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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言默拿下他的手，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刚才太想睡觉……还有，不是跟你见外来着。”只是不想在你面前落下哪怕一点不好。
　　“那就好。”季霄为他打开房门，却依然贴得青年极近，从背影看就像两人拥抱在一起。
　　“我就在隔壁，有事找我。”说完，他转身回自己房间，进门前朝目送自己的青年道：“晚安。”
　　张言默关上房门，好奇的打量起自己有幸住一晚的房间，果然极其奢华，中间的大床特别舒适呢模样。
　　浴室里浴缸、喷头等等现代化的设施一应俱全，风格却还是复古的。他迫不及待拿上衣服进去，把浴缸放满热水然后泡澡放松。
　　就在两扇房门禁闭以后，对面季泽悄悄合上门缝，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告诉姑姑，最起码不能让大哥被人凭着一张相像的脸就骗财骗色！
　　夜深人静，张言默躺在两圈滚不到边的大床上熟睡着，睡衣被卷到腰部以上，而肚皮只盖了一角被子。
　　当梦悄悄降临在浮沉的夜色中，他脸上浮现痛苦的神色。
　　深沉的黑与血腥的红交织在天空，令人陷入绝望的沼泽。
　　张言默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但很快在暗色的天空下找到另一个人，他知道那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关系，季霄是大哥，言默是二哥，季泽是最小的弟弟。季霄和秦庄、叶斯瑜是三铁磁，不过显然言默的事只有季霄和叶斯瑜参与了，并且因为某些原因两人意见相悖，秦庄是不知情。


第57章　往事
　　一团团鬼魂般的黑雾将人困住，一切挣扎都是徒劳，不管跑到哪里黑雾都如影随形。
　　张言默看到自己竭力奔跑试图摆脱漆黑的怪物们，一直向前仿佛不知疲倦，然而怪物却始终坠在身后，像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直到他一脚踏空，在怪物尖利的恶爪刺进心脏前逃离了梦境。
　　眼球猛然颤动一下，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皮，张言默完全清醒过来。
　　从层叠的薄纱窗帘过滤的光来看，外面天已经微微亮了。
　　这时间还能闭上眼继续睡。可张言默躺了十来分钟愣是没有睡意，干脆起床到外面走走。
　　踱步到这一层的阳台，张言默撑在雕花栏杆向远处眺望，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熹微晨光下的广阔草坪和树林。
　　空气带着湿润的水汽，吹拂在脸上尤其凉爽。鸟叫声有些嘈杂，不过房间的隔音很好，也只有出来才能听到。
　　况且，这样宁静的时光很快会被夏日的酷炎所取代。
　　天大亮，季霄洗漱整理好后去敲隔壁的房门，没得到回应。
　　猜到言默起床比自己要早，季霄下楼去找他。
　　人还在楼梯上，就听到本不该这时候出现在家里的声音。来到客厅，叶斯瑜正和言默相谈甚欢，侧着头目光不舍得从他身上移开。
　　季霄脸一冷，走到两人面前：“我以为昨天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居高临下站在叶斯瑜面前。
　　“知道你要走，老朋友来见一面还不行么？”叶斯瑜温和地笑着，“我也是刚来，和言默聊了一会儿，发现我们俩很投缘呢。”
　　张言默看气氛有些不对，但能让管家和颜悦色请进来的客人……应该和季霄的关系不错？
　　季霄看向状况之外的青年，确实，走过来的路上见他们聊的挺合得来。从前就是这样，他在叶斯瑜面前永远比在自己这儿笑的更开心……
　　“言默和我要回春城，你有兴趣去找其他朋友。”季霄身侧的手握紧，面上却不露一点不悦。
　　“叶先生吃过早点了么？没有的话不如一起随主人和二——张先生去用餐。”管家在一边说话了，并不希望主人和好友产生嫌隙，虽然这也只能暂时打断他们。
　　“走吧，饿了。”张言默率先站了起来，拉住季霄的手臂轻松道，“管家一大早就让人准备的早餐，今天吃完在春城可没有了。”
　　“难得有共进早餐的机会，那我不客气了。”叶斯瑜人长得斯文，声音也是温温和和的。
　　“季泽怎么不下来？”做哥哥的问了一句，
　　管家答道：“今天周一，小少爷早早起床去了学校上课。”
　　“嗯。”季霄冷淡的表示知道了，和张言默肩并肩前往饭厅，心思又转到叶斯瑜身上。
　　他和叶斯瑜是多年的好友，除了在凡可的事上有争执以外两人十多年都没闹过红脸。季霄不想叶斯瑜在自己和凡可的事上插手太多，但也不会因此将他视作敌人，毕竟多年的交情在那儿。
　　说实话，他还真不怎么怕叶斯瑜从中作梗。
　　凡可小时候就是哥哥的跟屁虫，时常跟着去叶斯瑜家玩，一来二去两人便混熟了，而且凡可还特招人喜欢，叶斯瑜家里佣人新烤的点心都是先紧着凡可拿。
　　年纪渐长，叶斯瑜因为学业不能经常见到凡可，两人的感情却一直不错，让季霄这个哥哥都隐隐嫉妒。
　　不过也因此，当初在叶斯瑜的坚持下季霄没能将凡可的真实情况瞒住他，更是达成约定，在凡可换成言默的身份生活以后不能前去打扰。
　　不论是谁，都不可以。多年过去了，叶斯瑜直到今天以前还遵守着那个约定，季霄却忍耐不了思念的痛苦。
　　叶斯瑜不敢告诉言默真相，极有可能会让其他人在阻止，季霄心里清楚，他这个人顾虑的东西太多了，越在乎越不敢放手。只要自己抗住反对的声音，相信不会伤害到言默。
　　果不其然，接下来叶斯瑜除了不停和言默攀谈以外，并没有做什么危险的事。
　　逛花园跟着，参观画室也跟着，骑马也跟着……一路上唠个不停，好好的二人世界被毁个彻底，偏偏言默还不觉得讨厌。
　　季霄黑着脸：“你今天不用上班？”
　　“公司少了我一个又不是不能转。”叶斯瑜不在意地笑着，摸摸枣红色母马的鬃毛。因为常来的缘故，母马已经对他非常熟悉，温驯地载着人踱步。
　　张言默仿佛与生俱来骑马的天赋，新奇地在草坪上跑了一圈，只是简单模仿季霄的姿势也很优雅，换上骑装的他挺直背脊坐在马背上简直像哪个国家的王子。
　　季霄看的呼吸加重。胯/下的大马往母马那儿凑，在主人的驱使下粘着张言默的母马并排小跑，将叶斯瑜一人一马排斥在后面。
　　“骑在马上感觉能征服世界。”张言默迎着风惬意叹息，头发吹得向后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季霄望着他，不语。
　　一鞭子打在母马屁股上，“抓紧，试试更快的速度。”
　　母马几乎在遭遇抽打的一瞬间就加速向前跑去，张言默只听见一声“抓紧”便下意识攥紧手里的缰绳，后面什么都听不到了，耳边只有呼呼风声。
　　骑马驰骋的感觉实在太好，似乎所有枷锁都能在奔跑中向后甩脱，张言默脸上浮现笑容。
　　在后面听见他爽朗快意的笑声，季霄心里差点溢出蜜糖。一夹马腹，往前追了过去。
　　叶斯瑜远远看着他俩，神色微微落寞。
　　之前说的终究是玩笑话，他没法做到像好友一般洒脱，打了声招呼回去上班。
　　离开前，叶斯瑜跟张言默告别，附在他耳边道：“他自小被人伺候惯了，在那边你照顾他时多担待些。”
　　一句话的威力不亚于在头上敲一棒槌，让张言默认识到自己和季霄的差距。
　　见言默面上恢复平静，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季霄就知道叶斯瑜这家伙走前坑了自己一把。
　　他无法解释太多，只握住张言默的手捏了捏：“相信我。”


第58章　往事（2）
　　酒吧。
　　“哎我就稀奇了，你怎么把我约到这儿来？怎么，叶大少爷也有借酒消愁的一天？”秦庄瞅了瞅桌上两大杯烈酒，连连摇头，“你不是受了什么打击吧？被甩了？”
　　“废话真多，唠唠叨叨的毛病这么多年没改掉。”叶斯瑜面色淡然地端起酒杯跟他碰一下，动作斯文优雅地将杯子送到唇边，仰头灌了一大口。
　　“不是。”秦庄架起腿一副大爷样，“是你把我叫出来，现在倒埋汰起我来了？喝太猛小心倒这儿啊，我可不管的。”
　　叶斯瑜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看起来不像能喝酒的，不过和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这个人酒量和他城府一样深不可测，秦庄这话纯属调侃。
　　接连喝下半杯，叶斯瑜摘下眼镜，狭长的单眼皮眼睛半眯，开口道：“凡可回来了，你知道吧？”
　　秦庄一杯酒差点洒在西装裤上：“什么？你喝多开玩笑呢吧！”
　　“这一点酒能让我喝多？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晃了晃杯中淡金色的酒液。
　　“天地良心，这事儿我真不知道！等等，你说的不会是——”
　　“帅哥，一起喝一杯吗？”一位声音沙哑磁性、身穿黑色小皮裙的性感妹子坐进卡座，涂着红指甲油的秀手握着高脚酒杯。
　　秦庄看看装聋子的好友，转身拒绝：“不好意思美女，我俩都名草有主了，好走不送咯。”
　　妹子目光在他俩身上转了一圈，脸色古怪地扭着腰离开。
　　秦庄向好友凑过去，心情复杂：“你刚才什么意思？凡可不是成了植物人在国外治疗？他什么时候好的？”
　　骨节分明的白净手指摩挲着酒杯，叶斯瑜懒散的靠在椅背上，说道：“当年车祸把人救出来以后凡可没有变成植物人，季霄不顾医生的阻止冒险给他输血，将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我亲眼看着你们把他送上飞机的啊……我说费这么大劲儿图的什么啊你们？”
　　“凡可因为目睹了伯父伯母的惨状，又加上被绑架期间受的刺激，精神不太正常……我和季霄原本是想带他去国外治疗，不过没用，他精神一直很糟糕甚至后来开始自残，医生也没有办法。”
　　秦庄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叶斯瑜口舌发干，抿一口酒：“我和季霄没法眼睁睁看着他一天比一天虚弱，或许某天早晨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那段时间我们一直在寻找更好的心理治疗师，后来辗转认识一个医学博士，他正在研究一项关于记忆的实验，我们请求了他的帮助。”
　　“靠，我还以为这种离奇的事只会发生在电影里……”秦庄赶紧喝一口压压惊，“我猜的没错，张言默就是凡可？”
　　叶斯瑜点点头：“没错。当时我们耗费长达三个月的时间，为凡可虚构重塑了一个全新的身份和人生，把使他感到痛苦的记忆抹去。不过博士告诉我们记忆本身就有永久性，很难做到完全遗忘。为了让凡可稳定下来，我们做了个约定，以后不能跟他见面。”
　　“嗤，他会乖乖遵守才怪！”秦庄是了解季霄那个弟控程度的。
　　“不知道季霄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好是坏，万幸凡可还没有察觉到异样，我要趁事情变糟之前阻止他。”
　　秦庄听完沉默良久，最终拍了拍好友的肩：“你也知道他对凡可多执着，阻止得了吗？说实话，我也不忍心看他将来一个老头子连伴儿都没有……这丫就是死心眼，能有什么办法！也不一定就是坏事，我看倒可能是他俩二度花开的契机。”
　　不知不觉喝多了，秦庄醉醺醺的，哼哼唧唧跟沉默的好友碰一下杯：“车到山前必有路，别操心那么多了。”
　　**
　　回到春城，生活重新回归宁静，季霄似乎变得更忙了，每天回家脸上都带着些疲惫。张言默主动揽下更多的家务活，让他能多点时间休息。
　　邱浩勋终于被允许从外省回来，整个人晒成巧克力色，腹肌都给锻炼了出来，看着不像以前那个纨绔公子哥，倒像是工地里搬砖出来的小伙子。
　　一回来就跟以前的狐朋狗友去浪，像只脱了笼的鸟投入森林怀抱，邱浩勋尽兴地浪一番，直到惹怒他哥，被关在家里出不了门。
　　后来就老实了，学着邱少勋为公司尽一份力。当然，这只是说着好听罢了，不过进去打酱油而已，连打杂的实习小妹都比他有贡献。
　　被打击到自尊的邱二少认真想了想，决定约张言默出来大吃一顿开心开心。
　　万万没想到，季霄也说要来……感觉被全世界针对，用完餐以后邱浩勋生无可恋滚回家去，在沙发上躺尸。
　　邱少勋过来一屁股坐下，摸摸弟弟的狗头：“不想去就算了，明天不用上班，哥养你。”
　　邱浩勋不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高兴的答应了，差点扑上去亲他哥一口。
　　张言默家里如今多了许多和季霄有关的东西，比如专属他的拖鞋，常用的茶杯，他看的书……各种零零碎碎的小件，就这样不经意占满两个人的生活。
　　“沏了茶，来一杯解腻。”张言默在客厅招呼道，刚才饭桌上点的全是大鱼大肉，也不知道邱浩勋是吃了什么苦。
　　季霄在阳台，捂住手机话筒朝他道：“马上过去，我接电话。”
　　张言默扭头看了眼被玻璃挡住的半边阳台，季霄很少会避开他打电话。
　　“大舅……我做的决定不会变，你是知道的。”
　　“……他不一样，我有分寸。”
　　京城里两位舅舅还没闲到打探自己的私生活，这个月竟然来了不止一次电话“关心”。放下手机，季霄已经猜到是谁搞的小动作。
　　季泽那小子，嫌在学校作业不够多是吧……
　　“在看什么？”他转身走向青年。
　　张言默端着茶杯小口小口啜饮，眼睛盯在屏幕上：“一部纪录片，这一集讲的是秦岭。”
　　画面正好播放到秦岭冬天下雪的景色，高处的山峰上落满皑皑白雪，漫山遍野的雪白之中偶尔泄出一片竹林苍翠的颜色，风景非常的秀丽。
　　那雪也不让人觉得刺骨，看着有种江南的清秀。
　　“春城从来不下雪。”张言默有些羡慕，“从小到大我没看过雪……好像小时候有见过一次，那年全国雪灾来着？记不大清了。”
　　永远单调的炎热使得他更加羡慕生活在一年四季分明的北方的人，以前也曾打算过，去中国最北的地方体会一把冰雪的刺骨。
　　“那我们就去看雪。”季霄挨着他坐下来，腿碰着腿。
　　张言默惊奇的转头看他，像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现在才十月多，哪里下雪了？”
　　在春城，还是二十多度的天气呢！别说雪了，连丝冷空气的影子都见不到。
　　季霄好笑，拍拍他的头：“谁跟你说十月不可以下雪。交给我，你负责用眼睛看就行了。”
　　手掌盖在方才被拍过的头顶，张言默耳垂有些热：“得寸进尺，不准拍头。”
　　“摸也不行拍也不行，那……”季霄低头看自己的巴掌，捏捏他的手指，“你说是不是难伺候？”
　　张言默“刷”的一下抽出来！摸什么摸，摸头不够还上手了，是肆无忌惮才对！
　　“还不是你手欠……”他飞快把手藏到背后，圆睁着眼瞪了回去。


第59章　旅游（1）
　　说得这么好听做什么……张言默低头喝茶，掩饰脸上一瞬间的害羞。不自在的感觉像蚂蚁爬上身，他轻咳两声道：“堂堂总裁该有的底气呢？再说，我哪有亏待你。”
　　“白天送饭晚上炖汤，周末还包揽家务，我在你面前哪还有什么底气。”季霄声音低沉，却带了三分笑意，“你没亏待我，是我麻烦你了，所以正要请你去玩一趟。”
　　“真要去？”
　　“去。”
　　“工作呢？”
　　客户可以再谈，工作可以推迟，唯独不想错过陪你的机会。季霄心里想着，嘴上干巴巴说道：“我加班提前安排好，去个三四天没事的。”
　　之前两个月没回珠城公司不照样好好的，规矩在那，没人敢乱来。
　　张言默有些意动，长这么大连出省的次数都能用一只手数过来，这次的机会实在难得。他也不矫情磨蹭，直接问道：“商量下什么时候去，定好路线来……是这样吧？”
　　论旅游、出差乘机这些事宜，季霄应该比自己要熟练得多，请教他准没错。
　　季霄见他没有反对，心里高兴：“我来就行，你抓紧时间将店里的事情处理好。”
　　“苗圃那边步入正轨以后没太多事，我走几天没问题，店里有嘉嘉管着也不用担心。对了，我想着是不是该给她再提高薪水，好多事全靠她一个人处理……”张言默念叨起生意上的事，习惯了向季霄讨意见。
　　从他嘴里听到阮嘉的小名，季霄眼神一暗，平静道：“这样做不如过年给她发一笔奖金，年后再加薪。”
　　张言默一想很有道理，反正现在离过年也只有三个多月，给奖金也显得重视。
　　季霄扯了扯嘴角，饮下放凉的茶水。心中有了考量：阮嘉是不能再留在言默身边了，留下去恐怕会坏事。
　　飞机降落在北部的某机场，因为大雪天气延误了一个小时。
　　张言默的位置紧挨窗户，风景视野一等一的好，花的钱多果然不一样。
　　快抵达时他便察觉到这儿和春城晴朗的天气不同，等慢慢从高空降落下来，肉眼可见地面铺满又厚又白的雪，空中也飘荡着芦花似的雪沫。
　　“穿上。”季霄从包里取出一件长及小腿的羽绒服给他，自己也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