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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苦药剂？”作为一个典型的学院派魔法师，菲丽丝对这种药剂并不熟悉，也好在她看的杂学比较多，在记忆中搜索了一番才恍悟，“就是那种可以引发生理上的痛苦，然后来磨砺灵魂的药剂？你是古典派的？”
　　丹妮卡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没错，我是古典派魔法师。”
　　菲丽丝坐在丹妮卡旁边，说道：“我周围的魔法师都是学院派的，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古典派的魔法师，听说古典派的魔法师是需要吃很多苦的。”
　　丹妮卡用毛巾擦干手，说道：“古典派的魔法师在学习魔法的过程中确实要承受很大的痛苦，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得到的魔法传承残缺不全，而且三年前，也就是我十三岁的时候才开始学习魔法，如果想真正成为一个强大的魔法师的话，古典派的学习反而更加适合自己。”
　　菲丽丝说道：“这倒也是，如果是学院派的话，别的不说，单单是十三岁才开始学习魔法就已经宣布你终身在魔法上是不会有什么造诣了，但古典派不一样，按我爷爷的话说，古典派的魔法师是否可以成才关键不在于资质，学习条件之类的硬性标准，而在于有些虚无缥缈的悟性和机缘。”停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其实我也不太懂他说的悟性和机缘具体指的是什么，但这至少是一种可能性。”
　　“有这点儿可能性就已经足够了，本来世界上就少有十之八九的事，能有个可以成功的机会我已经很满足了。”丹妮卡看了眼自己配制的药剂，颜色有点儿不对啊，本来应该是浅绿色的，但现在怎么成紫黑色的了？不管了，可能是杂质没有清除的原因吧，反正药理是对的。
　　丹妮卡对菲丽丝说道，“好了，药剂配好了，因为只是临时配制的，不能长时间保存，所以我现在就得服用。你也知道的，痛苦药剂的主要作用就是早上身体的极大痛苦，所以过会儿我会有些特别的反应，你不要惊讶哦。”说着她拿起刚才那块毛巾放在了自己的身边。
　　“不会的。”菲丽丝饶有兴致的说道，“我还真的挺好奇服用痛苦药剂是怎么样的。”据她所知，魔法史上对痛苦药剂的评价很矛盾，有的人认为这种药剂极大的帮助了人们对魔法的学习和探究，也有人认为使用痛苦药剂完全是没必要的，是魔法发展史上的一个错误，是走了弯路。对于使用痛苦药剂到底会怎么样，菲丽丝还是很感兴趣的。
　　丹妮卡笑了笑，说道：“反正这个过程可不怎么美好。”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面前小碗里的临时调配出来的颜色诡异的药剂一口气喝下，然后抓起毛巾塞进自己嘴里。
　　这种粗糙配制的药剂药性很猛，很快，丹妮卡就感觉到直达骨髓的疼痛。
　　至于旁边的菲丽丝，则彻底被吓到了，她是知道痛苦药剂磨砺灵魂的原理，但确实没想到这个过程会这么可怕：丹妮卡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剧烈的颤抖着，脖颈处的青筋暴起，大滴大滴的冷汗从脸上流了下来，整个脸部的表情狰狞而可怕，而且脸色惨白，嘴唇乌青，眼看着就要中毒而死了。
　　菲丽丝坐在丹妮卡旁边，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这就是服用痛苦药剂的正常反应吗？这也太可怕了，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过了有十几分钟，就在菲丽丝已经坐不住了，要去拿解毒药剂的时候，丹妮卡的表情终于慢慢缓和了起来，整个身子也不再继续那种令人可怕的颤抖了，四肢小心的舒展开来。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丹妮卡才把嘴里的毛巾拿掉，双手撑着地上铺的毯子想要坐起来，但手部酸软无力连这么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
　　菲丽丝连忙把丹妮卡扶起来，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吧？”
　　丹妮卡轻轻摇了摇头，想要说话，但嘴唇哆哆嗦嗦的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只能用安慰的眼神看着菲丽丝，告诉她不用担心。
　　太大意了，这种简易版的痛苦药剂带来的副作用太大了，现在丹妮卡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处于一种麻木的状态，这是之前没有遇到过的，要不是自己有食毒的习惯，说不定就真的被自己配制的药剂给毒死了，那可就太可笑了。
　　过了有半个小时，那种痛苦的麻木感才慢慢的消散，丹妮卡也终于可以说话了：“没事的，这就是服用痛苦药剂磨砺灵魂要付出的代价。”
　　菲丽丝心有余悸的说道：“这也太可怕了吧！”
　　丹妮卡笑了笑，说道：“本来没这么严重的，这次的药剂只是我临时配制的，省略了很多步骤，要不然不至于成这个样子。”
　　“哦，这样啊。”菲丽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服用这种药剂真的能提高精神力吗？”
　　“当然了。”看到菲丽丝的眼神有些变化，丹妮卡又补充道，“但这是个长期的过程，只有经年累月的服用痛苦药剂才会有效果，不是一次两次就能看到成效的。”
　　“哦。”菲丽丝有些惋惜的说道，如果痛苦药剂真的能提高精神力的话，即便要承受如此可怕的痛苦她也在所不惜，她对魔法的热爱，对成为一个伟大魔法师的渴望是可以支撑自己承受住这种痛苦的。
　　见菲丽丝还是有些不死心，丹妮卡说道：“而且使用痛苦药剂对身体的伤害很大的，哪怕按照最佳的比例，最好的药材也不例外，如果不是真的没办法了，我也不会选择这么艰难的一条路。”
　　听丹妮卡这么说菲丽丝想到了一个问题，担心的说道：“那你现在能不能停一段时间不再用这种药剂，毕竟你现在的身体刚刚有所恢复，这时候再使用这种含有剧毒的东西对身体的影响实在太大了，是会伤到生命根基的。”
　　丹妮卡倒是不以为意的说道：“这个不用担心，我会调理身体的，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菲丽丝轻声嘀咕了一句：“我也会调理身体啊！”
　　丹妮卡笑着说道：“但不是没有这个必要吗？除了对身体的伤害，这种剧烈的痛苦对心理也会有所影响的，古典派魔法师性格古怪而变态很大程度上就要归咎于痛苦药剂的。”
　　菲丽丝不服气的说道：“你的性格不就很好吗？”
　　丹妮卡反问道：“你难道不觉得我的性格就很偏执吗？”
　　菲丽丝语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客观的说丹妮卡的性格确实很偏执，虽然菲丽丝很欣赏这种偏执。
　　见菲丽丝开始生闷气了，丹妮卡岔开话题，问道：“我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们有什么计划吗？”之前她们聊过，这次菲丽丝是出来外出游历的。刚开始她还觉得外面的世界很新鲜，但时间长了就觉得有点儿厌烦了，特别是这种孤身一人赶路，走好几天遇不到一个人的情况，能让人郁闷死，正好现在丹妮卡也无家可归了，两人就决定一起游历。
　　菲丽丝说道：“我弄到了一张藏宝图，我们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去那个古代遗迹里探险。”说起这么好玩的事，菲丽丝的心情也不复刚才的郁闷了，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
　　“藏宝图？你从哪儿弄来的啊？”丹妮卡问道，不是她不相信菲丽丝，而是藏宝图这种东西不是都是酒馆里用来骗人的吗？丹妮卡担心菲丽丝这个刚刚出来游历，涉世未深的小丫头被别人给骗了。
　　菲丽丝也听出了丹妮卡话里的意思，说道：“放心，这个藏宝图绝对是真的，这是我在……图书馆里翻到的，不会有问题的。”至于是什么图书馆这么有权威性，菲丽丝也没说，反而故意把名字给略去了。
　　“好吧，那我们的行动路线是什么？”丹妮卡问道。
　　菲丽丝拿出一张简略的手绘地图来，说道：“我们要朝西南方向走，去一个叫哈卡的小镇。”


第六章　同行者（1）
　　丹妮卡和菲丽丝在森林里走了十天才走出这片茫茫林地，除了在原始森林里赶路本来就会遇到很多困难之外，主要还是为了照顾刚刚痊愈丹妮卡，她现在虚弱的身体实在不适合做太过剧烈的运动。
　　走出林地就好办了，虽然离哈卡小镇还有段距离，但已经可以租借到马车了。
　　丹妮卡和菲丽丝坐上的是一辆专门做短途客运生意的大型马车，四匹栗色的山地矮脚马拖着这辆足可以乘坐十个人的马车哒哒的走着。山地矮脚马的速度不快，但耐力、负重都很好，而且不怎么娇贵，随便吃点儿什么都能养活，这些优良的特点让山地矮脚马成了货运客运的最佳选择。
　　简陋，而且弥散着一股奇怪味道的马车上坐着七个人，除了丹妮卡和菲丽丝外，还有一个四十多岁，衣着干练而俭朴，看起来像是外出行商的小商人，两个穿着体面的年轻人，最后是一个穿着宽大长袍，带着兜帽的神秘女人。
　　两个年轻人应该也是出来游历的，而且很明显是被刚刚放出来的，还处在新鲜好奇阶段，尚且没有尝到失去家族庇护后在外生存的艰难，这时候他们正兴致盎然的谈笑着出来后的种种见闻，欣赏着旅途中的绝美风景，也就是丹妮卡和菲丽丝两个美女。
　　出生在富裕家庭的两个年轻人身边并不缺乏美女，家族并不吝啬，反而希望他们这些将来有可能继承整个家族产业的人在年轻的时候多经历一些风尘，这样才不会为了一个所谓的“情”字失了方寸和判断。但和他们同坐一辆马车的这个女孩儿不一样，她有种特别的气质，这种气质他们只在城主大人女儿的成人礼舞会上见识到过，而且真要比较起来，还是面前的这个女孩儿的气质更加纯粹而自然。
　　两个家伙躲躲闪闪的一直观察着菲丽丝。
　　虽然从小就习惯作为一个万众瞩目的人，但这种恶心的目光还是让菲丽丝心里腾起了一丝的怒火。
　　不值得为这种人而生气，菲丽丝压了压自己的脾气，转过头听着丹妮卡和那个中年商人的聊天，聊的就是哈卡小镇的风土人情。
　　哈卡小镇的交通不算便利，但位置很不错，处在拉卡公国、希林公国两国的交界处，而且紧靠着松针森林，最关键的是，松针森林里还有一个名叫松针村的精灵聚集地。
　　因为万年前的那场惨烈战争，人族和精灵族的关系一度很紧张。现在才慢慢缓和下来了，毕竟那场战争已经过去五千年了，以人族的更迭速度，绝大多数的普通人只能从故纸堆里翻看对那场惨烈战争的记载，不会有什么切身的体会，但对于寿命漫长的精灵族来说却完全不同，那场战争的邪恶和残酷依然被口口相传了下来，鲜活的印在了所有精灵的脑海中。也许是因为恐惧，也许是因为厌恶，也许本性就是如此，生活在森林里的精灵并不喜欢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他们更喜欢待在自己熟悉的林地里，享受着安稳平静的生活。
　　松针森林被视为精灵族的领地，大规模的开发势必引起精灵族的不满，但松针森林出产的木材、草药、兽皮又是很有价值的东西，再加上精灵族其实也很喜欢南海的珍珠，卡隆王国的珠宝首饰，印咖王国的香料等等这些世界各地的珍稀出产，交易就成了最好的选择，而紧靠着松针森林的哈卡小镇就成了这片区域人族和精灵族的交易口岸。
　　“总之，那里挺繁华的。”那个小商人最后用一句话总结了下。
　　“那里可以买到很多东西吧？比如说草药类的。”丹妮卡问道，自己采集草药配制的痛苦药剂对身体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她很希望能买到一些已经处理好的药材，来配制一些副作用较小的痛苦药剂。
　　“那是当然了，那里可是紧挨着松针森林的。”那个小商人笑了笑，说道，“好了，我们已经快到了，那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你亲自看看就知道了，不会让你失望的。”
　　已经快到了？见菲丽丝不理他们，已经有些意兴阑珊的两个年轻人变得有点儿着急了，两个家伙交头接耳的嘀咕了好久，其中一个看起来更加年幼一点的年轻人站了起来，脸上浮现着轻浮的笑，说道：“这位小姐，你好，我是格高·卡勒姆，很高兴见到您。”
　　菲丽丝头也没有回，直接说了一个字：“滚。”她从来不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刚才没有动手已经算是克制了。
　　菲丽丝的不客气让气氛变得很尴尬了，格高站在那儿说话也不是，坐回去也不是，而且因为从小的娇生惯养，他的脸上隐隐已经有些怒气了。
　　正巧在这时，马车压过了一个小土坑，整个车厢剧烈了颠簸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格高一个身子不稳，朝菲丽丝摔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扑在她身上了。
　　这一下彻底把菲丽丝刚才压下去的怒火和厌恶点燃了，她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凝璇着一个亮的刺眼的白色闪电小球，朝那个格高的心口点了过去。
　　还好坐在格高后面的同伴反应及时，拉着他的衣领拽了他一把，导致菲丽丝的那个手指没有实实在在的点上去，但也让格高翻到在地，抽搐了起来。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喊了一句：“到了。”
　　格高慢慢的缓醒了过来，被同伴扶着站了起来，一双眼睛充满怨毒的看着菲丽丝，但当菲丽丝转过头来的时候，却又慌忙回避，不敢和她对视，毕竟刚才身子过电的滋味可不好受。
　　看到格高瑟缩的表情，菲丽丝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格高虽然也察觉到这个气质特别的女孩对自己很鄙视，但刚才拿一下给他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他只能低着头装作没看到。
　　车厢里的氛围有些僵冷，那个小商人首先下车了，一个魔法师，一个贵族少年，他们这个层次的冲突身为一个小商人是没资格参与进去的，遇到这种麻烦还是远远的躲开比较好。
　　这时一路上一直将面容隐藏在宽大兜帽里的神秘女人伸了个懒腰，好像刚刚睡醒的样子，站了起来，结果不小心兜帽滑落，露出了一张媚然的脸，让还觉得心口疼痛的格高看的目瞪口呆，心又开始砰砰直跳了。
　　但很快，那个神秘女人就把兜帽重新带上了，有些慌乱的下了车，好像也是畏惧他们两人的争斗。
　　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比那个喜欢玩闪电的家伙强多了，眼看着那个神秘女人下车，格高和他的同伴也连忙下车了。
　　丹妮卡和菲丽丝最后才下车。
　　马车停下来的位置距离哈卡小镇还有一小段距离，车夫这么做也是为了省钱，前面不远处就是一道关卡，经过的话是要交税的，每个人要交十个铜板，但马车经过的话要交五个银币！车夫辛辛苦苦赶着马车来回这么一趟也赚不了多少，丹妮卡和菲丽丝两个人的车钱也就才一个银币了，真要按足额交税的话，他这一趟就白干了，所以他的马车就只送到镇子旁边，最后一段路得乘客自己走，这也是之前就说好了的。
　　坐车，尤其是坐这种简陋的马车是很累的，这么长时间坐下来丹妮卡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踩在踏实的地上舒展了下身子，两个女孩朝哈卡小镇走去，在路过关卡的时候菲丽丝扔出来一枚银币，丢下一句：“不用找了。”就径直走了过去。
　　通过关卡后又走了几步，丹妮卡小声问道：“我们是不是该小心一点啊，这样也太招摇了吧？”
　　菲丽丝没听明白，问道：“什么太招摇了啊？”
　　丹妮卡说道：“财不外露啊！”根据那个小商人的介绍，哈卡小镇的治安可不怎么样，一般来说这种势力交界的地方往往很容易成为三不管的地方，什么雇佣兵、杀人犯、探险者之类的都喜欢来这种地方，她们两个女孩刚刚来到这么混乱的地方就表现的很有钱会不会太招摇啊？
　　菲丽丝脑子转了一下才明白丹妮卡的意思，她笑了笑，说道：“丹妮，我们是魔法师，没人敢招惹魔法师的，在人族中，魔法师可是被默认为贵族的。”菲丽丝以为一直在闭塞的约克镇生活的丹妮卡并不清楚在这个社会身份所带来的差距能有多大，魔法师的身份就是对她们最大的保护。至于说魔法师被默认为贵族，这其实是万千年前的魔法帝国的规定，魔法帝国崩塌后，很多秩序都被打破了，但这一条规定却被整个人族社会继承了下来。
　　当然，贵族也有大小之分，小的贵族除了有个名号，说起来比较好听之外，没有任何的实际好处，别忘了就在刚才菲丽丝是怎么应付那个过来搭讪的年轻贵族的。
　　不敢招惹？菲丽丝虽然自信满满，但丹妮卡却对此深表怀疑，在她看来没有什么人是不能招惹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做驱使，总有人会选择践踏这些规则。
　　看着还是有些担心的丹妮卡，菲丽丝大大咧咧的说道：“你还别不信，有了我们魔法师的身份做支撑，表现出充足的财力可是可以给我们省下不少麻烦呢。”说着还朝旁边看了一眼。
　　丹妮卡顺着菲丽丝的眼睛看了过去，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小男孩正朝她们走了过来。
　　小男孩衣着破旧，到处打着补丁，但还算整洁，隔了有一米多，小男孩就停下了，深深的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