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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茉莉-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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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五子歪了歪头,挠了挠脖子,“小五子觉着乔峤好听。”也不知道是真觉得好听,还是嘴巴一抹蜜想讨乔奉天高兴。
  “好听你现在也叫乔善知,别搁心里惦记了啊,给你奶听见又得抽你。”乔奉天往他后脑勺山轻轻一盖,“刚才说的睡一觉就都给我忘干净喽,可别学你奶说粗话。”
  “……小叔你自己也说来着。”
  “我……”乔奉天转转眼珠子,讪讪挑眉:“我那都是跟你奶学的,都怪她,离了别人爹娘的都不会说句完整话。”
  不知哪家提前放了鞭炮,冷不丁响起噼里啪啦一连串儿的脆响,惊的村里看门的小狗对着天空汪汪一阵吠,暂时掩上一楼时不时传来的响亮热闹的说笑。淡淡的硝烟味拥着凉风,弥散在除夕夜里。
  乔梁手里托着条双面绒的薄毯,攀梯上来,把毯子给叔侄脸兜头一盖,一裹。
  “什么天儿啊搁楼顶上坐着。”往房檐边一蹲,拣了个毛豆米进嘴,“怕冻不死啊?”
  “哟。”乔奉天把毛毯往上抬抬,露出眼睛,放小五子从身上下来,“阿妈能放你撤席了?”
  “聊不来,尽一瓶子不满半瓶子乱晃的,手伸的老长啥都想掺一脚的。”边说边从屁兜里掏了盒硬壳的红旗渠,抽了一根叼嘴里。
  乔奉天乐了,“保准又都忙不迭给小五子说后妈了。”
  “小五子,去你小叔房里玩儿吧。”乔梁转头摆摆手,随嘴把小五子支走,才对着乔奉天长叹了口气,“谁说不是。”
  “那完了。”
  乔奉天手支着额角,“阿妈那么好面儿的人,大过年跟她饭桌提这个,凭他那针尖大的心眼能搁心里堵一年。”
  乔梁迎风嘬了口烟,没说话。
  乔奉天盯着那忽明忽暗的红色一点,被一阵冷风吹得凛了一下。


第9章 
  年夜饭散了场,众人趁着兴致正浓,都一窝去了小偏厅打算推两圈麻将。剩了一桌残羹冷炙,一地瓜子壳屑,来不及收拾。
  乔奉天看人都不在,悄不做声地下楼,座上壶水,和乔梁搭手把桌面儿收拾了干净。小五子像模像样,举着个比他人长的毛竹扫帚“刷刷”扫地;小厨房里,乔梁清盘,乔奉天洗碗。
  把开水倒进盆里,蒸腾出来的热汽缓缓四下弥散,遮掩去了乔奉天的眉目。他挽高衣袖,松了松衣领,往水里压了一泵清洁露。
  乔奉天的手,手指颀长而骨节突出,脉络分明的根根血管埋在皮肤下像一条条蜿蜒的乌青小龙。沾了烫人的热水,苍白的手才掌才能浮出层难得的润红。
  小时候就有人说乔奉天阴虚,畏寒,眼下容易扫着一层悒郁的淡青色。要多吃暖性的东西调养。
  乔梁丢了一只脏筷进池,合了碗橱的油腻纱门。
  “碗我来刷,先去吃饭,光喝一晚上风了。”他的表情看起来像笑,又不像笑,停顿了挺久,道:“阿妈特意给你留了半吊鸡汤,加了沙参煨的。”
  “特意”说的太着重了,反而不大自然。
  这半吊鸡汤不管是不是特意,都不能看作是林双玉的妥协。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再如履薄冰的关系,也总会有藕丝粘连;再孔洞斑斑的不睦亲情,也可能在特殊的某一刻,回化成最开始的安然无恙。靠着这么点指甲盖大的默契,林双玉做事,不给情面而又能留有转圜余地。
  但乔奉天是不大习惯林双玉有一搭没一搭,不知何意的“示好”。先是搓了搓手,再是挑了挑眉,随后才小声道:“哦。”
  这时候,偏厅里突然传了一句听不大清的模糊男声,带着三分玩笑似的,问林双玉,新年怎么不让你家老二给你领个城里媳妇儿。
  这话声音不大,但不偏不倚就能让乔奉天听到。手上的动作不由得顿了一下。
  林双玉没说话,是旁的不知哪门哪道的亲戚闲的嘴痒接的茬,哎哟这事儿,急不来。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得慢慢磨。
  再往后的话,就全湮在推倒麻将的哗啦哗啦声响中了。
  大年三十,就着震天响的火红鞭炮。乔思山早早钻窝睡觉,林双玉陪人搓麻,乔梁陪儿子蹲了大半夜的吱哇乱叫的春晚。乔奉天则抱着被子,回了一晚的拜年短信。
  正与初一,按惯例要早起煮饺子。
  乔思山要急着吃降压药不能耽误,就先下了一盘端给他。随后又煮了四五大盘堆在四方桌上,切了一盘酸泡萝卜酸泡椒,盛了几小碟香油醋。
  林双玉拾掇拾掇门口一地破碎的鞭炮皮子,边解着腰上的围裙边准备着腰包里的零钱。乔奉天和乔梁一看,登时愣了,把筷子一撂。
  “大年初一您往哪儿跑?”乔梁眉头一皱,把她胳膊一拽。
  林双玉那围裙掸了掸鞋面上的土灰:“上哪儿?上仿古街。”
  “大年初一您出什么摊儿!”
  寒冬腊月要下雪的天儿,有几个人不搁家待着去买你的瓜子饮料?又不是真缺那三瓜俩枣的钱。乔梁弄不懂林双玉的心思,忙把她往桌边牵:“老实在家待着!”
  林双玉搡开,又起身去拿鞋,“三瓜俩枣也是钱,咱们乔家不少这一口也不多这一口,你不赚就去留给别人赚。”又往耳后抿了抿头发,短叹了一句,“这个家,我不撑谁撑?”
  乔奉天坐在长凳一边,拿筷子默不作声点着醋碟里的油花。分明觉得林双玉话里夹枪带棒,明里暗里都在给人难堪,戳人脑门。
  “您大过年的说这个干嘛?”
  “过了年过得就不是日子了,张着嘴就喝风了?”林双玉的声音陡然高亮起来,指了指大桌,“一个不立业,一个不成家,人模熊样的都不知道别人怎么骂我这个当妈的没给你们教好!”
  乔思山把筷子往桌面上猛地一掷,吓的小五子的饺子咕噜掉到了地上,“大过年的说这个干嘛!”
  “嫌我说话不中听别嫌,怨你四十多年前瞎了眼讨我这么个不长脑子的婆娘!怨你命里没福,这臭婆娘没本事,给你生了个留不住媳妇儿又没本事的大儿子!又给你生了个不着四六的脑子不正常的精怪!”
  越说越怒,越说越尖刻,像是被点着了捻心,一路燃到了濒临爆炸的届点。林双玉黧黑的面庞微微涨红,胸脯上下起伏,一屁股坐回长凳,偏着头。
  乔思山狠狠叹了口气,把面前余了几只饺子的瓷盘,远远一推。
  趁着众人沉默,乔奉天起身把楞在一边的小五子拦腰一抱,把他带上了楼。
  小五子坐在床边,看乔奉天往包里装着洗漱的东西,嘴巴一撇,心里一揪。连忙站起来,两步上前攥着乔奉天的衣服袖,小声焦急道:“小叔别走。”
  乔奉天摸了摸他浓浓的眉毛,欣慰这孩子在表达激烈情绪的时候,看着也是和泰的,克制的,并不像他的奶奶,也不像他。
  “小叔还有点工作,得先回去忙。你先在这待着别下去,等到晚上你再去找你奶聊天,别让她又闷着一天不开口,好不好?”
  小五子知道留不住,脸上不见丝毫高兴,但依然乖乖地点了点头。
  乔奉天提着包下楼,往堂厅里一站。乔思山依旧苟楼哲背不言不语,林双玉也偏着脸不吭声,只有乔梁站起来,看他手里拎着行李,走过来伸手要抢。
  “干嘛?你又要上哪儿去?”
  “不上哪儿,我回利南。”
  “不许走!”乔梁急了,“大过年的一个人像话么!”
  乔奉天其实很不喜欢别人说什么“大过年的”。对他而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如同指针周而复始,每一格都是相同的。痛苦的日子会一直痛苦,快活的日子也不会变得更快活。没必要非把“过年”强行划出范围之内,好像什么事,都可以为它破个例。
  如果不是还对“家”这个概念怀有依恋,他过不过这个年,吃不吃这顿饭,并不重要。他一年都可以不回来碍林双玉的眼,今天也一样。
  乔思山闻言也撑着桌子缓缓站起来,两瓣嘴唇上下翕动,“奉天啊……别走,别走,好好待着。”
  “要不够就跟我说,我去市里给您买。”
  “你……”
  乔梁回头着急上火地捣了捣林双玉,“阿妈,说话啊,奉天要走也不拦着!”
  “走?要走走呗,利南天大地大,郎溪羊屎大的犄角旮旯地儿拘不住他这尊大佛……”
  听了这么一句,乔奉天的心不可遏制的一酸一紧——不期待她一星半句的挽留是假的,不盼着她哪怕一句的温言好语也是假的。再小的希望落了空,摔下来也是会疼的。
  乔奉天笑着摸了摸鼻子,“确实有事儿忙不诓你们。有时间我再回,反正也近也方便,短什么就打电话跟我说。”
  这是铁了心要走,谁拦也不好使。
  郑斯琦握着方向盘,关了车里的暖气,给后座儿的小枣儿递了一盒洗好的草莓,一包舒化牛奶。
  车是往鹿耳山去的,目的地是月潭寺,特意起了个大早。
  说起来,郑斯琦一家都不信佛,不是郑斯仪塞了单位赠的两张香火门票,枣儿又吵着闹着要出门看人玩儿,他倒是宁愿在家里闷头睡觉。老远从利南开到鹿耳,油损不提,沿途的街景就够小丫头折腾掉大半精力。
  驶上一节不甚平坦的山路,郑斯琦踩紧离合,换了低速挡。从前窗遥望天穹,灰蒙蒙的发青发暗,广播里也说,今日大范围有雪,来的其实不大是时候。
  “爸爸吃草莓。”枣儿举了个红艳艳的,个头最大的,放在郑斯琦嘴边。
  郑斯琦张嘴咬住,含糊道:“谢谢枣儿。”
  城镇的阡陌小路四通八达,交错繁多,一进鹿耳镇边,郑斯琦的导航就不大好使。左拐,左拐是个梧桐树啊。右折,右折是堵红砖墙啊。费挺大功夫找对了上山的入口,又来回四顾寻不到指路的标识。
  瞧见远远有人影及进,深谙“路长在嘴上”的郑斯琦靠边停车,准备下去问路。
  隔着几米就冲人礼貌微笑:“您好,麻烦请问一下,知道去月潭寺怎么走么?”
  乔奉天正是心绪不平,眉头微皱。听有人走过来问路,脸色也不见和缓,啧了一下嘴巴,手往后指,“顺着这条路……怎么又是你?”
  没过脑子,不大礼貌的一句话就这么顺嘴脱出。
  郑斯琦推了推眼镜,又走近了几步,睁大了下眼睛,忽的笑开了,“你,你头发换了颜色,都没认出来。你,你,你……”
  你你你半天,一句话僵在嘴边,反应过来——自己不知道他叫什么。
  郑斯琦每次的穿衣,在乔奉天看,都极有搭配而简洁合理。看惯了利南的老师皮带在啤酒肚上高扎恨不能当项圈勒脖子上,乍看郑斯琦,舒心大方。
  今儿是双面绒的深驼色大衣,长至膝窝,面料厚重而微微硬。挺。里面一件纯黑的圆领羊绒衣,一条米色的衬衣领,平整妥帖地从里翻出来。下。身是直筒黑裤,搭一双磨砂的牛皮短靴。
  细框眼镜落稳在高耸的鼻梁骨上,顺眼的让人没脾气。
  “你这是?”乔奉天问。
  郑斯琦往车里指指,“带女儿出来玩儿,怕走岔了路。”
  乔奉天忍不住往车里瞧,车窗反光,屁人影儿也瞧不清。
  “你呢,怎么这么在这儿碰着?”
  “我家是郎溪的,边儿上一小村,很小,你可能没听说过。”乔奉天讪讪笑了一下,拨弄了一下浅色的刘海。
  “见花忆郎面的郎,分家渡越溪的溪?”说完顿觉自己是在卖弄,忙又笑笑接着说,“名字很好听,你家。”语调平和不徐不疾,也不刻意造作,是一句令人舒心的夸赞。
  听人这么说,乔奉天是第一次。
  “爸爸!爸爸!”
  郑彧兀自开了车门,踩着雪亮的粉红小皮鞋,兜着依旧一高一矮,一歪一正的辫子,一路小跑过来。柳枝似的柔韧纤细的胳膊,对着郑斯琦环腰一挽:“你聊太久啦!我等急了。”
  看突然蹿出来的个不大的孩子,乔奉天愣了下神。一瞬间又迅疾反应过来,是郑斯琦的女儿。
  “枣儿。”郑斯琦摸了摸她的脑袋,“叫声好。”
  “哥哥好……”
  乔奉天立马笑了,看了一眼也扬起嘴角的郑斯琦,走过去牵了牵她软糯糯的小手,“叫的不大对,要叫叔叔。”
  “叔叔?”
  “对,叫叔叔”
  郑彧眨巴了下眼睛,盯着乔奉天的头发笑起来,“叔叔的头发好漂亮。”


第10章 
  几多年后,等郑彧再长大些,初见乔奉天的状况已经记得很模糊了。乔奉天当时的眉目,当时的衣着,当时的说过的话,都不记得。
  唯那一把孤标不入世的漂亮头发,完成了她第一次,最直观准确的对美的认知。哪怕在平常人看来,那是稍有偏颇的审美,也没办法。
  郑彧踮了踮脚,伸了下手,想摸。郑斯琦就牵着她的手轻轻地往身后后拉,“枣儿,不能没礼貌。”
  枣儿?
  大红枣那个枣儿?
  乔奉天一挑眉——不从古诗词里摘文择句也就算了,文化人起名儿都这么个“剑走偏锋”的路数么?
  乔奉天去看郑彧的眉眼。年纪很小,轮廓只是初显,但看着精致周正,皮肤润泽而粉嫩。一眼就能瞧出是郑斯琦的孩子。
  “没关系。”乔奉天走过去蹲下来,埋下脸,把发顶暴露在郑彧面前,“想摸就摸一下吧。”反正也不会掉块儿肉。
  郑彧有点怯,抬头望了眼郑斯琦,见他没有阻拦地意思,就分外欢喜地伸了手。小心翼翼地模样,就像在抚弄密林小兽的柔软腹部,觉得喜欢又害怕失手惊跑。
  郑彧的手在发顶摩挲了两下,继而顺着发丝走向往刘海的发梢顺去,温软的小手轻贴着头发,如同柳枝拂动熠熠水面。丝绸一样的手感舒服的让人不愿离开,郑彧很是艰难地缩了下指头,又耍赖似的反复贴了贴掌背,才收回手。
  “……谢谢哥……谢谢叔叔。”
  “不客气,小美女。”
  乔奉天说完就觉得不对,有点太轻佻,把对付客人那套搬人小姑娘身上了。稍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往郑彧脸上温柔勾了勾,“不客气,枣儿。”
  郑斯琦紧了紧牵着郑彧的手,“你是要回利南?”
  “对啊。”乔奉天站起来,“去镇上的客运站坐车。”
  “你,走去么?”照郑斯琦一路开来的印象,单凭俩腿去到镇中,不有个个把小时是走不到的。何况将有雨雪。
  “是啊。”不然你看我是能飞还是怎么的?
  “不介意的话,和我们一起吧。上完香我们就回利南,很顺路。”
  乔奉天愣了一记。
  他和郑斯琦的关系,虽不是陌生,但也不至熟识,碰巧是见面了可以打招呼又不知如何打招呼的尴尬阶段。一路同行,看起来还不是很合理。
  “不用了吧……我自己走去就——”
  “我的意思是。”郑斯琦推了推眼镜,笑了笑“你在车上,可以帮我们指指路。”
  又是那副看起来滴水不漏的温和微笑。
  月潭寺这座古刹,翻修至今,乔奉天还没有来过。一是不信这个,二是回郎溪的时间也的确不多。
  乔奉天坐在后座,透过车窗看着四周高大而连片的茂密香樟。樟树的顶冠像蒸腾开的一朵硕大蘑菇云,四下伸展繁衍,绿缛常青。车子一迳行入窄路,陡生误闯密林的错觉。
  临着一线清溪,在这里落一座古刹,不得不说,前明的信徒很是熟稔关于“静隐雅朴”的禅意。
  “咿啊!”
  郑彧猛扎扎喊了一嗓,吓得乔奉天和郑斯琦同时偏头看,齐声道:“怎么了?”
  “牛奶漏了……”
  郑彧皱着苹果脸,颇是懊恼的低头看着自己被奶渍浸湿外套,手里还紧攥着奶盒不放。
  乔奉天忙接过奶盒往边上的纸兜里一塞。郑斯琦从副驾驶拿了盒抽取式的面巾纸,语气里带了几分抱歉:“麻烦你,能不能帮枣儿擦一下,我腾不开手,谢谢了。”
  “行了拿来吧。”把纸巾盒一接,扬手利索地抽了七八张,先是往衣服上贴狗皮膏药似的啪啪啪贴了三四张,又其中把一张折成方正小块儿,轻轻地往郑彧嘴巴上抚去,“抬一点儿头,帮你把下巴擦一擦。”
  郑彧很配合地乖巧抬头,倒是被乔奉天的手指给冰了一下,“噫”地一声轻轻颤了下。
  “冰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乔奉天手递回嘴边哈了口薄薄的热汽儿,又伸过去拿掉了衣服上吸满牛奶的纸巾,“我小心点,碰不到你的。”
  郑彧笑起来摇摇脑袋,“没关系没关系。”
  是个漂亮可人的好孩子。
  应该有个温柔善良而知解人意的好妈妈。乔奉天突然跳脱地想到。
  郑彧又突然伸过来两手把乔奉天的一只,牢牢一包,“我给叔叔捂一捂。”
  到了月潭寺的门口,发现大年初一的香火客居然很意外的不少。大约都是上赶着来讨新一年的好彩头的。
  寺宇正门古朴方正,青瓦红墙,一左一右摆了两只白玉小狮子,嘴里叼着锦绣球。正中的大门两进,门槛约有小腿高。从门里往内看,四方的天井洞下端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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