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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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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见门在轻微晃动,便悄悄上前,猛地一把拉开了门,只见两个小丫鬟猫着腰,竖着耳,一副偷听的模样,还对视掩嘴直笑。

    “你看看,她们懂不懂?”裴莹拉长了脸道。

    “哦!她们或许只是好奇,想知道为夫怎么伺候你。”张焕趁裴莹没有看见,悄悄向她俩挤挤眼,嘴上却凶巴巴喝道:“你们两个,上床睡觉去,不准再闹了,听到没有!”

    两个小丫鬟虽不怕张焕,却害怕裴莹,低头怯生生应了一声,转身慌慌张张地跑了。

    张焕笑呵呵关上了门,反锁好了,笑道:“就当她们是闹洞房吧!娘子,咱们歇息吧!”

    可走了两步,发现裴莹没有动静,张焕诧异地回头看她,只见她娇俏地白了自己一眼,撅着嘴道:“抱我!”

    张焕挠了挠头,干笑一声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这般肉麻干嘛?”

    裴莹大嗔,一跺脚娇嚷道:“我就知道不能早给你这个坏家伙,到手了现在就不稀氨了,是不是?”

    “嘘!”张焕吓得直摆手,连连指着外面道:“我的小泵奶奶,小声点,她们会听到地!”

    裴莹扑哧一乐,用手背掩口,笑得花枝乱颤,“看来你不糊涂啊!”

    张焕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他这时才看清了喜烛下的娇妻,只见她黑发如云,皮肤雪白滑腻,明亮的眼珠如同清澈的冰下游动着地两粒纯黑的蝌蚪,晶莹明净,灵动活泼,左右流转间溢出一种诱人的风情。

    他忽然想到这个美丽聪颖、充满了生活情趣的女子从此将是自己的妻子了,心中不由一热,上前一把抄起裴莹的腿弯,笑道:“娘子有令,为夫自当听从!”

    裴莹嫣然一笑,伸出手臂搂住他脖子,忽然问道他身上有一股浓烈的酒味。不由白了他一眼,幽幽地怨道:“明明知道今天是我们洞房。还喝这么多酒。”

    张焕却暧昧地嘿嘿一笑,在她耳边悄声道:“为夫喝了酒就会变得神勇无比,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你”

    裴莹羞得满脸通红,身子都软了,想捶打他,可是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可脑海里偏偏又忍不住想起他神勇无比的模样儿,更加娇羞不已,肩膀乱扭不依。张焕被她的媚态撩得欲火中烧,隔着两丈远,呼地一口,便将两支酒杯粗细的喜烛一齐吹灭。端是神勇无比。千字)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裴莹从沉睡中忽然一下惊醒,手一下摸了个空,爱郎已经不在身边了,她坐了起来,却哎!一下又躺下去,只觉浑身酸软无力,根本就动弹不得,想到昨夜地鱼水之欢,裴莹地脸上禁不住一阵阵滚烫。她用手冰了冰脸,吃力地坐了起来,这会儿不知那坏家伙又跑到哪里去了?

    她从帐帘的缝隙向外看去。外面一对大红烛只剩下半截,疲惫无力地燃烧着,张焕穿着小衣坐在一张矮几前,怔怔地看着几上摆放地物品,裴莹瞥见一块蓝布的一角。忽然想起来。那是婆母让自己给他的东西,好像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什么。他的父亲不就是豫太子吗?

    想到此,裴莹好奇心大炽,低声唤道:“去病!”

    张焕惊觉,他连忙站起来,躺回到榻上笑道:“现在才四更,怎么就醒来了?”

    裴莹娇软地身子钻进了他怀中,撒娇地嗔道:“没有你在旁边,人家当然睡不着。”

    甜腻地声音使张焕心中一荡,见她娇慵无力的模样,又想起了昨夜和她地放浪形骸,忍不住再一次食指大动,裴莹忽然感觉到了他地变化,吓得连忙摆手求饶,“求你,别!别!莹儿已经承受不起。”

    张焕见她真的不行了,心疼娇妻,只得放下了这个念头,“那好,本将军就饶你这一次。”说着,便将她的头枕在自己胳膊上,轻轻地搂住她的肩膀。

    裴莹见他体贴自己,心中感到一阵甜意,便在他身上拱了拱,一面嗲声问他:“刚才你在看什么?”一面又趁他不注意,调皮地从他下颌上崩!地拔下了一根胡须,张焕措不及防,痛得一龇牙,一翻身又将裴莹压在身下,笑道:“竟敢偷袭本将军,看我怎么收拾你!”

    裴莹忍不住一阵娇喘,她媚眼如丝地笑道:“将军长、将军短地,将军就应该去征服天下,怎么只想着征服一个小女子。”

    “一女不扫,何以扫天下。”张焕嘿嘿一笑,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征战。字)

    良久,裴莹轻轻擦去他满头汗水,爱怜地道:“就今天让你放纵一下,以后要爱惜身子,不准这样子了。”

    “遵命!”数度**,张焕确实也吃不消了,他从枕头旁取饼一幅已经发黄锦书,递给裴莹道:“这是我父亲特地留给我的身份证明,承认我是他的儿子。”

    裴莹一惊,“去病,难道你现在就想认祖归宗不成?”

    “不!现在不行,现在就认祖归宗只会成为众矢之的,以后再说。”

    “我也想劝你低调行事,埋头发展自己,毕竟只有强大的实力才能说话硬气,你要尽快返回河西。”

    张焕点了点头,“我知道,等我把河陇的布局完成,我便立即赶回河西。”

    “那崔宁呢?”裴莹幽幽地问道:“她也愿意跟你走吗?”

    张焕笑了笑,岔开了话题道:“昨晚你外公不是太高兴,这却是为何?”

    裴莹见他岔开了话题,也只得放下崔宁之事,低声笑道:“外公想让我们拜天地,正正经经地举行婚礼,可父亲不肯,两人为此事吵了一架,外公拗不过,他当然不高兴了。”

    张焕心中歉然,坐花轿、拜天地。风风光光出嫁,对于绝大多数女子来说。平生只有一遭,小抱人家女子尚能享受到,而自己的妻子,堂堂相国嫡女却没有,这是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

    裴莹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便柔声安慰他道:“两个人在一起重要地是夫妻恩爱,重要的是白头偕老,有没有仪式倒并不重要,至少莹儿不在乎。”

    张焕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他轻轻点了点头,抚摩妻子那如黑色瀑布般头发道:“总有一天,我一定会用天下最隆重的仪式来补偿你今天地缺失。”

    裴莹幸福地叹了口气,便温柔地替他把眼睛闭上。“你今天还有很多事,睡一会儿吧!”

    “不了!”张焕有些吃力地翻身坐了起来,把衣服穿上,“今天是关键的一天,我得起床了。”

    虽然新婚令人迷醉,但张焕却无暇享受这新婚地浓情蜜意,他已经没有时间,天还没有亮,他便在凛冽的寒风中出门了。

    今天是正月初六,是百官正式上朝的时间。也是科举第一天开考地日子,大街到处是车马人流,在数十名家丁严密护卫下入朝地官员。一群群坐在马车里赴考的士子,紧张而又充满了期盼地眼睛,两条人流汇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壮观的灯的海洋。

    张焕在百余名亲兵地护卫下来到了崇仁坊,这里的国子监是这次科举的主考场。本来今年的主考官就是礼部侍郎蒋涣。他死后,崔圆临时任命礼部司郎中元载接任为这次科举地主考。而张焕所寻找之人,正是这个元载。

    虽然他希望裴俊能放弃礼部尚书,换得朔方节度使,但他也知道,以裴俊的谋划或许用不着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裴俊只让出礼部右侍郎来换取朔方节度使,毕竟崔圆也希望看见韦家被削弱。

    若事情真走到这一步,那裴俊就需要找一个礼部左侍郎的人选,既然已经排除了房修,那自己能不能替他找到这么一个合适的人选呢?也为自己的将来打下一根暗桩。

    而元载曾是张若镐的铁杆心腹,其妻便是张若镐之妹,他最早做过河东的虞乡县令,后来被张若镐一步步提拔,进入了礼部,先做膳部司员外郎,又做到主客司郎中,前年转任为礼部司郎中,按照正常的升迁顺序,元载的下一步就应该是侍郎,只是不一定是礼部。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地,就因为他是张家女婿的身份,至少在张破天未死之前,崔圆是绝不会重用他,他元载也应该清楚这一点。

    柄子监广场上已是人山人海,数万名应试的考生排成了十几条长龙,缓缓前行,等待验过考引后进入考场。

    张焕找到已在国子监担任教授地韩愈,他也是今天的监考官,在韩愈的帮助下,张焕从一扇小侧门进了国子监,在一间小休弦里等待元载的到来。

    大唐的科举考试是实行不糊名制度,考试环境较为宽松,主考官也不用刻意隔离,不过就算主考官无须隔离,但也不会有谁在这个敏感地时候跑来,谁又没有几个门生子弟呢?这个嫌疑还是得回避地。

    饼了一会儿,门外想起了轻缓的脚步声,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门慢慢地推开了,进来一个身材高胖地中年男子,他便是今年科举的临时主考官,礼部司郎中元载,他得到了张焕的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礼部侍郎,于是,在犹豫良久后,他终于推开了张焕的房门。

    礼部司是礼部下四司之一,礼部、祠部、膳部、主客,而礼部司郎中是正五品官,品阶不高,但权力很大,是本省尚书√郎之副,张焕虽是从三品都督,品阶要比元载高得多,但若非他有军队在手,仅从权力而言,张焕并不如元载。

    “张都督,我不宜久留,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元载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是张若镐最欣赏的接班人,将来有一天,他或许还会成为礼部侍郎,可惜旧人已逝,所有的梦想和希望都破灭了,但他们二人之间却因为张若镐的关系,有了一种微妙的故旧之谊。

    “那我就明说了。”张焕微微一笑道:“裴俊正在考虑礼部侍郎的候选者,如果元兄有意的话,今天不妨去拜访一下左相,表个态。”

    “就这件事吗?”元载目光狐疑地看了张焕一眼,轻轻一笑道:“礼部侍郎一职朝廷自有考虑,我想不需要张都督来操心吧!”

    “既然元兄不相信张某,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告辞!”张焕向他拱拱手,拔脚便走,元载却眼疾手快,一把将门关上,他低声道:“并非元某不相信,只是事出突然,心中有些狐疑。”

    他请张焕坐下,想了一下便坦率地问道:“张都督为何想到元某?”

    张焕淡淡一笑道:“因为我姓张,而元兄在张家败亡后也没有休妻另娶,仅此一点便足够了。”

    元载半晌没有说话,最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苦笑了一下道:“多谢张老弟的好意,当初张阁老曾让我有机会多多提携你,但以你去年的抢眼又何须我来提携,不过我以为裴相国选择房修的可能性会更大,恐怕不会考虑我,毕竟我是张家的女婿。”

    “我不也是张家的人吗?他照样让我做他的女婿,所以这个世上并没有一定的事情,事在人为,崔圆为人多疑,又和张家仇深,他不一定会用你,但裴俊就不一定了,这次是你唯一的机会,若你不争取一下,新人入主礼部,岂能再容得下你?”

    “这元载犹豫了,如果说他不想做礼部侍郎,那是骗人的假话,他曾经考虑过投靠崔圆,但他也很清楚,以崔圆多疑的性子,就算接受了自己也不会重用,他崔圆手下可用之人多着呢?实在不缺自己这一个。

    对裴俊他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可若让他休妻另娶,且不说他的几个儿子不会答应,而且传出去反而让人不齿,但张焕今天来找他,他却有些动心了,毕竟张焕是裴俊唯一的嫡女婿,难道张焕知道了什么消息不成?

    张焕见他沉思不语,知道他已经动心,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如果元兄有兴趣,那中午时就辛苦跑一趟,不过不要去找裴相,而是要去找户部侍郎裴佑。”

    张焕离开国子监便向永嘉坊飞驰而去,他昨天已经下令,命令手下日夜监视崔府和韦府,以事情的紧迫性,昨天晚上崔、韦二人应该会有行动。

    天渐渐地亮了,长安城也热闹起来,今天也是朝廷百官出勤的第一天,说说天冷好个冬,比比新纳的妾什么的,总之应该很热闹才是,但今天皇城和大明宫内却份外安静,甚至气氛有些诡异,两个相国、尚书甚至一些侍郎都没有出现在朝房,崔圆是借口巡视考场,而裴俊吧脆就推说感恙,其他人也各自有借口。

    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为了那个忽然空缺的礼部侍郎之位,表面上朝局平静无波澜,但这平静的下面却是暗流激荡,充满了刀光剑影般的争夺。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两日风云(四)

    今天韦谔也没有上朝,他找的借口是儿子要娶妻,娶儿媳应是欢快之事,但此刻韦谔胸中的郁闷却几乎要使他爆炸开来。

    他背着在房间里来回疾走,虽然蒋涣死了已经有一天,但韦谔心中的烦闷依然无法解开,蒋涣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刚刚到手的礼部就这么丢掉,他认定了,这件事只能是崔圆下的手,堂堂的相国竟采用这种卑劣的手段,韦谔狠狠一脚踢翻了桌案,桌案上笔墨纸砚滚得一地都是。

    “老子也去杀了吏部侍郎!”韦谔象狼一般低低嗷叫一声。

    鞍完这一声,韦谔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杀了畅催和崔寓又能怎么样?吏部就不属于崔圆了吗?不能,吏部属于崔圆已是各大世家的默认,这和礼部仅仅只有一个侍郎投靠他完全不同,没有经过五年以上的实际控制,是形成不了他对礼部的占有,他其实只是得到了开启大门的钥匙,而并没有进入门内,所以,崔圆就利用这种最直接的手段,消灭了这把钥匙。

    韦谔慢慢冷静下来,他走到窗前、一把推开了窗子,凛冽的寒风吹拂过他的脸庞,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熠熠闪光,自己已经五十有四,这一生中经历的风浪不知有多少,就连去年回纥入侵几乎毁掉了整个韦家,那样的打击他都能承受,还有去年底张焕侵入河西。造成了整个河陇巨变,相比之下,这点小事又算什么呢?不过是一条上钩地鱼在半空脱落而已,实在是不值得自己这般失态。

    韦谔听见身后有动静,眼微微一斜,只见儿子韦清正蹲在地上收拾满地的笔墨,韦谔又忽然想起他的婚姻。不觉有些歉疚。儿子已经几次告诉自己不喜欢蒋英,但自己却一意孤行要为他迎娶,可现在呢?娶蒋英已经毫无意义了,自己却又把说得太满,现在却拉不下这个脸。

    “清儿,你是否还在怨恨为

    韦清把最后一支笔拾起。连忙站起来低头道:“孩儿不敢,父亲的决定是为家族着想,孩儿怎敢有怨恨?”

    为家族着想。韦谔苦笑了一下,儿子的口气中是带着一丝讥讽呢!

    他叹了口气,轻轻摆了摆手道:“你坐下吧!我们谈一谈。”

    “是!”韦清坐下,他依然不声不语。

    “我知道你是为了婚事而不满,为父确实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个后果,但婚事已经宣布,这不娶的话,恐怕很会有损你的名声。所以为父为难啊!”

    韦清慢慢抬起头,他地眼睛变得明亮起来,他已经听出父亲有让步之意。只是面子拉不下来,这又有何难?韦清按捺不住心中地激动,马上道:“父亲,我有一个办法,既可保全面子。也可不受这个婚姻的约束。”

    “你说说看!”韦谔也有了十分的兴趣。

    “拖!”韦清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道:“我们也答应娶她。只是她父亲新亡,不宜行嫁娶之事。我们就把这婚期向后拖一年,到时再娶她进门,不过已经不是正妻,就让她做个次妻好了,那时所有人只会夸我们重情义,守信用,至于是不是正妻,我想已经不会有人在意了。”

    “妙!”韦谔狠狠一拍大腿,对儿子的智慧赞不绝口,他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了,便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舒心地笑道:“你放心!你地正妻为父会考虑你的感受,在你喜欢的前提下咱们再看她的家族背景,不会再象这一次了。”

    我还有喜欢的么?韦清暗自伤神,他想起了裴莹象花锦一般的笑容,不由心若刀绞。

    韦谔却并不了解儿子细腻的心理变化,在他看来,女人嘛!上了床榻都是一个样。

    他心情愉快地理了理桌案上散乱的文书,却忽然看见一张精致的拜年帖,拾起仔细看了看,不由一愣,这竟是裴俊长子裴明凯代表父亲的拜年贴,自己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韦清见了,急忙道:“这是裴明凯一早送来地,当时父亲心情不好,吩咐谁也不见,孩儿便斗胆替父亲收下了;还有一盒礼物,是一对玉马,孩儿刚才进来就是要告诉父亲此事。”

    “不对!”韦谔眉头猛地一皱,一下子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书橱旁,他在一叠拜年贴中翻了翻,取出了一张一摸一样的拜年贴,这却是大年初一时裴俊派第五子裴明远代表他来给自己拜年。

    他走回桌案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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