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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8章

　　　　下午是几个小配角串戏的过场；本来没有张明哲什么事儿；但是陈平在看过了回放之后；又挑了几个地方；说不是怎么满意；让张明哲和钱佳佳返戏，俩人都习惯了他吹毛求疵的脾气；也没有什么怨言，老老实实地过去按照要求演了。

　　　　张明哲在场上的时候没注意；下来才发现钱承泽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见钱承泽正好在看他，不过去打个招呼实在是有点儿说不过去，就走过去问候了一声，也没有别的什么动作，打完了招呼就回到赵子清身边了，没多逗留。

　　　　陈平朝着张明哲的背影努努嘴，问道：“还缠得紧？”

　　　　钱承泽笑了笑说：“还成吧。”

　　　　“真没有收下这徒弟的意思？”陈平问，“你也不是个光听别人说就偏听偏信的人，是瞧不过他的人品还是瞧不过他的演技？”

　　　　“没有的事儿，我才多大岁数我就开始收徒弟了，这么想我退下来就直说啊，下部戏可别找我了。”

　　　　“这可不行，现在演戏能看得人本来就不多了，要是少了你这么个戏骨，往后我不得拍出来跟那些人一样的东西来？”

　　　　“你这张嘴倒是会损人。”

　　　　陈平呵呵笑了起来，两个人对视一眼紧接着注意力就放在了刚刚拍好的片段上。陈平看了几遍，觉得不错了，扭头瞅着钱承泽问：“怎么样？”

　　　　“还行。”钱承泽点头。

　　　　“我问你的是这戏份吗？我问的是张明哲这人！”

　　　　钱承泽有点儿意外，他看着陈平问：“你怎么对他这么上心？”

　　　　“甭管！就告诉我吧，觉得他怎么样？”

　　　　钱承泽拿陈平没办法，只能在他身边坐下，跟他摆叨摆叨了起来。

　　　　“张明哲这小伙子吧，演戏的经验还算丰富，可是年龄摆在这儿，阅历太少，要是再过个几年，遇着些事儿了，还能跟现在一样爱琢磨、知进退，估计，也是个不得了的角色。”

　　　　“哟，评价还挺高，真没想到你还能这么夸奖人，真不容易。”陈平还真没想到张明哲会在钱承泽这里拿到这样的评价。

　　　　“不过……”钱承泽摆了摆手，示意陈平听自己继续说下去，陈平眯了眯眼睛，知道重头戏来了，也不打断他，让钱承泽往下头说。

　　　　“不过，他的演技不是他自个儿的，有太多别人的影子了，而且经常喜欢瞎琢磨，有的时候，演过了，就显得作了，不自然。对，你看这里……”钱承泽指了指屏幕上的一个地方。

　　　　这一幕正是刚刚返戏的几幕戏中最重要的一个，钱佳佳饰演的角色正板着脸说大段台词，张明哲在一旁听着，在钱佳佳说两个人往后不需要再来往的时候，他猛地站了起来，一只手放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则是在身侧握拳。

　　　　“这个地方，很明显的，他就是想表现出焦天宇的隐忍。”钱承泽笑了起来，“不过因为和之前的笑面虎形象有些违和，过渡得不自然。不注意看倒是没有什么，要是发觉了，就知道这是刻意而为之，作。”

　　　　陈平听了也觉得有些恍然大悟的意思在里边，要是钱承泽不说，他还真不能反应过来。每次和钱承泽讨论这些东西，陈平总觉着自己就跟还没入门的门外汉一样。

　　　　扬完了，抑也结束了，钱承泽又说：“张明哲的戏路还没有完全定下来，这几次接触之后，我也去看过他之前演的那些片子，反正你跟他没什么交情，我也不怕这话漏到他耳朵里，就直说了，那东西演的，简直不能看。”

　　　　陈平听完之后笑了起来，没有辩驳，算是同意了他的话。

　　　　“当然，如果他就这样的程度，我是不可能连夜把他这几年的作品挑拣着看了个遍。”

　　　　陈平特别意外地看向钱承泽，很明显没有想到他会干出这种事情，狗血言情偶像剧这种东西，就是为了骗小女生的，推推人气，靠着张脸捡捡便宜，收视率高就行，不要求这么多。钱承泽这么多年的演艺经验积累下来，已经看不下去那种东西了，没有想到，为了张明哲，他还能这么委屈自己。

　　　　“普通人可能真的看就看了，不会往心里去，但是有心一点儿的，就能发现，张明哲身上有一些非常……啧，怎么说呢，大概是一种耐人寻味的特质，就像……就像明明有一些明明很能让人带入的剧情，他演的平平，但是别的特别微小的地方，他却经常能够给人惊喜。”

　　　　说着钱承泽把镜头倒了回去，然后定格在了其中的一个地方，他指了指屏幕，对着陈平说：“你看这里，这部剧，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这两个人有什么纠葛，除了小时候玩得好点儿之外，长大之后几乎是没有什么联系的，要不是因为之前的那个‘猎鹰’活动，这两个人连碰面的机会都没有，两个人相认之后也没有多少往来，可是你瞧瞧，张明哲在这一幕里，看钱佳佳的眼神，很是耐人寻味。”

　　　　陈平盯着屏幕看了几秒之后，一拍自己的大腿，领悟了钱承泽话里的意思，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层，倒是张明哲先领悟过来了。

　　　　“焦天宇这个人要说心硬，呵，整部剧里，没人硬得过他，可是要真的存在这么一个人，他的人心真的能硬到这个地步吗？要真是这么演，就完全是刻意为之的了。”钱承泽赞赏地说，“张明哲能够自然地流露出这种柔，不得不说，挺让我意外。他的骨子里，有这方面的天赋，应该说，他很擅长把握一个人不为人知的心理，或者说，他很善于扮演，就这一点，他挺令我刮目相看的。”

　　　　陈平沉思了一会儿问道：“这么一说，他是个好苗子？”

　　　　钱承泽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但随后他无不惋惜的长叹了一声说：“可是他的演技完全被他的绯闻给掩过去了，要是他能一门心思地把注意力放在这上头，我敢打包票，不出五年，他一定能够有所成就。”

　　　　“五年时间？太长了。”陈平摇了摇头，“娱乐圈这种地方，向来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他之前做了这么多不为人齿的事情，想要完全洗白，难，太难了。”

　　　　“每个人都有那么点儿黑历史，谁没做过一点儿错事儿呢，只消把一切都推到年少轻狂上头，就是别人想说，也说不了什么。”

　　　　“呵呵，想没想过往后退下来了做什么？”

　　　　“怎么问这个？”

　　　　“你看人准，说不定真的专心弄经纪人或者星探这一块，会很有发展。”

　　　　钱承泽也跟着笑了起来，他说：“得了吧啊，我还想在这个圈子里多折腾点儿日子呢。”

　　　　从那天郑良峰把他撂在宾馆门口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他了，张明哲表示这样的日子挺舒坦。

　　　　因为和陈平相处的时间多了，对他的脾气有了认识，被砸东西的次数越来越少，而且张明哲很明显地感觉到钱承泽慢慢地也开始接纳他，顺带着时不时地还指点他一些东西，张明哲就没觉得日子有这么好过的时候。

　　　　赵子清接完电话之后，对一脸期待的张明着说：“过了。”

　　　　“耶！”张明哲立马蹦了起来，一脸的喜气洋洋。

　　　　赵子清瞧着他这兴高采烈的模样，都不好意思泼他冷水。张明哲乐呵够了，上前拉住赵子清的胳膊，跟讨表扬一样，笑着说：“我就知道能过，我就知道！”

　　　　“不过是上了别册，就能把你高兴成这样？”

　　　　张明哲张成大字往后边的床上一躺，傻笑着说：“做人要知足。”

　　　　赵子清说：“那我要是告诉你，有人请你出演mv男主，你不还乐疯了？”

　　　　“别逗我了，我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圈内的名声，能找我拍mv就不怕一张唱片卖不出去？”

　　　　“还就有人喜欢你这张脸了。”

　　　　张明哲翻了个身坐了起来，他盘腿和赵子清面对面坐着，带着几分不正经的笑容问道：“那赵哥你喜欢吗？”

　　　　赵子清撇开眼睛不去看张明哲，低头确认行程，张明哲见赵子清是这反映，笑得直打跌。

　　　　“这是害羞了吧赵哥，你就直说你挺喜欢我的呗。”

　　　　赵子清懒得理会张明哲，在行程上勾勾画画之后，头也不抬地对张明着说：“等明天把这里的戏份拍完之后，有一个广播采访，我会把你送到电台去。”

　　　　“采访？”

　　　　“嗯，齐嘉乐也在，主题就是‘新生代当红小生’，你给我注意点儿，不该说的话一句话都不要说。”

　　　　“当红小生？亏他还真敢请。”张明哲乐了，“不过我想，请我去也是让我扮演丑角儿的，齐嘉乐公司想的吧，太有心计了。”

　　　　赵子清接到邀约的时候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但是该面对的总是得面对，要是张明哲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也枉费了自己在他身上下这么大的功夫。

　　　　“那明天就这事儿？”

　　　　“还有一个广告代言的面试，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试试。”

　　　　张明哲立马接话，他说：“试！当然要试！这年头谁会跟钱过不去啊，怎么说都能赚上一比外快，不去试不是傻么？”

　　　　“女性用品的也去？”赵子清终于抬起眼睛了。

　　　　“……”说话不大喘气你会死啊！

　　　　张明哲梗着脖子，强迫自己继续笑下去，他说：“试！怎么不试！一个好男人就该懂得怎么呵护自己的女人。”

　　　　“呵呵。”

　　　　“……”这个呵呵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赵子清又写了几笔，关上了本子，他说：“早点儿睡吧，明儿早四点就得起来拍戏，下午过去试广告代言，晚上就赶采访的通告。”

　　　　“听起来事儿还挺多。”

　　　　“这还算少的了。”赵子清说，“你以前混得好的时候，一天赶七八场的都有，连吃饭都是在车上将就着解决。”

　　　　“这么说，现在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张明哲重新躺了下来，他枕着自己的胳膊扭头看着赵子清问。

　　　　“但那个时候你还没有背着这一身债。”

　　　　“……”不提这件事儿你会死啊！

　　　　“但是……”赵子清又说，“你现在的精神状况，你那个时候好多了。”

　　　　“工作少了嘛。”张明哲咧嘴笑。

　　　　“不。”赵子清反驳，“不是因为精神，而是，眼睛里重新有了生气。”

　　　　张明哲看过去，皱着眉头，没明白赵子清话里的意思。


☆、第039章

　　　　离夏至已经过去两个月的时间了；四点多的时候天只有蒙蒙亮；张明哲突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抹着睡得惺忪的眼睛看了看时间；最后一丁点儿睡意也彻底消失不见了。他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往卫生间直冲。

　　　　赵子清睡觉向来睡得不深，张明哲有点儿什么动静；立马就能察觉，他开了床头灯；眼睛被灯光刺得有点儿疼；他揉了揉眼睛，穿上拖鞋也走了过去。

　　　　“已经到时间了？”

　　　　张明哲正低着头刷牙，听到赵子清问话，他扭过头看了赵子清一眼，点了点头，含着牙刷说了句：“就差二十分钟了。”

　　　　赵子清一听也醒了过来，他说：“动作快点儿，我给你收拾剧本钱包去。”

　　　　两个人分头行动，动作挺快的，瞧时间点儿也知道张明哲没有机会去楼下吃宾馆提供的早饭了，赵子清拿了包粗粮饼干放在张明哲小腰包的边儿上，他一出来准能瞧见。

　　　　“赵哥，你跟我一块儿过去吗？”

　　　　“不了，今天手底下另外一个艺人有一个活动，他才刚到我手上，什么都不懂。”

　　　　张明哲又把头缩了回去，继续刮胡子，等一切处理好的时候，距离之前和导演说的时间只剩下七分钟了，七分钟之前从宾馆一路跑过去，应该差不多，这个点路上也没有什么人，不担心跑得快会撞上。

　　　　“行，那我就先走了。”

　　　　“注意安全。”赵子清随口说了句。

　　　　张明哲并着的食指中指从太阳穴滑向半空，朝着赵子清飞了个礼，然后拿起他给准备好的东西，飞一般地出了门。

　　　　张明哲到的算是早的，他看了看周围借着白炽灯忙活着的工作人员，突然生出点儿感慨来，想当初，他也以为娱乐圈是个多么光辉靓丽的地方，等真的走到这潭水的中央才知道，外行看热闹内行才是看门道的。

　　　　“钱老师。”

　　　　张明哲见钱承泽也来得这么早，起来给他打了声招呼，等钱承泽点了头他就继续坐下来看剧本，顺手还吃着赵子清给他准备的饼干。

　　　　“今天这场戏，准备的怎么样了？”

　　　　张明哲见钱承泽坐到了自己的身边，忙放下手里的饼干，钱承泽摆了摆手，说：“继续吃你的，没事儿。”张明哲咧嘴一笑，却最终还是没有按照钱承泽说得那样继续吃。

　　　　“准备的差不多了，不过，就是有一段的情感把握……我不是很……怎么说呢，我现在脑子里有两个方案，不知道该用哪一个。”

　　　　“听说，你之前在影视基地当过群演？”

　　　　张明哲愣了一会，随即点了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钱承泽会把话题扯到那上头去，不过既然钱承泽这么问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你当群演的时候，导演就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张明哲拧着眉头想了想自己当群演时候发生的事情，好像除了被区别对待给他小鞋穿，还真……等等！张明哲突然明白钱承泽是什么意思了。

　　　　之前当群演的时候，因为没有演出经验，不知道该怎么演戏，又出于好奇，他总是会下意识地去找摄像机，为了这事儿，张明哲不止一次被导演骂，不过……这跟这出戏又有什么关系呢？

　　　　张明哲尴尬地轻笑了一声，说道：“那个时候，光想着怎么才能不被骂了，还真不记得……导演有教过我什么东西。”

　　　　钱承泽似乎也没有想到张明哲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怔了半晌之后大笑了起来，他说：“这倒也是，要是别人……”说到这里，钱承泽也不说话了，张明哲自然是明白他省略的后半段话想说什么，但是既然别人都给自己留脸面了，没道理他自己还上赶着找没趣。

　　　　“张明哲，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在表演这方面，在走一个极端。”

　　　　听钱承泽这话里的意思……难不成他是想点拨自己什么？张明哲一想到这儿，立马来劲了，特别虚心地看着钱承泽，就等着他往下说。

　　　　被张明哲这么盯着，钱承泽也不觉得有多不自在，他继续说：“要说你没有演戏天分，那真是污蔑，可是……你现在演戏，没有融入你自己的东西，就拿前几场来说吧，呵，拍戏之前，看了不少我的东西吧。”

　　　　张明哲没想到钱承泽连这都能看出来，佩服得不行，他说：“这不是因为找不到感觉嘛，所以就把您之前的作品翻出来看了看。”

　　　　“有这种学习的精神，很好，但是，你要知道，角色是得演的，而不是模仿的。”

　　　　张明哲似懂非懂地点头，钱承泽知道一时半会张明哲怕是消化不了这么多东西，于是又说：“这样吧，待会儿我带着你，不过，你可别跟之前那次一样被我给带沟里去了。”

　　　　“不会不会。”张明哲连连摆手，“这次不会了。”

　　　　两人聊天的功夫，片场的人到的差不多了，陈平见钱承泽在和张明哲聊天就没凑过去，而是去跟工作人员商量取景的事情，等人齐了，今天要出镜的人就都被拉去上妆了。

　　　　因为钱承泽的档期问题，今明两天会是他留在剧组的最后两天，所以都赶着进度把他出场的镜头拍完。

　　　　上午的两人的戏份都比较重，一是钱承泽提审张明哲的那场，两个人你来我往，光是台词就有足足一页纸，另外一场，还是他们两个人的，不过那一场的戏份相对较为靠前，两个人的气氛没有这么剑拔弩张，下下围棋喝喝茶，玩儿一样就过去了。

　　　　钱承泽化好妆出来的时候，陈平过来跟他说话。

　　　　陈平问：“你觉得我们是按照原计划先拍牢里的那一场戏好，还是先拍你们下棋的那一场好。”

　　　　钱承泽没有说话，把视线投向了刚从化妆间出来的张明哲，张明哲见钱承泽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走了过去，顺道问候了陈平一声。

　　　　陈平不痛不痒地应了，然后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还是看着钱承泽，好像钱承泽不给他给答案，他就赖这儿不走了一样。

　　　　钱承泽努努嘴，说道：“问张明哲吧，这个时候你得多考虑考虑他。”

　　　　陈平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瞧着他模样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压下了自己的脾气，问了张明哲的意见。

　　　　张明哲听受宠若惊的，他说：“我……我的意见？我都……”他看了眼陈平的脸色又瞅了眼钱承泽的眼神，非常识时务地把嘴边的“没问题给吞了回去”。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要不就先拍喝茶的那一场吧，牢里的那一场，我还没怎么酝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