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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宋的幸福生活-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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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城,何府,装饰清雅简单的客厅中,白发银须的何涉拍案,愤然而起,浑厚宏亮的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恼怒。
“如此荒谬可笑的理由,亏他们想得出来,简直是欺人太甚。”何涉身体轻颤,胡子抖动,显然被气得不轻。
“学士息怒,不可为这帮小人气坏了身子。”赵概连忙劝慰起来,丝毫没有顾虑同僚之间的颜面,直接给张尧佐等人定了性,要知道在古代朝堂之上,如果不是水火不相容的政敌,为了保持儒雅文人的风度,不会如此撕破脸皮的直言大骂的。
“党同伐异也就罢了。”在赵概的搀扶下,何涉坐了下来,怒形于色,咬牙切齿说道:“如今居然连个小孩都不放过,他们还有没有羞耻之心。”
“学士所言极是,如此卑劣行径,定然为天下人所不齿,我羞与之同朝为官。”赵概附和说道,同仇敌忾之色显露无疑。
重重哼了声,以示自己的不屑,多年修身养性成效立即突显出来,将心中的怒气压了下来,何涉冷静思虑片刻,皱眉开口道:“叔平,最近朝中是否发生了什么大事,还是景纯得罪了张尧佐。”
空穴来风,事出有因,无缘无故的,肯定没人会闲着无事要刁难个小进士,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
“景纯性情平和,沉稳大度,按理来说也不会得罪什么人,而且我也没有听说过关于这方面的传闻。”赵概仔细思量了下,摇头说道:“最近朝中也没有什么特别之事,宫中也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那就奇怪了。”何涉迷惑了片刻,突然问道:“你们在争议之时,宽夫对此事是什么样的态度?”
“文相……”回忆了下,赵概目光闪烁,奇怪说道:“反应有些反常,至始到终,沉默不语,不发一言。”
“沉默不语。”何涉喃喃说道:“那他肯定是想到了什么,心有疑虑。”
要知道文彦博平日对楚质的印象非常良好,也没有掩饰其赞赏之意,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怎么可能选择袖手旁观,其中的异常确实值得注意。
皱眉苦思片刻,赵概脑子中忽然灵光一闪,有些不确定说道:“宫中有传闻,前几日官家似乎提到希文兄了。”
“具体怎么回事,快详细说来。”何涉眼睛微亮,有几分急切之意。
“就是在前两日,官家在批示新科进士官职时,曾经向身旁的内侍提到,几年不见范相,却不知他如今可安好。”赵概说道:“宫中是这样传言的,也不知是否属实。”
“近几年来,朝廷冗官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一日之内又增添数百官员,想必官家也心有感触吧。”沉默了下,何涉轻哼说道:“早知如此,当初何必逐希文出朝,现在后悔……”这话还没说完,何涉反应过来,而赵概也立即想到,对视一眼,同声道:“难道官家有意召希文(兄)回朝。”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赵概兴奋之色难以抑制,忍不住站起来,在厅中来回走动,笑容灿烂说道:“苦等了多年,终于盼到了。”何涉何尝不是如此,老怀大慰,红光满面,但忽然之间,嘴角绽放的笑容立刻僵住了。
“叔平,别高兴太早,恐怕此事也如镜中花水中月,虚幻难以实现。”何涉声音苦涩道,眼睛掠过一丝忧郁的明了。
“学士何出此言?”赵概迷惑不解道。
“什么三十为相非社稷之福,这分明是在提醒官家,不可让同党之三人为相。”何涉冷声说道:“宽夫和你已经入了政事堂,如果换成其他人或者他们还能接受,可是那人是希文的话,他们自然要加以抵制。”
“也就是说,他们明着是在借景纯的年龄来生事,暗地里其实是在打消官家的念头。”赵概恍然,随之气愤说道:“果然是一群小人。”
“此事固然是老夫的推测,但可能性也有十之八九。”何涉恨声道:“近年来,官家将你们逐一召回朝中,想必他们也察觉官家似有悔意,如今宫中传出这样的消息,自然让他们寝食难安,但也不敢明着进言阻希文回朝,害怕被天下人咒骂,也只能旁敲侧击了。”
赵概生气之余,苦笑说道:“这样说来,景纯是被我等给连累了。”
“那是他们卑鄙无耻,就算景纯知道了,也不会责怪你们的。”何涉安慰道,心里也有一分愧疚,毕竟如果楚质不是自己的弟子,肯定不会平白蒙受这无辜的泼赃污垢。
“景纯与学士之间的关系,他们肯定心知肚明,官家也十分清楚。”赵概轻声说道:“怪不得张尧佐刚刚上谏之时,官家根本不予相信,还反驳几句,后来听他们反复强调三十为相的言论时,一脸的若有所思,迟迟没有下定论。”
“那你见到此情况,肯定是和他们争辩起来了吧。”何涉了然说道,轻叹了下。
“听闻如此荒谬之言,我如何能按捺得住。”赵概点头承认,有些奇怪的看着何涉,小心翼翼问道:“学士,莫非我做得不对?”
“不是不对,而是错了。”何涉摇头叹道:“且不说景纯是天子门生,你身为知贡举,也不知道避嫌,这样为他辩护,容易引人非议,况且当初希文是何原因被贬出朝廷的,你还没有忘记吧。”
“自然不敢相忘,官家有言,至治之世,不为朋党。”赵概轻声说道,立即有些隐隐约约的明白过来。
“你越是与他们争论不休,以官家的性子,就越犹豫不决,如果你和宽夫一样沉默不语,如此荒谬的言论,官家岂能相信,况且……”何涉沉声说道:“不要忘了,朝中还有观文殿楚学士在,他都没有开口,你着急什么。”
“学士教训的是,这回是我冲动了。”赵概说道。
“关心则乱,以后注意即可。”何涉轻轻颌首,目光有些黯淡起来:“希文错过此机会,不知道还要再等几年……”
第二百一十七章 冤枉了人家
“学士不必忧虑,既然官家心中有所后悔,再找个合适的时机,我等向官家进言,肯定能将希文兄召回朝中的。”赵概说道,一脸信心十足的样子。
“这事以后再说。”心中轻叹,何涉轻声说道:“还是尽快想办法解决景纯的问题吧,也不知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自然是心中沮丧之极。”赵概叹道:“看着别人赐官授职,风光得意,而自己却毫无所获,心情岂能舒畅得起来。”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多经历挫折,对他以后也有好处。”何涉说道,话虽如此,何涉还是皱眉寻思起来,以他对天子赵祯的了解,知道赵祯优柔寡断的毛病一旦发作,肯定要拖延好几天才能下决心要解决这事情,问题是,皇帝大臣能拖得起,而人家楚质却等不了啊。
就在何涉和赵概想着应该怎么婉转了说服皇帝之时,汴梁城中却掀起了风言风语,像赐官授职这样瞩目的事情,自然得到许多人的关注,仪式结束后,城中的百姓权贵一时之间针对进士授予的官职纷纷议论,说到状元冯京以将作丞身份出守荆南军事府,那是何等的恩宠,榜眼探花通判府州,可谓是身居要职,还有其他进士,即将风光的赴任各方,这一切都让文人士子们羡慕不已。
当然,提到有进士将奔赴穷山恶水之地为官时,善良的百姓们忍不住一阵惋惜担忧,嘘唏片刻,也不知道是哪个先发现的,怎么这些赐官授职的进士之中,居然没有最受人欢迎的楚郎的名字。
说到楚郎,那可是汴梁城的骄傲,别看状元榜眼探花都是外地人,但是我们本地人也不差,年纪相差大截就夺得及第进士的身份,如果再过几年再参加科举的话,状元之位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口中这样叨念着,汴梁城里关心时政的百姓开始打听起楚质将要去哪里赴任时,却忽然听说这次朝廷赐官授职中,居然没有楚质的份,开始的时候,众人自然是摇头不信,确认无误之后,又哗然起来,这还了得,这不是明摆欺负人吗。
“也不知朝廷里的大官是怎么办事的,居然稀里糊涂的把人家给漏了。”有人忧心忡忡说道,立即得到旁人的赞成。
当然,也有人听到之后,冷笑说道:“我看糊涂的是你们,满朝百官是何等的英明,岂能犯这种错误,肯定是那个叫什么楚子的,不是好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才会……,哎哟,你们干嘛打人。”
看着周围手拿棍棒刀叉的百姓,某人落荒而逃,远远丢下一句话:“懒得和你们这些愚昧无知的凡夫俗子计较……”
“别听他胡说八道,听我的邻居的……说,朝廷是准备要重用楚公子,想让他留京任职,又怕其他人妒嫉,所以才推辞几日再单独给楚公子授职的。”
“言之有理、应该是这样没错。”周围附和的声音响成一片,而且以年青少女居多,要知道凭着一句生死相许,以及一句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不知打动了多少怀春少女的芳心,现在居然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诋毁楚郎,简直不可饶恕。
在一座装饰豪华的府邸前,张晋元有些狼狈的揉着脑袋,口中念念有词道:“今天本公子心情舒畅,不与你们这些无知小民计较。”
听到外面粗暴的拍门声,府内院子大大咧咧道:“来了。”声音有几分不耐烦之意,慢慢腾腾拉开门,见到张晋元的模样,愕然了半响,才认出眼前满身蛋清蛋黄,浑身狼狈不堪的人,是自家的公子。
“元公子,你怎么了,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欺负到张府头上来了。”反应过来,院子立即怒气冲冲叫嚣道,手脚也没有停着,掏出毛巾殷勤的为张晋元擦拭起来。
“多管闲事。”张晋元哼声道,纨绔归纨绔,但他也知道什么叫众怒难犯,况且砸鸡蛋的人实在太多,他也记不清楚是谁了,况且在背后非议人家的事情,也不好传扬出去,免得让人笑话,马屁拍到了马脚上,院子讪笑了下,随之识趣的闭口不语。
“父亲回来了没有?”迈步跨过门槛,向前院走去,张晋元随口问道。
“回来了,正在厅里侍奉相爷呢。”院子笑容满面说道。
张晋元顿时止步,回身低喝道:“怎么不早说,待会再找你算账。”说完蹑手蹑脚矮着身子,绕过前院厅门口,从另一边返回房屋了。
“你又没问。”院子喃喃说道,心里暗骂活该。
豪华府邸的厅中,装饰自然也富丽堂皇,厅门挂了半幅檀香珠帘,雕工精细,极是古雅,厅中正堂放着一张朱漆书案,桌上放着烛台、香炉之物,两旁是错落有致的上等梨木椅子,上铺蓝缎锦垫,墙上全是名家山水字画,与厅中豪华的装饰相衬,富贵而不失典雅,没有落了俗套。
“山甫,宫中可传来什么消息?”厅中首位,一身紫衣华服的张尧佐轻声问道。
张山甫,张晋元的父亲,也是张尧佐的长子,赵祯宠妃张贵妃的堂兄,不久前凭着堂妹的关系,被赵祯赐予进士身份,如今在都水监任职。
“听妹妹说,官家回宫之后,一直在御书房里,也没有批阅奏折,似乎在考虑什么事情。”张山甫回答道,脸上有些笑意:“看来官家已经领悟到父亲煞费苦心的提醒。”
“如此至好,不然我们也只能冒着让官家不悦的险,在朝会中直言上奏了。”张尧佐点头说道。
“还是父亲想得周到,毕竟官家还没有正式下诏要召回范仲淹,我们也不好进谏,只有旁敲侧击,让官家知道我们的立场。”张山甫笑着说道。
听到儿子的奉承,张尧佐表面上毫不在意,心里还是有几分得意的,正准备表示下谦虚,忽然发现厅外人影闪动,脸色忽然一变,沉声道:“谁在外面。”
“祖父、父亲,是元儿。”张晋元连忙回答,快步走了进来,乖巧的行礼道。
“今日又到哪里嬉戏去了,为何这么晚才回来。”张山甫说道,语气似有不善,知子莫若父,无论张晋元表现得多么乖巧,也掩饰不了他纨绔的作风,而这恰恰让张山甫心中最为不喜欢的。
“元儿也没去哪……”张晋元嗫嚅说道,在张山甫的逼视下,也不敢往下说。
“元儿不是已经回来了吗,你发什么脾气。”张尧佐说道,有几分维护之意,俗话说隔代亲,对于这个长孙,张尧佐心里还是很看重的。
有张尧佐护着,张山甫也不好再责备下去,恨铁不成钢似的瞪了眼面露喜色的张晋元,口中喃喃说道:“有时间出去戏耍,还不如在家中读书,就算考不上状元,中个进士也好。”
张晋元闻言,嘴角轻轻撇了下,心中也暗暗嘀咕起来,你考不上也就罢了,还要自己受这份苦。
“又把老子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就算成为朝廷官员,张山甫还是不改在家乡豪气的作风,看见张晋元满不在乎的神情,立时愤然而起说道:“瞧瞧你自己,人家年龄与你相邻,早已是状元榜眼,还有年纪比你小几岁的,都已经进士及第……”
“进士及第又怎么样,一样是没有官做。”张山甫滔滔不绝的教训,让张晋元有些烦了,忍不住轻声反驳道:“就算不是进士,只要你们求下姑姑,直接让官家赐予我一官半职不就成了。”
想到自己官职的来历,张山甫顿时愕然,半响之后才悻悻说道:“你说的倒轻巧。”
“本来就很容易嘛,只是你没有想到而已。”张晋元小声说道。
“你这小子……”张山甫勃然大怒。
“行了。”张尧佐挥手,认为张晋元说的没错,自己这些人辛辛苦苦阻止官家召回那个范仲淹,为的不就是这个轻巧容易吗,随之和声说道:“元儿,你说谁进士及第没有官做啊?”
“就是那个楚质啊。”张晋元满面的兴奋说道:“我就知道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人,肯定在背地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如今让朝廷发现,所以才不给他授官职,活该。”
有资格参加朝会的,都是些高官大臣,为了个荒谬理由为难人家小进士的事情,谁也没好意思外传,况且短短的时间内,事情也没有那么容易泄露,所以城中百姓也是听到当时在场的进士谈论才知道消息,具体是怎么回事,也没有人了解,而楚质确实是冤枉了人家张晋元,纨绔子弟也有尊严的,在外面与楚质发生冲突的事情,他从来就没有向家里说过。
“闭嘴,胡说什么呢。”张山甫斥喝道,这回张尧佐也没有制止,毕竟在人家一个小进士身上做文章,已经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如今在自己人面前,就不必掩饰了。
惊吓了下,张晋元嘟喃说道:“本来就是嘛,外面的人都是这样说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别学人胡言乱语。”张山甫斥责问道。
“元儿,听你之意,似乎对这个楚质,有什么看法。”察觉张晋元的言不由衷,张尧佐轻微皱眉问道:“你和他有过节?”
第二百一十八章 相互算计
“也不是什么过节,只是那小子和曹家的人走得比较近,我遇过他几回。”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张晋元实话实说道:“看他不怎么顺眼。”
“不好。”寻思了下,张山甫惊呼道。
“父亲,怎么了?”张晋元迷惑不解道。
张山甫没空理会儿子,连忙朝张尧佐说道:“父亲,这样一来,审官院的楚学士会不会认为我们是在挟私报复?”
“应该不至于吧。”张尧佐皱眉说道:“在朝会上的时候,无论我们如何争论,也不见他开口为声辩,应该是理会了我们的意思。”
张山甫苦笑说道:“父亲,谁都知道楚质是他侄子,为了避嫌,楚学士怎么好开口啊。”
“我倒是疏忽了这点。”张尧佐轻声道,但是当时那种情况下,谁会考虑得那么详细,为了大家的利益,只有委屈某人了。
张晋元还是有些机灵的,听到两人对话,也猜测出几分来,惊愣之余,忍不住开口问道:“祖父、父亲,听你们的意思,好像那个楚质不能得授官职,是因为你们……”
张山甫窘了下,嚷嚷叫道:“小孩子,别问那么多,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
“虽然说为了那事,可以不择手段,但是因此得罪了楚汲,也未免有些不妥。”张尧佐说道,目光闪烁,似乎有什么顾忌。
“不管楚汲是什么人,祖父是当朝相公,怕他做什么。”张晋元在旁不甘寂寞说道,不过话里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反正据他了解,汴梁城的世家大族以及朝中几个宰相之中,没有一个是姓楚的。
“你懂什么,那不是怕,而是不值当。”儿子大了,张山甫也有心传授他些政治经验,所以才没有挥手赶他出去。
“楚汲是审官院同知院事,掌管京官各衙的官员升迁调动,地位固然不十分显赫,却手掌实权。”张山甫淳淳教导道:“在任多年,受其恩惠的官员不计其数,得罪了他,相当于得罪了一大批官员。”
“最重要的是,官家对楚汲非常宠信。”张尧佐轻声说道:“据说,审官院刘知院事,即将致仕,毫无疑问,接任他位置的将是楚汲。”
“官家为什么相信那个楚汲。”张晋元好奇道:“莫非他也有女儿在宫中不成?”
“说什么混账话。”张山甫啼笑皆非,怒气又涌上来了,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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