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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头上的金冠已经歪了，华丽的外袍也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显然已在风洞之中得到足够的教训，恢复平静之后再想想自己之前的经历便觉得自己现在的行径简直愚蠢！
　　“我不是真的想要伤你，只是试试你是否真的足够厉害！”
　　僵笑两声，鸿羽仙王手上包裹的金色长刺迅速消失不见，他摊开自己的手心，对苏瞳耸耸肩膀，而后退后几步，找了块还算干净的人骨坐下。
　　苏瞳自然知道鸿羽仙王此刻不敢再动手的理由，他是忌惮自己的，却又害怕两面天王的审判再来一次，所以犹豫再三，还是选择适时收手。
　　洞查对方的心思，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要打便打么！在风眼内吃了一些苦头，这之前草菅人命的家伙竟也变得犹犹豫豫。
　　“这话听上去可一点也不诚实啊。”苏瞳啧啧地朝鸿羽仙王摇头。“你是不是害怕传承塔主们还隐藏在附近没走？”
　　苏瞳那故意挑衅鸿羽仙王的模样，当真是极为可恶。
　　鸿羽仙王的脸瞬间憋得青紫，一双拳头在袖中捏得咔嚓作响却无法应声。心中杀意，再次旺盛。
　　但就在此刻，狂风大起，飞沙迷得对峙的二人通通张不开眼睛，而后只听“嘭”地一响，什么重物被抛在破船之上。
　　苏瞳与鸿羽仙王的目光自然被重物吸引，二人不约而同低头打量，便发现一具被斩成两半的尸体。
　　死者脸上写满惊恐畏惧，不甘地瞪着空洞的眼，却早已没有了呼吸，苏瞳和鸿羽仙王都认出死者是与他们一同进入风洞的十强修士，所以立即收声。
　　苏瞳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而鸿羽仙王心中对苏瞳的杀意也迅速减退。
　　审判太可怕了，此生他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那样的场景。
　　原本气氛有些微微剑拔弩张的二人，立即沉寂下来，虽然都在忌惮与防备着对方，可再无人移动一步，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各自休养生息。
　　又过数个时辰，狂风多次呼啸，送来了幸存者，与更多的死者。
　　大概一天过去，船上终于出现了四位驭灵修士与六具尸体，活下来的，除了鸿羽仙王之外，便只有阳冰与那长角的异族。阳冰尚能自如活动，但长角异族却是躺着被风送来，虽然未死，却浑身冰冷，胸口只剩一抹微弱的暖气。
　　－－－－－－题外话－－－－－－
　　明天那章，可能会晚发，腰痛犯了，有点坐不起来。大家下午四点再看吧。


第281：抽签

　　苏瞳皱眉看了看那重伤的异族，想到之前自己几句话便令他放弃杀戮，似乎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所以没有犹豫，便蹲下身子给他包扎伤口，希望他能依靠强横的体质扛过这些伤痛。
　　阳冰与鸿羽仙王都站在一旁，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苏瞳与长角异族的身上。
　　见到六具尸体，还有其它三位风洞里的幸存者，鸿羽仙王紧张得直抖。
　　不管是死是活，接受审判的十位驭灵修士此刻都聚齐于破船之上。大概新的考验又要来临。
　　鸿羽仙王认得自己之前越过的宫殿，正是冲灵秘境中最难出现，可获机缘最多的陨天宫，所以一想起此事不免心痛懊恼，看来就算是侥幸自风眼中活了下来，随后将要面临的试练，依旧与其它驭灵修士不同，看上去难度更大，死亡率也更高。
　　果不其然，就在鸿羽仙王为自己的未来惴惴不安之际，一座三层宝塔突然自破船的右后方出现。
　　这一次不用对方介绍，苏瞳便可猜到来者乃是传承塔主。
　　不过三层宝塔的威慑感，远远没有两面天王地字高塔给人的心理压力巨大，看起来属于秘境中九座黄字传承塔之一，而且从塔中走出的，还是一位笑容和蔼可掬的老头儿。
　　“恭喜恭喜，四位在审判者的手中还能活着出来，希望日后能更加努力，早日成为叱咤一方的驭灵强尊！”
　　“哼！你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一面以死亡除名为威胁催促我们打败其它竞争者，一面又假惺惺的‘仁慈’，把此代最强灵师骗到角落里杀害，双标！完全是没有原则的恣意作弄，这一定不是灵主传承的本来面貌，而是被十七塔主恶意操纵的一个杀戮陷阱！”
　　换了平时，阳冰绝对不敢这样质问传承塔主，哪怕是一个黄塔之主，都是他穷尽一生不敢仰望的超级强者，但此刻他已被两面天王的作弄给气晕了头，一股脑将肚子里想说的话通通倒出，话刚出口，他便自己一个哆嗦，暗骂冲动。
　　“双标？”
　　黄塔上的老头儿又矮又圆，像极了传说中狸猫变的土地公公，满脸红光，倒没有什么生气的模样。
　　他将双手拢在了袖中，笑眯眯地对船上四人说道：“孩子们，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说出这句话后，老头儿居然真的和和气气地对破船上心有怨气的几人说起了故事。
　　“从前有一个穷困潦倒的小书生，家徒四壁，三餐不饱，甚至因为生活在深山野林，随时都有被野兽撕碎的危险。有一天，他突然遭遇了一位老神仙，神仙告诉他，他能以秘法强健他的筋骨，提高他的灵性，将他培养成叱咤风云的大人物。”
　　“但做为交换条件，一旦小书生接受他的赠礼，他的生命便不再属于他本人，老神仙可以在他飞黄腾达之后收取他的性命。”
　　“听完老神仙的话，小书生生怕他反悔，想都不想便拼命点头……”
　　黄塔塔主的话还没有说完，阳冰的脸便不由自主地升起了羞愧的表情。这老头儿是以一种委婉的方式，嘲讽他的漫骂。
　　想必所有混沌灵根者，都有类似的经历。
　　他们在修仙之初，通通被视为修炼的废体，比黄塔塔主故事里的小书生境遇更加悲惨，明明生有一颗追求强大的心，却不得不被迫接受自己一生被人欺压的宿命。
　　若苏瞳当年在黄沙星不再次拾起黄沙老道的简，她穷尽一生都无法进行寰宇御空，莫说找白眉报仇，就算是再次返回故乡都是奢望，只能一人留在荒芜的沙星里，以凡人的阳寿孤独终老。
　　凡在成为灵师前，绝大多数的驭灵修士都会被告知，冲灵之战九死一生，然所有人的选择都与故事里的小书生一样，想都不想地继续迎难而上。
　　不是驭灵传承将弟子们逼上死路。
　　而是人心不安于平庸，并将一切所得视为理所当然，一切损失的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纵这是一场恶魔契约的豪赌，主动献出生命筹码的，也是驭灵修士本人。
　　“就算灵主传承九死一生，我们也认了，但你们总是给我们误导！”阳冰心已服气，嘴上却不服气：“什么人数必须减半，失败者死，只有为数不多者才有希望得到传承青睐，就算我们不愿手染杀戮，也迫不得已只能出手，因为这是你们教我去杀！”
　　反正杠都抬上了，阳冰干脆梗着脖子继续反驳，反驳的目的不是真想得罪塔主大人，不过是见对方态度温和，想顺便为自己叫叫屈。
　　“你这话说得真是让老夫脸躁！”
　　黄塔塔主轻轻摇头。
　　“除你们几人外，此次弟子中还有实力丝毫不逊色于你们几位的强者，甚至没有表露过自己仙王境的修为，皆适量取简，便罢手止战。”
　　“人的确是可以被教化的，但身为一个人，就算身处艰险，也理应有自己的底线，你能被好的东西影响，那只是‘教化’，然在恶劣环境之下，你仍能坚持在做一个强者前做好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那才叫‘本心’！”
　　“除去强大之外，十七塔主更想等待的人，要能驭灵，更要能有一种无论何时可地，都能守护自己本人的人。”
　　苏瞳脑子嗡的一响，虽然并不支持阳冰与黄塔塔主的辩驳，却在老塔主的回答之中依稀看到了众生之道的另一重领悟。
　　与她质疑天虚子苦水泽观恶的道理有些类似，却更加高深莫测。她本以为，一切自然从流，便是众生之道，但现在又觉，众生之所以生长壮大，甚至妄想以修仙跨越天道，便正是因为众生心中，还生有一种抗拒宿命大潮的力量。
　　在恶浪中不恶，在黑暗中发光，在苦困时坚持，抗拒外界的自然，静守心中狭小一域保留的清湖。
　　这便是本心。
　　对传承塔主，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既然黄阶宝塔的塔主随口一说都能道出大道意境，那么玄塔、地塔、天塔的塔主势必更加卓越不凡，聆听他们的教诲，就算自己今日是被冤枉的，苏瞳也很服气。
　　阳冰与鸿羽仙王也怔怔地听着，虽然心中想法未必与苏瞳相同，但被一番敲打，现在也再没有别的脾气。
　　“好了。”黄塔塔主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四位虽然犯错，但既然足够强大，连两面天王的审判都能受而不死，我们几个老家伙还是惜才的，想必你们现在，心中已做好了接受更困难试练的准备。”
　　拖长了语气，老头儿却并没有立即说出四人接下来要经历什么，而是笑眯眯地从袖下拿出了一只签筒。
　　“老夫生平唯一的不良嗜好便是好赌。现在你们每人，先在此筒内各抽一签，老夫再告诉你们，接下去的去处。”
　　将筒丢下，鸿羽仙王赶紧冲前去，紧紧地抱住筒身不愿他人在他前选择。
　　仿佛被落在最后的，一定会很倒霉一样。
　　知道自己是没有什么拒绝的机会的，鸿羽仙王一咬牙，便将手伸入筒内，摸了半天，才小心翼翼捏出一枚短签。
　　本以为这些签上会写什么大凶大吉之类，没想到却是两个字！
　　“欢喜。”
　　欢喜？欢喜很好啊！抱着自己的签，鸿羽仙王沾沾自喜，感觉这词语里便透露出了一种好彩头。
　　接下去是阳冰。他黑着脸看了鸿羽仙王的签一眼，感觉签筒里剩下的三枚签里，一定不会再有一个欢喜，他不求“喜笑颜开”，但求不要“悲痛”才好。
　　迅速摸出一签，阳冰一看却傻了眼，原来自己的签上写的根本与情绪无关，而是“丹桂”！
　　难道这些都是花名？
　　原本欢喜的鸿羽仙王，立即不怎么欢喜起来，原本不怎么欢喜的阳冰，却隐隐觉得“丹桂”二字似比“欢喜”更加高贵一些。
　　“你选吧。”感觉自己此刻霉星高照，与其自己送死，还不如假他人之手，给自己选个出路，所以苏瞳大方地将签筒塞到了重伤的异族手中。
　　对方的眼中依稀有水光闪过，却并没有拒绝，以长长的手指，郑重地在筒中抽出一签。
　　阳冰与鸿羽仙王赶紧伸过头来打量，发现异族手中的签上二字，却是“海印”。
　　苏瞳隐隐有一种猜想，这些文字既不是情绪，也不是花名，而是某些人的称呼！反正最后一枚简是属于自己的，所以她便将签从简中倒了出来。
　　“逐日”。
　　咦？
　　前面三人抽出的签，黄塔塔主表情都很自然，但见苏瞳手持“逐日”，却并不自己所放的签名，目光不由地迅速朝着天边划去。
　　难怪刚才隐隐感觉到了地塔的压力。一定是某个地塔塔主不愿见这姑娘继续留在传承秘境当中，所以悄悄出手，将简上名字进行了调换。
　　老头儿没有声张，而是不动声色地举起了手。
　　地塔塔主如此行事，必有他极为正当的理由，不过逐日嘛……打了个寒战，老头儿的表情不寒而栗，看着苏瞳的目光都不自主地有些怜惜。
　　－－－－－－题外话－－－－－－
　　趴着写…真的慢。
　　明天也会很晚才发，毛毛要找人按摩，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实在是对不起。
　　ps：我想问问，有没有人送了我一个蘑菇样子的小水杯子，寄到家几天了，我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第282：还我公正！

　　“请问前辈，这些签牌，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鸿羽仙王明显是学乖了，连发问的声音都温柔许多。
　　“唔，仙王们的名字……”黄塔老头儿含含糊糊地回答，因为急着以双手在胸前结手诀，所以没有精力细细解释。
　　“微火·兽！”
　　只见四团幽色从老头儿的手间迸出，分别朝着站在破船上的四人冲来，感觉这力量没有攻击性，四人皆不敢造次，只是呆立于原地，任那幽光当头罩下！
　　“噗嗤！”只听一声轻响。鸿羽仙王的头顶率先出现了一只以火凝结的仙鹤虚影，其毛色绚烂，好不神俊。就连一直心惊胆颤的鸿羽本人都不由地被此火影惊艳，五官会火色照亮。
　　随后阳冰的身后也凝出了一头虎，倒是惟妙惟肖，只不过大小与拳头差不了多少，所以少了一些威猛的气势。
　　大角的脚下，缓缓升起了一种硬甲怪兽，有些像乌龟，却生有三对足，可以毫不费力地恣意切换行走方向。
　　苏瞳的眼前依稀有火星飞溅，只见萦绕她的微火本似要幻化龙形，却在即将凝结的刹那分崩离析，从散开的火舌之间踏出了一头傲娇的狼崽。
　　苏瞳见此，不禁微微脸红，仿佛黄塔塔主的赐火，会以弟子心中最常联想的兽形凝结，她心中本来想的可是大黄，但在最后的刹那，不知怎地思绪却飘到了傲青身上。
　　所以这头蹲在眼前不过拳头大小的小狼崽儿，分明生着一双桃花似的眼睛，一看就有一种被勾魂的感觉。
　　“很好，你们都有微火兽了，现在老夫将要送你们到下一个试练地去，你们所抽的签上，写着八品仙王或者九品仙王的名字，找到他们，以驭灵之法，将他们成功奴役，便算你们过关！”
　　在鸿羽仙王等人震惊的目光向自己所在地扫来之前，黄塔老头儿便一卷袖子，笑着嗨嗨而逃，在三层宝塔消失的刹那，四人脚下的那艘废弃破船却突然动了起来！
　　欸乃！
　　一声空灵的划桨声响起，巨船便毫不犹豫地一头朝着前方混乱的空间裂隙间中去！
　　“我靠！奴契约仙王！这是疯了吧！我才六品仙君啊！越阶挑战，老子的精神力最多也只能控制七品仙王好么？让我杀了他还比精神奴役他容易一些！”阳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发出愤怒的咆哮。没想到他战力那么生猛，仙阶也才六品。
　　看来他功法特殊，相比其他驭灵修士，精神力却是短板。
　　“你知足吧！不然我跟你换。”
　　鸿羽仙王脸色发青，在黄塔塔主的提醒之下这才想起，“丹桂”二字，的确是能与他听说过的一位女仙王联系起来。
　　此女号称香风仙王，闺名丹桂，花灵之体，战力并不强大，只是以特殊的体质在仙王之中博取了一席之地，听说性格内向，平常看上去如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一样令人垂爱无比。
　　还有那要死不活的长角异族，手中“海印”二字，八成是指海族仙君印浪，有可能实力最近达到了王级，却还没等到正式封仙之礼，虽然没有与海印打过交道，不过既然是刚晋仙的，自然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鸿羽仙王的眼睛在其它人三身上提溜直转，心里想着若是自己抽中阳冰那签，说不定不用强力出手，只靠男人的魅力就能得手，或者对上海印也好，至少让他去奴役一个同阶对手，无疑极有把握。
　　之前黄塔上的糟老头儿曾言，四签之中，有八品仙王也有九品仙王，既然丹桂与海印都是八品，那么剩下的那个可怕的九品……自然是在自己或者苏瞳手中。
　　欢喜……欢喜……欢喜？
　　搜肠刮肚，都想不出任何有名的强者与欢喜二字有关，鸿羽仙王忐忑的心情这才微微有些放下，说不定这欢喜也是近来晋升却未封王的人物，所以自己听起来才这么耳生。
　　“嘿！我本来是很担心自己的对手的，不过有你鸿羽仙王主动提出与我交换，我却是放心极了，这小丹桂，一定是好对付的家伙！”阳冰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紧紧地捏着自己手中的签子不愿放手。
　　“本尊只是为你好，既然你不领情，此事作罢。”
　　鸿羽仙王恢复了从容冷酷的模样，笃定九品仙王之签，一定握在苏瞳手里，不然黄塔塔主在看到“逐日”二字时也不会神情微愣，他以怜惜的目光打量苏瞳，本愤恨此女抢了他的夺简第一，但现在想来，这女子一定是得罪了塔主中的某个大人物，才一路如此被“关照”着。
　　“嗖嗖嗖嗖！”
　　数十枚白色纸人，自星海的各处疾行返回冲灵秘境之中，它们越过了陨天宫的青天，绕过了破船曾停留的位置，径直朝着秘境深处十七座传承塔沉睡的地方飞去。
　　十七座传承主塔，在封闭时是黯淡无光的，中央天塔，高有九层，虽然被雾色笼罩，塔中不燃星火，但远远看去，依旧气势雄厚，神圣不可言喻。
　　天塔左右，各有一银一黑地塔，比起银塔而言，黑塔的威压要稍弱一些，威严中裹挟一些道不明的杀戮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地塔再外围，环绕五座六层玄塔。
　　玄塔之外，又有九座黄塔。
　　黄塔之一，刚由完全死寂变得微火闪烁之际，十多枚纸质小人正好从塔冢之外飞到主人身旁。
　　两面天王心有所感，从塔中走出，向天空伸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