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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格里拉-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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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容轻轻推开小阁楼的门,弯着腰走进去。
  小阁楼的天花板是斜的,很矮,最高的地方可以让蒋容站直,天花板上吊着一串一串的小灯,灯泡上也蒙着尘。头顶上一米见方的天窗严严实实地关着,房间里有一股很久没有通过风的尘土味。阁楼的角落里好像放着什么东西,被灰色的布盖着。
  蒋容走过去把布掀起来,被扬起来的尘土呛得打了个喷嚏。
  底下放着个硬硬的吉他琴盒,即使有布盖着,也蒙了一层厚厚的尘,显然是闲置许久了。蒋容伸出手指在琴盒上点了点,留下两个手指印。
  袁钺又做噩梦了。
  还是老样子,飒飒的风声,围观者的起哄声,轮胎摩擦路面刺耳的声音,姚卉闷在摩托车头盔里惊恐的大叫,还有血液温热黏腻的触感。
  梦境那么逼真,但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因为他那时候明明带着摩托手套,怎么会摸到血呢。
  袁钺猛然醒了过来,他仰躺着看着天花板,浑身是汗,窗帘门帘遮光效果很好,房间一片昏暗。他隐约听到了楼下的关门声,声音有点大,因为门有点坏,要大力地关两三次才能关上。
  袁钺爬起来,掀开窗帘一角。
  落地的玻璃窗外是阳台,阳台正对着小巷。只见蒋容插着校服兜,朝隔壁的老太太大喊了几句什么,急急忙忙地朝着巷口跑去。
  袁钺回身去摸手机,七点多,蒋容上学去了。
  家里没人,袁钺正大光明地裸着下楼去。
  一向拉起来的客厅窗帘被蒋容大大拉开了,早晨的阳光尽数倾泻进来,屋里亮堂堂的,袁钺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家里是真的有点空。沙发前的小茶几上摆了个盘子,上面还倒扣盖着个碗,碗上贴了张便签纸,龙飞凤舞张牙舞爪的字,写着:袁哥早上好,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餐要吃饱。
  右下角画了个简笔小太阳。
  袁钺家离市一中近得很,蒋容回到学校的时候时间还早,教室里空无一人,他径直走到自己在课室角落的座位,把窗帘哗啦一声拉起来遮住阳光,趴下就睡。
  正当他睡得迷迷糊糊的,课室里逐渐吵闹起来,同桌谢晋回来了,大大咧咧地拉开椅子坐下,弄得响声很大。
  蒋容被吵醒了,抬起头,狠狠地瞪了谢晋一眼。
  “怎么这么早,”谢晋从书包里翻出两张皱巴巴的卷子,在桌面上展平,凑过去问蒋容,“周末的数学卷子呢,快,借我抄抄。”
  蒋容手抻直,趴在桌子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戳了戳前桌的于小璘:“你数学卷子借他抄一下。”
  不等于小璘发话,谢晋有意见了:“别别别,抄她的我还不如自己做,她上次数学月考还比我低五分呢。”
  一听,平时包子似的于小璘生气了,哼哼两声:“你不也才五十分。”
  谢晋:“那也比你高五分。”
  满分考过的蒋容将头磕在桌子上,叹了口气。全年级大概不超过五个人是买学位进来的,他旁边就有俩,什么运气。
  谢晋不理她了,戳了戳蒋容:“快点快点,卷子拿来……咦,你书包呢……”
  “我周末离家出走了,书包在家里,啥也没带回来。”
  信息量有点大,谢晋反应了几秒,才啧啧两声,叹道:“厉害了,学霸的青春期叛逆真是与众不同。”
  蒋容掏出抽屉里的两个耳塞,塞到耳朵里,重新趴下补觉。
  谢晋又急匆匆地抢来旁边的卷子抄起来,边抄还边和于小璘一来一往地进行学渣之间的互嘲。于小璘在对待谢晋的时候,倒是异常地凶猛。
  蒋容与谢晋相识于高二分班后开学的第一天。
  蒋容睡过头了,不紧不慢地走回到学校的时候,校门已经关了,教导处主任站在门口拿着登记迟到的小本本虎视眈眈。他只好绕过正门,准备翻墙进去,正好遇到了同样迟到准备翻墙的谢晋。
  两人对视一眼,不发一言各自翻墙。
  蒋容来得早,翻得也早,手脚利索地落地,拍了拍手上的灰,看了看还在墙头的谢晋,准备溜回教室。这时候他远远看到主任正走过来,当机立断从书包里掏出一本英汉词典翻开,反手就把书包抛进树丛里。
  主任走过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从墙上落地的谢晋,立马咆哮了起来。
  “你是哪个班!迟到就算了,还翻墙?你是猴子吗,能爬是吧!信不信我让你待会儿升旗的时候当着全校的面爬旗杆!”
  谢晋被骂了个懵,转头看到一旁的蒋容,立马指着他:“他也爬了,干嘛不骂他!”
  蒋容挥了挥手上的英汉词典,满脸恳切:“老师,我是来晨读的。”
  谢晋目瞪口呆:“不……不是,你刚刚跟我一起翻过来的,你……”
  “哎,你是蒋容吧,上学期考得不错。真是好孩子,开学第一天就出来晨读。”
  主任明显认识蒋容,脸上带着老母亲般慈祥的微笑,回头就换了张脸,扯着谢晋的袖子,继续咆哮:“你!哪个班的!跟我到办公室去!”
  蒋容目送两人离去,从树丛里扒拉出自己的书包,拍了拍沾上的土和叶子,慢悠悠地回班,坐在座位上,等到谢晋被主任亲自提溜回班的时候,还对谢晋挥了挥手,露出友好的微笑。
  蒋容小学的时候跳过一级,所以年龄比班上的人小一岁,加上个子本来就不高,在班上的男生里几乎最矮,加上他又是外表乖乖牌的学霸,老师捧在手心里的宝贝,高一一年都坐在前三排。
  但是,老师的眼皮子底下,睡觉溜号翘课迟到多不方便,蒋容日日处心积虑费尽心机想要调到最后一排角落去,不仅而且,隔壁还要坐个知根知底的同学,替他掩护。本来于小璘是个很好的人选,然而市一中防早恋胜于防川,不许男女同坐。
  如今机会来了。
  开学第一次月考后,蒋容就不顾谢晋咬牙切齿的反对,向老师提出要坐到他隔壁,帮助后进的同学。老师对谢晋于小璘这种买学位的关系户头疼得不行,简直感激涕零,立马安排蒋容坐到后排,谢晋隔壁,于小璘后面。
  谢晋本来还抵死不从,后来抄了蒋容两回作业,尝到了甜头,也屈服了,变得狗腿起来。
  蒋容从上午睡到中午,游魂似的吃过午饭,下午继续睡。每个老师上课都要问一句蒋容怎么了,还不等谢晋编个理由,老师就点点头,慈爱地说:“肯定是生病了,谢晋啊,你下课记住叫醒他让他多喝点儿热水。”
  等到放学睡醒的时候,蒋容整个人都是懵的,脑袋晕乎乎的,脸上被衣服褶皱压出几条红痕。
  谢晋收拾了书包准备走,看见蒋容醒了,忙道:“可算醒了,我还以为不叫你你能睡到明天。”
  于小璘满脸担忧:“别真的是病了吧。”
  蒋容慢悠悠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哑着声音说道:“走吧走吧。”
  三个人走着,于小璘和谢晋走在前面继续日常互怼,蒋容走在后面,寻思着要先给袁钺打电话,还是直接去白塔找他。
  怎么知道,一走出校门就看到了袁钺。
  袁钺的摩托停在了接送放学的车中间,特别显眼。他人也很显眼,白T恤黑皮衣外套,斜靠在车上低头玩手机,腿又长又直。
  他抬头看见蒋容远远走来,放下手机,举起手挥了挥。


第08章 
  蒋容立马清醒了,感觉有只兔子钻到了心里,蹦啊蹦的。
  他瞪大了眼睛,撸了两把自己的卷毛,朝袁钺挥挥手,给于小璘和谢晋留下一句:“你们自己走吧,我有人接!”
  “袁哥!”蒋容屁颠屁颠跑过去,拉了拉校服裤腿,跨到摩托车后座,接过袁钺递过来的头盔扣好,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他看着唯一一个头盔还是戴在自己头上,踩在脚踏上立起来,搭住袁钺的肩,说道:“袁哥你怎么不去多买一个头盔?”
  袁钺感觉到蒋容手心潮乎乎的,碰到了一点脖子的皮肤,不自在地耸了耸肩,说道:“坐好。”
  蒋容从善如流地坐下,美滋滋地抱住袁钺的腰,感受到身下车身震动,接下来就是风灌满了宽大的校服,几秒后就把学校大门抛在身后,只留下面面相觑目瞪口呆的于小璘两人。
  在摩托车疾驰的十几分钟内,蒋容都在神游:袁哥专程来接我啦真开心。他不会喜欢我吧。他要带我去哪里约会。家里有一个小时候海边捡的心形石头,可以送给他。今晚如果能吃上一顿烛光晚餐就好了。今天天气不错,晚上可以看星星。吃完晚饭要干嘛呢。死了,我穿的内裤好丑啊。这个跟我上次看过的那个小黄片剧情好像啊。
  乱七八糟,淫秽色情。
  等到摩托车停在了自己家的小区门外时,蒋容用了五秒才反应过来。
  他出离了愤怒,感觉自己的感情被欺骗了,气鼓鼓地下了地,摘下头盔,深呼吸两口,睁着精致漂亮的桃花眼:“袁哥,我虽然手机没丢,但我小区门卡钥匙什么的全部没有了。”
  袁钺从车上下来,上下打量他两眼。
  “不信你搜身,我身上除了手机啥都没有。”蒋容两手大张以示清白,无比庆幸自己当时把钥匙扔河里了。
  门卫室的大爷瞅着两人半天,最后喊了句:“小容?你没带门卡?大爷给你开门,你等等。”
  蒋容:“……”
  袁钺:“谢谢。”
  蒋容平时嘴甜,加上长着巴掌脸大眼睛白皮肤,特别讨大爷大妈喜欢,有时候早上上学出小区门口,大爷还会分给他一根自己烤的红薯。
  小区门开了,蒋容只好走进去,袁钺推着车跟在后面。
  蒋容他妈妈是个事业型女性,赚的钱不少,安家的小区环境极好,绿树葱茏,安静舒适。此时正是夕阳西下,云朵沾满了颜料,在天边晕染出一片红。
  袁钺看着蒋容走了几步就不愿意走了,站在十字路口插着兜,磨磨蹭蹭的,专注踢着脚下的石子儿。
  他内心暗叹了口气,说道:“你总得回家拿你的书包,衣服吧。”
  蒋容的心原本都掉到尘埃里了,一下子又开出花来,来了精神,打电话给物业找来锁匠,带着锁匠和袁钺到了自己家门口。
  锁匠没两下就搞定了,换了新锁,给了蒋容一串儿新钥匙,袁钺帮他付了钱。
  蒋容家是一梯两户的跃层,大得很,装修风格很温馨,但因为好几天没人在,有些闷。蒋容赶紧跑过去将落地窗打开,有些紧张地对袁钺说:“袁哥你坐,我很快收拾好。”
  袁钺也不进门,就站在门边,抱着手倚着门框,看到玄关的柜子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一个干练美丽的女人,应该是蒋容他妈,怀里抱着个几岁大的小男孩,浅棕色头发,琥珀色眼睛,混血得很明显,蒋容就站在他妈旁边,跟弟弟长得一点儿都不像。
  蒋容一向都是古灵精怪乖巧惹人疼的样子,在照片里却显得有些冷漠疏离,弯起的嘴唇抿得紧紧的,笑意不达眼底,反而有些倔强。
  蒋容已经不见了,他的房间在二楼,鞋子一蹬,赤着脚噌噌噌就往上跑,拿了书包,拿了几套衣服几条内裤就往里塞,还特意拉开抽屉,拿了那个心形的石头,塞到书包的最深处,拉上拉链拍了拍。
  不到五分钟就收拾好了,蒋容把书包甩到肩上,边喊着“袁哥我好了”边下楼梯,却发现家门关上了,大厅里半个人影都没有。
  他连忙开门出去,楼道里也没人,电梯显示是在一楼。他又跑回屋里,趴在阳台上往外看,隐约看见袁钺在楼下,跨在车上,不一会儿就启动了,应着夕阳驶向小区门口,很快就消失在远处。
  袁钺走之前悄悄抬头看了看,没看见蒋容,莫名生出了一点罪恶感,跟遗弃小动物似的。但他一点也没后悔,毕竟谁也不能轻易接受一个陌生人突然全方位侵入了自己的生活。他觉得自己已经够意思了,如果不是看在秦英的面子上,他第一晚就把人扔外头了。
  袁钺原本想回白塔,但装修工作已经到了尾声,没什么好弄的,想了想,拐了个弯儿,一路开到市郊,停在了一个疗养院外头。
  他在前台登记过之后,径直上了三楼,进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是个三人间,还算宽敞,最里面一张床上躺着一个女孩儿,眼睛紧闭,面色苍白,身上连了好几根管子。袁钺坐在姚卉旁边的椅子上,盯着她毫无生气的脸,闭口不言。
  探视的人要拿各种絮絮叨叨的话和植物人讲,以图唤醒他的意识,然后病人的手指会抖一抖,眼睛慢慢睁开,电视里都这么播。
  头一年,袁钺来的时候还挖空心思跟姚卉说点有的没的,再后来实在没什么好说了,只能静静坐一会儿。
  他拿起床边摆着的一个皱巴巴的苹果,用水果刀利索地削了皮,长长的果皮连成一条。打发了几分钟之后,又把苹果扔到垃圾桶里,他不想吃,姚卉也吃不了。
  等到垃圾桶里的苹果氧化变黄,窗外的天色也黑透了,袁钺站起来,不发一言地离开。
  疗养院里不让吸烟,袁钺只好蹲在摩托车旁边抽了一根,看着郊外的满天星斗,有些提不起劲来回家。
  周围静静的,疗养院不知道几楼的窗户里传出了隐隐约约的哭叫声,大概是有病人去世了。
  他夹着烟,任烟灰变成长长的一条,掉在靴子上,不知不觉地哼起了一个旋律,声音从胸腔发出,闷在喉咙里。
  “……”
  以为骑摩托车旅行就能变英雄,现在的我,失去了,冲动。
  等袁钺骑着车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他熄了火推车进了箱子,拂了拂皮衣上的雨珠。院子门外空无一人,没有蜷缩在门边的蒋容像之前那样可怜巴巴又活蹦乱跳地等他。
  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泄了一口气。
  袁钺掏出钥匙开了院门,把车推进去停在树下,一回头,却发现蒋容缩在门前的石阶上,堪堪能躲雨,大概是翻墙进来的。
  袁钺走过去,蹲在蒋容身前,看见蒋容眼睛闭上,抱着书包,盘腿靠在门上,满脸通红,嘴唇微微张着,喘出来的气喷在袁钺脸上,热乎乎的。
  袁钺把骑车时被风吹凉的手放在蒋容额头上,又烫又热。


第09章 
  袁钺开了门,先把蒋容的书包丢进屋里去,然后一把将人抱进去,用肩膀把门关上。
  袁钺感觉蒋容在自己怀里像个热乎乎的暖炉,灼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喷在自己衣领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又潮又热。
  他小心地把蒋容放在沙发上,才站起来想要去拿被子翻药,蒋容迷糊地哼了两声,脚直接叉出沙发外,垂在地上,小半边身子都越出了沙发,感觉翻个身就要滚到地上去。
  袁钺皱着眉头想了想,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将蒋容抄起来,抱着朝楼上走去。
  他实在没料到,不仅甩不掉蒋容,还要让他入侵自己的卧室。
  袁钺的卧室基本没人上去过,即使是约人来打炮解决生理需求,也只在沙发上,或者浴室,又或者客厅的地毯上。倒不是洁癖,只是抗拒别人侵入自己的私人空间。
  二楼的床很大,铺了性冷淡色的黑色床单,被子也是黑的,蒋容整个人陷到里面,被子盖到下巴,裹得严严实实的。袁钺找来温度计,替他塞在腋下,又找来湿毛巾放进冰箱里冻冷了,直接拨开湿漉漉的刘海,敷在蒋容额头上。
  温度不高,38度多,但蒋容磨人得很,小时候估计特别难带,叫起来喝水时倒是乖乖的,睡下了之后却半点都不安分,不是伸出手伸出脚,就是翻身掀被子。
  只不过是下楼洗个澡的功夫,回来之后袁钺就看见蒋容整个人骑在被子上,脸红彤彤的,全身是汗。袁钺替他重新盖好被子,将他手脚全部塞回到被子底下。蒋容紧握的手松了,有样东西“咚”一声掉到地上,滚了两下。
  袁钺循声看去,拿起来看,原来是个棕红色的心形的石头,表面光滑,被蒋容的手心捂得热热的,就像一颗真正的心似的,充满温度。
  手心的石头没了,蒋容闭着眼睛伸出手在床上四处摸索,皱着眉头扁起嘴。袁钺赶紧把石头塞回他手里,重新将他裹紧。
  蒋容出了一身的汗,衣服湿漉漉地粘在身上,浑身的不舒服,更加是不停地掀被子。袁钺原本想在楼下的沙发上将就一晚上的,但忙前忙后的根本脱不开身,困得只想把蒋容从被子里挖起来,扔回楼下去。
  最后没办法了,袁钺把蒋容从被子里拉起来,麻溜地扒光,将他卷在被子里。被子留出一截,趴着压在自己身下,蒋容动了两下发现挣不脱,也就安分了,没多久就睡死了。
  袁钺松了一口气,直接趴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袁钺是被闹铃吵醒的,从扔到地上的蒋容校服裤里掏出他的手机,把闹铃摁掉,从被子卷成的茧里拉出蒋容的一只手来,手指摁在手机上解锁,翻了翻他的通讯录,替他发了条信息给老师请假。
  等退回到手机桌面的时候,袁钺定了定,桌面上的照片里的人明明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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