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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挖掘张明哲潜能的因子都没有，赵子清二话不说就给回绝了，自然，语言的艺术还是运用上了，毕竟也是圈儿里的老人。

　　　　张明哲愁，赵子清愁，郑良峰也好过不到哪里去，他这会儿是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能够牵线搭桥让张明哲能够跟陈岚凭见上一面。

　　　　打那次从茶馆回来之后，郑良峰就没主动和张明哲联系。以往他和张明哲之间什么阻碍都没有，张明哲又特别以他马首是瞻，郑良峰说一他不二，被人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的滋味，郑良峰享受了太多，麻木了都。

　　　　可是现在，赵子清在张明哲工作生活中的地位稳步上升，哪怕是在张明哲的心里，隐约都有超过郑良峰的意思。张明哲在经过了洗脑那件事情之后，把能忘的不能忘的、该忘的不该忘的一视同仁地忘了个干净，就是他嘴上还是装作什么事儿没有，可他的异常能逃得过陈岚凭的眼睛？不说别的，陈岚凭的能力摆在这儿，张明哲又是他一手给捯饬成今天这德行的。

　　　　郑良峰愁啊，郑良峰是真愁，这个时候要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了，往后再想着让张明哲不设防地跟他出来，难度可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没让张明哲和陈岚凭实打实地见上一面，郑良峰心里就跟堵了什么一样。

　　　　上次陈岚凭临走前跟他说，要是想要彻底根治，必须得稳定下来一个人格，甭管他是用什么手段，只要能够稳定一个人格，往后的事情都好说。

　　　　张明哲究竟能不能够痊愈，郑良峰其实没多大的想法，反正打从郑东把他领回家，郑良峰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即使当初为了气郑东把张明哲硬生生地抢了过来，他也从来没有像对郑东那样细致入微地对待张明哲。可怜见的张明哲活像是石头缝里的小野草，在风吹雨淋中顽强生存。

　　　　郑东去后，郑良峰着实萎靡不振了一段时间，要不是因为家大业大不能他也撒手不管，不定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稳定一个人格……郑良峰又琢磨到这上头来了，他想，要是属于张明哲的那个人格消失了，留下了郑东的，即使那张脸不一样了，能有一个性格相似的……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念想不是？

　　　　可是愁就愁在，他不能像原来那样指着张明哲的鼻子，冲着他下指令，让他心甘情愿地坐在躺椅上，任由着陈岚凭自由发挥了。

　　　　隐约的，郑良峰感到有点儿不适应。

　　　　就在张明哲和赵子清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天大的馅饼掉在了他们的头上，愣是把俩人砸得有些找不着北。

　　　　“要不……赵哥，你掐掐我？”张明哲听赵子清说完那话之后，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卡呆蠢的状态。

　　　　赵子清都给他逗乐了，他说：“真的假不了，钱承泽是这么说的。”

　　　　“不是，他是演员啊！”张明哲一听这名字都淡定不下来，“我没听说过他还会写剧本拍电影啊。”

　　　　“就不兴人家跨业来一遭？”赵子清说，“演而优则唱的道理你知道吧，钱承泽不愿意唱歌，想拍个电影你能把他怎么着？他现在已经站在了演艺圈的顶峰，想去导演圈儿里混混，不挺正常一件事情嘛。”

　　　　“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他要把自己的处女作交给我来演。”张明哲神情恍惚，“我压力太大了。”

　　　　“压力大没关系，只要能将压力转化为动力。”赵子清眯起眼睛，“张明哲同志，我代表组织，对你表示深切的慰问和支持，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即使不能把钱承泽掀翻在沙滩上，至少能够与他比肩，傲视演艺圈。”

　　　　张明哲做出个苦大仇深的表情，深深地埋下了头，不给我压力会死啊！

　　　　早先接到钱承泽亲自打过来的电话的时候，赵子清都不知道对方是冲着什么来的，等他把来意一说，赵子清的第一个反应是——真的假的？！第二个反应是——我操！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想想这样一个机会会给张明哲带来怎样的锦绣前程，又会把他领上一条怎样截然不同的道路上。

　　　　就算赵子清在人前装的人五人六，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可真的遇上这么一遭事儿，他激动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足以表达那时候他的心情了。要是非得找个形容，估计就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俗，但是精确。

　　　　“剧本过两天送到你手上，听他的意思，这部戏他不准备上场，所以，没有人能够压制住你了。”赵子清板着一张脸说，“张明哲，究竟成功还是成仁，就在这一举了。”

　　　　张明哲看着打从坐在他对面开始就不断给自己施加压力的赵子清，恨不能上去掐住他的脖子，少说两句会死吗！但同时，他也明白，这是一个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机会，只有把握住了，他才能把自己从债款的深渊中拉出来，才能彻彻底底地和过去那个张明哲告别。

　　　　张明哲想好了，等他还完了钱，要是手里头有点儿余款，就去做点儿小生意，让自己过的好点儿。要是没有了，也没关系，去偏点儿的地方随便干点儿什么谋生活，总之，断了和这里一切的联系。

　　　　远走高飞！

　　　　这四个字用红色黑体加粗的形态出现在张明哲的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见张明哲没说话，赵子清又开口了，这一次他的语气明显放缓了，他说：“张明哲，这一次的戏，不是为了钱……”

　　　　一听到“钱”字，张明哲猛地抬头对上赵子清的眼睛，赵子清的脸色因为张明哲的反应瞬间黑了一个八度，张明哲讪讪地露出一个傻笑，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你得为往后想想。”赵子清琢磨了半晌，才把话接下去，“你剩下的那笔钱，我替你还清了，反正欠谁不是欠，你就先……”

　　　　“谁让你帮我了还了！”张明哲打断赵子清的话，他的脸上还带着听到刚刚那句话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错愕，赵子清甚至隐约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窘迫和尴尬，“这钱我能自己赚自己还，你干嘛非得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蹬鼻子还就上脸了？你欠谁不是欠？”

　　　　“那不一样！”张明哲憋了老半天，梗着脖子只能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赵子清听了这话，倒是不觉得气了，他靠在沙发上，神色悠闲地看着张明哲问道：“哦？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不一样了？”

　　　　“我……我……”张明哲我了半晌也没有我出个所以然来，倒是赵子清眼睛里的笑意越来越浓了。

　　　　“臭小子，现在我可是你的债主，好生巴结着，少不了你一口肉吃。”

　　　　张明哲看着赵子清，压根没有被他这话逗了，张明哲紧紧地皱着眉头，特别的仇深似海，赵子清原先还能因为张明哲过激的反应乐乐，后来见张明哲站了这么半天连个姿势都没有变换，也收起了脸上的吧表情。

　　　　“你是不是特不乐意欠我的？”赵子清开口了。

　　　　“不是，我就是……”张明哲卡壳了，他说不出来原因，心里头憋屈得难受，可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赵子清是什么人？在别人想把他踩在脚下的时候，任劳任怨地帮着他的人，天底下独一份。为了他，赵子清被牵连，甚至丢了手里边有潜力的艺人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能够让他东山再起。

　　　　他已经欠了赵子清太多了，再多，他就还不了了。

　　　　张明哲什么都不怕，就怕欠人人情，人情债要是还不上得背一辈子，他还想着把钱都还上之后一走了之呢，可是按赵子清现在这架势，他还能走吗？

　　　　“张明哲，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分出不是非好赖了！”

　　　　张明哲由着赵子清数落他，一句话不插。赵子清心里也憋闷，自己好心帮着把钱都先垫着，不落一句好就算了，瞧着张明哲这样子，竟然还在怪他。

　　　　肉包子可不就是打在狗身上了嘛。

　　　　见张明哲难得安静，赵子清索性也把所有外露的情绪都收了回来，他看着张明哲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干，让你欠了我一份人情？”

　　　　张明哲犹豫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觉得我赵子清就是那种会用这人情债捆着你一辈子，让你做牛做马？”

　　　　张明哲嘴里发苦，他明知道赵子清这会儿只是生气才口不择言，可这些话听在耳朵里，怎么都不是个滋味儿。

　　　　见张明哲没有应答，赵子清露出了一个冷笑，他说：“张明哲，我算是看明白了，不是我不拿你当人看，是你自己看不起你自己。”

　　　　赵子清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张明哲还是不抬头，他觉得自己的肩膀有千斤重，背怎么都挺不直。

　　　　“行！”赵子清气得都笑起来了，“你真行，张明哲！我以为我押对了，我以为……我以为我找着一个宝儿了。”

　　　　张明哲震惊地抬头看了赵子清一眼，好像是想在赵子清的眼睛里看出一丁点儿开玩笑的迹象。

　　　　可是他没有看出任何跟玩笑有关的情绪，赵子清的眼睛深得想一口古井，什么都瞧不着。

　　　　“既然你没有出人头地的念头，我也不用这么费心费力地想什么办法了，这个电影的片酬不低，要是红了，再随便接上一两个电影广告钱就能全部还清。”赵子清这会儿是强压着自己的怒火在说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听得人头皮发麻，“还清了之后，你是想走还是想留，随便你，往后你别说你跟你有关系就行，我丢不起这个人！”

　　　　“不是！”张明哲大声吼出来。

　　　　赵子清也不问他究竟什么不是，他就坐在沙发上微微仰着头看着张明哲，明明矮了他这么一大截，赵子清身上透出来的那种气势，让张明哲没由来地矮了半个头。

　　　　“我没这么想。”张明哲讷讷地开口，“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这……”

　　　　张明哲说不出话来，他本来想说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可是再往深处想，究竟什么才是他想要的呢？在还是郑东的时候，他就是整日无所事事地晃荡，干着小地痞小流氓才会干的事情，现在他是张明哲了，生命在他的面前打开了一副完全不同的画卷，难不成，他真的要重蹈覆辙，把赵子清的好情好意践踏在脚底下，为的就是重新过上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张明哲茫然了。


☆、第048章

　　　　到最后好好的一场庆祝宴演绎成了散伙宴；赵子清冷着一张脸勉强把这顿饭吃完；没再多呆；麻利地走了；显然是对张明哲寒了心。

　　　　张明哲桌子也没收，一个人傻不拉几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头倒影出来的自己的模样；冷不丁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这巴掌可是一点儿余力不留；当即就印下了一五指山；耳朵也跟着耳鸣了起来；嗡嗡嗡直响。

　　　　很多事情张明哲不是想不明白；他是不愿意去想。

　　　　过去的生活多简单，能够有吃有穿；不为了下顿饭着急也就行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愁的不是有没有吃有没有穿，而是有一个人一心一意地为着他好，把所有的希望全部投注在了他的身上，这是一场豪赌，要是赢了，俩人一荣俱荣，可要是输了，那就是两败俱伤。

　　　　赵子清赌得起，可是他张明哲犯了怂。

　　　　张明哲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情感，他有点儿怕、有点儿惧，心里吧也有点儿自豪，可是更多的，是想要明哲保身。

　　　　他娘活了大半辈子也就这名字取对了号，张明哲还真就是把明哲保身这四个字玩活了，怎么能够把自己摘出去怎么来。

　　　　明知道赵子清不会害自己，可是他就是不能把自己从这样一种由大脑皮层深处反映出来的恐惧压制下去，他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点儿不对劲。这种不对劲从刚睁开眼睛就一直围绕着他，他不去想，每天能忙就忙，不能忙就装作自己很忙，总之不让自己深究这件事儿，可现在……张明哲仰着头闭上了眼睛，从胸腔里，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看来也是时候去看看这副皮囊究竟在闹什么幺蛾子了。

　　　　赵子清跟他好，日子要过，跟他掰了，时间照样被人用鞭子抽一样飞快地向前跑。

　　　　张明哲不知道赵子清是个什么想法，从那天晚上从他家出去之后，赵子清就一直没有跟他联系，连剧本都是直接快递给他的，还他妈的是到付！张明哲都要给气乐了。

　　　　看完剧本之后，张明哲没有了原先那种激动，就现在他对电影市场的了解，这个片子的上座率肯定是高不了的，但是口碑一定会不错，至于拿奖，就得看钱承泽是不是能够把这里头的情感冲突表现出来。

　　　　全世界都在玩商业大片儿的时候，也就钱承泽会这么另辟蹊径，玩什么北漂，说什么梦想，能引起一部分人的共鸣是不假，可是这种变相的揭露某种社会现实的东西，要是一不小心润色过度了，招骂的地方就海了去了。

　　　　张明哲很忧郁，他想红，不假，可是他不想是被黑红的。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剧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出彩就算了，让张明哲心神不宁的，是他从那包打搬家过来后就没有拆封的箱子里找到的东西。

　　　　一个日记本、一本通讯录，两本相册。通讯录和相册已经向他证实了这皮囊以前和郑家那俩兄弟的感情确实不错，至于这个“不错”掺了多少水分，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每张照片都是在乐呵呵地笑，不见哪一张里边儿愁眉苦脸的。

　　　　天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一时脑热想着去翻这皮囊以前的行李，纯属吃饱了撑的，现在可好，玩大发了吧？

　　　　张明哲把带着锁的日记本拿到自己的面前，想着直接暴力开锁的可行度能有多高，答案是百分之百，可是丫不敢！

　　　　在能够直面这副皮囊过去生活的日记本面前，张明哲同志再一次无原则无立场地退缩了。

　　　　他真担心打开日记之后看到什么类似于x月x日星期x，发生以东子为主语，以张明哲为宾语，谓语只能在打上马赛克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和公众见面的事情，那不是自己膈应自己吗？

　　　　在千万种可能性中，张明哲和郑东有一腿这件事情最不能被现在的他所接受，想想都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件事情很快就被他抛诸脑后，因为，钱承泽来电话了，通知他去拍定妆照。

　　　　没有了和几个演员走秀一样地试镜，张明哲觉得挺惬意，唯一闹心的就是赵子清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唯独在他跟前冷着张脸不说话，活把他当空气瞧了。

　　　　“赵哥赵哥，今儿天降温了，喝点儿热的暖暖身子？”张明哲借着空档挤到了赵子清跟前，特没脸没皮地上前跟人搭话。

　　　　好嘛，赵子清扭过头就上前去跟工作人员商量事儿了，也不知道他跟那些人怎么有这么多说不完的话。

　　　　张明哲伸出去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收回来，就只能看着赵子清渐行渐远的后脑勺了。这心情，完全不是憋屈俩字儿能形容得了的。

　　　　钱承泽不是个爱说三道四的，可是瞧着着场面也乐了起来，他说：“怎么惹上你经纪人了，瞧他今天那脸色，要不是他眼白是白的，我都以为站在我面前的是一砚台了。”

　　　　张明哲苦笑着说：“钱导，可别再打趣我了，正烦着呢。”

　　　　“赵子清这人心软，多说说好话就过去了，再怎么你都是他手底下的艺人，不能够这么一辈子僵持下去。”

　　　　张明哲只能点头应是，可是心里的苦水没处倒去，他连话都没法儿和赵子清说，还谈什么心软心不软的。

　　　　钱承泽看了张明哲拿脸色一眼就知道他是在担心什么，左右这会儿拍戏最重要，要是经纪人和艺人貌合神离的，对艺人怎么都是有影响的，钱承泽胸口一拍，说道：“这事儿啊，我去给你扫听扫听，把心放回肚里吧，圈儿里没轻没重的人多了去了，怎么都排不上赵子清这号，我去给说说，他分得清轻重缓急。”

　　　　张明哲听钱承泽这么一说，都快抱人大腿叫人钱承泽活菩萨了，钱承泽把人赶开，让他多照几张照片，顺带着和今天到场的演员套套近乎联络联络感情，到时候拍戏也不至于一点儿根底都不知道。

　　　　张明哲这时候还不是钱承泽说什么他信什么，一溜小跑地就过去了。

　　　　赵子清说是不搭理张明哲，可是人一跑远，他的眼神就控制不住地落在那人的身上，脸上没什么外漏的情绪，让人摸不着他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钱承泽走上前去拍了拍赵子清的肩膀，也懒得玩儿什么迂回作战，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和明哲闹矛盾了？”

　　　　赵子清见来人是钱承泽，挤出了一个笑容，一点儿不走心地说：“没有的事儿，他在你面前嘴碎了？”

　　　　“不管你们是为了什么在闹不痛快，这会儿可是关键时期，拍戏之前你们俩必须把问题给我解决了，省得到时候我还得给他做心理工作，给他疏通感情，我可是导演，不是心理医生。”

　　　　不知道这话里头什么句子戳到了赵子清，他的眉头眼瞧着就拧了起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