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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无可赦-第2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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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是问道:“你喜欢吃吗?”
  “好吃啊,跟我家的味儿挺像。”
  “那下次让我尝尝你家的呗。”
  “行啊。”
  闫思弦又捞过母亲带来的参,打开让人一看就会想到买椟还珠的檀木盒子,“啧”了一声。
  吴端也凑了过来,问道:“很贵吧?你收起来吧,我不……”
  闫思弦却上手,有些粗暴地折了一小段参须,丢进吴端的保温杯。
  “一次就喝这么长一截,切片得话……算了,回头我找人帮你切好。
  一次泡两片就够了,补过头了要流鼻血的,我可是经验丰富。”
  “哦?”吴端露出了等着听故事的神态。
  闫思弦挑起嘴角,讲道:“小时候受我爷爷熏陶,知道人参是个好东西,但那时候太小了,一知半解。
  有一回心血来潮,干嚼了半根,鼻血直接喷出来——没错是喷的,当时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主要是看过一个鬼片,讲七窍流血什么的,我就在地上打滚,哭啊,边哭边嚷嚷我七窍流血,快死了,让家里人准备后事……”
  “噗……”吴端强忍住笑,“你继续。”
  “是该准备后事了,那次被我爸妈混合双打,感觉真的要歇菜。”
  吴端:“骚年,我看你骨骼清奇,又用仙药打通了任督二脉,是修炼的好苗子,不如跟着贫僧去西天取经,保你恢复天蓬元帅的身份……”
  闫思弦:“来人!快来人!把这个二货拖出去!”
  两人笑闹一阵,各自回房睡觉。
  闫思弦没告诉吴端的是,这样个头的参,他家也不过只有三五根,母亲能一次拿出两根来,是存了报答吴端救下自己性命的意思。
  但这意思要是明说出来,就太过功利了。
  他只希望吴端不要多想。好在,吴端对这些东西向来没什么概念,这令闫思弦微微放下心来。
  此时,客房里的吴端心思早已飞到别处去了,因为他收到了一条让案件更加复杂的消息。
  放贷为生的王博昌三个月前失踪了。
  没有报警记录。像王博昌这样的社会闲散人员,失踪了也不会有人想到报警。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的小弟、朋友大多也干着打擦边球的营生,绝不会主动跟警察打交道。
  至于王博昌的家人,因为知道他有前科,更习惯了他劣迹斑斑,即便人突然失踪,也只会以为又干了什么犯法的事儿,跑路了,更不会主动跟警方联络。
  辖区派出所的民警颇费了些工夫,才知道他三个月前失踪了,想将失踪时间具体到某一天,却很有难度。
  根据辖区派出所的走访记录,王博昌的亲属朋友中,竟没一个人知道他具体的失踪日期。
  吴端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心中思索着:吴亦彦和王博昌只是简单的借贷关系吗?吴亦彦的自杀闹剧,和王博昌的失踪,有没有什么联系?
  吴端感到自己两只手上各拽了一条线头,线头的另一端连着什么,不知道,两根线头会不会有什么牵扯,也不知道。
  他很想立即爬起来做点什么,却也明白,时值深夜,根本没法开展走访调查工作,即便赶到局里,也只能被动等待冯笑香的调查结果。
  如此想来,闫思弦那套理论还是有效的……这货究竟是怎么做到处变不惊的?无论多大的事儿都能该吃吃该睡睡……
  思绪胡乱飘了一会儿,困意终于袭来。
  吴端少有地在办案中途睡了个长达八小时的好觉,清晨醒来只觉得耳清目明,就连手脚四肢都十分松快有力。
  再加上煎饺的能量加持,这个早上无比美好。
  老天爷也很应景,明明昨天还阴沉沉的,一派大雪随时压城的阵势,今儿却又露了太阳,金光万丈。
  “去哪儿?”勤勤恳恳的闫司机问道。
  吴端沉吟片刻道:“我想了解一下王博昌的行踪。”
  “那去他家?还是他常年混迹的棋牌室?”
  “先去家里吧,看他家人什么态度。”
  “好。”
  一路上,闫思弦看到三辆巡逻的警车,不由道:“最近……治安抓得很严啊。”
  “嗯,每年年底最后一个月,各辖区分局、特警总队会开展联合执法,集中打击两抢一盗,就是抢劫、抢夺和盗窃。”
  “这我知道,新闻年年报,市局不参与吗?”闫思弦问道。
  “市局负责协调指挥,咱们跟二支队轮流来,今年轮到二支队了,正好咱们手头一直有案子,就没跟你细说。”
  闫思弦“哦”了一声,指着旁边的一辆巡逻车道:“这些人岂不是过年都不能休息?”


第452章 明天就过年了,要不要休息一天?
  “是啊,咱们刑警还好,逢年过节真正忙的是基层民警,光是燃放烟花爆竹就要耗费不少警力协调管理。
  我记得有一年,连下了两天大雪,三十晚上有不少被烟花爆竹炸伤的人,有的地方路面积雪太厚,没来得及清扫,救护车过不去,民警和特警或抬或扛,保证每个伤员都能及时送往医院。
  万家灯火的时刻有上万警力、清洁工人、医护人员,在寒冬里忙得汗流浃背。”
  “那我倒要感谢你,”闫思弦道:“看来往后每一年都能过得很有意义。至少比回家承受催婚强得多。”
  “别啊,”吴端故意道:“你是新来的,队里照顾,给你放假,三十晚上甭管出多大的案子,你都……”
  闫思弦连连摇头,“我还需要锻炼啊,请组织务必把假期给更需要的人。”
  两人说笑着,到了王博昌家。
  一个女人开了门。
  根据辖区派出所发来的资料,女人名叫张思雨,是王博昌的女朋友。
  张思雨年近三十的样子,染着一头黄发,涂着鲜红的指甲油,眼睛不大,双眼皮却很厚实,肿肿的,也不知是没睡醒还是刚割不久。
  她并未化妆,但因为纹了眉毛眼线,使整个人有种浓妆艳抹的感觉,偏偏嘴上未涂口红,嘴唇还起了皮,又有些寒酸。
  一看到张思雨,吴端便莫名想到了龟缩在城市角落的站街女。
  他将这先入为主的印象清理出脑海,亮了一下警官证。
  看到警察的证件,张思雨并未表现出什么情绪。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已经来过一趟,即便没来过,对警察上门这种事,她好像也有着充足的心理准备。
  “你们也来找王博昌?”张思雨问道。
  “我们来找你。”吴端道。
  张思雨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担忧和费解。
  吴端解释道:“跟你了解点情况。”
  张思雨长舒了口气,埋怨地瞪了吴端一眼,似乎嫌他说话大喘气。
  “男朋友失踪了,你也不找?”吴端问道。
  “找了啊,他常去的棋牌室我去找过,没找着嘛。”
  意识到自己所谓的找太潦草了,张思雨又顾左右而言他道:“说不定他玩腻了,跟我搞失踪呢,反正我俩肯定长久不了。”
  “为什么?”
  “他成天在外头勾三搭四,一半时间半夜才回家,另外一半直接通宵不回,你要是个女的,能跟他过日子?”
  怕是不能。吴端在心里回答了张思雨。
  他又问道:“王博昌就在外头沾花惹草,你还愿意跟他在一起?”
  “一开始不这样啊,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挺专一的。我就是看着他人实在,又很……很爷们儿,才跟他处着试试。
  开始真的特别好,可能处了有小半年吧,越来越不对劲儿,起先他还知道找找借口,说是跟兄弟喝酒啊,要么就是有生意啊,想法儿瞒着我,后来简直……哎!带我一起吃饭,饭桌上直接就跟他兄弟儿吹牛,就一晚上睡了几个……这他妈的……”
  张思雨咬牙切齿。这些事伤了她的面子。
  “那为什么不分开?”
  “主要之前真挺欣赏他的,总想着男人嘛,一时放纵不算什么,以后能收心就好。”
  吴端没有拆穿她。
  张思雨做为一个无业游民,无法离开王博昌,委曲求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的吃穿住都要靠王博昌。
  她就像一根依仗大树生长的藤蔓,离开了大树就要瘫软在地,缺乏养分,迅速枯萎死去。
  吴端又不得不拆穿,因为接下来的问题至关重要。
  “我们查了你和王博昌的银行信息,发现——我用通俗点的话来说,你是靠王博昌养着的。
  他失踪三个月了,你银行账户里只有几十块,你的吃穿用是怎么解决的?”
  张思雨像是被烫了,目光猛然瑟缩了一下。
  她的回答倒是挺在理。
  “他在家留了一千多块……这不是……也花完了嘛。”
  张思雨打开了卧室门,示意吴端往里看。
  卧室地上有一个旅行箱,床上堆着一些衣服,可以看出主人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出远门了。
  “……最近手头紧,我要去投奔一个朋友。”
  “朋友?”
  “别误会啊,是个妹子。”张思雨欲盖弥彰地解释着,似乎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是个独立正经的女人。
  吴端在意的倒并不是那朋友的性别,而是张思雨好像没什么自食其力的概念,出门在外,不是靠男人就是靠朋友,难道她就是一直这么“混”过来的?
  那跟蛀虫有什么区别?
  吴端决定不纠结这些,聊正题。
  “你最后一次见到王博昌是什么时候?”
  “我记不得了,不过他前几天联系过我……”张思雨翻开通讯记录,“喏……就是这个。”
  吴端看到名为王博昌的人1月23日曾打来电话,通话时间只有不到2分钟。
  “就这一通电话?”
  “嗯。”
  “他说什么了?”
  “他……”张思雨犹豫了一下,像是下了某种决心,道:“算了,告诉你们吧,可不是我不讲道义。”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我一接起来电话,他就问我要钱,而且一张口就是两万,我上哪儿弄那么多钱去,自从跟他在一起,虽说知道他敢放债的生意,可我也从没见过两万块……
  我当时就挺生气的,哦,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也不问问我过得怎么样,张口就是钱,他心里有我吗?
  我就问他在哪儿,跟谁在一块,啥时候回来……反正就是问了几句吧,他就烦了,让我别多问,还说知道多了对我没啥好处。他还问我警察有没有上家找他——他这么说,我心里大概就有数了啊,犯法了呗……
  我随便糊弄了他几句,反正就是没钱,他骂了我一句,电话就挂了。
  对了,挂电话之前,他说要联系豆子给他筹钱。”
  “豆子?”
  “嗯,原话大概是说关键时刻女人不靠谱,还得靠兄弟,豆子就是他兄弟……也是混棋牌室的,他俩一块儿放钱收账,我就知道姓窦,一块吃过一回饭。
  至于他后来问没问豆子要钱,我就不清楚了。”
  吴端看向闫思弦。
  闫思弦默契地接过话头,继续问道:“你听说过PUA吗?”
  “没……没听……诶?是不是炒股的?”
  “炒股?”
  “就是……我不确定啊……”张思雨踌躇着回答道:“有阵子他挺喜欢聊QQ的,我看见是个群,那群名就有字母,好像是P什么吧……记不清了,我问他,他说是交流炒股的,能赚钱。
  我挺纳闷,以前不知道他还玩股票呢,还有点担心,别被骗了。”
  张思雨的记忆模棱两可,闫思弦没再继续追问,他知道,这是冯笑香的调查范畴。
  闫思弦拿出吴亦彦的照片道:“这个人你见过吗?”
  张思雨连连点头,这倒令两名刑警有些诧异。
  “也是王博昌的朋友啊,还是好朋友呢,我们一起吃过好几次饭。”
  “你确定?”闫思弦将照片向前递了递,“你看清楚啊。”
  “确定啊,见了好几次呢。”张思雨道:“听说是个……成功人士?……反正王博昌说过要跟着他赚钱,至于怎么赚钱……嗨,他们聊的事儿我也听不懂。
  对了!自从认识这个人,我家王博昌心就野了,成天到晚的不回家,当自个儿也是什么大老板呢。”
  她虽这么说,却并没有多少气愤或惋惜的意思,好像她所说的不是自己男朋友。
  一朵浮萍,既顾不了过往,也看不到将来,唯一能让她花些心思的,大概只有下一顿饭有没有着落,今儿晚上有没有过夜的地方。
  此刻,她已经习惯了与两名刑警的交谈,没了一开始的拘谨,便将后背晾给两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话。
  吴端又道:“照片上的人,叫吴亦彦,他问你男朋友王博昌借过钱,你知道吗?”
  “他?不会吧?不像啊,”张思雨耸了耸肩,摇头道:“他俩的事神神秘秘的,我真不太清楚,不过家里有个账本,王博昌当宝贝……对了,他打电话来还让我好好保管账本……喏,就这个。”
  张思雨从床下够出一个褐色皮质封面的笔记本。
  “我大概看了看,就是些欠条啥的,你们要是用得上就拿去,反正这东西我也没打算带着。”
  笔记本内,每一页都是一张独立的欠条,签字按手印一样不少。
  除了有些人字实在难看,总体还算工整。
  本子可以自装订环处打开,拆分成活页,纸张和在吴亦彦家发现的欠条一样,可见,若是对方还了钱,王博昌就会将欠条取出来,还给对方,以示钱账两清。
  民间的借贷多是这样的程序。欠条上标明的利率,是银行贷款的十数倍。
  吴端又问道:“你说的那个豆子,就是姓窦的,王博昌失踪以后你去找过他吗?”
  “倒也不是专门去找他,我不是去棋牌室找我们家王博昌吗,碰上了,我问豆子人去哪儿了,结果他还反过来问我呢,俩人干瞪眼。”
  吴端又提了一些问题,张思雨皆是一问三不知,看来她已经把知道的信息全说出来了。
  眼看她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吴端沉吟片刻道:“你朋友家在哪儿?”
  张思雨报了一个墨城的小区。
  “我们送你过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行。”
  “我们需要知道你的住处。”吴端亮明了自己的用意,“接下来或许还得找你问话。”
  “不是……”张思雨一愣,道:“啥意思啊?你们怀疑我?”
  吴端没答话,只是态度坚决地看着她。
  “我靠!”张思雨骂了句脏话,意识到眼前的人难缠,只好承认道:“好吧好吧,那地址是假的……”
  她重新报了一个地址,是一处城中村,并嗫嚅道:“我是去找……我新男朋友。”
  破罐子破摔一般,她一股脑道:“警官,就算我喜新厌旧,这也不犯法吧?”
  吴端拿出“我对你的私事没兴趣,我只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义正言辞道:“我们只是为了方便以后查案,毕竟在王博昌失踪前,你跟他关系最密切。”
  “唉我去……好事轮不上我,怎么净是破事儿……”张思雨叉着腰,在屋内来回踱着步,看起来心情很是烦躁。
  “我跟你们说,还真轮不到我,”她拿出硬压下脾气的架势,翻着白眼道:“我知道有个女的,你们应该去找她。”
  “具体说说。”吴端道。
  “我要是能说上来,早就告诉你们了。”张思雨终于停止了踱步,面对两人,思索了片刻,“我见过她的照片……也不算见过吧,就……有一回,我刚从王博昌兜里掏出来那照片,他就抢过去了……
  那次我们叫外卖,我卡里没钱,没法网上支付,就选的到付,饭送来了,我就去掏王博昌的口袋,拿钱。那照片就顺带给拿出来了。
  可惜拿出来的时候照片背面朝上,只能隐约看出来是个女的,然后照片就被他抢过去了,他当时特紧张,一看就是有情况。
  我还跟他闹了一回,闹急了他就摔门走了。
  后来我也留意过,但再没从他身上找着过照片。
  你们说,这年头谁还随身揣那种洗出来的照片啊?他们肯费心思洗照片,还要带在身上,是不是说明那是很上心的人?
  所以啊,你们应该找那女人去。”
  话音落下时候,张思雨也拉上了旅行箱的拉链,试探着想要出门。
  “我无所谓啊,不搬我还省得麻烦呢,只要房东别来撵我,另外,你们不能让我饿死在这儿吧?”
  这就是纯粹的耍无赖了。
  对无赖,吴端有一整套办法。
  “想搬也行,搬回你自己家,我们查到你父母在墨城……”
  “我不!”张思雨突然拔高了声音,她伸出双手,“你们抓走我吧,我不回去!”
  她甚至主动伸手,去摸吴端身上的手铐。
  吴端闪开,“宁愿住拘留室,也不回家?”
  张思雨抿着嘴唇,“嗯。”


第453章 除夕快乐
  吴端沉思片刻,竟同意了。这有些出乎闫思弦的意料。
  即便张思雨是案件关系人,市局也不该随便抓她,毕竟截止目前,他们所调查的,表面上不过是一起自杀未遂案件。
  直到将张思雨送进留置室,闫思弦道出了心中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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