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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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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苞镛连忙回礼,他十分坦率地说道:“实不瞒都督,我原本是豫太子幕僚,十七年前宫廷政变之时,我正在凤翔督粮,太子一死我便成了朝廷的通缉要犯,无奈,只好隐姓埋名逃入终南山,直到十年前,我才离开终南山,开始云游天下,去年夏天我在彭郡无意中遇到了李泌,这才知道原来都督真是豫太子之后,我当即便回到凤翔,注意你的一举一动,直到这次你趁机占领陇右,我便知道自己再次出山的时机到了。”

    “原来胡先生竟是我长辈!”张焕感慨万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谁说父亲没有给自己留下遗产,荔非元礼、辛云京等关陇老将,李泌、胡镛这等深谋远虑方的谋士,还有李勉等朝中大臣,这些都是父亲留给自己的宝贵财富。

    他当即半跪向胡镛行了一个大礼,“请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公子使不得!”胡镛急忙将张焕扶起,他默默子着豫太子之子,眼中微微闪烁着泪花,十七年了!原以为自己将终老一生,想不到自己还能再次为主公效力。

    他恭恭敬敬地将张焕扶坐下,自己却郑重地跪了下来,缓缓地向他磕了三个头:“我胡镛愿为主公效力,忠心不移,若违此誓,天人共戮!”

    “先生请坐下说话。”张焕欣然接受了胡镛的效忠,这才请他坐下,坦率地对他说道:“先生猜测得很对,我确实是受裴相之托来取凤翔,不过我已经决定放弃这次行动,直接回陇右。”

    “为何?”胡镛有些惊讶,他连忙问道:“难道都督打算放弃裴俊这棵大树了吗?”

    张焕默默地点了点头,半晌,他忽然冷冷一笑道:“裴相虽然是我岳父,他也曾说过有意扶我上位,但这些都有个前提,那就是我不能威胁到他的权力,其实我很清楚,他虽然反对世家朝政,但他的真实目地不过是想把七家均权变成一家独霸朝廷罢了,他的相国之位是永远不能失去,所以,他绝对不会真想扶我上位,他也是和崔圆一样,想扶持一个弱主登基,从而控制朝纲。”

    说到这,张焕长长地吐了口闷气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若真助他得了右相之位,恐怕我自己的机会就没有了,所以,让崔家继续为右相,保持朝廷的权力平衡,对我而言未必是坏事。”按张焕的性格,这些话他是绝对不会说给下属听,不过胡镛既然是新人,他若不拿出一点真本事,对方恐怕会小瞧于他,说完这些话,他眼一挑向胡镛望去,等待着他继续阐述自己地行棋之道。

    苞镛对张焕地话暗暗赞叹不已,难怪他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夺取韦家地基业,果然有心机,他也知道张焕并没有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自己,比如他想保持朝廷权力平衡,仅仅不接受裴俊的任务是不够的,他必然还有动作,这一点他就没告诉自己。

    不过,胡镛并不在意张焕的保留,作为一个主公,若事事告诉属下,那他也就失去了领袖的神秘感;相反,作为一个属下,若对主公有隐瞒,那才是大忌。

    苞镛微微一下笑,便继续道:“我不知道朝颓怎么安抚都督,据我所想,朝廷或许会让都督进京为官,将都督纳入官场的权力游戏之中。”

    张焕忽然想到了裴俊的话,他笑了笑插口道:“那依先生的看法,我是进京当官好,还是不进京好呢?”

    “当然是进京!”胡镛毫不犹豫道:“我偏向于进京为官,这样可以给自己打下良好的权力基础,不过现在不行。”

    “为何现在不行?”张焕问道。

    “现在都督刚刚占领陇右便进京为官,那会给朝野众人留下强权者的恶劣印象,对都督的声誉十分不利,相反,若都督夺下河湟或河西,成为大唐的功臣,那时,不仅趁蜀乱夺取陇右的恶劣影响被一扫而空,而且举国上下还会认为都督就应该进驻陇右,那时再入朝为官,岂不是可趁东风而起吗?”

    张焕抚掌大笑,所谓英雄所见略同,胡镛一席话使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在门外禀报道:“启禀都督,城外军营传来消息,有一名从凤翔过来之人要求见都督,他说你知道是什么事!”

第二百一十二章 奴隶风波

    “知道是什么事?”张焕微微冷笑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这是裴俊在凤翔的暗探来找他了,按照裴俊的计划,他要占领凤翔,但师出无名不行,仅靠他两千骑兵也不行,这中间需要大量的准备,可是张焕只有一两天时间。

    尽避他无心占领凤翔,但在裴俊那里,他还是必须有所交代,在他出发的途中,他已遣快马命令陇西郡和开阳郡的两万兵马做好准备,这样一来,就算他无法拿下凤翔,也并非他的原因。

    张焕沉思了片刻,便对胡镛道:“事情很急,我路上再慢慢对先生说,现在先请先生去换身衣服。”

    说着,他向两边亲兵使了个眼色,亲兵会意,将胡镛请了下去,房间里就只剩下张焕一人,他关上门,返身向里屋走去。

    这套贵宾室无论客堂还是起居室都布置平常,但寝室却截然不同:房间里弥漫着栀子花的幽香,一对红烛突突地燃得正旺,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墙上装饰着大食的流苏,一张用红木精雕的床榻上铺有厚厚的簇新的被褥,淡紫色的幔帐从屋顶拖下,洋溢着一种浪漫的情调。

    崔宁已经沉沉睡去,她的脸庞酡红,呼吸也有些急促,张焕心中一惊,急忙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入手滚烫,崔宁似乎生病了。

    张焕怔怔地望着她,心中充满了内疚,这是他的责任,她一路奔波。父亲病重。崔宁承受着身心与身体两方面的疲惫,可她却从未对自己抱怨过,只是默默跟随,现在她终于病倒了,却连个服侍地丫鬟也没有。

    张焕急忙倒了一杯热水。在她耳畔轻轻低呼,“宁儿!宁儿!”崔宁慢慢睁了开眼,哎!了一声,急忙要坐起身,“我怎么睡着了。”

    张焕却一把按住了她,崔宁只觉头一阵剧烈疼痛,浑身酸软无力。她只得又躺下。“焕郎,我好像病了。”

    “是!是我没替你着想,让你跟着我受累了。”张焕坐在她身边,握住了她地手,笑着安慰她道:“你躺着,我来照顾你!”

    崔宁见爱郎体贴,她心中充满了感激,轻轻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她又缓缓睁开眼道:“焕郎,你去忙吧!我不要紧的。”

    “我现在确实无事,你就安心睡吧!我会守在你身旁。”张焕轻轻拂开她额头上的几络青丝,在她脸上亲吻一下。又低声道:“我现在让人去找医师。你先躺一会儿。”

    说完,张焕将她的被子掖了掖。便快步走出房门,他走到院子里,胡镛已经换好了一身新衣,几十名亲兵也整装待发,张焕上前对胡镛道:“这件事我就交给你去办,你去告诉来人,我还在等待开阳郡那边的消息,一但部署完成我便会立即派人通知他。”

    苞镛做张焕地谋士还不到一个时辰,便受命行事,但他并不推迟,仰天一笑便跟随着亲兵们而去,张焕望着他的背影走远,又将蔺九寒招来,低声命令他道:“派人将凤翔来的人盯着,不要打草惊蛇,听我的令行事。”

    蔺九寒得令,马上去安排人手,张焕随即又唤来几名亲兵,命他们火速去请医师,待所有的安排都一一确认没有遗漏后,他这才回到了内室。

    内室里光线柔和,但崔宁脸色已经由酡红变成惨白,额头上开始冒冷汗,她紧闭着双目,嘴唇毫无血色,微微动着,似乎在喃喃念着什么。

    张焕心急如焚,他一会儿冲到门口,焦急地四处探望,一会儿将崔宁扶起来给她喂水,也不知过了多久,医师终于赶来了。

    他给崔宁诊脉、开葯,并告诉张焕,这是由于过度疲劳而受凉所致,必须要静养几天,不能再受累,服了葯以后,崔宁很快便沉沉地睡了,张焕在崔宁的床榻旁打了一个地铺,夜深人静,他听着爱人均匀的呼吸声,心中充满了宁静和安详,他又想到了金城郡地裴莹和儿子,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崔宁地病势略有好转,张焕便决定再在虢县休息两日,军队也轮流放假一天,让士兵们进城购物、吃饭,张焕则带着崔宁,来到县城的人市上购买丫鬟。

    新年正月初四,虢县也和大唐其他地方一样热闹非常,大街上人流如织,店铺里琳琅满目,货郎挑着担穿街走巷,运货的马车飞驰而过,一群群孩子在大街小巷里奔跑玩耍,不时有成群结队的士兵地从街角穿过。

    虢县城西有一条街叫思北街,这里从前曾是回纥人集中之地,几经变迁,回纥人大多回到漠北,这里就成了商贾、小贩等鱼龙混杂的场所,现在这里更是凤翔郡出了名的人市,也就是贩卖人口的奴隶市场,多少年来,这里一直生意火爆,各种各样的人在这里被标价出售,或是年轻美貌的女子、或是身体强壮地男子、或是碧眼黄发的西域人、或是短小精壮的回纥人和身高体壮的羌人,也有不少破落人家在这里出卖丫鬟和佣人。

    不过今年以来这里的生意明显火爆了许多,一方面是土地兼并愈加严重,许多自耕农破产,被迫卖身为奴,另外就是蜀中战乱,使得大量地人口从蜀中逃出,不少人被人贩子控制,就近在汉中、凤翔等地拍卖,而虢县自古便是凤翔商贸繁盛之地,这里便成了蜀中奴隶交易地热地之

    蓄奴一直便是大唐的顽疾,从唐初至今也未能改变,大唐律法中对于奴隶主地利益也有明显的保护。

    张焕骑在马上,紧靠着车窗,近百名亲卫骑兵环卫在两旁。崔宁则倚在马车里。透过车窗一角望着街边待出售地奴隶,她原来有两个贴身地孪生姐妹丫鬟,由于一年前她跟张焕去了河西,那对孪生姐妹便改为服侍崔圆长孙崔曜,后来在河西裴莹给她配了个丫鬟。但年纪太大,崔宁回长安之前,便给了她一些钱,放她回家嫁人了。

    思北街长约两里,道路原本十分宽阔,但现在在道路两旁搭起了一眼望不见头的大棚,便使道路变得很狭窄。一路上人声鼎沸。吆喝声此起彼伏,各种各样的奴隶都站在大棚里的木台之上,他们大多衣衫单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张焕一行人明显是来买奴隶的,他们走过一地,吆喝声更加响亮。

    “老爷,求求你买下我吧!”一些奴隶被逼着跪在街上揽客,不少年轻女子更是穿着透明地纱裙。以诱惑买主,但声音却冷得直抖,“老爷,我什么都愿做,只要十贯钱。今晚我便可以侍奉你。”

    崔宁是第一次来人市。她见这些奴隶境遇悲惨,心中不忍。便透过窗子对张焕道:“焕郎,我不想看了,咱们回去吧!丫鬟就让手下人来买。”

    张焕点了点头,便调头回行,他一路见奴隶中有很多身高体壮的年轻男子,而且价钱都很便宜,不到十贯钱便可买到一人,还有不少年轻漂亮的女子,他心中早动了念头,回到路口时,他向蔺九寒招了招手,取出一面金牌递给他低声道:“你马上回军营,带一千士兵赶来,只说是抓逃兵,将这条街上的奴隶都给我统统带到军营去,听我处置,那些奴隶贩子敢反抗的,告诉弟兄们,可任由他们痛殴,死伤无论。”

    蔺九寒明白主公的意思,他点点头,便带着十几名弟兄向城外飞驰而去,张焕回头又冷冷地瞥了一眼这个鼎盛一时的虢县人市,策马护卫着崔宁回客栈。

    约半个时辰后,一千余骑兵杀气腾腾地冲进县城,黄尘滚滚,蹄声如雷,大街上顿时大乱,百姓跌撞奔逃,呼儿唤母,乱成一团,不少店铺主人更以为是军队洗城,吓得连店门都来不及关,便逃之夭夭,家家户户关门闭户,片刻之间,大街就变得冷冷清清。

    只有一些在街上闲逛地士兵们认出是自己同伴,他们纷纷放弃休假跟了上去,很快,大队骑兵便冲到了城西思北街,他们一分为二,堵住了街道两头。

    这时,思北街上所有人都惊呆了,买人地、卖人的、等着被卖的,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几名士兵飞马冲了进来,大声道:“奴隶中有河西军逃兵,军队要一一辨认,所有的奴隶都不准交易,违令者以叛军之罪,斩!”

    整个思北街顿时炸开了锅,吼声、骂声,乱作一团,不少已经付钱的买主纷纷向奴隶主索要钱款,奴隶主们则义愤填膺,大家自发地组织起来,向军队交涉。

    蔺九寒策马进了大街,几名最大的奴隶主看出他是军队头领,一齐围了上来,一人怒声道:“我们这些奴隶都是从蜀中得来,怎么会有河西军逃兵,你们太不讲理了。”

    而另一人则指着自己的上百名女奴道:“既然抓的是逃兵,那这些女子自然没有关系,可否容我带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痛斥军队横蛮,这时一名面脸油光的老者上前拱手笑道:“将军既然查逃兵,很好办!不如我来出个主意。”

    他话音刚落,啪地一声脆响,他地脸上狠狠地被蔺九寒抽了一鞭,血光四溅,蔺九寒拔出刀冷冷地指着他道:“你算个屁,还想给老子出主意。”

    他刀光一晃,对这几个奴隶主森然道:“我数到三,还敢阻拦者,格杀无论!”

    “一!”他厉声喝出第一声,几个奴隶主上前扶起老者,皆怒视着他,并不为他所吓。“二!”蔺九寒的声音开始变得冰冷,有一人直起嗓子喊道:“大唐律法保护我们的利益,你们军队想仗势欺人吗?”

    “三!”蔺九寒刚直的嘴唇突然迸出了一个字,“杀!”

    他身边地数十名士兵催马上前。挥刀便砍。一连砍翻五六个奴隶主,哀嚎、惨叫声四起,其他观望中地奴隶主和人贩子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纷纷弃市而逃,奴隶们也惶惶不知所措。

    几名士兵又一路高喊,“所有奴隶都就地蹲下,我们不会为难你们!”

    奴隶们闻言,纷纷蹲了下来,随即骑兵队开始收缩队形,将一群群奴隶编成队,向城外军营押去。很快。所有地奴隶都被押走了,整条思北街变得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了,数百名士兵又重新搜了一遍,确信无漏网之鱼,又将值钱的东西都带上,一名校尉上前向蔺九寒禀报道:“蔺将军,整条街道已无人,请问我们是否可以撤离?”

    蔺九寒瞥了一眼两边地大棚。忽然冷冷说道:“都督不喜欢买卖奴隶,给我把它们烧了!”

    一声令下,十几名士兵点燃火把,于各处放火,焚烧思北街。顷刻间。思北街火光冲天,烈焰迅速吞没了大街两边的大棚。一直烧到中午,原本繁华热闹地大街被烧成了白地,经过此劫,虢县人市便渐渐地衰败消亡了。

    张焕已经回到了客栈,崔宁身子虚弱,又躺回床榻上休息,中午时,张焕正在陪崔宁说话,忽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只听蔺九寒在门外禀报道:“都督,属下已经办妥,特来交令!”

    “我去看看。”张焕对崔宁笑了笑,便走出了房门,却发见蔺九寒的身后站着两个小娘,年纪都约十一、二岁,相貌清秀,长得颇为相似,只是目光有些胆怯地望着张焕。

    张焕指了指她俩笑道:“这是你从奴隶中找出来的吗?”

    “是!”蔺九寒把她俩推了上来笑道:“这是一对姐妹,一个十一岁,一个十二岁,都是蜀郡人,与父母在战乱中失散,被人贩子拐来,我看她们很是机灵,便给都督带来了。”

    张焕慢慢走到她们面前,见她们害怕得向后直缩,便蹲下来温和地对她们笑道:“你们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是我妻子病了,需要人照顾,所以便把你们带来了。”

    其中年纪稍大的那个姐姐十分机灵,她马上向张焕施了一礼,低声道:“奴婢明月参见老爷!”

    旁边小一点的妹妹也跟着施了一礼,怯生生道:“奴婢明珠参见老爷!”

    “明珠、明月,名字都不错!”张焕笑着点了点头,对她们道:“你们跟我来。”

    两个小娘乖乖地跟着张焕进了房内,崔宁已经坐了起来,张焕指着崔宁对两个小娘笑道:“这就是你们的主母,以后要好生侍候,我将来不会亏待你们。”

    “焕郎,她们是孪生姐妹么?”崔宁见她们外貌很像,不由兴致盎然地问道。

    不等张焕回答,姐姐便上前跪下,“奴婢明月,长妹妹一岁,叩见主母。”

    妹妹也跪了下来,跟屁虫似地答道:“奴婢明珠,小姐姐一岁,叩见主母。”

    “快快起来!我不喜欢人跪。”崔宁见她们清秀可爱,心中十分欢快,她便向张焕拱拱手笑道:“谢过大将军了!”

    张焕哈哈一笑,也拱手回礼道:“咱们这叫相敬如宾么?”

    崔宁忍不住笑得剧烈咳嗽起来,轻轻捶着胸脯,两姐妹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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