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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凛剑对解围的助理道谢，看这助理的脸，似乎是围在顾朝歌身边的其中一名，猜想是顾朝歌让他来帮助自己，其实顾朝歌对自己，算是很照顾了的。
　　　　朝顾朝歌的方向望去，宋妍儿坐在他身边，不知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用手捂嘴浅笑，眉目倩兮。而顾朝歌则淡淡地回以微笑，目光落在自己眼前的剧本上，也没冷落宋妍儿。
　　　　没有过去打扰，自己默默走到角落里读剧本。
　　　　没过一会儿，导演就叫演员standby。这次的场景是柯景致演奏完以后，柯晨曦向柯景致介绍自己的恋人宋昭。
　　　　对于抢走了自己唯一亲人又不熟悉的宋昭，柯景致反常地没有表现出友善。防备的眼神看着宋昭，上下打量：“你有多喜欢我姐？”
　　　　柯晨曦被柯景致的语气神态吓了一跳，难得露出女孩子的局促羞涩地拉了拉柯景致的衣角：“景致，你怎么了？”
　　　　宋昭却不以为意，以了然沉着的眼神回视眼前的英俊少年：“我有多喜欢你姐，你接下来看着就好了。如果我只是嘴上说说，恐怕你更加不会放心吧。”
　　　　柯景致看着穿着皮衣，流里流气的宋昭，撇撇嘴，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的好恶：“我不喜欢你。”
　　　　“我也不喜欢你。”宋昭耸耸肩，无所谓地说。
　　　　就像是被当成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般，柯景致知道自己的话在这个男人面前一点作用都没有。就如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毫无作用一样，泄气地转身，赌气说道：“我回家了，柯晨曦，你敢晚回来试试看？！”
　　　　柯晨曦无奈地看着自家弟弟，平时都是谦和有礼，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怎么第一次见自己的爱人，是这样的反应。
　　　　“啊昭，不好意思啊，景致原来不是这样小孩子脾气的。”柯晨曦抱歉地朝宋昭笑笑。
　　　　“景致本来就是个小孩子啊。”
　　　　“哦，你说的对，也许是这孩子太早熟了，要不是你提醒我，我都忘记了他只是个刚成年的孩子了。”柯晨曦看着柯景致的背影，心底涌上歉意。
　　　　“ok，卡——”导演喊完后，苏凛剑安静地坐在一边，这时悠米的笑脸出现在苏凛剑面前。
　　　　“悠米姐？”悠米是b区的化妆助理，怎么会出现在a区。
　　　　“今天我跟a区的跟妆助理换了一下，顺便过来帮你打理造型了。”悠米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羞涩。
　　　　“哦。”苏凛剑迟钝地点点头，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
　　　　悠米看苏凛剑懵懂的表情，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给苏凛剑补妆。
　　　　苏凛剑跟顾朝歌的对手戏安排很紧凑，拍完了其他部分后，很快就要拍摄柯景致被宋昭所在的黑社会虐杀，而宋昭赶到，见柯景致最后一面的场景。
　　　　苏凛剑首先要拍柯景致被黑社会追割喉的戏，而顾朝歌正好没其他的戏，便坐在一旁观看。
　　　　摄制组将场景换到了地下停车场，空旷的停车场空无一人，灯光忽闪忽暗，柯景致背着书包慢慢出现在停车场。
　　　　他接到宋昭的消息，说他和柯晨曦在地下停车场等他。
　　　　柯景致环视空旷地下停车场，阴森昏暗的灯光透着冷漠和一股不详的气息，并没有宋昭或者柯晨曦的影子。
　　　　“宋昭？”柯景致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在这里。”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突然出现，把柯景致吓了一跳。
　　　　“卡——”谢瑜猛地打断拍摄：“柯景致是受到了惊吓，但是不能表现地那么明显，最重要的是眼神的变化，眼神！明白吗？”
　　　　苏凛剑却浑身颤抖，跌坐在地上，脑袋涨疼，意识不受控制地开始模糊，导演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震荡，他却怎么也听不清楚。
　　　　有人上前搂着他的肩，问他怎么了。
　　　　苏凛剑很想回答没事，可是怎么也发不出一个声音来。
　　　　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扶起，走到椅子边坐下，苏凛剑的额角冒出冷汗，一颗一颗，不断下流。
　　　　顾朝歌看着僵硬的苏凛剑，沉声对一旁的助理说道：“去把我的毛毯拿来。”
　　　　助理很快拿来了顾朝歌平时用的毛毯，将毛毯盖在苏凛剑身上，顾朝歌大手隔着毛毯轻轻在苏凛剑胳膊上上下摩搓，苏凛剑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怎么回事情？”谢瑜走过来，讶异于苏凛剑的过激反应。
　　　　顾朝歌不语，看着苏凛剑空洞的眼神，身体终于不再僵硬，却还是很冰冷。不过是一个粗狂的声音，就把苏凛剑吓成这样，实在是不正常。
　　　　思量了一番，做出决定：“用替身吧。”按照苏凛剑目前的情况来看，是拍不下去了。
　　　　“这——他怎么突然就不能拍了。”剧组一般不会给新人安排替身，不管多高难度的戏，都需要亲身上阵。更何况……这场戏，还不是最难拍的吧，这要是就晕了，那待会儿见血封喉的戏，还不得吓死人啊。
　　　　这时，苏凛剑头疼缓减，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听顾朝歌说戏没法拍了，着急地抬头，忍住头疼说道：“没关系，我可以拍的。”
　第9章　套路
　　　　顾朝歌低头看着脸色苍白，还在逞强的苏凛剑：“那你先告诉我，刚才为什么会全身僵硬冒冷汗？你是有什么病史吗？”
　　　　“不——”苏凛剑摇摇头：“我的身体很健康，进剧组之前刚刚去进行了身体检查。”
　　　　“那是为什么？”顾朝歌犀利的眸看着苏凛剑，似要看到苏凛剑的心底去。
　　　　“我……”苏凛剑欲言又止：“我也不知道。”
　　　　苏凛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这个样子，好像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被刺激了一下，强迫着要钻出来一般，可最后，除了脑子发麻，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全身发冷，意识模糊，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刺激了他的记忆。是……那声“在这里”吗？同样类似的声音，他一定是，在哪里听到过。而且是，绝对不应该忘记的声音，可是，到底是在哪里呢？
　　　　苍白迷茫的眼神，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谢瑜叹了口气，为了不影响进度：“那么……还是用替身吧。”
　　　　“我没关系的，现在就可以继续拍摄。”苏凛剑着急地从椅子上起来，却还是架不住全身发软跌坐在椅子上。
　　　　悠米忍不住开口，拍拍苏凛剑的肩膀安慰道：“不要勉强，还是身体最重要。”
　　　　顾朝歌淡淡地瞥了悠米一眼。
　　　　“我真的没事，刚才可能是身体有些不舒服，但现在已经都好了。”苏凛剑顿了顿，站起身，向众人展示自己没问题。
　　　　“这——”谢瑜看向顾朝歌。
　　　　“既然这样，那继续拍摄吧。”顾朝歌开口，就这么决定了。
　　　　于是摄影组，场务，打光师再次各就各位。
　　　　悠米替苏凛剑补了妆以后，踮起脚尖凑到在苏凛剑耳边轻声说了声：“加油。”
　　　　苏凛剑回以微笑，眼睛瞥到顾朝歌，本来是想向顾朝歌道谢，却触到了顾朝歌冰冷的眼神，还未出口的话僵硬在嘴边。
　　　　再次开拍。
　　　　导演考虑到苏凛剑的情况，刚才的那一条剪剪就用了。场景直接从柯景致和黑社会成员对峙开拍。
　　　　“你们是什么人？”柯景致皱眉。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人？”为首古铜色皮肤，身材发福的男人扬着手里闪着银光的刀邪魍地说。
　　　　柯景致不说话，抿着唇。
　　　　“我不认识你们。”过了许久，柯景致冷漠地说道。
　　　　“你不认识我们，我们认识你就行。”男人冷笑着朝柯景致一步步靠近，柯景致不动声色地慢慢后退，冷眼看着渐渐逼近的几个男人。
　　　　“你们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为首的男人状似无意地伸舌舔了舔刀刃：“不过就是想问你借一样东西而已。”
　　　　“什么东西？”
　　　　“你的……命！”男人说完，朝柯景致扑了过来。柯景致反应及时，避开了男人的刀，转身拔腿跑。
　　　　后面急促的脚步声，那些亡命之徒也不是吃素的，速度绝对比柯景致想象的要快。
　　　　柯景致反身将自己的书包迎面扔向追上来的男人，那人被书包砸中，吃重地放慢脚步。但柯景致仍一个不察觉，被从旁上来的男人抓住胳膊，往墙上甩。
　　　　柯景致吃痛地龇牙，抱住扑上来的男人的腰，却被男人在肚子上连打了好几拳，胃里翻涌出腥甜的血。
　　　　随之而来的暴击，让柯景致无力抵抗，身上重重地落下拳打脚踢。
　　　　“停，别把他的器官打坏了。”为首男人喊了停，柯景致已经感到全身麻木，不得动弹，轻微咳嗽了两下，从嘴角流出不少血。
　　　　男人蹲下身，阴狠地看着柯景致说道：“你放心，你死后，才是最值钱的。”
　　　　手起刀落，一刀抹在柯景致的脖子上，血液四溅。柯景致的眼睛睁得很大，他到死都不知道，到底是谁要他的性命。为什么，宋昭没有来，究竟是谁——在骗他？
　　　　“卡——”副导演喊停：“很好。”
　　　　刚才演头目的胖男人变了幅脸一般，挂起憨厚的笑，将苏凛剑拉了起来：“没事吧？”
　　　　苏凛剑抹了抹嘴角的血浆，身上脸上还有脖子上都是血：“没事没事。”
　　　　“赶紧准备拍下一场。”苏凛剑下一场要演一具尸体，因此也不用清理，只要让化妆师看看哪个地方还要补充血浆的，多抹上一点。
　　　　胖男人拍了拍苏凛剑的肩膀，和善地笑着，跟刚才的凶神恶煞判若两人：“小伙子，还是新人？”
　　　　“是的。”苏凛剑谦虚地点点头。这个男子应该是有丰富的表演经历的，刚才就是跟着他的情绪，苏凛剑才能更好地将自己代入紧张的情景当中。“刚才真是谢谢您的引导，不然的话我肯定不能这么顺利地拍摄下来。”
　　　　“呵呵，说明你的悟性不错，加油。”男人笑着离开。
　　　　悠米走上前：“没想到杨辉真的来客串啦，还是演个黑社会的小头目，看他那造型，要不是别人告诉我我都认不出来呢。”
　　　　“杨辉？”杨辉苏凛剑还是知道的，上一辈能称为艺术家的演员，拿过很多国际电影节的奖项，国内的奖也不知道轮了几番了。他刚才搭戏的，居然是杨辉？！苏凛剑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狗屎运。
　　　　姜到底是老的辣，刚才杨辉的一个冷酷眼眸，一个沧桑神情俨然就是一个在当口上添血过日子的江湖混混。谢瑜本来还担心苏凛剑不能及时在状态，这么演下来，居然没有n机，高兴地称热打铁。
　　　　悠米往苏凛剑的脸上抹血浆，又在他的嘴角鼻子上抹了点，苏凛剑闻到一股番茄的味道：“这是番茄酱？”
　　　　“恩，血浆不够了，番茄酱代替一下，你就想着自己脸上都是番茄酱就行了。”悠米也是一番好意，血浆还是会有血的腥味，为了缓减苏凛剑的紧张心情而刻意为之，苏凛剑还是明白她的目的的。
　　　　“谢谢。”点头道谢。
　　　　悠米朝苏凛剑调皮地眨眨眼，离场。
　　　　准备就绪，再次开拍。
　　　　柯景致躺在地上，手捂住自己的脖子，轻轻地呼吸，眼神渐渐迷茫，脑中却意识清醒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失。
　　　　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微微侧过头，宋召的身影慢慢拉长，再慢慢模糊，待他来到自己的眼前时，苏凛剑已经眼神涣散，看不清楚。
　　　　倒在血泊里的柯景致，脸色苍白，目光弥散，宋昭心里一紧，脸上没了往日的淡定，却又不敢轻易移动，蹲下身，声音颤抖地对柯景致说：“救护车马上来了，柯景致，你要坚持住，听见没有？”
　　　　柯景致望着终日面无表情，老神在在的宋昭难得地露出了惊慌的表情，这才是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应该有的表情。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摇摇头：“不——我有话对你说。”
　　　　宋昭停止动作，眼眸中透出焦虑之色，看到柯景致眼底的决绝时，慢慢冷静下来：“你说。”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请你一定要——保护好她。”柯景致伸出一只手，用力地抓着宋昭的胳膊，紧紧盯着他的眼：“不要告诉我姐姐，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走以后，就只有她一个人了，你一定要答应我，照顾好她。如若不然，天上地下，我都不会放过你！”
　　　　宋昭气喘吁吁的柯景致，知道他在用最后一口气，执拗自己的承诺。痛苦地闭上眼：“好，我答应你。”
　　　　“谢谢你。”柯景致放心地闭上眼。他这一生，极其短暂，受尽困苦，却从来没有感到绝望，即使是死去，他也不害怕。因为他面对的这一世，没有怯懦，一直以乐观开朗的心态面对，错的不是他，而是这个操蛋的人生。一直不停地像戏剧性一样地打击着柯景致，而柯景致却从来没有放弃过，最后，这重重的一击，让柯景致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看着天花板忽明忽暗的灯光，似乎也在鸣泣，柯景致短暂悲伤的一生。
　　　　也许死亡，并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
　　　　苏凛剑的戏很快拍完，虽然条件艰苦，戏份不多，但能够这么多实力派对戏，可谓收获良多，到杀青时，苏凛剑甚至还有点沉浸在戏中不能自拔。
　　　　随着最后一声“卡”音落定，导演谢瑜宣布：“柯景致，今日正式杀青。”
　　　　剧组工作人员一齐鼓掌，悠米羞涩地上前，将手里的花束递给苏凛剑，苏凛剑礼貌地道谢接过，发现自己手里还多了一张纸条。
　　　　疑惑地打开正待看清楚，便被人快速抽走。
　　　　顾朝歌修长的手指捏着那条纸条，看着上面的内容，轻轻蹙眉，抬头，冷眼望着苏凛剑：“别的没学会，剧组里的套路倒是清楚不少？”
　　　　“什么？”苏凛剑没听懂顾朝歌的话，皱着眉问。
　　　　扬了扬自己手里的纸片，却没有将他交给苏凛剑的意思：“你应该不是第一次，收到过这个吧。”
　　　　“这上面写了什么？”苏凛剑对于顾朝歌忽如其来的责难略微有些不满：“顾先生，我不过是收了一束花，才发现有这张纸条的。还没来得及打开看，就已经被您拿走。恕我愚笨，我实在是不知道您意指为何，我又为什么会收到许多这样的纸条？”
　　　　顾朝歌打量苏凛剑的脸色，毫无虚掩，清澈的眸子里带着些微怒意，这是顾朝歌很久没有从直视自己的人眼底看到的色彩。
　第10章　出戏
　　　　羡慕，爱恋，吹捧，狂热，小心翼翼，各种各样的眼神，围绕着顾朝歌。演艺圈里的繁华盛宴，顾朝歌身处其中，就算是嫉妒，厌恶，仇恨，也不会有人这样光明磊落地将这些情绪表现在自己面前。
　　　　这一刻，顾朝歌知道，他是误会苏凛剑了。
　　　　那张纸条上，是一串电话号码，还有一行字：“有空给我打电话。”
　　　　剧组里惯用的搭讪方式，剧组就是一个小社会，里面的关系足够复杂，大到演员男女主角，小到一个镜头的群演或者司机，只要看对了眼，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可以顺利发生关系。这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自然守则，大家都知道不该，却乐在其中。
　　　　将纸条捏在手心里，既然苏凛剑不知道，那就也没有知道的必要了。
　　　　“恭喜你，今日杀青。”
　　　　“诶？”话题转换地太快，苏凛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既然选择了做一个演员，就要知道，每一个角色不过是一条路上的风景，归根结底，你还是你自己，不是剧里面的任何角色。”
　　　　顾朝歌这番话，是在……开导他吗？
　　　　“有的时候，出戏比入戏更难。”顾朝歌说完这句话，若有所思地看了苏凛剑一眼，被导演叫去走位拍戏。
　　　　苏凛剑瞬间明白了，他这是在告诉自己，调节好自己的心态，尽快从剧中抽离出来，否则，剧中的人生百态，有可能会成为一直无法摆脱的阴影。
　　　　“谢谢您，顾先生，跟着你们拍戏，我学到了很多东西，真的非常感谢您。”对顾朝歌感激地喊道。
　　　　听到苏凛剑的话，顾朝歌没有停下脚步，嘴角稍稍抽搐，身旁的随身助理立刻感觉到周身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奇怪地搓搓胳膊，不明所以。
　　　　收拾行李离开剧组，苏凛剑直接打车回学校。
　　　　打开宿舍门的时候，其他三人都在，凑在一张小桌子上打牌。
　　　　见苏凛剑回来，齐胜朝苏凛剑招手：“快快快，三缺一。”
　　　　“你找死啊，让他打牌。”付卓凡随手拿起手边的纸卷朝齐胜砸过去。
　　　　打牌是大学生活里一项必不可缺的运动，苏凛剑的室友们也时不时会聚在一起打打牌，甚至还会搓麻将，却从不会让苏凛剑参加。不，让苏凛剑参加一次以后，打死他们都不让苏凛剑再参与了。
　　　　俗话说，打牌靠牌品。
　　　　对于苏凛剑而言，根本就没有牌品这个东西。虽然已经清楚了游戏规则，却还是——手气烂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连神仙下凡都救不了的手气。风水轮流转这回事，似乎怎么转都转不到苏凛剑那里。
　　　　“行了，你去煮四包方便面来。”付卓凡朝苏凛剑摆摆手，随后又站起来：“算了，还是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