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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无可赦-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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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端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他只能寄望于与疯子并不擅长捆人,可偏偏那疯子似乎受过野外生存训练,捆得有模有样。
  他先捆住了吴端的小腿,接着是手腕。
  扎扎实实捆了三圈,最后竟打了一个复杂又专业的绳结。
  吴端的心沉了下来。
  疯子欣喜地道了一声“捆好了”,下一刻吴端就感觉背后一股极大的力量推了他一把。
  他重心极其不稳,一下子滚倒在地,几乎摔了个狗啃泥。
  这样还不够,女人又去扯他的衣服。
  “握草!”吴端大惊,“你你你……干什么?”
  他突然想起了闫思弦所描述的与这女人的英文对话。
  难道是真的?她当时真跟闫思弦商量着某种不可描述的交易?现在主意又打到吴端身上了吗?那那那……闫思弦怎么样了?
  这些想法不过刹那间,下一秒吴端又否定了这些荒唐的想法。
  嘶啦——
  吴端用以御寒的薄夹克,前襟被割下来一大块布料,女人将那布料团了团,就要往吴端嘴里塞。
  “等等!等等!就一句话!”吴端奋力歪过头,大声道:“跟我一起来的人,他怎么样了?”
  “他很好,不过,他能不能继续好下去,还要看造化。”
  “你什么意思?他在哪儿?你们究竟要干嘛?——”
  女人皱眉摇了一下头,似乎是嫌吴端的话太多,她终于将那块衣襟塞进了吴端口中。
  女人起身,捡起地上的两把冲锋枪,问那疯子道:“你能看住他吧?”
  疯子连连点头,还拍了一下胸脯,“没问题!交给我吧。”
  女人点了下头,从腰间摸出一只对讲机,用雇佣兵门所说的语言说了几句什么,很快便得到了答复,且答复的声音异常兴奋。
  看来是在通报吴端被抓住了的消息。
  跟对讲机那边说完话,女人又对疯子道:“那就交给你了,就一会儿,很快就会有人来把他接走。”
  女人转身就要走,吴端什么也顾不上了,呜呜地冲她发出急促的声音。
  女人又停下脚步,用略带嘲讽的目光看着吴端。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把你交给一个疯子,你要吓尿了吧?哈哈哈……”
  这的确是吴端的害怕之处,谁知道一个疯子能干出什么来。
  除此意外,他还担心那些来接他的雇佣兵。
  毕竟,吴端开枪弄伤了两个人,谁知道其余的雇佣兵会不会报复他?
  这女人在雇佣兵之中显然颇有威信,而且她没有伤害自己,眼下无论是巴结讨好,还是别的什么,只要能获得这女人的庇护,吴端不介意放下脸面来。
  谁知女人只道了一句:“你太不了解这里了。”
  在离开前,她又是一笑,像是要故意气吴端似的,女人又道:“谁让你仗着有枪就欺负疯子,现在风水轮流转了吧,好好祈祷吧,但愿这疯子有个好脾气,大人不记小人过。
  对了,在这儿祈祷亚圣保佑比较靠谱哦,至少这疯子的疯病就是亚圣治好的。”
  女人迈着轻巧的步伐离开了,至少在吴端看来,那是一种报复式的轻巧姿态。
  吴端看向疯子,疯子也看着他,饶有兴致。
  “嗯嗯……”
  吴端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哼哼声和眼神表明自己求和的态度。
  疯子在他身边蹲下,像是在打量什么有趣的东西。
  突然,他伸出了一根手指。手指慢慢接近吴端的脸,确切来说,是直指吴端的眼睛。
  吴端只能尽量往后仰着头。
  嘭——
  枪响声传来。
  吴端和疯子一同看向枪响的方向,那根几乎已经贴上吴端眼睛的手指也缩了回去。
  疯子突然转身跑向断崖边缘,只朝那盆地里看了一眼,便突然兴奋地又叫又跳。
  吴端目瞪口呆,只觉得一切都不按常理来,让他毫无招架之力,头痛不已。
  太不是时候了,为什么偏要在这时候发疯?
  可是很快吴端便知道了,这并不是发疯,这似乎……是某种疯狂的仪式。
  因为整个岛上都开始发出声音。
  人的吼叫声,像眼前的疯子所发出的这样的吼叫声。
  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岛上所有人都在拼命发声,还有号角声,甚至某种像战鼓一样的声音也远远地传来。
  整座岛像是一只随时可能觉醒的怪兽。
  树上的鸟受到惊吓,成片成片地起飞,飞去海面躲避这令空气震颤的声波。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这些人究竟在干什么?
  吴端左挪挪,右挪挪,努力向着枪响的方向张望,想看看那盆地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他什么都看不到。
  ——————————
  闫思弦也听到了枪响,他在努力张望,可是和吴端一样,他也什么都没看到。
  因为此刻他就身在盆地之中。
  如果说盆地之外的植被有着典型的温带气候特点,那么盆地之内简直就是热带雨林。
  树木太过茂密,遮天蔽日,只有星星点点的微弱阳光透过层层树叶照射下来,能见度极低。空气十分潮湿,能想象到,在雨水充沛的季节,岛上大部分雨水都会汇聚在此。
  每次走几步,就会踩到一处水坑。
  闫思弦心中有无数问题,但他知道此刻不是求证的时候。
  此刻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在这场杀戮中活下去。
  这是一场不需要缘由的杀戮。
  猎物疯狂,猎人更疯狂。
  不幸的是,闫思弦此刻正扮演着猎物。
  几分钟前,一个人突然袭击了他。
  没有任何征兆,就是突然从某棵树上挑下来,直扑闫思弦头顶。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这人手里还有一把刀。
  刀子不算上乘,但也足以致命。
  好在闫思弦搏斗经验丰富,第一时间便捏住了对方持刀的腕子,一个过肩摔,将那人狠狠拍在了地上。
  那人被这一拍,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只能在地上扭动,像条虫子。
  闫思弦确认自己不认识他,便问道:“你为什么杀我?”


第326章 第三天堂(4)
  那人并不说话,只是瞪着一双眼睛,凶狠地看着闫思弦。那双眼睛里恨不得能喷出火,射出刀子,或者滋出毒液来,这样便可以将闫思弦烧死砍死毒死了。
  他的情绪是那样激烈,以至于闫思弦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与这人有——杀父之仇倒是不会,但夺爱之恨,闫思弦可不敢保证。
  于是闫思弦再次仔细观察那人的长相,并试图从长相中看出自己是不是曾经睡了这人的姐姐妹妹女朋友之类。
  无果。
  闫思弦之所以生出这一系列有些荒唐的想法,是因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受攻击了。
  这些人都疯了吗?见了他就拼命,下死手。
  正纳闷时,枪响了。
  闫思弦听到了枪声,也朝着枪响的方向看了一眼,但他什么都没看到。
  林子里的可视范围实在有限得很,只能判断枪响声不远。
  闫思弦心下觉得紧张。
  有的人有枪,而他手无寸铁。而且,就眼下的情势来看,那有枪的人很可能是敌非友。
  这究竟是怎么状况?怎么每个人都像疯了一样?
  或许这岛上的一些事,本身就不能用常理解释。
  闫思弦思忖间,地上的人爬了起来。
  他攻击闫思弦时所用的刀已被夺走,赤手空拳,可他并不惧怕,玩命一般向着冲了上来。
  闫思弦挥了一下刀,想要将他吓走,对方丝毫不惧,竟直接拿胸膛迎上了闫思弦的刀,与此同时手做爪状,似乎想要挠死闫思弦。
  只看这情况,对方实在是毫无打架斗殴的经验,与其说是拼命,倒更像狗急跳墙。
  “找死!”
  闫思弦将刀别在腰间,侧身闪过对方的攻击,只一抬腿,便又将那人绊倒在地。
  这次,他没再给对方爬起来的机会,一个猛扑,将那人死死按在了地上。
  闫思弦有近一米九的身高,体型匀称,不算重,但一身精瘦的肌肉也绝不轻,压住那人之后,他发现,对方不仅毫无打架经验,甚至还有些孱弱。
  明明已经拼劲全力挣扎,就连脖子和太阳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可那挣扎却是软绵绵的,像没吃饱饭。
  “别费劲了。”闫思弦道:“我不伤你,你也别胡来,咱们聊聊怎么样?现在是什么情况?”
  突然间,仇恨的神色不见了,对方露出了惧怕的样子,好像换了张脸似的。
  不仅惧怕,还掉下了眼泪。
  “我不想输,可太难了啊……我完了,完了……谁都救不了我……我就是烂泥巴,没人要的虫子……我不想啊……”
  “喂……你先跟我……唉我去,我又没把你怎么着,咱把话说完你再哭行吗……”
  闫思弦无比头大。
  他防备地慢慢起身,不再压制那人,那人也不再还手,就还保持这原先的姿势趴在地上,只是眼泪还一个劲儿流淌,看起来万念俱灰。
  这下闫思弦犯难了,究竟要不要把这人留在这儿?
  闫思弦又问了几句话,可那人只是哭,怎么都不答话。
  想到刚刚的枪声,闫思弦的心又揪了起来,鬼知道这哭声会不会把带枪的引来,闫思弦果断决定放弃。
  “那个……兄弟,别哭了,咱们就此别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说完,闫思弦扭头就走。
  走出数十米远,哭声渐渐听不到了。
  但他还没有走出百米,便听到了一声尖叫。
  充满恐惧的尖叫。
  闫思弦确定,这叫声就是刚刚那哭包发出来的。
  一个人能发出这样的叫声,情况一定糟透了,很可能遇到了什么致命的危险。
  几乎是出于警察的职业本能,闫思弦毫不犹豫地掉头,冲了回去。
  回程路上,他又理了理想法:救人是次要的,先看看什么情况,万万不能冲动,保命重要。
  情况倒是很简单。
  刚跑回去,闫思弦便看到了有个人正骑在那哭包身上,双手使劲掐着他的脖子。那哭包脸也紫了,眼珠子也凸出来了。
  “我去。”
  闫思弦飞奔上前,抬脚就去踹掐人的小子。
  那是个发型很潮的小子,年近三十的样子,头顶的头发留得很长,扎个小辫,其余地方的全剃掉了,倒也利落。
  他一侧耳朵上方的头皮上,还纹着一串英文字母。
  衣服是一身登山服,要不是那滚过泥巴灰头土脸的样子,看装扮倒像个游客。
  但闫思弦知道,这纹身哥绝不是游客。?  “握草你……”纹身哥被闫思弦踹了一脚,立即摆出一副要干架的样子来,但是看到人高马大的闫思弦,再加上哭包生死未卜,他不想陷入以一敌二的局面,他认怂了。
  闫思弦的女性亲属愣是没骂出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纹身哥显然深谙此道,立即改口换了个既不太怂,又留有转圜余地的开场方式。
  “握草你有病啊!”
  闫思弦觉得自己真有病,因为被骂了他一点都不生气,反倒还有点开心。
  “你是正常的?”闫思弦问道。
  “废话,你不正常?”
  犹如两个傻子的对话。
  然而,这样的对话还在继续。
  闫思弦又指了指地上奄奄一息的哭包道:“你要杀他?”
  纹身哥露出狐疑的神色,“你不杀?”
  倒在地上的哭包长吸了一口气,看样子是缓过来了。
  闫思弦看看那哭包,又看看纹身哥哥,再次确认道:“你,真的能正常交流?”
  纹身哥没忍住,那声憋回去的国骂终于出了口。
  “哈哈,就你了。”
  闫思弦不由分说,飞快地跨上前两步,抬手就是一拳。
  纹身哥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位动手前招呼都不打,大惊失色,赶忙抬手去挡。
  两三招后,闫思弦粗略估计了一下,这个倒是懂点三脚猫工夫,王八拳抡得像模像样,但是跟他这个散打国际冠军当然没法比。
  没动刀子,闫思弦在对方膝窝处扫了一腿,那人登时就噗通跪下了。
  闫思弦一个反手擒拿,死死扣住了他一条胳膊。
  被扣住的胳膊剧痛,纹身哥一下就没了力气,别说反击了,挣扎一下都难,感觉自己那条胳膊随时可能被废。
  “兄弟!兄弟饶命啊!大神!我跟着你行不行?什么苦活累活都我干,你杀人我帮忙……哎哎哎呦……兄弟我不想死啊……”
  眼看纹身哥也拖出了哭腔,闫思弦果断撒手。
  “不准哭!忍着!”
  纹身哥一秒收了哭腔。
  “哎哎,您吱声。”
  “你说说,这儿是什么情况。”闫思弦道。
  “啊?!”纹身哥下巴差点掉地上,“你不知道啊?”
  说完这话,他又后悔了,似乎是怕激怒闫思弦,赶忙收起诧异道:“那个……你……呃……您……您不知道这儿的情况?那那那……您怎么会在这儿?不应该啊……”
  “我问你呢!哪儿那么多废话?!”
  “诶诶,”纹身哥这才想起给闫思弦解释道:“这儿是个比赛。”
  “什么比赛。”
  “杀人,怎么说呢,这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人,反正就是大家互相杀,杀完了为止,谁活到最后,谁能得到一大笔钱,保准以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真的假的?”闫思弦将信将疑。
  不等纹身哥回答,倒在地上的哭包醒了过来,他一醒来,便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整个人如同一颗炮弹,弹腾着就扑向了纹身哥。
  “你胡说!你胡说!这是净化!神圣的净化!杀啊!杀了这些恶人啊我的兄弟们!亚圣啊帮帮我啊……”
  “去你大爷的!”
  纹身哥一下就把哭包扑翻在地,迅速补了两拳。
  他还防备着闫思弦,因此没敢对那哭包下死手,怕中途被闫思弦偷袭,以一敌二。
  “这人有病,你别理他,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纹身哥道。
  “哦。”闫思弦显然还在犹豫,“你说的,也太邪乎了吧,凭什么呀?赢了就拿钱,给钱的人吃饱了撑的?”
  “你还真说对了,就是吃饱撑的。”纹身哥套近乎道:“咱们这样的穷鬼,当然不知道那帮有钱人的爱好了,听说啊,他们就爱找刺激,咱们在这儿卖命,有一帮有钱人在下注呢。”
  闫思弦真想说兄弟你电影看多了吧,我们有钱人真不这样,除了个别傻逼,我们惜命着呢,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参与非法活动的。
  但对方讲述的时候非常诚恳,不仅诚恳,还带着对巨额奖金的期盼,那被按捺的紧张是装不出来的。
  闫思弦的思索被纹身哥当成了“动心”和“犹豫”,纹身哥试探着问道:“你想赚钱吗?一大笔钱。”
  要搁原先,拿这种问题问闫思弦,简直是讽刺,就好比问姚明想不想长高,问爱因斯坦需不需要学习小学数学,闫思弦一定会满脸不屑。
  不过此时闫思弦考虑得特别认真。
  很快,他给出了考虑结果。
  “我觉得吧,”闫思弦道:“钱不重要,还是先想个办法离开这个岛比较靠谱,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说这话,闫思弦真的起身,放开了纹身哥。
  纹身哥有点不敢相信,迟疑着起了身。
  “你……真不杀我?”
  “你希望我杀?”闫思弦上前一步。
  “别别别,有话好说。”纹身哥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讪笑。
  “你跟我走。”闫思弦道。
  纹身哥犹豫了。
  “刚刚谁说的愿意跟着我,苦活累活都肯干?需要我请你?”
  “不不不,那个……”纹身哥指了一下地上的哭包,“他……不杀吗?”
  “我给你个建议吧。”闫思弦道。
  “什么建议?”
  “苟着。求生游戏玩过吧?一开始大杀四方的往往活不到最后。”
  “你是说……先藏起来,等着别人先互相残杀?”
  “反正,换我得话,就这么干。”
  “不是吧,你真是局外人?你真不知道?”
  “什么?”
  “要是能一直藏到最后,那当然好了,可也拿不到装备啊。”
  “什么装备?”
  “刀啊枪啊子弹啊什么的——你听见刚刚的枪响了吧?”
  每个参加比赛的人,入场前都发东西了。
  有的是刀,有的是枪,有的是子弹,还有的是口粮、淡水。杀了人,抢了东西,才能活下去的。”
  说话时,纹身哥的眼睛始终在闫思弦和那哭包身上瞟来瞟去,似乎是在评估两人身上究竟带着什么。
  闫思弦干脆从后腰摸出了刀子。
  “别找了,他的刀在我这儿呢。”
  纹身哥一愣。
  “我没想抢,他先攻击我来着。我真没参加你们这比赛,你……爱信不信吧。”
  闫思弦娴熟地耍了一个刀花,摆出一副“反正老子比你强,不信你拿命来试啊”的架势。
  纹身哥立马道:“我信。”
  闫思弦将刀子插回后腰,又扫了一眼哭包,道:“既然他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那就没必要杀他了,等最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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