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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无可赦-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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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闫思弦不多废话,拉开车门,自车后座捞出一只男士手包,掏出一沓钱,在修理工高喊打劫之前,将钱塞进了他怀里。
  “押金,手机有损坏,押金不用退了。”
  说完,闫思弦上车,一脚油门绝尘而去。只剩下修理工小哥独自在风中凌乱。
  过了几秒,他开始低头检查那一摞钞票的真伪。确定都是真币后,修理工喃喃道:“警察……现在都是这种操作?”
  起航大厦。
  一栋12层的写字楼。
  搁在15年前,它的确算得上大厦,可在如今的CBD商圈里,这座建筑就颇为灰头土脸了。
  驾车赶往起航大厦途中,冯笑香电话传回了一条消息。
  “闫队,找到周凯和起航大厦的交集了。”
  闫思弦将手机连接上车载蓝牙,“你说。”
  “据周凯的一名小弟说,他曾跟着周凯去起航大厦的一间小公司讨债。
  为了成功要到钱,周凯偷偷配了人家公司门钥匙。后来说是公司搬走了……最近搬走的,房子应该空着呢。”
  “哪一间办公室?”
  “5楼的,靠中间的,具体门牌号他们都记不清了。”
  “知道了,多谢。”
  闫思弦赶到时,提前待命的刑警队长已经联络物业,通过询问五楼的租赁情况,锁定了一间空置写字间。
  “……没敢上去,怕打草惊蛇。”刑警队长道,“不过确定是516没错了,物业的印象深刻,只有516被人上门讨过债。”
  “监控调了吗?”
  “调了,昨天中午周凯坐出租车到大厦门口,拎着一兜吃的——从监控里看应该是水和面包——上楼之后再没下来过,看样子是要在这人待个几天。
  大约一个半小时前,修车行老板驾车来这儿,也上了楼,还没下来。
  人肯定在里头,就是不清楚现在啥情况。”
  闫思弦一边听那刑警组长汇报,一边带着众人往楼里走。
  刑警组长吃不准闫思弦的办事风格,小心地问道:“闫队,那个……怎么进去,咱是不是搞个计划,兄弟们也好办事……”
  进得电梯,闫思弦笑着伸出双手,在刑警组长双肩拍了几下,“放松点,找个理由进门而已。”
  闫思弦环视一圈,跟几名刑警依次短暂对视,“讨债公司的人见过吧?……没见过真人,电影里的情节总看过吧?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讨债公司的。
  上门要债,怎么狠,怎么嚣张,就怎么来,懂吗?”
  “什……什么?”刑警队长被思弦天马行空的想法镇住了,“可是这么多人……万一被周围其它公司的人围观……”
  “欢迎围观,那说明咱们的演技到位。”
  “啊?”刑警队长满脸都写着“你特么在逗我?”
  但他有些忌惮传闻中闫队的乖张脾气,没敢问出来。
  “出了问题我扛着。”
  低声丢出这么一句话时,闫思弦已经到了目标写字间门口。
  只见大门紧锁,门口挂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传媒公司的logo,想来这就是曾经被周凯催债的倒霉公司了。
  啪啪啪——
  狂砸了几下门,闫思弦吼道:“出来!还钱!”
  “我知道你在里头呢……躲?你特么躲得了初一,还能躲过十五?……”
  见闫思弦如此卖力,他身后的刑警们交换了一下眼神,终于放下包袱,也加入了叫嚣的行列。
  果然有围观者。隔壁办公室八成是嫌吵,有个办公室主人模样的男性职员探出个脑袋,唯唯诺诺道:“那个……他们搬走了,没人的。”
  闫思弦大声道:“没人?!那是故意躲着人呢!我小弟看得真真儿的,今儿有人进去,一直没出来!”
  闫思弦又冲屋内喊道:“是男人就开门!不就是欠钱吗?敢不敢他娘的出来放个屁……”
  闫思弦向身后刑警们狂使眼色,他们拍门叫嚣得更凶了,引得几乎五楼所有的办公室都开了门,人们聚在办公室门口向这边张望着。
  趁着拍门和叫嚣的噪音足够大,闫思弦从口袋掏出两截细铁丝,探入了锁孔。高亢的噪音完美掩盖了窸窸窣窣撬门的声音。
  不多时,嘭地一声响,门开了。
  瞬间,闫思弦从腰后拔出枪来,闪身便第一个冲进了屋。
  远处的围观者没看清,近处的却实打实看到了手枪这种存在,一时间全吓懵了。
  人们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着心中的疑惑。
  “那……是枪吧?”
  “是的吧……”
  “要不……报警?”
  “会被报复吧?还是……算了?”
  ……
  516,里间财务室。
  周凯缩在屋子一角,见有人冲进来,大声喊道:“误会!误会啊!兄弟你听我说,我不是……”
  闫思弦上前,一个标准的擒拿,将人按了个五体投地。
  与此同时,他大声喊道:“还活着没?”
  屋里除了周凯,地上还躺了个人,正是修车行老板。
  有刑警答道:“脉搏平稳,应该只是昏过去了。”
  闫思弦以膝盖顶着周凯的后背,一手反剪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脖子,让周凯的脸紧紧贴在地上。
  “怎么昏过去的?你把他怎么了?”闫思弦大声问道。
  “没……就下了点药……没事的,真没事……以前用过……”
  “什么药?!”
  “就……就……那什么……我也说不上名字啊,反正就是……能把人迷晕。”
  刑警们立即兵分两路,一路人和闫思弦一起,押解着周凯回市局,另一路人则着手送昏迷的修车行老板上医院。
  闫思弦叫住一名实习警员,将一只手机扔给对方,报了个地址及修车行的名字。
  “去找一个染着黄毛的修理工,手机交给他,押金拿回来。”
  实习警员费解道:“这……这是?”
  他原本没指望得到闫队的答复,谁知闫思弦却笑道:“这是B计划,没派上用场。”
  众人隐隐觉得一向高冷的闫队今天有点不对劲儿,这位公子哥竟然会对除了领导和女同事之外的人笑?
  市局。
  闫思弦带着周凯回来时,吴端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皱眉苦思,显然是碰到难题了。
  “问过纪山枝话了?”闫思弦问道。
  “嗯。”
  “是不是一问三不知?尤其对给周凯打电话的事也是矢口否认。”
  “你怎么知道?”
  “回来的路上我审过周凯了,他说给他打电话的是个女人。”
  “女人?”
  “一个周凯并不认识的,冒用了纪山枝身份的女人。”
  “不认识?没见过面?”
  “对,从没见过面。”
  “那怎么给周凯付款?”
  “这样的客户周凯倒也有一些,付款的方式五花八门,这个女人以前也找过周凯平过事儿,通常都是快递现金到周凯的广告公司。
  可惜他没留以前的快递单据,也不记得是哪家快递公司送的件,要查寄件人恐怕比较麻烦。
  这回事发突然,再加上这女人付钱向来爽快,周凯便决定先帮她平事儿。
  而且,周凯并不知道这回平事儿是去袭警,对方告诉他吴端——也就是你——是个渣男,脚踩两条船,欺骗了感情,因此要给你点教训。
  那女人到现在都没付款,也没有联络周凯询问教训你的结果,无疑是在隐藏自己,她知道袭警可不是闹着玩的……”
  吴端在听到“渣男”二字时就已经瞠目结舌。
  闫思弦:“兄弟想哭就哭吧,我不会笑话你的……噗哈哈哈哈……”
  这是吴端被黑得最惨的一次,没有之一。这使得吴端的大脑短暂宕机了片刻。
  还是闫思弦将他的思绪拉回了案件本身。
  “你不奇怪吗?从对方找的理由来看,她只是想教训或者警告你一下,甚至还有那么点恶作剧的意思,实在是看不出对方的意图。”说话时闫思弦摩挲着手腕上的平安扣。
  吴端接话道:“纪山枝的手机号不会白白被人盗用,能获得他的身份信息并办出来手机号的人,一定跟他有某种联系。”
  “女朋友?”闫思弦问道:“他那么有魅力的一个人,应该有过女朋友吧?”
  “我不知道,认识他这几年,他从没提起过身边的女性。”
  “看来有新的突破点了,他现在情绪怎么样?介意我去审审吗?”


第414章 侠盗(15)
  市局,小会议室。
  即便大半夜被人请进市局,即便听闻了母亲遇害的噩耗,纪山枝还是保持了他一贯的风度。
  他正襟危坐,可见十分重视这次与闫思弦的谈话,至少闫思弦感觉到了商业谈判场合那种浮于表面的尊重。
  看到纪山枝的眼睛时,浮于表面之感一扫而光。那双眼睛原本是波澜不惊的,一种经历过大灾大难之后特有的波澜不惊,如一潭深邃的井水。
  母亲遇害的消息如一粒石子落入井中,激起的涟漪虽算不上强烈,却经久不衰。
  纪山枝这样的人,不会用大哭大闹的方式宣泄悲伤,他只是默默忍受着。
  这更让人心里发沉。
  闫思弦落座,默默警告自己别被先入为主的情绪操控。
  “我们在查一个女人。”闫思弦开门见山道,“她可以冒用你的身份。”
  纪山枝未做回应,闫思弦便继续道:“我记得当年你之所以被制(手动分割)毒团伙折磨报复,也是因为有人冒用你的身份偷走了化学分子式。”
  这句话一出,纪山枝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吴警官说你如何聪明,如何与众不同,我以前不信,现在信了。”
  “当年陷害你的,和现在冒用你身份的,是同一个人,我就当你默认了。”看不出纪山枝的反应,闫思弦不客气道:“火烧眉毛了还打哑谜,死一个老娘看来还不够。”
  教养向来很好的闫思弦少有地说出恶毒的话来。纪山枝一侧脸上的皮肉抽动了几下,克制着某种情绪。
  “你刚刚提到一个女人。”
  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纪山枝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显然是一个对你十分熟悉,或者说跟你有某种纠葛的女人。”闫思弦道。
  “我女朋友——以前的。”纪山枝道:“可能是她吧。”
  “可能?”
  “七八年没见了,自从我出事,她换了身份,再没露过面。”
  “她能轻易给自己换一个身份,彻底消失,不简单。”
  “我教她的。”
  闫思弦不再插话,他知道纪山枝已经准备好了讲述。
  “除了这个,我还教会了她偷东西——这么说不准确,认识之前她就是干这行的了。我只是让她的水平提高了一些。
  她先是我的助手,搭档,之后才成了女朋友。
  我们早就有了花不完的钱,早就该收手不干了,但我们又都有无法抑制的贪欲。盗窃对我来说不单单是获得金钱的手段,还是舍不下的爱好和挑战。
  从一开始的锁定猎物,规划方案,到实施和调整计划,解决突发状况……过程中的快乐远大于拿到东西的结果。
  盗窃这件事,我舍不下。
  而她,一开始我以为她跟我一样,喜爱的是盗窃这件事,后来我发现远比那可怕得多。
  偷窃东西,通过控制那些贵重的物件,让失主痛心崩溃,不过是她取乐的方式之一。
  仅仅偷盗,很快就不能满足她的控制欲了,她有更大的野心,她要贴近那些等级森严的犯罪团伙,爬到最顶尖,掌控其他的罪犯,她想做现实版的莫里亚蒂。
  当然,一开始她希望自己着手组织一个犯罪团伙,她第一个想要控制的就是我,可我对野心家的憧憬没兴趣。我很清楚,做了那么多起案子,一直没有进入警方视线,正是因为足够低调。
  她的做法,无异于拿着喇叭大喊’我是罪犯头子,快来抓我啊’,折腾不了多久的。
  僵持不下,我们就分道扬镳了,当然,也就分手了。
  之后,听说她跟一个犯罪团伙扯上了关系,听说她爬得很快,她的话越来越有分量。
  情况也不算太坏,虽然分开了,还能帮对方严守秘密,没了感情,仁义还在。所以我不必将她当成隐患,不必着急退休隐姓埋名……呵呵,可笑啊,她一开始就在算计我吧……”
  纪山枝严重残疾的双手紧紧攥着,骨节处的带着烧伤疤痕的皮肤煞白如纸。
  闫思弦给他递过一杯水,他道谢,泯了一小口,继续道:“我还记得那天深夜,我跟着目标踩点,在一家娱乐场所门外被两个壮汉围住,推进了一辆车。
  一上车头上就套了个黑布袋。目的地是一个我不认得的地方,到了那儿他们就开始逼问我,是不是我偷走了化学分子式。
  我不知道,我没法承认一件自己不知道的事。可他们拿出了预告信,有我外号的预告信,还有一些邮件。
  那封预告信平白出现在他们老大的保险箱里,而保险箱里原本存放的文件——就是那个分子式的合成推导步骤——不见了。
  于是我明白,被人暗算了。
  我当然用尽办法自救,我求他们让我加入,无论他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去替他们偷。没用的。
  手指被他们一根根敲断,腿也被砍断了一条。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秘密,纵然抓错了,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我也明白了,出卖我的人一定是我那个前女友。只有她对我的作案习惯了如指掌。
  她先是加入了制(手动分隔)毒团伙——也不能算是加入,只不过勾搭了一个团伙里说话有些分量的男人,借着方便偷了东西,想要以此为筹码,在组织获得长期分红和顶尖的地位。
  可她也很清楚,绝不能贸然亮出底牌。那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于是她打着我的名号,除了偷东西,还用我的名号跟组织里的人通过邮件和电话谈判。
  她一人分饰两个角色,真实的她在男朋友身边探口风,了解组织对这件事的处理方法。而那个借用了我名号的虚拟身份负责跟组织谈判周旋。
  可惜她的能力不足以驾驭这一切。
  组织很快发现有内鬼,那个跟他们谈判的’书记’不该知道那么多。
  她的胆量又不够,光是内部清洗的风声就吓得她再也不敢周旋下去。
  她逃了。
  一逃,那些人自然就知道了她有问题——我听说,那个被她勾搭的男人,首当其冲被处理了。她还真是……呵呵,母螳螂……”
  纪山枝将一只手搭在眼睛上,平缓了片刻情绪,再次露出眼睛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那些人顺着她这条线索找到了我。
  我是在被他们折磨的时候,透过只言片语慢慢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系。
  她躲起来了,却也没躲太远,她才明白那团伙的厉害。躲不掉的,找不到她,他们会对她的所有亲戚朋友动手。她没法带着一群人躲。
  只能迎战。而她终于选了一个不算太笨的方式。
  她向警方举报了制(手动分隔)毒团伙,当然是匿名举报,她怕警方有内鬼。
  我能捡回来一条命,还有她的因素。你说得没错,她救了我。
  她在暗中观察那团伙的举动时,一直在留意我。
  直到两名团伙小弟,奉命处理几乎已经死了的我,她杀了负责毁尸的小弟,帮我报了警,还告诉我,只有乖乖跟警方合作,把那个团伙打掉,我才能活命,否则,迟早再被他们杀一回。
  说起来,还真要感谢咱们国家对毒品犯罪的零容忍。制(手动分隔)毒团伙真被端了,而我——因为在这个案件中我只是受害者,关于以往的盗窃,我又积极认罪——至少认了一部分罪,我被判了刑,却也判得不算重。
  之后的事你就知道了,服刑期间我认识了吴警官,承蒙他不嫌弃,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纪山枝的讲述到此为止,他挺了挺肩膀,让自己坐直,等待着闫思弦接下来的问询。
  “有个漏洞,”闫思弦将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叠,这样他上身便向前探了一些,可以更清楚地观察纪山枝的反应,“你对警方隐瞒了她的所作所为,你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
  纪山枝苦笑了一下,“一个人只要还有那么几个亲戚朋友,只要还没畜生到可以随便连累他人性命,就很容易被抓住把柄。”
  “她用你母亲威胁你?”
  “对,她把从犯罪团伙那儿学到的东西统统用在了我身上。我成了这副鬼样子,陷入两难的境地。
  我妈看到自己的儿子变成这样,还不得吓过去。我连去看望她都不行,更别说保护了。
  我只能被她要挟,帮她保守秘密。”
  “你好像不太喜欢叫她的名字。”闫思弦道。
  “习惯了,毕竟干我们这行没人用真名。”纪山枝道:“她认识我的时候叫冯安安。”
  “这是她的真名?”
  “不是,我帮她弄的假身份。”
  “你不知道她的真名?”
  “原本有机会知道的,她要告诉我,我拒绝了,我想让她明白,真实身份这种东西不该有第二个人知道。”
  “看来,你把她教得很不错。”闫思弦话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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