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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赵哥，睡了吗？”

　　　　“没有。”

　　　　张明哲停了会儿，自己挪着身体往赵子清那边靠了靠，小声询问到：“赵哥，你看，那五年的事儿我都不记得了，你就给我讲讲呗。”

　　　　赵子清说：“没什么好讲的，那五年时间里头，我跟你认识的时间统共不超过三年，而且那三年里边有一大半时间你是跟夏侯祺在一块儿的，我跟你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没多少了解。”

　　　　“不能吧？”张明哲可不相信，想现在赵子清都围着他一个人转了，难不成他的人格魅力这么大？

　　　　“那时候我的事业正处于巅峰时刻，手底下光是一线明星都有三四个，更不用说像你这样二流三流之间徘徊的了。”

　　　　张明哲听出来了，人潜台词就是“你丫别白自己看得太高，我那会儿压根儿没工夫搭理你”。

　　　　“那好歹你知道我性格怎么样啊。”

　　　　赵子清沉默了，张明哲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瞅，恨不能把他盯出俩洞来。

　　　　“夏侯祺把你领导我跟前的时候，我以为，你就是一刚进高中的学生，结果你笑着跟我说你初中毕业就没读书了，跟着街上那些小混混一块儿混日子。”赵子清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停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接着说，“可是我觉着不像，因为在别人身上，我没有看到过那样的一双眼睛。”

　　　　“什么眼睛？”

　　　　“亮，特别亮，说句矫情话，我觉着吧，只有在那种有着坚定信念的人的身上才能看到那样的一双眼睛。”赵子清说话的口吻很是感慨，“我想，在我手底下，你一定能够出人头地，文凭这种东西吧，有的时候也不是特别的重要，只要你肯吃苦演戏有天赋，想红一点儿都不难。”

　　　　“所以我红了吗？”

　　　　“不。”赵子清好像不是特别愿意说这一段，含糊不清地带了过去，张明哲可不好糊弄，他知道说不定这一段就是为什么自己醒来之后那段时间赵子清特别不待见的主要原因，是撒泼耍横，非得赵子清说个清楚。

　　　　赵子清被磨得没了办法，只能用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话说：“刚开始的时候，你很认真很努力，我也一心想着把你往上捧，可是，好景不长，大概是经历了什么事情，你就跟那些媒体新闻里爆料的一样，跟变了个人一样，你身上所有美好的品质一夜之前全都不见了，变得势力，总想着投机取巧，想尽了一切办法往上爬，就是被潜规则了也一点儿怨言没有甚至有点儿……喜闻乐见，好像这是你一直在等着的事情一样。”

　　　　“你是不是对我特失望啊？”张明哲心里听得特堵得慌，明知道赵子清说得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可是他还是受不来那种感觉。

　　　　“你没让我失望多长时间。”

　　　　“啊？我改邪归正了？”

　　　　“因为我对你绝望了。”赵子清说。

　　　　“那还不如失望呢。”张明哲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声嘀咕着。

　　　　“有时候，我还真有点儿感谢齐嘉乐。”

　　　　“感谢他干嘛啊？”

　　　　“要不是因为他从你手里把夏侯祺给抢去了，你也不能跟他大打出手，更不可能成为今天这样。”

　　　　张明哲起了逗弄的心，忙不迭地问：“今天哪儿样啊？赵哥，你给说说呗。”

　　　　赵子清也不进张明哲下的这套，轻轻地说了句：“睡吧，赶明儿还得搬家，留着点儿力气。”

　　　　嘿嘿嘿，张明哲在心里怪笑，不说是吧？没关系，总有能让你说出口的一天，嘻嘻嘻。

　　　　第二天一早，医生都没来得及过来查房，张明哲就呆不下去了，好说歹说地让赵子清领着他办了出院手续，一路直奔他在郊区租的那房子。房东大概是赵子清昨晚上就联系好了的，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房东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之前联系的时候说好了是暂时先住上一年，赵子清那个时候也没有多想，就一次性付清的一年的房钱，现在不过是住了三个月就要退房，老太太的脸色不大好看。

　　　　张明哲本来准备过去交涉的，可是赵子清快了他一步，张明哲只能在边上站着听赵子清跟一耳朵有点儿背的老太太讲道理。

　　　　“这样吧，房租钱呢你要是都不退，有点儿说不过去，退一半儿吧，那俩月的就当是等下一个租客过来的过度，您看怎么样？”

　　　　张明哲一撇嘴，心想这老太太肯定不乐意，巴不得能一分钱不从口袋里掏出来才好呢，瞧着她尖酸刻薄那样儿。

　　　　还真叫张明哲给说着了，那老天太死活不松口，说是之前都说好了的，说住上一年就是一年，没道理还得把钱退还出去。

　　　　赵子清脾气好，还在跟老太太跟前讲道理摆事实，张明哲听不下去了，拉下张脸来，走上前去把赵子清往边上一拉，对上老太太，开口就说：“你知道我国的立国之策是什么吗？”

　　　　老太太眼睛一横，不搭理他。

　　　　人老太太越不搭理他，他还就越来劲儿，张明哲继续说：“我国的立国之策是法，什么是法，法就是我把你告上法庭了，就能由着律师颠倒是非黑白把我们的不是全部摘掉，只独留下你的不对，到时候别说那余出来的两个月的房钱，就是之前那三个月的房租我都能从你的口袋里抠出来。老太太，就一句话，做人呢要知足，这两个月的时间不定多少人愿意上门租你这房子呢，你这要硬件有硬件，要软件也一点儿不差，搁这点儿钱上死磕根本就不划算。”

　　　　“别以为我不懂法，要真的上了法庭，还不定是谁赢呢。”

　　　　“哟，您老还懂法？”张明哲乐了，“你要真懂法就知道我们之前只是口头协议，说不定还做不了数，您说这上了法庭，人各一词的法官怎么判还不是怎么方便怎么算。”

　　　　“你要是钱多还跟我这儿威逼利诱？”老太太还真是个明事理儿的。

　　　　“我的钱是多，可是耐不住我姓铁叫公鸡，能让你两个月的房钱是我最大的让步空间了，您要还真么倚老卖老，咱们多话不说，等着传票吧。”说着张明哲拉着赵子清就进屋了，行李还没有收拾呢，没时间跟这老太太侃大山。

　　　　“诶诶诶，怎么说话的呢，你搬走的时候可得把屋子给我收拾利索了，我转手还得租别人呢，你听到了没有，倒是吱上一声儿啊！”

　　　　张明哲朝着赵子清挤挤眼睛，赵子清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后脑勺示意她去收拾行李，和老太太的交接任务就交给他去办了。

　　　　两个人分头行动动作挺快，之前搬过来的行李张明哲大部分都没有动过，都在箱子里装得好好的，也就是平时那些常穿的衣服需要整理，在这上头花的时间不多，就是清洁厨房啊什么的费了些功夫。

　　　　打从他妈死了之后，这事儿都是张明哲一手干的，倒也没有弄得手忙脚乱的，等赵子清回来之后，两个人的动作更是快了一倍不止，临近中午一切都收拾妥当了。

　　　　把钥匙交给房东的时候，那老太太还特恼火地瞪了张明哲一眼，张明哲也不跟她置气，笑咪咪地跟老太太打招呼，赵子清让他收敛一点儿。别把老人气出个好歹来。

　　　　小区周边能吃东西的地方张明哲几乎是吃了个遍，没什么他特别喜好的，赵子清就说一会儿去超市买食材，自己回家做去，就当是给张明哲接风了。

　　　　这个提议深得张明哲的心，两个人就商量着今儿中午吃些什么一路开回了市区。

　　　　提着大包小包跟赵子清回家的时候，张明哲还真有点儿恍惚，往后他就跟赵子清住一块儿了，什么都得备上两份儿。

　　　　一想着摆在一块儿的拖鞋、茶杯、牙刷什么的，张明哲心里突然一跳，他立马停了脚步，赵子清走了几步察觉张明哲没有跟上来，停下脚步扭过头去看他，问：“怎么了？”

　　　　“没事儿。”张明哲咧嘴笑了笑，快步追了上来。

　　　　赵子清见张明哲那模样没深究，只是把手放在他背上把他往前带了带。高于背部温度的掌心贴上来的时候，让张明哲一瞬间觉得头皮有点儿发麻，他耳朵里边儿都能听到电流窜过的声响，不过他也没矫情地躲开就是了。在他看来，既然都住到一块儿去了，往后两个人的肢体接触少不了，早点儿习惯了才好，省得到时候俩个人都尴尬。


☆、第050章

　　　　赵子清家里就跟张明哲想的一样，是怎么简单就怎么来；瞧着不像是个窝；倒跟旅馆差不多，一点儿家的氛围没有；冷冰冰的。

　　　　“别晃悠了；这都十二点快一点了，再不过来帮把手；不到两点你都甭想吃饭。”见张明哲参观房子还就没个完了；赵子清瞧着好笑；等他再一次经过客厅的时候喊住了他。

　　　　“诶；就来。”张明哲应着话的时候；眼睛还恋恋不舍地往客房的方向瞟；怎么都看不够一样；“赵哥，你这屋不怎么经常住人吧。”

　　　　“嗯，才搬过来没多久，有的东西置办的不全，等会吃完了饭你看看缺什么，列张单子出来，到时候一块儿给买回来。”

　　　　“行。”

　　　　张明哲和赵子清都不是在吃上讲究的人，有荤有素菜能下饭也就行了。之前赵子清说亲自下厨给做饭的时候，张明哲还有点儿诧异，他觉着赵子清这类型的人怎么都该是把“君子远庖厨”放在嘴边上的，等真一看他这架势，嘿，不是一两天的功夫能下得来的，大概也是个早当家的主儿。

　　　　“赵哥，刀工不错呀。”张明哲夹了把酸辣土豆丝放碗里拨弄，抬头对着赵子清来了这么一句。

　　　　“熟能生巧。”

　　　　张明哲听赵子清这么说，也没多问，闷着头开始吃饭，这会儿都一点多了，上午又折腾了一上午，确实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张明哲这头狼吞虎咽的，赵子清还是斯斯文文地搁那儿细嚼慢咽，等张明哲添第二碗的时候，赵子清那碗饭才刚下去一半。

　　　　吃完了饭张明哲自告奋勇地去洗碗，等他围着围裙湿着手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就瞧着赵子清坐在沙发上看什么东西，走进了一瞧，才知道这就是钱承泽要导演的那电影的剧本。

　　　　“赵哥，你给说说，觉得这戏怎么样？”

　　　　“叫好不叫座，想大红大紫，难。”

　　　　张明哲解开围裙，撇了撇嘴说：“其实我听说这个剧本是这么一回事儿的时候，有点儿失望。”

　　　　赵子清抬头看了张明哲一眼，张明哲和他打了个对眼，看不出他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张明哲就揣摩着继续往下说：“我本想着能通过这部戏火上一阵子，不说别的吧，至少能在片酬上往上升一层，你是圈儿里的老人了，自然是知道演员要是隔了一层，那片酬能拉下多少去。”

　　　　“钱承泽能找上你，说明你的身上有让他觉得好的地方，如果你是用这种心情去看待这部电影的话，估计还不到开拍你就得被换下去。”

　　　　“这不是就事论事嘛。”张明哲打哈哈。

　　　　赵子清收回视线，继续看剧本，末了说上一句：“别对不起这个电影。”

　　　　张明哲傻杵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赵子清这句话，不管他怎么说都显得假了，只能老老实实地闭嘴。

　　　　吃饱了饭，张明哲陪着赵子清坐了一会儿就开始犯困，赵子清平日里也不是聒噪的人，这时候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谁也不跟谁说话，总觉得有点儿尴尬，可是张明哲又不好开口说自己想回房睡觉，只能靠着沙发由着上下眼皮打架。

　　　　“回屋睡去吧，我还得看一会儿。”赵子清也没扭头看张明哲，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察觉出来张明哲困了的。

　　　　张明哲抹了一把脸，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往客房里走，赵子清的眼神从剧本里抽．出来，落在张明哲的背影上，一直把他送进了房间才收回来。

　　　　张明哲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眨巴着眼睛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过了几秒钟他猛然坐了起来，想着中午赵子清说让他列张单子下午去置办物件的事情，是一刻都坐不下去了，穿拖鞋都能闹出逃生一样的动静。

　　　　“怎么了？”可不，赵子清就被引过来了。

　　　　“不是说一块儿去买东西的吗？”

　　　　“哦，我下午已经去把那些必备的东西买回来了，还缺什么以后慢慢添吧，不着急，起来漱口吃饭了，我做了黑椒牛柳，头一回，你过来尝尝。”

　　　　说着赵子清就出了门，张明哲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半晌缓不过神来，他原来怎么就没有看出来赵子清还有这么贤妻良母的一面呢？

　　　　在屋里还不大闻得出来，等走到客厅的时候，香味已经非常浓郁了，张明哲脸朝天深深地嗅了几口，活像是光闻着那气味就能填饱肚子一样。就这么会儿功夫，他的口腔已经下意识地开始分泌唾液了，张明哲哪儿等得及啊，赶忙去漱了口，出来立马就钻到厨房里去了。

　　　　饭菜都差不多弄好了，张明哲就添了饭拿了筷子出来摆好，然后开始往外头端菜，没几分钟赵子清炒好了青菜，熄了火也跟着出来了。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开始吃了起来，张明哲中午吃了两碗饭，睡一觉起来之后就跟什么都没吃一样，肚子又饿得不行，也不管赵子清诧异的眼神，对着面前的几个菜碗是一通扫荡。

　　　　“味道怎么样？”

　　　　“好吃。”张明哲嘴里边儿还有饭，闷着头含糊不清地说着。

　　　　赵子清也夹了块牛柳送到嘴里边儿去，好像真的就比之前自己做过的那些菜都要可口。他抬头看了看张明哲的吃相，一个没忍住，嘴角往上勾了勾，连眼底都带上了笑意。

　　　　张明哲拍戏的时候都睡得晚，所以现在生物钟定下来了，不转点就是上到床上去也睡不着，干脆就窝在沙发上看剧本，也好快点儿把台词背下来。

　　　　赵子清洗完了碗出来，挨着张明哲坐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两个人挨得很近，手肘稍微抬一抬就能碰着。张明哲全然没有注意到，一门心思全投到剧本里去了，赵子清看着张明哲的侧脸，脸上的表情晦涩不明，让人瞧不出来是释然呢还是失望。

　　　　直到张明哲翻页才反应过来赵子清已经坐到身边来了，他生怕是自己坐没坐相挤着赵子清了，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往边上退了退，赵子清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那件事情你准备怎么办？”赵子清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句话，张明哲还就给听懂了。

　　　　他挠挠头，有点儿为难，长吐了一口气之后，无奈地笑着说：“能怎么办，去见一面呗。”

　　　　“你知道郑良峰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赵子清的脸上一点儿表情没有，可是张明哲就是看出来了他不高兴。

　　　　还真是奇了，张明哲心想。

　　　　“总归不是什么好人。”张明哲对着一点认识还挺深刻，“我跟他见面没几次，就差点儿没成为他手下的亡魂，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会牵扯上另外那一个人，说什么我都不会凑上去。”

　　　　“你记得陈岚凭？”赵子清眯了眯眼睛。

　　　　“哪儿能啊。”张明哲说，“我要是记得住他，还能往前凑吗？这不就是因为怎么都想不起来嘛。”

　　　　“你两次情绪失控都是因为这个人，就这样你还是要去？”

　　　　张明哲沉默了，他关上剧本也不知道视线落在了哪里，整个人都显得有点儿呆了。

　　　　“其实……要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也没有什么。”张明哲咧嘴笑了笑，“反正日子是朝前走的。”

　　　　“那你还……”

　　　　“可是不甘心呐。”张明哲耸拉着嘴角，好像是极力想要扯出一个笑容来，最终却失败了一样，“中间缺失的五年，说不定对我来说有着很重要的意义，我想，既然那些记忆本就该属于我，那我就得去把它找回来。”

　　　　“你知道为了那五年的记忆，你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不是很清楚。”张明哲这次是真的乐了，“可是，不管什么事情都是人做出来的不是？也许以后我会后悔，可是现在啊，我就想看看，我的努力是不是真的有用，那五年时间我究竟错过了什么。”

　　　　赵子清不说话了，他本来能够摆出一大堆的道理跟张明哲阐述这是一件弊大于利的亏本买卖，可是当张明哲把这些暂且归之为掏心窝子的话说出来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被这么一通矫情得不行的话驳得是哑口无言。

　　　　“赵哥，你放心，我都这么大人了，不会有什么事情，实在不行你就跟着我一块儿去，他要是不准我带人，你就在边上的茶楼啊咖啡馆等着，一个小时了我还没出来你就直接报警，抓他丫的！”

　　　　“抓他？他是犯的刑事还是犯了民事？你心里有谱就行，这件事情就按你说的那样早解决早了吧，过不了几天你就要进剧组了，等那时候你可没有什么机会再出来跟他就这么些破事唧唧歪歪了。”

　　　　“没问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