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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狮鹫想要关闭自己的记忆，却是不能，它羞愧不已，甚至已不能直视老主人空洞的眼睛。
　　此刻裴英已经忘记了自己来的初衷，任那些身上残留他精神烙印爆碎气息的“凶手”张狂逃离，只是愣愣地站在星间，整个人瞬间苍老了百年。
　　“还记得你是那小婴儿的样子，因为你母亲死得早，所以为父特别溺爱你。”站在儿子的尸体前，裴英的手最后一次为儿子整理衣襟。
　　“我以为父亲的威名会给你带来荣耀，却没有想到，是我的名气累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父亲的泪，落在儿子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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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过12点才上传的，可能发布时间会超过九点，不好意思


第327：邻居

　　久久地凝视自己儿子冰冷的尸体，裴英的发间覆盖起霜雪。
　　“你的确是犯了大错。”颤抖的手拂于自己独子的胸膛，轻轻一用力，死去的少年便化为无数纷飞的尘，随风灭了。
　　同时裴英的眼，也变得一片幽玄。
　　“不过不经本尊同意，便妄杀我子，也必须付出应得的代价！”一声长啸之后，星空中的秃毛狮鹫与悲泣的仙王通通消失。
　　用了唯一那张举荐书，苏瞳顺利踏上封禅之地，反正一张和十张对她而言效果一样，众人只要进入她的体内乾坤便一并可被带到这片无尘圣域。
　　此域是由无数修真星纵横连接而成的星堡，大仙皇们的法则直接改写了星辰运转的自然规则，令九十九枚灵力极为浓郁的修真星都以相同的速度环绕中央大岛公转。所以远远看去，星堡浑然一体，相对静止。
　　八方来客，皆先寻找与自己所在星州相对应的星辰落脚，直到封仙大典正式开始，中央浮陆的大门才会向他们打开。
　　向人寻问了攻玉星州对应的星辰是哪一枚，苏瞳便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御空而去。
　　落入这枚银星大气之后，苏瞳这才发现这里的风景美不胜收，大地一片银白，却并不是覆盖着雪，而是生长一种叶如银丝的特殊植被。
　　它们蓬松轻软，像是云朵一样层层堆砌在大地与山谷中。
　　这里的仙力极为澎湃，远比封禅台外那些边陲小镇适合吐纳修炼得多，但这里并不荒芜，至少拥有十多座巨型城邦，其中人潮往来，却很少见到修仙者。
　　看来封禅之地的确是不同与真仙九十九宇的一片净土，在大典进行的特殊时期，此地原著民们皆全力为仙人们服务，大典结束之后，这里的黎民们便再一次恢复正常的生活作业，却可不受妖兽入侵之苦，享受这片圣域丰美的物产与澎湃的仙力。
　　行路时，苏瞳甚至看到在外界只能长出半尺高的药草在这里高达数米，她吞了吞口水，朝着这枚“攻玉星”最高的建筑飞去。
　　那建筑向一只巨大的蘑菇，坐落在空旷无人之处，却比任何城池中的高楼更加高大。
　　一枚散发霜雾气息的美玉被镶嵌在建筑的顶端，一看便知道是召唤修仙者的标志。
　　靠近“蘑菇”之后，苏瞳果真受到了一些一品小仙的热烈欢迎。这些盛装打扮的童男童女们笑盈盈地将她拥上了塔顶。
　　楼顶巨大的厅堂，已有几位修仙者在走动，看到苏瞳出现，纷纷侧头打量，而后露出了好奇且困惑的表情。
　　除了攻玉仙宇的两大仙王之外，受邀到此者，皆为攻玉君境强者及他们的随从，不说他们彼此完全熟悉，同在一州，至少曾经听闻过彼此容貌姓名，但现在出现在厅中的女子气息难以琢磨，五官更是极为陌生。
　　“她是谁？”有几位仙君聚到了一起开始议论苏瞳的来历。
　　“不知道，从来没有见过。可能是某些隐世家族的君境强者……”
　　那些刻意压低的声音逃不过苏瞳的耳朵，她不以为意，直接走向大厅两侧高高桌案后看上去像管事者的身前。
　　“举荐书。”
　　桌案后的老者皮肤发蓝，相比于其它仙君对苏瞳的猜忌，他的目光要柔和得多。
　　“在这里。”苏瞳把怀中的举荐书给拿了出来。
　　之前进入封禅之地时亮过一次，现在来到这专门为攻玉星宇提供休憩之地的银色星球，这里的管事者又提出了同样的要求。
　　看到苏瞳手中之书滚着鎏金的团花，老头儿目光一凝，顿时伸手将她的手与书迅速压低，令那些站在她身后的仙君们看不清上面的纹饰。
　　“小姑娘，你有大麻烦了。”老头的手指，与他的心一样滚烫。
　　“嗯？”苏瞳皱起了眉头，举荐书只是一种相当于通行证的东西，上面并没有专门写着给谁使用，这一点她之前已经多次确认过，应该不会有人看得出这是裴英之子的物件。
　　“这是即将被册封的王者对其直系子嗣的邀约书。”老头儿一眼便看出了苏瞳心中的疑惑。另一手从案下拿起寻常人使用的文书，书面空白，看上去的确与苏瞳手中这张不同。
　　“攻玉最近没有封王的君境强者，你这东西……”老头儿斜着眼睛看了苏瞳一眼，感觉她并不面目可憎，一定是哪家家境殷实的小姑娘好奇封仙大典，所以花仙玉买来的。“你这东西，烫手啊！”
　　不过一般将被封王者亲自邀请来的宾客，绝对不可能轻易将自己手里珍贵的举荐书转手让人，所以这封烫金之书易主的过程中倒底发生过什么事，便有些值得深究了。
　　“那我应该怎么办？”感觉老管事的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反而有种想要为自己隐瞒的样子，苏瞳干脆直接承东西不是自己的，然后询问老管事的意见。
　　“把东西丢了，乖乖离开这里。”老头儿的目光里透露出一抹慈祥。
　　“可是我真的是太想看封仙大典了爷爷。”苏瞳的声音里满是委屈，脸上的模样简直令人无法拒绝。
　　“唉！每次都有像你一样的小家伙，明明知道坏了规矩还要来捣乱。罢了，老夫可以当做从来没有见过你，不过你的名字不能被记录在攻玉来客的名单里，不能被安排住在这里。不过这枚修真星上有很多山灵水美的地方可以供你落脚，就是像你这样的小丫头不知道能不能忍受那种风餐露宿。”
　　将举荐书推回苏瞳怀里，老头儿合上了名册，用目光示意苏瞳赶快离开。
　　“谢谢爷爷。不过我还想多问一句，攻玉君境强者六剑真君来了没有？”举目四望，四周都是不大认识的强者，并没有看到自己熟悉的面孔，自打在冲灵秘境里和师傅分开，三年以来她从来没有收到过关于师傅的消息。
　　“没有。”老头打开名册迅速看了一眼，而后遗憾地摇了摇头。
　　“那碧空之主卞之问呢？”苏瞳又小声地追加一句。
　　“卞殿下？”老头儿哑然失笑：“你是不是根本也不是攻玉的仙修？难道不知碧空之主亦是此次封王的强者之一？所以他不会在这里现身的，几天之后，将会直接出现在封仙大典上。”
　　好家伙！原来是这样！难怪约她在这盛会上见，原来是来见证他封王的！
　　苏瞳兴奋地揉了揉鼻尖，只觉得又激动又期待。不过以傲青那大尾巴狼的不羁的心性，比逐日仙王还不受管教，怎么这一次会想到乖乖受勋？
　　苏瞳转着眼珠子，只觉得里面一定有猫腻存在。
　　“自己小心些，如果你那买来的举荐书惹出了麻烦，老夫这里依旧只能说从来没有见过你。”看到苏瞳决意混入封仙大典还一脸傻乐的模样，善良的老者再次提醒了一句。
　　“好的。”苏瞳将文书妥当地收好，低头笑了笑。
　　麻烦肯定是会来的，那名为裴英的仙尊，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或迟或早，他总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离开专门为攻玉来客准备的仙居，苏瞳一头朝着这枚修真星最人迹罕至的极地飞去，什么风餐露宿根本难不倒她，她本来就不是娇生惯养的女子，再加上在通天塔内无比坚苦的三年，现在无论在哪里落脚，对她来说都根在天堂一样。
　　何况天地高远，美景宜人，更加涤荡人心。
　　抱着饱览美景并好好休息放松的心情，苏瞳在一座凡人绝对没有能力踏足的险峰上建立了一个简陋的洞府。
　　这里有一座逆升之泉，源源不断的清流从地底朝上流淌，完全不符合常理，却又让人觉得新奇。
　　一些红色的小鱼会从地下被逆升泉水冲起，像长了翅膀一样借力越上河滩，迅速朝前游动，有些幸运的家伙便能在这个过程里完成自己的化龙之变，从鳞下生出小小的翅与爪，飞出水面欢快地尖叫。
　　门前是各种繁花，颜色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们开不出来，有的甚至形如宝石，在微风中发出铃儿般的撞击声响。
　　将新洞府的最后一捧土掘出，苏瞳刚想将藏在体内乾坤中的众人唤出，一旁的白色云林内便突然传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苏瞳诧异地回头，没有想到这里还会藏着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活物，最令她惊讶的是，她的神识竟没有提前感知！
　　“不要动手！我没有恶意！”
　　林中传出一阵惊慌的叫声，而后一个满头沾满了白色绒草的年轻男子，便一脸羞涩地从林子里冒出头来。
　　他年纪与苏瞳相仿，模样俊俏，虽然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锋芒，笑容里却带有一种令人瞬间放下心防的魅力。
　　“邻居，我们是邻居。”他拂弄着沾在自己头上的绒毛，那些烦人的东西反而越来越多，最后男子只能垂头丧气从林里走出，模样活脱脱是一头正在脱毛的熊。
　　“邻居？”苏瞳拧着眉毛，要是早知道这里有人，她才不会选这片山头落脚呢。
　　一般人绝对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那么这自称是邻居的家伙又到底是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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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铺开一点再写傲青


第328：惹祸精

　　“哈，你看上了这片逆泉之谷，我看上了边上那块药园子，两块地连在一起，当然算是邻居。”
　　男子笑眯眯地对苏瞳伸出了自己的手。
　　“我叫笺舟。”
　　“我喜欢清修，现在要去修炼了，再见。”苏瞳只觉得荒山中突然无端冒出一个热情的家伙很是诡异，并没有报上自己的姓名，而是目光忽略了对方的手掌，告辞之后转身回到自己简陋的洞府里。
　　笺舟尴尬地伸手站在原地，直到耳边传来苏瞳“嘭”一声的关门声。
　　“真是世风日下啊，现在的仙修们都这么冷淡了吗？”搓着自己身上挥不去的绒絮，笺舟无奈地叹息，小心脏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奇怪的家伙……
　　苏瞳盘坐在地，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还是笺舟的笑脸。
　　这山头是那么的大，为什么偏偏她刚选好暂时居住的地方就有人寻声而来？
　　是我多想了吗？
　　苏瞳眨了眨眼睛。
　　虽然笺舟的笑意人畜无害令人莫名亲近，但她的神识居然无法提前感知他的存在，这不得不令苏瞳心生疑惑，而且有人见她孤身前来，现在再将体内乾坤里的众人叫出来显然有些不合适。她拥有体内乾坤的事情并不想让别人知晓，毕竟这也是她最大的底牌之一。
　　先这样住着，反正没有几天就是正式的封仙大典。
　　一边这样想，苏瞳一边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了那截被裴英之子丢弃在身后的花藤。
　　虽然被重新打回原形，接近枯萎，但毕竟是凝结一星生机灵性孕育的生命，不会那么容易死亡。
　　“既然命数未绝，我拉你一把。”
　　苏瞳眼底的花草禁文翻滚起来，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这花枝紧紧地包裹。
　　不一会儿一个皮肤又黄又皱的草童女便自枯藤下孕育而出。
　　唤醒草灵，这精深的自然禁法苏瞳自然早已经掌握，不过之前接触的仙草们灵性皆不浓郁，不足以在它们身上施展这样的秘法，但眼下的草童丫头却不一样。她本就先天优渥，再加上不久前已凝过一次人形，所以想再化形，根本不难。
　　可惜她的力量丧失了大半，所以再次凝形模样并不如卞之问屠坤宫里那些小家伙们白嫩活泼。她身材极为矮小瘦弱，像是从来没有吃饱过饭一样，看上去一阵风就能刮倒，所以大大的眼睛在巴掌小脸上显得极为突兀。
　　她惊恐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意识从混沌中初生，而后迷茫的眼底突然泛起了一丝狰狞！
　　苏瞳被那可怕的目光给吓了一跳，还未回过神时眼前一花，一双稚嫩的小手便已用力地掐在她的脖子上。
　　这样的力道自然伤不了苏瞳，但四目相对间，苏瞳心底立即泛起了寒意。
　　好重的戾气！
　　不过初生而已，便对世间一切充满了敌意，她尚不强健，手臂还在微微颤抖，但手指却极尽所能地扼住自己的咽喉要害。
　　苏瞳在小女童的眼中读到了愤怒，敌意，怨恨还有……深深的恐慌和迷茫。
　　“乖，不是你的错。”苏瞳的身体放松下来，根本不像被人威胁，语气也轻软甜美，令人生不出敌意。
　　想得到为什么自己幻化的草童女会是现在这样，苏瞳的脸上出现了怜惜的表情。
　　她还记得上一次化形后经历的一切，虽然短暂，却极难从灵魂深处抹灭，裴家少君才是她真正的主人，但那暴虐少君给她留下的所有印象皆充满恶念。
　　草童女对这个世界的最初印象，便是杀戮与冷酷，所以她本能地认为只有先伤害别人，才能让自己得到安全。
　　苏瞳的声音实在温柔，草童女的眼中茫然之色更重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遵循本能像刺猬一样防范一切，还是沉醉在这看上去非常亲切的陌生仙修怀里。
　　她缓缓放开了自己的手，却突然一口咬在苏瞳肩上，鲜血的味道呛得她直恶心，泪水也毫无征兆地流下来了，但她却必须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确认苏瞳会不会真正伤害她？
　　刺痛感从皮肤传来，苏瞳抽动了一下嘴角，却并没有将草童女从身上打落。
　　“这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不是所有人都想伤害你，你也不需要害怕所有人。”没想到自己捡回来的是个麻烦，但是苏瞳又能感觉到草童女心中的矛盾和恐慌，她伸出了自己的手，尽己可能地给她提供着温暖。
　　前所未有的暖意笼罩着草童女的心灵，她灰色的识海里，终于出现了一束阳光，像是荒芜大地，有了绿草茵茵的希望。
　　踌躇小心地，她松开了紧紧皱在一起的眉眼，像试探一般，轻轻用手环住了苏瞳的脖子。
　　这个世界，她有必要重新认识一次。
　　很快苏瞳便决定叫草童女“小草”，一般贱名好养，这种通俗到只剩下俗气的名字一定会让这发育不良，心性还有些不良的孩子健康地成长起来。当然，露葵是一个反例，最近一定不要叫她出来教坏小孩子。
　　然而不到半个时辰之后，苏瞳就发现自己实在是想多了。
　　健康……小草实在是太健康，别看长得骨瘦如柴的模样，精力可旺盛得可比闹海的哪吒！在她暂时落脚的洞府里刨出无数窟窿，在苏瞳恼怒的表情里乐得哈哈大笑。
　　本来要抓住她打屁股，可是一转眼小草又蹦得不见踪影，不一会儿逆升泉旁便传来那些飞鱼们的惨叫，等苏瞳匆匆赶去一看，发现那些要死不活的仙鱼们通通被小草拔了最亮的鳞片，躺在地上无辜地吐着白泡泡。
　　“美！”
　　站在大石头上的小草已经自己给自己串了一串鱼鳞项链挂在脖子上，对着自己水中的倒影臭美地欣赏起来。
　　“这样不对！”苏瞳跟着小草的屁股后面跑，觉得自己光说这四个字嘴皮子都要被磨破。
　　“切！”对苏瞳做了一个鬼脸，捣乱的小家伙又不见了踪影，连新串的项链也丢在石头上，草林之间只留下一道风影掠过的沙沙声响。
　　“臭丫头！等我抓到你之后，你可仔细你的皮！”匆匆将濒死的鱼丢回水中，踩碎那鱼鳞项链，忙得满头大汗的苏瞳终于失去了所有耐心，捏起拳头恶狠狠地诅咒起来。
　　这一次她深深地体会了为人父母的辛苦，虽然她有很多手段强行禁锢小草的自由，但是总是担心自己下手太重，以至于自己实力远比那小丫头高出一大截子，却不得不被迫被她耍得团团转。
　　“我要把你重新打成枯藤子！”
　　“早知道就不把你放在身旁了！”
　　“一星之力供养的花灵，果然精力旺盛……不知道是因死亡而生还是第一眼受了那姓裴的小恶魔影响，这捣蛋的能力简直与生俱来。”
　　苏瞳一面吐血，一面在林子里寻找失踪了的小草，很快也跟那名叫笺舟的家伙一样，头上沾满了白色的绒絮。
　　在这些轻软的植被间行走像是踏在棉花上一样，虽然轻软却使不上力气，苏瞳上窜下跳的，硬是找不到小草的痕迹。
　　“气死我也……”话还没说完，苏瞳突然表情一变，由怒转喜。“失踪了？失踪了呵呵呵呵！”
　　久违的安静又回到了苏瞳身旁，她开心得尖叫一声，幸福地倒在柔软的地面上，准备暂时忘记那烦人的惹祸精，好好放松一下。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