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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我们也看到了，鲛人族！”风离抱着小染，凑在楚枫旁边，海面上浮动的孤岛和跃出水面的鲛人异常清晰。

　　　　“这到底怎么回事？”

　　　　“楚公子！”楚枫抱过小染，落在低处房屋的屋顶上，一路向着那边飞奔，踏上城墙时，脚步又停下了。

　　　　鲛人和伪山鲸远去了，消失在海平面的尽头，楚枫抽着嘴角，又跑了回去。

　　　　“这次是三人看到，如果不是布阵人的戏弄，那到底是谁在作怪。”楚枫面色沉郁。

　　　　又这样在窗前坐到天亮，转过头时，小染还趴在桌子上睡觉，而风离睁开眼睛，毫无倦意。

　　　　“小染，该起来了。”楚枫轻声催促。

　　　　“她昨天很早就睡了，没想到剑灵前辈也需要休息。”风离笑着，看着楚枫的脸色慢慢变化，不禁皱起眉来。

　　　　“怎么了，楚公子？”

　　　　“你说她几时睡的？”楚枫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吐出来，脸色阴郁地可怕。

　　　　“就在我和你聊完后不久，还没到夜半。”风离僵着脸，想起什么来。

　　　　“楚公子你不会又”

　　　　小染揉着眼睛，粉嫩的小脸被散乱的头发遮着，说话拖着尾音。

　　　　“你又看见了？又是和我一起？”

　　　　楚枫不想说话，只想好好冷静下，目光愣在自己手上，昨夜明明抱着小染追到城边，那份重量和凉凉的触感分毫不差。

　　　　三个人都沉默了很久后，楚枫开口将昨夜的事说了一遍，说完的时候，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

　　　　“你见过我让别人抱过吗？”小染站在椅子上叉着腰，指着风离。“还是一个我保有疑虑的人。”

　　　　小染很生气，楚枫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没有发觉，那必然是楚枫的幻象，但真实程度与现实几乎无差。

　　　　楚枫不说话，翻出窗户，悬浮在昨夜幻象里踏过的屋顶上空，小染和风离跟出来，黑雾蔓延过去，收回时显露出新鲜的脚印，正是楚枫的。

　　　　“有什么蒙蔽了你的双眼，不能确定鲛人是不是，但那时和你站在一起的剑灵前辈还有我必然是假的。”风离回头看向房间。

　　　　“你没有感知到我的离开？”

　　　　“没有。”

　　　　“那就不是一个人的幻象，也作用于你们，蒙蔽了你们的感知。”

　　　　“楚公子你去哪里？”

　　　　“拿百墓草。”

　　　　楚枫向着拍卖会而去，他现在急切需要红龙的帮助，没有红龙之眼，他现在如同一个瞎子，现实与幻象都分不清楚。

　　　　今天是拍卖的时候，楚枫从残阳商人通道进去，接待者再也没胆子拦着他，李通就在内厅等着，手里捧着雕花的玉盒。

　　　　“李会长，可有帮我要到？”楚枫戏还是要做的，不能让李通起疑心。

　　　　“要到了，这可是我从城主那费了千辛万苦软磨硬泡才要到的。”李通脸上写满道不出的辛酸，将盒子恭敬地呈上。

　　　　盒子打开，金沙为底，又垫上几层上好的蚕丝，一株百墓草静静躺在里头。楚枫看了看，拱手谢过。

　　　　“不知楚公子”李通缩着身子，又不敢问出口。

　　　　“有话就说。”

　　　　“楚公子要在残阳城游玩几天？”

　　　　“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明天就要离开，下次再来游玩。”

　　　　楚枫看着他拼命压抑喜悦，自顾自地离开，一缕黑雾钻进他的身体里，刻下烙印。

　　　　又找了一家旅店，楚枫开好房间，红龙的恢复谨慎点最好。能让小染相信的人没几个，那个风离也值得警惕，红龙和百墓草一起拿了出来，小染开始准备。

　　　　百墓草在手中化作一团粉末，一点点洒在红龙身上，轩辕辽那时有辅药作为调剂，小染可不会这一套。百墓草药性极为暴烈，所以结果就是两人看着像条泥鳅一样的红龙在手心翻滚，曲起身体，甚至打起螺旋。

　　　　一声龙吼，小染挥手，黑色的帷幕笼罩房间，声音只在内部回荡。不一会儿，龙吼停下来，浑身亮着火光的红龙被送进楚枫的识海。

　　　　漩涡起，一只燃着烈火的龙爪伸出来。

第四百二十三章　阻止（）　
两边得到的消息差不多，那两人很快就会被公开处刑，消息已经传达给蓝光，到底该怎么做，还是要蓝光来调度，北边的战争可是还没有结束。

　　　　“你要一个人呆着？”风离看了一眼外面，天色黯淡，看天气又会是一个月色明朗的晚上。

　　　　“有些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楚枫离开城主府，赶回自己开的房间。这件事比想象中更为复杂，如果是为了进攻做准备，屏蔽所有人就好，为何要让自己看到，那似乎是想告知些什么。

　　　　就这么一直等着，直到月轮凌空，楚枫睁开眼，灰褐色的瞳一样看见了鲛人，数量极为庞大的鲛人。身后小小的身影爬上窗台，靠在他旁边。

　　　　“你到底是谁？”

　　　　“我是小染啊，你看到那么多鲛人，眼睛也看花了？”小染撅着嘴。

　　　　“她在黄昏时就已经睡着了，你到底是谁！”楚枫转过头，眼里燃起熊熊烈火，直盯着“小染”，到她冒起青烟为止。

　　　　红龙之眼透了过去，只看到一片白，如月色般皎洁的白。

　　　　“你终于发现了啊，迷路的怪物。”她露出一个笑容，身体却渐渐模糊，挣脱楚枫，在房间里尽情跃动，舞姿曼妙。

　　　　“我是人。”楚枫面无表情。

　　　　“与龙融合的也能称作人么？我听到了你的心，那可不是人心哦。”

　　　　“你到底想说什么？”楚枫摸着自己的胸口，的确是一颗剧烈跳动的蛟龙之心，自己那颗破碎的人心早被然诺当成塞牙缝的东西吃掉了。

　　　　“求你阻止这场战争，我们不想看到生灵涂炭。”

　　　　“你是鲛人族。”楚枫看见了她虚幻的尾巴，拖着鲜血舞蹈，那么多的伤口流出的血连润湿地面都做不到，血已经快要流干。“明明是你们鲛人族做好了准备，却让我去阻止，这不是很可笑么，还是说你们分为了两派，正在准备的主战派，而你是主和派的？”

　　　　鲛人点头，虽然还是小染的模样，但看这身体虚化的程度，估计变不回去了。

　　　　“理由呢，发动战争是需要理由的，无论是为了利益，还是单纯的矛盾。”

　　　　“我们失去了家园。”鲛人不再跳舞，渐渐靠近月光，楚枫能看到她的本身，这时才注意到那剖开的心口，鲜血已经流干，心脏没有跳动。

　　　　楚枫的手伸过去，她消散了，只有一滴青蓝色的血从手背上滑过，滴在地上。久久地沉默，楚枫望着那片海，平静的帷幕下藏着隔绝两个种族的白雾，而白雾里，伪山鲸潜伏着，无数鲛人磨砺着自己的武器。

　　　　走进城主府时，终于看到那个悠闲散漫的摄政大臣焦头烂额了一回，在院子里低头打着转，像只斗败的公鸡。残阳城主看着，也不敢上前。

　　　　“果然你这灾星到哪，哪里就得出乱子。”蓝光反头指责起了刚进来的楚枫。

　　　　“那并夜城的改造人大军兵临城下，对于摄政大臣您来说是件好事咯？”楚枫无奈地笑。

　　　　“伶牙利嘴。”蓝光伸着手指指了指楚枫，又叹气。“这与鹿国的战役还在继续，剩下那些让我调派？可其他地方的边防都调过来也不够与那头伪山鲸抗衡啊。”

　　　　“我们不能打这场仗，只能阻止。”

　　　　“当然不能打这场仗，没人想和海里那些怪类血拼，等等，你刚才那话是”蓝光回过神来，眼神犀利，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军机营总指挥。“阻止，你又知道了什么？”

　　　　楚枫将昨夜的事说了一遍，然后指了指自己的红瞳，如果不是那头伪山鲸阻拦，自己大抵能看清有多少鲛人参战，编制如何。

　　　　“我得去海里一趟。”蓝光没拦住，楚枫已经疾行出老远，鲛人族的目的不过是淹没整个第五区域，然后将人类的住宅作为自己的居住地，人类不可能同意。

　　　　“小染，笼罩黑雾，会不会被发现就看命了。”离海边还有数里路，黑雾将楚枫吞没，直到海边，伪山鲸的眼睛都没有显露过。

　　　　楚枫慢慢踏进水里，龙化开始，空气不断涌入肺，继而将氧气压缩进血液，不断重复，鲜血化作黝黑的颜色。剑灵空间也不断吸纳，直到这片区域根本无法呼吸。

　　　　一个猛子扎入水里，黑雾在水下无效，楚枫犹如一条红鱼，向着更远的地方游去。

　　　　红龙摆弄胡须，他体内拥有一部分朱雀血脉，并不喜欢泡在水里的感觉，勉为其难的从楚枫的眼里看出去。

　　　　水下平静，毫无波澜，一些小鱼小虾游曳着，像是没看到这么大的怪物一般。游到一定距离，猩红的龙瞳恍然睁开，心跳卡死了几息。

　　　　光线黯淡，阴沉沉的一片，楚枫抬头，看见那铺满海面的尸体，一个个浮肿得像三百斤的猪。这种死法只能是强行拖进水里，封闭空间，让人溺水而亡。

　　　　透过尸体间的缝隙，楚枫能看到浓郁的白雾，雾气粘稠得似乎要滴出水来，手伸出海面，一缕黑雾飘了上去，勾回一缕白雾。

　　　　“鲸吞之息！”手被小染的力量拽了回来，小染脸色一白，黑雾被自己捏碎。

　　　　“那是伪山鲸和其它远古鲸类拥有的气息，和龙息相似，却不是用来攻击，是用于感知，触及到白雾的东西都会被感知，包括红龙的视线。”楚枫翻身，贴着尸体，下方两个鲛人执三叉戟游过。

　　　　余光瞥了一眼，之前看到的笼在月光里，看得并不真切。与人相似的面容，脸的周边张着开合的鳞片，青蓝的眼睛有什么流动着，下半身是鳞片斑斓的鱼尾，手肘上长着鱼鳍，手掌像人手，但手指之间却有蹼质，脑袋上有着怪异的突起。

　　　　“如果要进攻，早就可以做了，他们是在等什么？”

　　　　“等海水淹没，鲛人是很难在地面上活动的。”小染看向更远的地方，心里充满疑虑。“但伪山鲸是没有办法做到的，这可是百里为径的大片土地。”

第四百二十四章　苏醒（）　
“有客人来了，去迎接他吧。”巨大的行宫里，浑身墨绿色的鲛人躺着，如果楚枫在场，一定会看出这鲛人卧在一张龙皮上，细密的龙鳞光芒黯淡，不知是因为原身死去太久，还是那墨绿色的映照。

　　　　“王上，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客人。”底下的鲛人倒悬着身体。

　　　　“那你要我如何，让贤五吞了他？”被称作王上的鲛人闭上眼睛，思索一阵。“也好，先试试他的能耐，够不够资格被当成客人对待。”

　　　　楚枫还在幽蓝的海里游动，越往前，鲛人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人数也在增多，楚枫只能尽量避开，哪怕多浪费一些时间。

　　　　“贤五。”厚重的声音有如撞钟，往这个方向过来的鲛人迅速退后，海水被什么挤开，庞大的冲击撞在楚枫的胸膛上。没有水花，海水是被什么推动了，楚枫有种不好的预感。

　　　　身体刚向后退就看到海里混沌的球体，眼睛的刺痛又一次传来，这是高诀对低诀的言行威压。

　　　　那是伪山鲸的眼球，楚枫在视线漆黑前看清楚了，但来不及了。眼球下方张开巨大的裂缝，露出暗红的口腔内壁，连同着海水一起，楚枫被吞了进去。

　　　　还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红龙捂着自己的眼睛，不断咆哮，而外面翻江倒海，不知道处于伪山鲸的哪个位置，红龙的龙化正在渐渐褪去。如果血液强度回归原始状态，那蕴藏不住的氧气会全部爆发，人会爆裂成一堆肉酱，最后被消化掉。

　　　　“吼！”红龙暴怒，身上咒文再度强盛，可只支撑了片刻，龙化又加速退散。

　　　　“要死了么。”楚枫感觉浑身的青筋都在暴涨，数不清的刀剑从内部向外突刺，痛感侵袭全身。

　　　　此时一声清亮的龙吟响彻识海，红色鳞片消退的地方生长出偏青色的龙鳞，楚枫的眼里一片清明，幽蓝的眸子，眼角爬上一层白霜。

　　　　蛟龙醒了，随着海水的涌动也停了下来，识海里盘起的龙躯伸展开，白玉般的骨架比起之前更加粗壮，蓝火涌满整个头骨，从四处溢出来。

　　　　蛟龙骨骸的目光落在楚枫身上，将头颅伸到他面前，低垂着。手落在蛟龙骨骸的鼻梁上，轻轻拍着，龙的吐息平和悠长。

　　　　滋滋，楚枫潜入水里，上方暗红的滴落透明的黏液，险些腐蚀掉龙鳞，向四周看看，蛟龙的蓝瞳在水下尤为灵敏。

　　　　“跑到这家伙的胃里来了，如果不想办法，会被一路消化掉的。”堕天冥神剑拔出，小染心里努着嘴，你想的办法不就是暴力么。

　　　　“绝山断水，千层寒！”剑气从水中过，留下一路冰凌，最后落在胃壁上，斩出一条血痕。周遭一阵动荡，却不是往外吐，是往着更深的方向而去。

　　　　“这样下去，你会死在它体内的。”

　　　　楚枫愣了，不是会被排出去么，小染只能自己动手，剑身刺进血肉里，强行让楚枫留下。

　　　　“你知道这东西的肠子有多长吗，足够你顺着水飘一天！”

　　　　堕天冥神剑再次催动，羽翼张开，没有那厚重的骨铠，剑气肆意挥散。楚枫闭上眼，默念那段咒语，黑洞般的双眼睁开了。

　　　　这一次是单纯的剑逐光！黑光疯狂涌入，楚枫听到那痛苦又愤怒的吼声。

　　　　龙皮上的鲛人睁眼，咧开的嘴满是尖牙，手掌抚摸干枯的龙头，寒芒涌动。

　　　　“看来贤五这几天吃不下饭了。”

　　　　下方的鲛人噤若寒蝉，只言片语也不敢提起。

　　　　“呼呼呼”浑身脏兮兮的楚枫坐在伪山鲸背上，身上的血大多不是他的，看着那个几人大小窟窿，笑了笑。

　　　　伪山鲸没有死，不过是一点小伤，而且暴怒被什么压抑住了，明知道楚枫在自己背上，却毫无动静。

　　　　“王上召见来访者，请跟我们走。”一群脑袋从水面上窜出，都是差不多的鲛人，手里的三叉戟指过来。

　　　　原来是王的命令，不然现在应该和伪山鲸打起来了，主战派的王，可不好对付。楚枫想想，跟他们向着后方游去。

　　　　蛟龙的龙化，使得水里活动异常轻松，游着游着，就看到伪山鲸尾巴后面，跟着的大型宫殿，说是宫殿，长得更像某种远古生物。

　　　　宫殿外表五彩斑斓，到处是珊瑚和光怪陆离的石头，脚下地面都是蓝色的海翡翠。楚枫跟着一路进去，看见了那位王上和众多倒立悬浮的鲛人。

　　　　那位王上面色皎白，扭动身体时背后的尖刺显露出来，剐蹭着龙皮，望过来的眼神犀利而冷漠。

　　　　“放肆，见到王上居然不跪下！要不是王上手下留情，你早就成了贤五的食粮。”

　　　　楚枫只是拱手，余光瞟了那鲛人一眼。“我连本族的王都不跪，其他族类的更不用说。”

　　　　“无妨。”那位王上这样说着，威压和气势却瞬间降临，楚枫膝盖微曲，骨头咔嚓作响间又站直了，反倒冲着他笑笑。

　　　　“很好，我是鲛人族第三十代王上，余殿，欢迎来到我的宫殿，陆地上的怪物。”余殿张开手。

　　　　“我是楚枫。余殿王上，你们鲛人将人龙的融合称为怪物么？”楚枫这时才微微躬身，表示敬意。

　　　　“当然，几乎所有物种都与龙繁衍过奇怪的龙血生物，而你们人类做不到，但人类足够疯狂，居然融合龙的身躯，让人和龙都能继续存在，那种东西不是怪物又是什么？”余殿看着楚枫的眼睛，一眼看穿里面的龙魂，同时将威压施加过去。“你眼里的龙对我很不敬。”

　　　　“我不是来聊这个的，只想问问是否真的要开战？”楚枫闭眼，睁开时眼里的寒光更盛。

　　　　“我的族人需要居所和家园，而你们有太多的地域。”

　　　　“不能和平商讨？”

　　　　“商讨你们会让出土地么？还是让我们支付昂贵的租金？”

　　　　“那战争就能得到么？你们会因此死去大批的同胞。”

　　　　“原本是不会的。”余殿的目光冷冽下来，直指楚枫。

第四百二十五章　伪山鲸（）　
的确，如果不是楚枫告知蓝光，就凭守在海边的那点兵力，都会变成海底的尸体，而夺下第五区域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区域里的百姓又能活下来几个，你鲛人族的是生灵，我人族的就不是生灵了？哪个人做君王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那么多子民死去，国土被夺走。

　　　　“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余殿王上要杀我泄愤么？”

　　　　余殿没有说话，但那些倒悬的臣子有动手的意思，眼里寒光并进。

　　　　“你可以走了。”楚枫不是客人，只是恰好过来做个说客，谈判已经破解了。

　　　　“王上，他”

　　　　“够了，总得有个人回去向人族传达我的意思，你们是想自己爬上岸去传达么？”余殿眼里寒光大盛，手趾在龙鳞上刮出几条口子，殿内再次噤声。

　　　　“你还不走，是真的想死？”

　　　　“鲛人族里也有不愿打这场仗的吧？”停在殿门口的楚枫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