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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没见，这小东西似乎更可爱了。
　　初三下学期的学业其实不重，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复习和做试卷，江寻写字很工整，一笔一划，就算是个小数点，也会认认真真点好。
　　相比之下林次的字就霸道张扬得多，龙飞凤舞的，有时候写出来自己都不认识。
　　在江寻做试卷的时候，林次就喜欢盯着他看，乖乖巧巧的样子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你看着我干什么。”江寻细声细气的说，“快做题呀。”
　　林次把空白试卷往他桌子上一摊，“不会。”
　　不会你还不学！还跟个大爷似的整天乱晃！
　　“很简单的……”江寻拿着笔在他的试卷上勾出数词和关键字，然后偷偷从抽屉里翻出课本把画了重点的公式给他看，“就这样……”
　　林次心不在焉的嗯嗯我知道了应付他。
　　江寻有些着急，“就快中考了！”
　　林次点头，“我知道啊，你快赶紧学习吧，别管我了。”
　　“这怎么能行，你快看看呀。”江寻把笔塞到林次手里，“你就试一次，要还不会做再放弃，好吗？”
　　近乎是乞求的语气了，林次被磨得没了脾气，翻开试卷开始做题。
　　“妈的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这泳池管理员他妈脑子有病吧，一边放水一边注水。”林次骂骂咧咧开始读题，江寻在一旁给他画重点，最后直接把课本摆到桌子上告诉他怎么做，就差没直接说答案了。
　　班主任在讲台上直瞪眼，这两个人也不懂收敛一下！
　　林次在生平第一次，完整得做完了整张试卷。
　　江寻高兴极了，“你，你看，你全都做完了。”
　　林次嗯嗯啊啊点头，心想老子真是牛逼透了。
　　江寻抿着嘴偷偷笑，“你好厉害呀。”
　　第一次被江寻夸的林次内心特别满足，在桌子底下握着他的手，“那你以后就天天给我讲题吧。”
　　“好。”江寻庄重的点头。
　　林次的手掌伸过去用力揉他脑袋。
　　江寻不知道林次到底听进去了多少，只是每天放学后把和林次玩游戏变成了给林次讲题。
　　林次抓了抓头发，“至于这么刻苦吗？”他之前说的天天让江寻给他讲题可都是随口一说的啊。
　　江寻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不能在这么混下去了。”
　　见他一副一定要坚持的样子，林次算是泄了气，“好好好，听你的。”
　　皮的人一般都聪明，林次也不例外，让江寻吃惊的是林次英文好得令人发指。
　　“你，你怎么……”江寻张大嘴巴，想说你平时英文考试都是零分啊，又突然想起了林次的零分是因为交的白卷，于是就呐呐闭嘴。
　　“我妈是外国人。”林次说，“我十岁那年回国之后才学的中文。”
　　江寻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语文成绩那么差。”
　　林次：“……”
　　“怎么说话的。”林次不高兴了，“江寻小朋友，你最近似乎很放肆啊。”
　　江寻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过江寻说得没错，林次的中文水平也仅仅是停留在能说这上面，拼音勉强能认全，看个报纸都要跳着跳着看，因为有些字完全不认识。不知道是不是江寻的错觉，他总觉得林次之所以不写作业，其实是因为很多字都不会写。
　　“你以后要是有不认识的字，我教你。”
　　“那要是遇到你也不会的，怎么办？”
　　“那我就去学，学会了然后教你。”江寻认认真真说。
　　“行。”林次说，“我记下了。”
　　江寻摊开化学和物理的试卷，“还有两张今天的试卷就做完了。”
　　“操，还有啊？”林次被学术的光辉闪到了眼睛，“可以不做了吗？”
　　江寻难得坚持，“不行的，你，你……”
　　最后还是林次再次妥协，做就做吧。
　　十分钟后，江寻有些期待的问，“你听懂了吗？”
　　林次皱起眉头想了想，发现根本回忆不起江寻讲了些什么，只好茫然的看着他，反问道，“你觉得呢？”
　　翻了页新的草稿纸，江寻试探着说，“那我重新讲一遍。”
　　哦，林次打了个哈欠，右手抵着脑袋，昏昏沉沉的看着面前的试卷。
　　两张试卷终于写完了，林次的脑子和眼睛都在关注江寻，完全不知道自己都写了些什么玩意儿。
　　班主任觉得挺神奇的，你说这一问题少年，竟然还真的规规矩矩把试卷都写满了，那独一无二的字体想认不出来也很难，就算是抄的，那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林次自己也觉得挺神奇的，要放在平时肯定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能乖乖地坐在教室写完试卷。
　　他把这一切都归功于江寻身上，要是没有江寻的坚持和耐心，他恐怕早就掀桌子溜出去打游戏了。
　　放学后给江寻买了个牛奶布丁，载着他回家。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磨合，江寻最大的进步就是不那么讨厌林次了，话多了，也有些开朗了。
　　至少在林次面前，他是这样的。
　　江寻坐在后座上，一边挖布丁吃一边笑。
　　就是不知道在那里傻笑个什么玩意儿。
　　“林次。”江寻吃完布丁，有些坏心眼的在林次的衬衫上擦手，“你高中准备去哪里念？”
　　“我随便啊。”林次说，“大概又是像初中一样被塞到哪个好点的学校混个文凭之类的吧。”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呀？”
　　“不知道。”
　　江寻没有再说话，闭着眼睛享受风拂过脸庞的微妙感觉。
　　林次目不斜视，“抱紧点，不然等下被甩出去可别哭。”
　　“才不会呢！”江寻红着脸把他抱紧。


第9章　（09）初中毕业
　　拿到初中毕业证那天，江寻和林次最后离开教室，江寻拉了拉他衣角，“林次，我们毕业了。”
　　“嗯。”林次没有什么毕业情结，既不感动也不伤感，高兴就更谈不上了，和江寻满眼亮晶晶相比显然淡定得多。
　　“我收拾下东西。”
　　“还要收拾什么，之前不是都把课本全带回去了么？”
　　“上次是课本，还有些试卷笔记，也要带回去的。”
　　见林次皱着眉没说话，江寻赶紧收拾东西，生怕晚了一步就被林次丢掉了一样。
　　远远的，江寻回头望了一眼最后一排他和林次的课桌，他的桌子很干净，林次的桌子更干净，连划痕都没有。
　　林次说，又不是傻逼，没事划桌子。
　　然后林次趴在桌子上睡觉，他安安静静写他和林次两个人的作业。
　　窗外斜阳密密匝匝透过梧桐叶打在课桌上，映出一片金黄。
　　“发什么愣，赶紧跟上来。”
　　林次已经走到楼梯口了，江寻应了一声，赶忙跑过去追他。
　　两人的脚步越走越远，直到那间小小的教室彻底的隐藏在了无数楼房之中。
　　林次特别没心没肺，搂着江寻打算往吴遥远的网吧跑。
　　江寻则是一直在想林次到底会上哪个高中，要是高中也能和林次在一起就好了。
　　脑子里刚蹦出这个念头，江寻就觉得不对了。
　　他明明是该讨厌林次的。
　　好像……其实……也不怎么讨厌的。
　　好像和林次在一起，他的社交障碍就变得不那么严重了一样。
　　明明他连和其他人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啊。
　　“今天不行……不行的。”江寻难得拒绝林次，或者拒绝和林次一起去打游戏。
　　“怎么了？”
　　“我和妈妈说好的，要早点回家……”江寻拉紧书包袋子，胀鼓鼓的装满了这学期的试卷笔记。
　　林次的所有东西都在中考前一天就一股脑全丢垃圾桶了，他实在不能理解江寻这种都已经考完了还把书本当宝的人。
　　“行，这回放过你。”林次也不墨迹，“上来，我带你回家。”
　　“林次……”江寻声音很小，后面句话林次没听清。
　　“声音大点，听不清。”
　　“我说，明天我陪你玩。”江寻照着他的后脑门大声吼了句。
　　“怎么今天就不行？”
　　“我答应了我妈妈，要早点回去吃饭的。”江寻有些不好意思，“明天，明天一定陪你。”
　　“记下了。”林次也不是小心眼的人，不过听江寻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
　　江寻抿起嘴，偷偷伸出两只手从背后抱住林次。
　　林次顿时乐得找不到北了。
　　这小孩，真是不能更可爱了。
　　自行车准时停在江寻家门口，江寻抱着比他身板还厚的书包站在门口说，“你，你也赶紧回家吧。”
　　“行，你进去吧，我走了。”
　　自行车掉了个头，从江寻的视线里消失。
　　江寻推开门，热气腾腾的饭菜氤氲了妈妈的笑脸，“寻寻回来啦，快洗手吃饭。”
　　那天晚上，林次打了一晚上的游戏，小别墅里打打杀杀的特效音大得震耳欲聋。
　　林次一口干了手边的啤酒，朝角落里抛。
　　和地上的几个空易拉罐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微不足道，被掩盖在更高的声音里。
　　客厅的沙发上乱七八糟扔着各个季节的衣服，夏天的冬天的，运动服休闲服，脏了的干净的，时间久了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有的则是直接被丢在了地上，这里几件那里几件，从客厅到卧室。
　　虽然家政阿姨每次来都会洗得干干净净，然后整齐的叠在衣柜里。可每次来，看到的情况都是这样，无论洗多少次，林次都有本事全都弄出来乱丢一通。
　　冰箱里塞满了速冻食品和罐装啤酒，料理台上的灰尘堆积了厚厚一层。
　　林次有些庆幸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无论怎么折腾，都不会有人说他。
　　可又突然徒生了几分悲哀，原来，就只有他一个人啊。
　　这一刻，他无比羡慕江寻。


第10章　（10）黄毛是天生的
　　江寻最后毫无悬念进了市里重点高中，林次也毫无悬念被塞了进来。
　　开学那天江寻见到林次，他还是那副拽拽的样子，吊儿郎当和他打招呼，“小朋友，又见面了。”
　　江寻真想踹他一脚，明明前天才见过。
　　听这语气仿佛好几年没见过了。
　　江寻心底还有有些窃喜的，虽然和林次不在同一个班，能在同一个学校就挺不错了。
　　分宿舍的时候林次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硬是把他和江寻两个不同班的人分到了一个宿舍。
　　明明是标准的四人间，却只住了两个人，这就更奇怪了。
　　不过江寻倒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不用跟其他人打交道，和林次住一块就挺好。
　　林次拖着行李箱，看着床板数秒，开始考虑要不要打个电话给那个人的秘书。
　　江寻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我帮你铺床吧，是哪个箱子？”
　　林次把其中一个行李箱推到江寻面前，然后大喇喇躺在江寻刚铺好的床上休息。
　　江寻抽了抽嘴角，林大爷你可真自觉。
　　林次长得实在是太出众了，混血的颜值，一头不太明显的黄毛，高高的个子就跟电线杆子似的，就算是混在人群里第一眼也能看到他，在一撮小毛头里识辨度最高。
　　林次的头发有些偏亚麻黄，开学之前还特地让林先生走动了一趟，向学校说明他这是天生黄毛，不带染色的。
　　林次报了学校篮球队，这下好了，整个学校都知道了篮球队新来了个高一的混血，又高又帅。
　　很快学校论坛就开始疯传，偷拍了无数林次打篮球的照片，标题都统一命为高一新晋混血校草。
　　陆陆续续就有情书不断的飘进篮球队，飘进林次的课桌抽屉里，或者有勇气的直接当面给他。
　　可惜姑娘们都忽略了林次在感情方面迟钝发育的智商情商，一堆堆粉红信纸，林次从来都没有打开看过。
　　江寻不用问都知道，他肯定是很多字不认识，所以才不看的。
　　比如上回有个长发飘飘的好看学姐在路边亲手把情书强硬的塞到林次手里，红着脸跑开了。
　　为了显示出这封信的具体意义，好看的长发学姐还在信封显眼处写了一句极其富有诗意的‘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林次匆匆瞥了一眼，“这他妈写的什么玩意儿啊，花花绿绿的。”
　　然后随手丢进垃圾桶里。
　　江寻在一旁瞪大眼睛，人家学姐都还没走远呢，你这样也太伤人了。
　　果然被学姐听到了，哭着跑开了。
　　江寻无语，“你看你又把人得罪了。”
　　林次摊手，“是她自己写得太复杂了，你也知道以我的文化水平看这么深奥的东西，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哪里复杂了……”江寻嘀咕，这简直不能更明显更露骨了。
　　林次突然站定，眼神直勾勾盯着他。
　　“我喜欢你你却不知道。”江寻被盯得发毛，不知道林次到底想干嘛，于是翻译了下那句话的意思，谁知道林次突然诚恳点头，“我知道啊。”
　　“那你干嘛还把信丢掉？”江寻以为他看懂那封情书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林次觉得莫名其妙，“关信什么事？”
　　江寻简直想对他翻个白眼，林次这个大笨蛋。


第11章　（11）篮球赛
　　林次每次打完篮球之后喜欢撩起衣服擦脑门的汗，露出几块不太突兀的腹肌，湿透的背心勾勒出少年俊挺的身姿，荷尔蒙爆棚。
　　今天是林次他们所在的八中跟海城十七中打联谊赛，学校之间也讲究攀比炫耀，德智体美劳都拿出来比较。
　　而男女之间的加油方式也天差地别。
　　“七号赶紧的，把□□的十七中打回去！”
　　“七号加油，七号必胜。”
　　七号就是林次。
　　江寻觉得林次打篮球很帅，不管是运球还是投篮。林次就是有这个本事，能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当然只有江寻知道，林次曾经打篮球的水平烂得要死，站到篮筐底下都不一定投得进去，后来被吴遥远嘲笑过几回，他就发了疯似的练篮球，这会儿水平在校队来说就已经是拔尖的了。
　　至少说和同样年龄的小毛孩相比，他还勉强算得上会玩。
　　上场前，林次拍了拍江寻的小脑袋，“赢给你看。”
　　幸好这会没人注意到这边，江寻赶紧把林次推开，“谦虚点。”
　　林次‘哦’了一声，老子已经很谦虚了。
　　有林次的体育馆一定会挤满人，座位上那些不顾形象给林次当拉拉队的，大多都是林次疯狂的迷妹。
　　江寻特别有先见之明，抱着保温杯蹲在角落，心底默默给林次加油打气。
　　保温杯里是江寻给林次准备的冰镇绿豆汤，清热降暑，揭开盖子还能看见没融化完的冰块渣子，一口下去从头凉到脚，什么暑气都没了。
　　球场上的林次很专注，特别帅。
　　江寻的眼神一直凝在7号身上，7号控球了，7号中篮了，7号又中篮了。
　　突然从林次的侧面闪出一个人影，林次朝旁边一躲避，突然撞到了人。
　　裁判吹响尖锐哨声，江寻的心一紧，7号犯规，罚黄牌一次，比赛暂停。
　　江寻赶紧小跑过去，给林次拧开保温杯的盖子才递过去。
　　“林次，你不要着急，我们学校的比分拉了很大一节，对面一时半会还追不上来。”
　　林次点点头，江寻自己煮的绿豆汤特别绵软，豆皮也弄干净了，一口喝下去冰凉清爽。
　　虽然江寻不会打篮球，但他也看得懂规则，对面就是利用规则阴了林次一把，既然撞人已成事实，林次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反倒是校队的人都来安慰林次。
　　“林次，你别有心理压力啊，这事不怪你，是对面太阴了。”
　　林次点点头，“我知道。”
　　江寻也跟着附和，对对对，不能有心理压力。
　　之后的比赛虽有惊却无险，八中以微弱的优势赢得胜利，一时间欢呼声响彻整个篮球场。
　　江寻旁边的几位学姐就差没给林次弄个横幅了，扯起嗓门吼了一整场比赛。
　　因为林次的关系，整个校篮球队都享受到了有妹子送水的福利，校队队长觉得把林次拉来篮球队这个决定特别的正确。
　　比赛结束后，林次没有跟大家一起去校门口美食一条街聚餐，拉着江寻去吴遥远的网吧打游戏，顺便委婉的告诉他：
　　“老子今天篮球比赛又赢了。”
　　吴遥远翻了个白眼，“小人得志。”
　　“是男人就用实力说话。”林次敲了敲键盘，“一局定输赢，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吴遥远坐到他对面，“丑话说在前面，等下输了可别怪哥哥手下不留情。”
　　林次嗤了声，“赶紧的。”
　　“等着，哥哥马上就来虐你了~”
　　“求你要点脸。”
　　吴遥远眨眨眼睛，“脸是什么，拿来能赢吗？”
　　江寻看他们两个拌嘴觉得还挺有意思，自个点开网页玩起了连连看。
　　如果说林次是条暴躁易怒逮谁都咬的疯狗，那吴遥远就是只骚炮的老狐狸，笑眯眯把所有人都能算计进去，不动声色就化解各种危机。
　　可这疯狗再小，那也有一半是外国产的，要不怎么都说混血智商高呢，林次也不是那种看见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