人，越想越觉得她的声音熟悉，直到汤队长遗留下的那两份资料浮现脑海，我灵光一现，脱口道：“你是梁可心！”
我不知道她一个人类怎么能和鬼一样，可以上人的身，但她的声音，确确实实是梁可心的。
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表现的有些异常，只是我没太在意。
现在想想，她能侵入人思维这种事情，本身就很诡异，或许，她根本不是梁可心，真正的梁可心，说不定早就已经死了。
“哎呀，你都知道啦。”梁可心掩嘴一笑，很愉悦的样子，“这样都能被你认出来，看来，在你心里，我还是挺重要的嘛。”
她说完，我就看到展湘的身体似乎一分为二了，紧接着，正宗着的梁可心慢慢离开了展湘的身体，而展湘没了支撑，一下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展湘！”我心急如焚，想冲过去看看，面前却像有一层无形的障碍，在阻挡我的前进。
我双手使劲拍打这堵无形的墙，焦急地大声喊展湘的名字，希望她能醒过来，毕竟她现在就待在天台的最边沿，实在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那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别白费力气了，她醒不了。”梁可心嗤笑着，一手勾住展湘的后领，就轻轻松松地将她拎了起来，“你说，如果我不把她从这里扔下去，她会怎么样？”
说着，她慢慢伸出手，将展湘凌空提到了天台外。
背脊迅速窜上森冷的寒意，血液也在瞬间冻结，我惊慌失措，立刻大喊，“梁可心！住手！你要什么！你说！不要伤害她！”
闻言，梁可心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回头看着我，笑容明艳，“看来你挺上道，是不是经常经历这样的事情，所以很熟悉了呢。”
虽然很不情愿，但我还是想说，的确是这样。
被太多鬼拿命威胁，我早已摸清了路数。
这种情况下，我想她要的应该是……“血玉麒麟！”
直视着她的眼睛，我一字一顿道：“你要的是血玉麒麟，对不对？！”
“嗯哼。”她不置可否，朝我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既然你这么聪明，不如就再聪明一点儿，乖乖把血玉麒麟交出来。”
“好，我给你。”我看着她，将简诺淡漠的语气学了个十成十，“你把她放了，我给你。”
她眯眼打量了我许久，似乎想看出我是否在说谎。
我紧抿着唇，尽量不让脸上带一丝情绪，哪怕心里再惧，再担心。
许久，她扬唇一笑，自信满满地说道：“谅你也不敢骗我。”
语落，她随手一挥，身前无形的障碍顿时消失。
我快步跑过去，在离她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堪堪停下。
见展湘还被凌空提在天台外，我心惊不已，沉声道：“你把她弄过来，我现在就给你血玉麒麟。”
说话间，我将手伸进衣兜里，作势要往外掏。
她眼睛一亮，缓缓将展湘移回了安全地带，目光紧盯着我手上的动作。
我又往前跨了一步，冷睇着她，声音更低，“把她放下。”
似乎很少看到这样的我，她挑了挑眉，还是依言把展湘放在了地上。
我暗暗松了口气，随手将东西往另一个方向抛弃，“麒麟在那里，接着！”
她想也不想，一跃奔向了“血玉麒麟”。
我趁机冲到展湘身边，不敢耽搁一秒，艰难地把她扶起来，就半拖着她迅速逃离。
眼看铁门近在眼前，身后却猛地传来梁可心地怒吼，“可恶！竟敢骗我！”
紧接着，一道劲风袭来，重重地将我们往地上摔，身体磕在坚硬的地板上，疼得我龇牙咧嘴。
又一道阴风卷过来，再看时，展湘又被她重新控制在手上。
她眼神阴狠，冷笑出声，“呵，看来这所谓的朋友，在你眼里，也是一文不值，想必不管我怎么对她，你都不会在意了，是吧？”
闻言，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就见她像扔垃圾一样，将展湘随手丢在地上，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上凭空多出了一把匕首，眼也不眨一下，直接将刀尖对准展湘的大腿，一刀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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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要去淦霖

“唔……”
展湘痛得发出一声闷哼，却依旧没有清醒的征兆，她只蜷缩着，身体不住的痉挛。
心狠狠一抖，我两眼酸涩，似冲了血，“梁可心，你住手！”
“呵，住手？凭什么？”梁可心讥笑着，不屑道：“既然拿不出血玉麒麟，你就什么也不是，更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她说着，又将展湘提了起来，凌空伸向天台外，冷笑，“或者，其实你更愿意看到她粉身碎骨的下场！”
说话间，她手指一点一点地松开。
“展湘！”我胆战心惊，立刻扑上去抓住展湘的手臂，她因极速下坠，被我一扯，身体狠狠撞上了墙壁，又是一声闷哼。
我的手臂也因这一扯一拽，像脱臼了一样，胳膊发出“嘎嘣”一声脆响，疼得我额头直冒冷汗。
一只手显然承载不了她没有支撑的重量，我艰难地伸出另一只手，想拉她上来，却怎么也够不到她，手臂更是撕扯着疼的厉害，让我浑身止不住的抽搐。
我急得都快哭了，“展湘……展湘你快醒醒啊，不要睡……快醒过来……”
“呵，没用的，她已经被梦魇缠住，想醒来，除非走出这黄泉路！”梁可心双手环胸地站在一旁，像看好戏似的，眼里尽是戏谑。
我咬牙转回头，却又是一阵晕眩。
眼前的高度是我难以想象的，甚至难以看到地面，黑白的世界只剩下那些透明的，稀薄的空气，被风吹散着，让挂在天台外的展湘显得单薄又脆弱。
手已经有脱力的征兆，快要抓不住展湘的手臂，眼看着她的胳膊一点一点从我手心滑下，我心急如焚，终是忍不住大声喊，“我帮你找！我帮你找血玉麒麟！你救救她，我拜托你，救救她啊……”
说到最后，我的声音近乎哽咽。
是的，我妥协了，我必须妥协，因为我无法想象展湘从这里摔下去的画面，那将会是我一生的噩梦。
“怎么？你知道血玉麒麟在哪儿？”梁可心似早已料到我的反应，只幽幽地问了一句。
我低声道：“是，我知道血玉麒麟在哪儿。”
心中像有明镜，所有的东西都变得通透起来，我暗暗苦笑。
其实我早该知道。
想到那日偶然听到的面具魂和简诺的对话，我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涩意，嗓音沉下几分，“而且，那个地方，只有我能找到，我敢保证，如果今天展湘出了什么事，你一辈子也别想得到血玉麒麟！”
身旁的人沉默下来，像在斟酌，我的心也在惴惴不安的跳个不停。
其实我也在赌，赌她是否相信我说的话。
如果不信，她大概会直接放弃我和展湘这两枚棋子。
心一紧，我死死拽着展湘的胳膊，额头冒着冷汗，决定加大药量，“你知道淦霖城吗？”
“血玉麒麟果然被封印在淦霖，是不是？”
她的回答让我一愣，随即一顿窝火，“你特么既然知道干嘛每次都找我的麻烦？！”
“呵，不以这种方式来逼迫你，你会主动去找吗？”她讥笑着，反问。
我沉默以对。
的确，我从未想过要去找什么血玉麒麟，也直觉这东西根本救不了顾晓婉的丈夫，所以也不希望她傻傻地跑去涉险，如果不是展湘的命被威胁着，我大概愿意一辈子都装傻。
拉拽展湘的手臂早已变得麻木，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听起来不那么畏缩，“我答应你，只要你救展湘，我帮你把血玉麒麟找来！”
身旁又是一阵沉默，许久，她轻笑出声，“好，我姑且信你一回。”
说着，她苍白犹如枯骨的手伸了过来，握上展湘的小臂，轻轻一提，便将她从死亡边沿拉了回来。
我的身体也因这惯性顺势往后一倒，被拉扯太久的肩胛骨这才感觉到迟来的痛楚。
咬牙将呻吟咽回肚子里，我强撑着将展湘扶起来，目光转向笑得诡谲的梁可心，僵声问，“可以走了吗？”
“当然。”梁可心倒是爽快，眸光在掠过展湘时，那笑容愈发别有深意，“走吧，走出这里，她就能醒了。”
心里忽然涌起怪异的感觉，总觉得事情不该这么简单才对。
但既然能走，哪有不走的道理？只是……
“你倒是告诉怎么走啊。”这句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我虽然不甘心在最后还要求助于她，却也无可奈何。
这里显然不属于我生活了近二十年的那个熟悉的世界，我不得不怀疑如果只靠我一个，我会就此迷失在这里。
梁可心看着我，忽而露出了初见那天，温婉恬静的笑，“带你来的那辆车，会再次送你回去。”
我回视着她的眼睛，抿抿唇，突兀地问道：“你是谁？”
她明显一愣，随即轻笑，“我是梁可心。”
“……”
我默然不语，转身离去。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我必须要提醒你。”她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我在展湘身上下了噬心蛊，期限十五天，十五天之后，如果你不能将血玉麒麟带到我面前，那她的性命，我就真不敢保证了。”
身形一僵，我扶着展湘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依旧不发一语，径直离开。
回到我下车的那个地方，那辆暗黑的计程车果然就等在那里。
仅用一只手让展湘上车，颇费了些时间，但索性，终究是上去了。
肩膀痛的已经不像是自己了，似乎已经肿了，稍微碰一下就是撕心裂肺的疼。
不想知道回去的路是怎么样的，也不想去管开车的那位也是一个威胁，我钻进车里，便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拼命地喘息。
经过这么多事情，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是真窝囊，总在说不想失去这个，不想失去那个，但其实，我根本就没有保护他们的力量，又如何保证不会失去？
头昏沉的厉害，意识也处于溃散的边缘，浮浮沉沉中，也不知道回没回归现实，只知道原本压在我未受伤肩膀上的头颅似乎动了一下，紧接着，展湘稍显迷糊的声音响起，“我这是……在哪儿？”
肩膀的重量随之消失，我转头看着她模糊的轮廓，扬起一抹笑，“没、没事了……”
眼前一黑，我终是抵不住肩膀上一阵紧似一阵的钝痛，昏死过去。
……
醒来的时候，窗外天光大亮。
肩膀上的脱臼已经被处理过了，有硬硬的纸板顶在那里，有些不太舒服。
我转了转眼珠，正想侧头看看，就听耳边响起一个低沉的嗓音，“醒了。”
平淡的语气，只是在陈述这个事实。
我梗着脖子，僵硬的转过脑袋，就见简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脸色一如既往的淡漠，眼窝里却有淡淡的血丝，眼下亦染着一抹青黑。
他目光扫向我，晦暗幽深，“知道什么叫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吗？”
我无语凝噎，他自顾答，“恭喜你，完美诠释了它。”
缩了缩脖子，我讪讪笑道：“那个，我只是……好奇心作祟，真的，没有其他意思。”
“嗯。”他点点头，淡声道：“我知道，你想做猫。”
“啊？”我微愣。
“笨呐。”又一个声音响起，听这妖娆的语调，分明是江城的。
我循声望去，就见他双手环胸，斜倚在门框边，嘴角含笑，“boss这是在说，你迟早会是一只被好奇心害死的猫，懂？”
我尴尬不已，再看简诺的脸色，虽然明显是一张生气的脸，却掩不住其中的担忧和后怕。
忍不住从被窝里伸出手去，勾了勾他搭在床边的大手，我讨好地笑道：“对不起啦，这次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啦，我保证，下不为例。”
说着，我附送一个自认为最蠢萌的笑给他。
他垂眼看着我，黑如子夜的眸子浓得像墨一样，化不开。
倏地，他一把紧握住我的手，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到最后，终是无奈地摇摇头，轻声喃喃，“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心顿时软的一塌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