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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妆-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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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陆黛气得脸都红了，陆离也瞪着眼睛道：“这算什么舅舅舅妈，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第九章 陆秀才是一块胆小的硬骨头
本来陆黛就不相信欧世强和欧云氏会那么好心来帮她们两姐妹，唐媒婆的话让她恍然大悟，顿时对欧世强和欧云氏两夫妻恨得牙根直痒痒。
陆离出离的愤怒：“这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人间伦常了！”
唐媒婆见陆离声音这么大，直跺脚，压低声音着急道：“哎哟喂，我的陆秀才哦，你倒是小声点儿啊，要是让别人听了去，传到欧家那两口子的耳朵里，以他们的性格，还不知道怎么找我麻烦呢！”
陆秀才甩了甩长袖，对唐媒婆恭恭敬敬作了一个揖，道：“唐媒婆大恩大义，若不是你，则均将愧对大伯当年的救命之恩！”陆离，字则均。
陆黛虽然嫌弃陆离的酸腐，但是一听陆离这话，明白他一定会帮他们两姐妹了，心里松了半口气，眼眶一红，也对着唐媒婆真真切切的道谢：“唐婆婆，这次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告诉我们这个消息，阿黛和阿姐的这一生就算是完了。”
唐媒婆是一个心软的女人，见陆黛说得这么可怜，叹了口气：“这都是造孽哦！我也不耽搁你们兄妹了，快过去吧，记得不要让别人知道是老婆子通风报信的！”
陆离冲着唐媒婆点了点头，又指天发誓的保证了一番，然后拔腿就往自己家跑。也难为他，作为一个读书人，最是注重自身形象，很少像今天这样大步跑过。再加上这五月的天，他穿了一身长衫，跑起来也是蛮拼的，脸涨得通红不说，还出了一身的汗。
陆黛也赶紧跟在陆离身后跑，她到底还是个十岁的小姑娘，跑着跑着就跟不上陆离了，好在视野开阔，倒没有出现看不见人的情况。也得亏陆离跑在前面，陆黛才想起她并不认识去二叔家的路。
还在屋外，陆离便听到自家堂屋传出来的高谈阔论声。陆秀才读的是孔孟之道，讲究的是德行庄重，此时此刻听着这有些震耳的谈话声，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皱了眉头。
等到推开门走进屋内，那眉头皱得更紧了。
欧世强坐在高椅上，吧唧着旱烟袋，翘着二郎腿，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欧云氏也是满面**满脸得意。很显然，两人并不看得起陆老二两口子。
见陆秀才进来，陆墨眼睛一亮，苍白的脸色终于好转了一些。
陆老二见到陆秀才，诧异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书呢？”
陆秀才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的书不见了，应该是刚刚遇到唐媒婆，听了那些话情绪有些激动，不知什么时候把书给丢了。
这杨柳村只有陆秀才一个读书人，不管是谁捡了书，都知道是陆秀才的，找个机会就给他送回来了。所以陆秀才此时此刻也不担心，跟自己爹妈打了招呼，就看着欧家两口子，开口问道：“这是大伯娘的娘家人来了？”
大概因为陆秀才是读书人，欧世强对他倒不像是对陆老二夫妇那么傲慢，反而一副亲切的模样：“这便是老表1的儿子？果然是一表人才，说不定哪天就见天子了哩！了不得！了不得！”
一听人家夸自己的儿子，陆老二笑得一张脸皱巴巴的：“哪里话，哪里话。阿离啊，这是你欧叔叔和欧叔母，来接阿墨和阿黛去县城的呢！”
陆黛远远地看见陆离进了一个门口挂着红辣椒的房子，也顾不得累，赶紧追了上去。刚踏进堂屋，便听到陆老二那句话，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心道坏了，难道二叔答应欧家两口子了？
陆秀才一听这话，也是这么想的，要是陆老二已经答应了，他也就不能说什么了。读书人最注重伦理纲常，自己父亲答应了的事情，自己又怎么能叫他出尔反尔呢？
好在陆墨聪明，赶紧开口：“舅舅，我和阿黛早就说过了，我们不想去做学徒，枉费了舅舅舅妈一片苦心。”
欧世强瞪了陆墨一眼，冷哼一声。
欧云氏赶紧劝道：“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乖乖的听舅舅和你二叔的安排不就好了！”
陆秀才和陆黛同时松了口气，这说明陆老二还没有来得及点头。
陆秀才赶紧道：“爹，我倒是觉得阿墨妹妹和阿黛妹妹不应该去当学徒。”
本来陆老二两口子都已经满心愿意让阿墨和阿黛跟着欧家两口子走了，只因为阿黛一直没有到，所以才没有点头。他们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己儿子会反对这件事。陆老二两口子平日里最是迁就这个考了秀才的儿子，此时此刻也愿意让他说出自己的看法。
陆秀才把手背在背后，昂头道：“一来，阿墨妹妹和阿黛妹妹并不愿意跟欧叔叔和欧叔母走，爹虽然是她们的二叔，可到底不是她们的亲爹，不好强迫她们；二来，我陆家的子孙，凭什么要跟欧家人去讨生活？要是哪日则均金榜题名，面对上司同僚的询问，又该如何自处？三来，阿黛妹妹今年已非总角，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好事临门，如何能让她离家？”
欧世强一听这话，眼睛一瞪：“陆秀才，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秀才也不怕欧世强，朗声道：“则均自认为每一句话都说得清清楚楚！”
陆黛心里感叹了一句：没想到陆秀才看着柔柔弱弱的身板，居然也是一块硬骨头！
可是一低头，她就推翻了自己的这个结论，陆秀才的腿，可不是再抖么！仔细看他脸色，果然是强自镇定。一看到陆秀才这样，陆黛心里对陆秀才的感激又多了一分。
听完自己儿子的话，陆老二心里犯起了嘀咕，虽然把阿墨阿黛送走比较好，送走了就不用担心哪天她们饿得要死了找上他陆老二要吃的，可是，自己儿子说的话也有道理。陆老二不在乎那“一来三来”，最在乎的便是那“二来”。
见陆老二犹豫，陆秀才咬咬牙，趁热打铁：“爹，有些事情咱们不能搀和，不然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一辈子的！”
陆老二两口子不是傻子，多多少少猜到欧家两口子是有问题的，之前不过是故意忽略不计罢了！现在听自家儿子这么一提醒，冷汗就冒出来了，立马想明白了自己的立场，拿定了主意。
1这里的老表指的是姐夫、妹夫和舅子的关系，这里欧世强和陆大奎是老表，陆老二是陆大奎的弟弟，跟欧世强也可以称为老表关系的。
第十章 软趴趴的阿黛不见了
本来吧，陆老二两口子的意思是，欧家把陆墨陆黛两姐妹带走了，就跟他们陆家没有关系了。现在听陆秀才这么一提，才想起来自己儿子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最怕这些诟病的，所以赶紧改变了主意。
再开口就是顺着陆秀才的话说了：“欧老表啊，则均说的也有道理，阿黛既然不愿意跟你们走，我这个当二叔的，自然也不好强迫她们。”
欧世强腾地一下站起身来：“那怎么行？”
陆秀才眼睛的余光看到两姐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一软，抬头对上欧世强咄咄逼人的目光：“这里是杨柳村，不是你锦绣园！”
“这……”被这话一震，欧世强心下有些犹豫。
欧云氏却是不管那么多，直接开口嚷道：“哎哟喂，杨柳村怎么了？我们好心好意接济一下自己的外甥女，你们陆家这么拦头拦尾的几个意思？我就不信了，我们的家事，还能让那些外人管了去！”
这话是对着院墙外的人说的，陆老二家跟陆黛家不一样，陆黛家是独门独户，陆老二家却是连着好几个人家，欧家两口子声音这么大，隔壁墙根早站了不少听热闹的人。
欧云氏这话一出来，墙根下的人纷纷小声交头接耳。
“哼！”陆老二怒了，因为欧家两口子是从县城来的，所以他一直好声好气的招待着，现在见这两口子这么不把陆家放在眼里，想也知道隔壁墙根下有人偷听，倒显得他陆老二家好欺负似的！
此时此刻也管不得待客之道了：“这两个丫头姓陆，你凭什么说他是你欧家的人？一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欧云氏脸一僵，骂道：“砍脑壳的哟，这是我欧家姑奶奶拼死拼活生的蛋，怎么不是我欧家的人了？”
陆黛也不知道自己是被那“砍脑壳的”激怒了，还是被那“生的蛋”激怒了，张口便对着欧云氏怒斥：“我和阿姐敬你是长辈，大早上的好吃好喝招待你们，可你们有长辈的样子么？别说我和阿姐，就是我阿娘，嫁给了我阿爹她就是陆家的人了，跟你们欧家没有关系。难道说，你嫁给了我舅舅，你和你女儿还是云家的人？我阿黛年纪小见识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理！一家人管一家事，我和阿姐是没爹没娘了，可都说二叔二爹，还轮不到你们欧家人来摆布！”
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惊呆了，这还是那个软趴趴的陆阿黛吗？！
欧世强和欧云氏还好，他们在今天早上已经见识过一次陆黛的“伶牙俐齿”了，倒是陆秀才一副惊恐的样子望着陆黛。
趁着大家说不出话来，陆黛又补了一句：“舅舅舅妈，你们真当你们的如意算盘没人知道么？这件事要是闹开来了，传到锦绣园东家的耳朵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反应过来后，陆老二皱了皱眉，然后转头对欧世强道：“我们陆家就是这个意思，老表还是早点启程吧，这里离县城可不近！”
欧世强气得旱烟袋都有些拿不住了，陆老二这话明摆着是在赶人走了，手指发颤：“好！好！好！你们陆家别遇到求我的时候！”然后转身就往外走。
被陆黛说破了他们的打算，又怕事情闹大了真的被锦绣园的东家知道了，欧云氏一边愤愤不平的跟在欧世强身后往外走，一边“砍脑壳的哟”瞎咧咧不停，却再也不敢提带陆墨陆黛走的事情了。
骂骂咧咧的声音远了，大家这才松了口气，陆墨脚一软就晕倒在地，阿黛惊呼一声，使劲摇了陆墨好一会儿，陆墨才幽幽醒转过来。
陆老二冷哼了一声：“你们就知道给我们添麻烦！”然后扛着锄头下地里去了。
“作孽哦！”陆邱氏一脸嫌弃的看了地上的陆墨一眼，也拿着镰刀背着背篓出门了。
只有陆秀才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没事了吧？没事了吧？”
陆墨拍了拍吓得要死的陆黛的手，安慰她自己没事，只是刚刚心情过于激荡，才昏倒了。然后才在陆黛的搀扶下挣扎着站起来，向陆秀才道谢：“今天的事情，多谢你了。”
见陆墨能够站着说话了，看着就是脸苍白了点，也没有别的事情，陆秀才的态度一下子变得特别的冷淡：“吾不过是帮阿黛妹妹而已，当不得姑娘这声谢！”
“你……”陆黛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二叔和二娘的态度那样她还能忍，她没想到肯帮她们姐妹忙的陆秀才对待阿墨也是这么个态度！之前的那些好感，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个干净。
陆秀才负着手开口道：“你们这便回去吧！”
陆黛心里嘀咕了一句“谁稀罕呆在你们这里”，然后就气冲冲的扶着陆墨回家去了。陆墨倒是一副习惯了的样子，没有生一丁点的气。
陆老二家左边是王裁缝家，陆黛两姐妹要回家就得路过王家门口。本来王家媳妇儿正坐在门口扎鞋垫，结果一抬头见陆黛扶着陆墨从隔壁陆老二家出来，赶紧起身操起凳子和线筐就进了屋，嘭的一声关上大门，嘴里还说了声“晦气”！
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的陆黛这下更生气了，故意冲着王家大声道：“有些人还知道自己晦气，怕传染给我我身娇体贵的阿姐，自己就知道避开了呢！”
陆墨吓了一跳，赶紧去捂陆黛的嘴，哪里捂得住，王家媳妇儿听了个一清二楚，隔着门问道：“你说谁晦气呢？”
陆黛一边挡陆墨的手，一边高声答道：“没说您呐，谁应了我就说谁！”
陆墨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拉着陆黛离开。陆黛不死心道：“阿姐，你拉我做什么，我又没有说错！”
陆墨急得几乎语无伦次：“我的小祖宗诶，你是我的小祖宗！你这样，不得吵起来啊！”
陆黛瞪大了眼睛，语气特别的认真：“吵就吵呗，我阿黛可不怕她们！难道由着她们欺负我阿姐？我还不信了，有本事拿着大棍棒出来打我们姐妹俩啊！”
人家自然不可能打她们，一个小孩子，一个病秧子，打完了到哪里去说都不占理啊！
第十一章 初次见识古代化妆品
离家五十步开外，远远的就看到院门前蹲着一个穿青色衣服的小姑娘，手里正拿着几根柳条编花环。
走得近了，才认出来是花楚楚。
因为花楚楚不喜欢陆墨，所以这次陆墨也没有主动开口跟花楚楚打招呼了，阿黛特别诧异：“楚楚，你蹲在这里等我？”
花楚楚听到声音才知道阿黛回来了，赶紧站起来，因为起得太猛，头晕了一下，扶着院门才没有摔在地上。
“阿黛，我听说你舅舅舅妈来接你走？是不是真的啊？我和巧巧可担心了，巧巧现在有事，叫我赶紧过来问问。”
“对啊，他们来接我走，不过我没同意，他们现在已经走了。”陆黛一点也不奇怪楚楚为什么知道她舅舅舅妈要接她走，村子就这么小，欧家两口子声音又那么大，不被别人听去才怪了！
听到这话，花楚楚松了口气，挪开身子。之前走得急，院门也没有锁，直接一推就推开了。见陆黛要进去，花楚楚赶紧拉住陆黛的袖子。
“那就好……诶，你先别进去，刚刚王家送了胭脂水粉钗环簪佩来，巧巧叫我们俩过去看看！全套的胭脂水粉呢！”
一听这话，陆黛脚下一顿，有了兴趣，她前世的时候最喜欢研究的就是化妆，不仅研究现代妆容，还喜欢研究各朝各代的妆容特色以及化妆品，现在有了亲眼目睹的机会，当然不想错过。
“走吧走吧，你不是最喜欢这些东西了么！”花楚楚见陆黛果然动心，会心一笑，又劝了一句。
陆墨轻声对陆黛道：“你就去看看吧，我这身子没事，刚刚就是激动了点，现在都好了。不去，以后可就难得有机会看了！”
这下陆黛是站不住了，立马点头，嘱咐了陆墨一句小心着点，就看到花楚楚已经率先走了，赶紧跟了上去。
陆黛偷偷看过陆墨放在房间里面的梳妆匣，里面除了几根绑头发的带子、束发的竹簪以及一张颜色已经淡得不行的口红纸，再没有别的了。
不管哪朝哪代的女孩子、妇人都是喜欢化妆品的，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也是奠定在有化妆品的基础上的。陆墨只有一张淡得出奇的口红纸，也说明了陆家两姐妹到底是有多穷！这也难怪陆黛的前身会为了一株凤仙花摔下悬崖了。
“楚楚，你刚刚见过巧巧的那些化妆品了？”
“化妆品？那是什么？”
“啊，就是胭脂水粉什么的！”
“见过了啊！刚刚巧巧娘叫我过去帮巧巧试妆，我想着你一直想要看是怎么修脸的，又听到传闻说你舅舅舅妈要带你走，就赶紧来你家等你了！阿黛，你说我好吧？”
“楚楚你真好！不过，你干嘛不去我二叔家等我？你在我家门口等，万一我回来得晚呢？”
“切，我才不去呢！让村里人看到，把我当成那爱听墙角的长舌妇，到时有理都没地方去说！”
陆黛被这话一噎，然后便看到花楚楚在一座花团景簇的房子，真的是花团景簇。大概是因为气候比较适宜，本来应该农历五月末才到花期的凌霄花在这阳历五月中旬就开得迎风招展了，一朵朵桔色的小喇叭，挂满了墙头。
这便是巧巧家了。
楚楚直接推开院子门，大声喊道：“巧巧，我们来了！”
然后便看见巧巧穿着一身红从堂屋的大门钻出来，后面跟着一个中年妇女忙不迭的提裙摆。
“慢点儿，慢点！死丫头，这可是新嫁衣，在地上拖一层灰别哭！”
“阿黛来了！”巧巧冲着陆黛一笑，然后对花楚楚道，“你可来了，要是再不来，我娘就亲自去找你啦！”
那妇人伸手便敲了一下巧巧后脑勺：“会不会说话啊？给不相干的人听到，还以为咱家有多着急呢！”
巧巧吐了吐舌头。
巧巧娘对着台阶下的两人，道：“快进来吧！我这手不空，也没法子招待你们，赶紧进来，家里有瓜子呢！”然后揪着巧巧嫁衣的裙摆，把人给推进屋了。
“李婶，你真是客气，我们跟巧巧什么关系，哪里用得着你招待啊！熟门熟路都跟自己家似的了！”楚楚一边笑，一边跟着进屋，“这衣服都是穿好啦！那我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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