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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声音一响起，金钱仿佛抓到稻草一般，声音带着哭腔：“我肚子痛……”
　　灯被打开，明亮光线照耀下，金钱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睛里满是水雾，额头上汗涔涔的全是冷汗，他咬住下唇，想碰小腹又不敢碰。
　　纪景远立刻清醒：“哪里？”
　　他指了指右腹，哽咽着说：“这里……我还冷……”
　　纪景远看了眼，随后帮他穿上衣服，沉声道：“去医院。”
　　天刚刚亮，晨光熹微，大部分人还在睡梦中，马路上没有多少车辆，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去市医院。
　　金钱躺在后座，身上盖着外套，痛得五官都皱在一起，胃部翻滚恶心想吐，他紧紧咬住下唇逼回叫声，怕让纪景远更担心。
　　纪景远一路沉着脸，手指用力握着方向盘，时不时地透过后视镜去看后面的人。
　　到了医院挂了急诊，医生确诊为急性阑尾炎，先挂吊瓶输抗生素，纪景远下楼去办住院手续，回来时看到金钱乖乖躺着输液，他叹了一声，低声问：“这几天是不是乱吃东西了？”
　　输液缓解不少疼痛，然而他的脸色还是惨白的，他看着纪景远，默默地回想，这两天吃了冰淇淋、水煮鱼、冷饭、麻辣小龙虾、冰镇啤酒……他心虚地移开目光，不吭声。
　　看他这模样就知道肯定撒着欢儿乱吃，纪景远头疼地按了按额角，有些心烦气闷，“身体素质本来不行还乱来，甜甜，你真的太不听话了。”
　　金钱一点儿底气都没有，乖顺点头：“我错了。”
　　输液要几个小时，然后进行手术。
　　纪景远垂眸看向他的手背，低声问：“疼吗？”
　　“不疼。”
　　金钱说完，想起什么，又补充道：“手术我也行的，以前有做过手术。”
　　纪景远气笑了：“割除胆囊？”
　　金钱点点头。
　　纪景远笑容更冷：“可真行，身体里又少了样器官。”
　　金钱愣了几秒，才恍然，“对哦。”
　　纪景远紧蹙眉头，沉沉地叹气。
　　金钱偷偷瞄他，小声说：“你别生气了。”
　　“没生气。”
　　“骗人，你照照镜子，看你脸色有多难看。”
　　纪景远自然不会去照镜子，他站起身，俯视着金钱，语气尽量平和，道：“你父母号码报给我，我通知他们。”
　　金钱记忆不行，但他还是牢牢记着家里号码的，他报了号码，纪景远直接拨通，那边过了一会儿才接通，传来一道女声，许是还在睡觉，说话时有点鼻音。
　　纪景远冷静道：“阿姨你好，我是纪景远，是……钱钱的男朋友，他现在在市医院——”
　　那边倏然传来一声惊叫：“钱钱住院了？”
　　紧接着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声音明显有些颤抖：“住院？！”
　　一阵纷杂的声响下，手机被金明知抓在手里，“什么病？”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吐出接下来的话，声音抖到不行，“……艾滋吗？”
　　纪景远：“？”


第72章　
　　进手术室前；　金钱愤愤地瞪了金明知一眼。
　　金明知尴尬地干笑。
　　看着人被推进手术室；　金明知转头看向钱慧容，钱慧容翻了个白眼；　也没给他好脸色。
　　“一大男人还想这么多。”
　　金明知神情更加狼狈；　讪讪地解释；　“还不是因为钱钱跟我说他没对象——”他没说完就把目光投到旁边纪景远身上，声音陡然变得严肃；　“他那时候是跟你在一起？”
　　经过刚才的聊天；　纪景远已经了解这件乌龙事情的过程。
　　他缓缓点头，“是的。”
　　金明知皱起眉头；　紧绷着脸上下打量他；　目光尤为锐利；　直接问道：“那他当时为什么说没有对象？”
　　纪景远沉吟片刻，面不改色地撒谎：“他那时候和我闹矛盾，赌气说的吧。”
　　金明知自然了解儿子的性格，他陷入沉默；　半天后叹息道：“这叫什么事。”
　　过年那段时间；　金钱和纪景远还是炮友；　年假时间空闲再加上饱暖思淫欲，经常去酒店打炮，回到家大衣围巾一脱，无意被金明知发现他脖子上的吻痕，看见好几次后，金明知终于坐立不住；　在年后一天晚上，偷偷跟踪金钱，却看见他进了一家大酒店，想跟上去，酒店前台却坚决不透露客人的房间号。
　　金明知回家等了好久终于等到金钱回来，立刻旁敲侧击地笑问他玩得这么晚回来是不是有对象了，哪知金钱矢口否认了，还称不会找男友的。
　　金明知心情格外复杂不明，以为自家儿子学坏了在外面乱搞，然而父子之间很难做到敞开心扉聊天，他好几次想找金钱聊聊，但那些话堵在嗓子眼处却是怎样都吐不出来，他考虑过跟钱慧容讨论，然而又怕她知道会受不了。
　　他也想过直接叫金钱不要乱来，然而那年抓到儿子和同性交往时的暴怒行为让他特别懊悔，他不想再吓着孩子，只能暂时按捺住内心的复杂心思。
　　年后，生意场上的朋友纷纷过来拜访，金明知交友广泛，其中不乏有教育者，他含糊其辞地说明一番并诚心请教该如何劝孩子回到正轨，朋友思忖片刻后称要摸透孩子心思才能对症下药，第二天，金明知去报了心理辅导教育班，晚上的课程，如何了解孩子各方面的心理并且怎样正确地沟通，他每天从公司出来便去教育机构，和一群面临着孩子青春叛逆期的家长一起学习。
　　原以为了解掌握得差不多，可以和金钱好好聊一下，哪知突然接到电话，说钱钱住院了，他一阵慌乱下，第一反应是以为常在河边走……湿鞋了，才惊恐地问是不是那种病。
　　金钱做是是腹腔镜手术，半个多小时后，他被推出手术室，转到单人病房输液。
　　他在手术过程中昏睡过去，又在病房里睡了二十多分钟才醒过来。
　　纪景远注意到他睁开眼睛，轻声问：“醒了，痛吗？”
　　金明知和钱慧容坐过来，问他感觉怎么样。
　　麻醉还没退，感觉不到疼痛，金钱摇摇头：“还行。”
　　然而……等麻醉退了，疼痛感顿时涌上来，躺着又不能动，金钱疼得直冒冷汗，拽着床单强忍着。
　　纪景远拿了纸巾帮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柔声说：“试着睡一会儿。”
　　金钱闭上眼睛，却怎样都睡不着，他不想让纪景远担心，只好继续闭目假寐，只是唇色越发苍白。
　　金明知和钱慧容出去吃晚饭，只有纪景远一个人留在这儿照顾他。
　　他们带了晚饭回来，纪景远怕香味会馋到对方，他去病房外面解决晚餐。
　　金钱刚做完手术一点胃口也没有，而且排气前都不能吃东西，连一口水都不能喝。
　　纪景远再呆了一会儿便回家拿一些必需品过来，换金钱父母照顾他。
　　晚上八点多，金明知和钱慧容回去了，没一会儿胡瑶和俞欢过来探病，呆了几分钟怕影响金钱休息便离开，病房里只留有纪景远一人。
　　金钱隐约感觉到疼痛感没那么强烈，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了一会儿被尿憋醒，他小声叫纪景远的名字，说要尿尿。
　　纪景远一手拿着吊瓶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扶着金钱去上厕所，金钱当着他的面掏出鸟儿，一想到在他的目光中上厕所就觉得格外羞耻，他咬牙撑了一会儿还是尿不出来，于是道：“你别看我……”
　　纪景远移开视线，道：“尿吧。”
　　金钱上完厕所出来重新躺到床上，刚要睡觉突然想起什么，睁开眼睛看向纪景远，问：“你把我日记本拿来了吗？”
　　纪景远自然拿过来了，但还是忍不住哑然失笑：“这种时候还想着写日记？”
　　“你可以帮我写啊……”
　　纪景远坐在椅子上，日记本搁在手上，右手拿着笔，抬眸看了眼金钱，“说吧。”
　　金钱斟酌了下措词，怕纪景远手速跟不上他的语速，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
　　“……我肚子里又少了样东西……还刮我的毛……太他妈羞耻了……”
　　纪景远低眸不紧不慢地写着，不时因为他的话语抬头忍笑看他，想起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他鸟儿附近光秃秃的，眼底笑意越发浓厚，低声问：“难不难过？”
　　金钱正说着日记呢，闻言一愣，“啊？”
　　纪景远言简意赅：“刮毛。”
　　“……”
　　第二天要走动促进肠胃蠕动，金钱感觉到生不如死，紧紧抓着纪景远的胳膊不住地倒吸气，呜咽着发誓：“我以后不会乱吃东西了……”
　　纪景远扶他去床上躺一会儿，防止肠梗塞，又要叫他坐起来一下。
　　一躺一立的，他难受极了，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委屈地看向纪景远，“疼……”
　　看到金钱被折腾得可怜巴巴的，纪景远脸色也不好，但这必须要做的，他无奈地叹气，俯身亲了下他的脸颊，放柔声音说：“乖，再忍忍，撑过去这段时间就好了。”
　　金钱乖乖点头，说：“我要是受不了你就亲我，好不好？”
　　纪景远又亲了亲他，应道：“好。”
　　正常排气后，金钱才喝了些水，又躺回到床上。
　　下午婚介所的员工都过来看望他，赵成文带来一篮水果，水果的香气时不时地飘来，金钱忍不住看过去，他好久没吃东西了，现在闻着香味更加觉得饿。
　　纪景远注意到他的目光，等他们一走，走过去直接把水果拎出病房。
　　金钱抬眼看着他，乌黑的眼睛满是委屈，“我饿了……”
　　纪景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去端来米汤，一口一口地喂他。
　　医院提供的半流食就跟水一样，一点味道也没有，金钱喝了几口就嫌弃地不愿再碰。
　　傍晚父母又过来看他，陪他呆了一个多小时。
　　钱慧容看到纪景远有些疲倦的样子，担心他一个人撑不过来，问要不要轮流来照顾钱钱。
　　纪景远笑着摇头。
　　他就算回家，也会忍不住时时挂念着医院里的某人，还不如一直待在他身边，也会更安心一点。
　　父母一走，病房里又只剩他们俩。
　　金钱躺在床上一直在想各种美食，他实在馋得厉害，想着想着就悄悄咽口水，暗忖，等他出院一定要好好吃一顿。
　　然而纪景远无情地打碎了他的美梦，面无表情地说：“出院也要控制饮食，吃什么都要经过我的同意。”
　　金钱瞬间心灰意冷，觉得人生也就这样了。
　　等到代写日记的时候，他垂头丧气地念：“酸奶芒果烤翅披萨章鱼小丸子烤玉米肉夹馍狼牙土豆烤面筋抹茶蛋糕黄桃布丁……”
　　纪景远停住笔，忍笑道：“认真点。”
　　“我很认真的。”金钱重重地叹气，“这些我都想吃。”
　　纪景远沉吟片刻，默不作声地伸手过来，结实线条优美的手臂横在金钱面前，淡哂道：“给你咬咬过过瘾。”
　　金钱抬眼看他，问：“你不怕我咬出血吗？”
　　纪景远抬起手臂放在他嘴边，轻笑：“挺怕的，轻点咬。”
　　金钱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嘴唇微微凑过来，轻轻碰在他手腕上，没有咬人，只落下一吻。他吻完，看向纪景远，问：“我嘴唇是不是很干啊？有没有起皮？”
　　纪景远凝眸盯着他的嘴唇，嘴唇确实有些干燥，唇色偏白，许是没怎么吃东西的缘故，唇纹比较明显，微微起皮。
　　他曲起手指碰了碰对方的嘴唇，道：“是挺干燥的。”
　　金钱似乎想到什么，脸颊微微泛红，好半天才嘟囔道：“那该怎么办呢？”
　　纪景远扬眉，站起身，佯装不懂，道：“我去拿热毛巾敷一下。”
　　果然，床上的人立刻急了，抓住他的手腕，有些生气道：“你不想亲我吗？”


第73章　
　　林知飞面基回来碰到钱慧容；　得知金钱割阑尾住院的事。
　　他慌张担心起来；　急冲冲地要回家放行李去医院，钱慧容柔声笑道：“中午你去看他吧；　我就不去了；　晚上我再去；　正好可以换班，让景远休息一会儿；　他这几天太累了；　估计睡也睡不安稳。”
　　林知飞睁大眼睛，呆若木鸡。
　　几天没联系；　他们俩这是……经过家长同意了？
　　林知飞又开始为钱钱感到开心；　心情顿时变好了些；　他刚要走去搭车，突然想到应该要告诉陆旻同，于是跑去隔壁别墅敲门，问陆旻同要不要去医院。
　　陆旻同拿了车钥匙走去车库；　眉头紧皱；　啧道：“前两天见富贵还活蹦乱跳的；　咋突然就进医院了。”
　　林知飞重重叹气，再一次重复：“因为急性阑尾炎啊。”
　　陆旻同无语地沉默几秒，他走到车前，打开副驾的车门，身体微微一侧让林知飞上车，右手随意地搭在车顶；　一边侧眸看了眼对方，有些漫不经心地问：“这几天玩得怎么样？”
　　林知飞刚要钻进车里，闻言一顿，直起身体扭头看过去，却不料与对方的目光直直相撞，距离太近，他几乎能看清对方瞳仁里映着自己的脸，瞬间愣住。
　　陆旻同眯起眼眸，目光一落，停在林知飞的嘴唇上。
　　这距离，头一低，就能吻到。
　　金钱今天感觉身体好许多了，没前两天那么疼痛难耐，不过心情还是不怎么好，他一晚上各种回味过去吃过的食物，想着就不由自主地咽口水，又饿又馋，然而医院提供的流质食物太难吃了，可又不得不吃，只能苦着脸咽下去。
　　纪景远坐在床边帮他揉手指，他的手因为输液几乎快肿成猪蹄，又凉又肿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金钱偏头，看见他眼下的乌青和冒出来的胡渣，他咽了一下，慢吞吞地叫对方的名字：“景远。”
　　纪景远有些心不在焉地抬眸：“嗯？”
　　“你别揉了，去休息吧。”金钱说完，又补充，“我已经好多了，你可以放心的。”
　　纪景远这两天几乎就没怎么合过眼，夜晚时刻注意床上人的反应，对方轻微动下身体都能引起他的注意，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纪景远闻言低笑一声，轻描淡写地拒绝，“没事，我不累。”
　　金钱坚持道：“你当我瞎吗……真的，去睡一会儿吧……我看着心疼。”
　　纪景远无声地哂，淡声道：“睡不着。”
　　金钱静默好久，再开口时声音都有些颤抖，隐约有些许哽咽，小声道：“你这样我以后都不敢生病了。”
　　“这样最好。”
　　纪景远继续帮他揉手指，金钱侧躺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
　　金钱的手机突然响了，纪景远拿来一看，直接帮忙接了。
　　林知飞打电话问他在哪间病房，纪景远说完挂掉电话，对金钱说：“林知飞过来了。”
　　金钱一愣，随即眼睛发亮道：“那刚好啊，他过来陪我，你就可以休息了。”
　　纪景远面无表情地驳回：“你们呆一起，我更不会放心。”
　　金钱噎了半晌，虽然很开心但还是要装装样子的，哼道：“你是不是歧视我们，觉得我俩傻逼。”
　　没想到纪景远坦然承认：“嗯。”
　　再次给自己挖坑，金钱无言以对，半天都找不到话反驳，只能鼓着脸瞪向他。
　　纪景远扬唇笑了笑，道：“今天六一，你们正好可以一起过节。”
　　“我才不过六一。”金钱啧道，“要过也是你过，你可比我小一岁。”
　　纪景远仿若未闻，想到什么，眉眼弯起来，“想喝鸡汤吗？我出去买，算是给你的儿童节礼物。”
　　一听到食物名字，金钱眼睛更亮，响亮地应：“想！”
　　没一会儿，病房门口传来脚步声，随即敲门声响起。
　　金钱开心地说请进，林知飞抱着花先走进来，身后跟着陆旻同，手上拎着补品。
　　金钱看到他们俩，脸上的笑容凝住。
　　同哥……就勾搭到知知了？
　　纪景远接过花和补品，林知飞坐到床边，担心地问：“钱钱，你好些了吗？”
　　金钱回过神，点头笑道：“好多了。”
　　他看向陆旻同，迟疑地问：“同哥你怎么也来了？”
　　陆旻同扬眉：“我不能来？”
　　“不不不，你可以来的。”金钱立刻怂了，他放心下来，看他们俩的样子，同哥应该还没开始行动。
　　他们聊了一会儿，纪景远收拾了一下，看差不多该到午饭时间，他道：“我去买午饭，你们要吃什么？”
　　林知飞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们等会儿自己去吃。”
　　“行。”
　　纪景远去外面解决了午饭，又带了份鸡汤回来。
　　他一过来，金钱就嗅觉灵敏地闻到了鸡汤浓厚的香味，他无视林知飞的话，抬眼看向信步走过来的人，“鸡汤吗？”
　　纪景远笑了一下，“嗯。”
　　林知飞把位置让给纪景远，他和陆旻同坐在一起。
　　纪景远打开盖子，刚舀了一勺喂到对方嘴边，就见他撇开头拒绝投喂，道：“我自己可以吃的。”
　　之前都是纪景远喂食，现在主要是因为他不好意思，当着林知飞和陆旻同的面，影响多不好啊……
　　纪景远自然了解他的小心思，也没再坚持，只把勺子递给他，温声道：“小心烫。”
　　金钱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吹了两下勺子里的鸡汤就亟不可待地往嘴里送，哪知低估了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