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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勿洞察-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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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维很想问“为什么我就‘算了’”……但他没问出口。面对伊莲娜的时候,他虽然维持着冷静,但全身都有些莫名僵硬。他难以向伊莲娜主动提问。
他甚至感到一丝尴尬。面对这个疑似是自己的母亲的人,他却并没有感觉到与之交流的冲动。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想开口说话就变得更加困难。
伊莲娜接着说:“你们没有孩子,但可以凭空想象一下。你面前是一个婴儿,大概一两个月大吧,如果你想对他表达什么,其实用很简单的发音和表情就可以,如果你想训练他养成某种习惯,你可以用一些实际的引导行为,再配合上声调、态度……那么,如果你对他使用优美复杂的语言文字呢?他反而什么也理解不了,你不但无法引导他,甚至还会耽误真正的教育时机。也就是说,在他的这一阶段,你越是用专业词汇、精准语言去指导他,反而越会让他继续活在混沌里。”
“你是说我们就像婴儿吗……”莱尔德问。
“嗯……幼儿吧,”伊莲娜说,“比上面那个例子里的婴儿大一点点,作为很小的孩子,已经能理解‘悲伤’‘生气’这些单词了,但是仍然无法理解复杂词汇。如果大人想和你们沟通,得使用你们能听懂的简单语言。”
莱尔德想了想:“现在你就是在用‘简单语言’和我们这样的‘幼儿’沟通吗?”
“是的。”
“那什么才是复杂语言?雷诺兹说起话来确实很难懂,但我认为还没难懂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伊莲娜说:“是的。雷诺兹的表达还是比较浅显的,只是稍微有些缺乏技巧。至于真正的复杂语言……你们去过第一岗哨的深层了,对吧?在那里,你们见到过一代代沉积下来的拓荒者,读过他们留下的知识,他们之中如果有人还有意识,肯定还非常絮叨,恨不得主动把一切能想到的东西都灌输给你们……我知道。我也去过。我能从你们身上感觉到这一点。现在,你们回忆一下,你们记得他们说了什么吗?”
莱尔德看了一眼列维,列维低头沉思着,似乎根本不打算回答。
莱尔德说:“我记得我读到和听到了很多。但是……我说不出来它们到底是什么。也可以说是我不记得吧。”
伊莲娜缓缓点着头,就像耐心的老师在聆听学生的提问。她说:“你知道自己‘获取’了很多,甚至有可能获取到了一些极为有意义的东西,但你无法形容它,你仍什么都不明白。即使你想提问,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问题开始。对吗?是这样的感觉吗?”
“是的……”
“这是正常的,”伊莲娜说,“你们确实得到了第一岗哨内的许多东西,但你们不理解它们,也无法运用它们,这十分正常。我继续用你们能理解的例子来说吧……你的大学是什么专业?”
“没上过大学。”
“喔……好吧,”伊莲娜歪了歪头,“那我用更简单些的例子。比如说,你身体里有五脏六腑,它们就存在于你的身体里,可你并不是医学生,你不知道它们具体是怎么运转的,也解释不清与它们相关的科学道理,对吗?如果是比你更小的孩子,或是没受过任何教育的孩子,他们甚至连那些脏器的正确名称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自己体内长着什么东西。假设有一个从未受过现代教育的人,他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做‘大脑’,也不知道自己在用什么部位想事情,但大脑仍然存在于他体内,仍然在运转着。这时候,如果一位专业人员来为他看病,来研究他的身体,那么专业人员将能够看到他内部的一切,并且能明白它们意味着什么。”
“我能理解这个比喻,”莱尔德说,“但……好像有点不一样?内脏、大脑这些东西是每个人都有的,区别只是人们是否了解它们。但是我们在岗哨里看到的东西并不是这样,还有我们这一路看见过、经历过的事情,也不是这样……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它们啊。难道有人一开始根本就没有内脏,后来才渐渐有了它们,然后再去了解它们吗?”
伊莲娜说:“对啊。的确有些人‘目前没有内脏’。这样的人是存在的。或者说得准确些,他们是‘目前内脏还不完整’的人。在我们的例子里,这类人就是胎儿。是还未出生、还未发育出人的形态的人。”
自从走进“不协之门”,莱尔德和列维已经很多次听到、看到“出生”这个词了。现在伊莲娜也用了这样的说法。
伊莲娜问:“看你们的表情好像有点紧张。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如果是那种出生之后,已经长大的人……”莱尔德说,“是不是就再也回不去家了?按照你定义的‘简单语言’,我是指字面意思的回家,离开这个门里的世界。”
伊莲娜说:“不用担心,你们也好,米莎和塞西也好,你们都还不算已经长大的人。你们可以回得去。如果变成像艾希莉那种状态,就彻底长大了,就怎么也回不去了。”
“你也见过艾希莉?”
“她进入我的区域了,我当然知道。但我们没有直接沟通过。她长大了,回不去了。”
“那……我小时候呢?”莱尔德问,“小时候……五岁的那个我。我变成了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能回去?”
莱尔德说完之后,列维皱眉看着他。列维并不知道五岁的莱尔德经历了什么。如今,莱尔德问的不是“我五岁时发生了什么”,而是“我变成了什么”。
列维多少能猜到,现在莱尔德肯定已经回忆起了一些惊人的东西。
伊莲娜微微皱眉:“你五岁时的事情啊……这很难解释,其中涉及很多特殊技艺的具体手法,你一时半会儿是听不懂的。所以,我还是用比较浅显的方式来概括吧。”
她顿了顿,说:“当年,你就像一只小肉虫。你已经在结茧了,但还没有完成羽化。像艾希莉那样的人,就是已经羽化成功了的,而现在的你,还有米莎和塞西,则是在不羽化的情况下进行了继续发育。这是你们的基本区别。至于当时的你为什么没有彻底羽化,这和我有关,也和你妈妈佐伊有关。我暂停了你的变态过程,然后和佐伊一起把你从茧里面剥出来——别说不可能,这不是真正的昆虫学,这是我的举例而已。”
“我明白……”莱尔德有些不适地低下头。伊莲娜的举例还挺生动,莱尔德的脑子里闪现出一帧帧的画面:记忆中的自己完全化为了一只巨大蠕动的虫子,它沉睡在一具密闭的躯壳里,正在慢慢变成浓汤……
他继续问:“那么……我具体是怎么回去的?这地方有看不见的通道吗?就像第一岗哨里那样。”
“你们连岗哨里的路都发现了啊,”伊莲娜面露欣慰之色,“你们应该知道,岗哨里的那条路是很难被察觉的,只有有一定天赋的人才能看见它。它是天然存在的,我们叫它逆盲点。
“理论上说,在这世界上还有很多逆盲点,但全都非常难以察觉。有很多拓荒者都能意识到第一岗哨里有条路,一代代的人聚集在那里,试图成为后人的图书馆和路标。
“他们听着关于逆盲点的传说,学着关于它的经验,甚至可以用算式阵去推算位置……但他们就是看不见它。绝大多数人都看不见它。
“所以,它明明在那,却很难起到什么作用。而我这里的方式不一样……只要我们使用适当的手法,我可以送任何人回家。”
说到这的时候,她看了列维一眼。
她继续说:“我们的手法有点像是……把你们生出来。”
莱尔德和列维都怔住了。虽然列维一直没说话,但他在仔细听着所有问答。伊莲娜说的话很容易理解,她一直用便于听者理解的方式进行叙述,而刚刚那句话,是目前为止最让人不解的一句。
看着两人脸上的微妙表情,伊莲娜了然地一笑。她十指交握,指头托着下巴,语调平缓地说:“这一切很难用简单的方式描述,所以,以下我要说的概念,仍然是基于想象和比喻,而不是具体现实。要记得这个前提。”
莱尔德僵硬地点了点头。
伊莲娜继续说:“想象一下,你们全都是胎儿。全世界所有胎儿之间有着某种联系,凡是没有出生的人,就都在做同一个梦。
“在这个梦里,胎儿们经历着各种丰富多彩的事情,相聚,别离,喜怒哀乐,有舒适也有危险……因为是在同一个梦里,所以梦中大家的模样长得都差不多,度日的方式也都大同小异。
“有一天,某个胎儿醒了,他离开梦境,离开母体,出生了。他爬行在真正的世界上,正在面临成长。
“胎儿可以出生,婴儿可以长大,但是成人无法退回母体。这是很容易理解的基本规则。所以,这样一个已经出生的孩子,是不可能再回到胎儿的梦里的。他也根本不想回去,因为他已经来到真正的世界上,现在他非常快乐,这是真实的快乐,是反复无常的梦境无法给与他的。
“胎儿们的‘醒来’会有很多方式,有时候,某个胎儿可能并不是正常出生,而是……比如流产,被解剖,在意外中从伤口流出……于是,他在异常的情况下,提前醒了过来。
“他爬行在醒来后的世界上。这样的他……根本就是个小怪物,他很弱小,也很恶心,这世界上正常的生物可能会对他好奇,也可能会很怕他,还有些生物会心生怜悯,试图把他养大……运气好的话,也许他就真的能活下来。即使运气不好,他也不会面临所谓的‘死亡’。因为这里是真正的世界,不是梦境,梦境是会结束的,所以人们的认知里才有死亡。梦里的孩子们以为死亡是生命的一环,殊不知,梦醒的真正世界上,因为没有梦,所以也根本没有死亡。
“这些异常出生的胎儿还未发育成熟,他们本来是不该醒来的。那么,既然他还相对完好,只要医学足够发达,技术足够先进,我们就可以找一种方法,把他重新安置回母亲的肚子里,让他去继续那场未完的梦境。”
伊莲娜停下来,补充道:“对了,刚才我们在聊语言直白或复杂的问题时,我说你们是幼儿,而不是胎儿,请注意,这类表达都仅仅是比喻,刚才的‘幼儿’一词,与现在我所说的‘胎儿’属于两个比喻,它们并没有真正的关联。希望这不会影响你们的理解。”
莱尔德僵硬地点头。他注意到,列维没有反应,也没有提问,他只是看着伊莲娜,维持着若有所思的表情。
伊莲娜接着说下去:“经过很多年的尝试,我已经掌握了重新安置‘胎儿’的手法。拿莱尔德你小时候的事来说吧,我和佐伊去除了你的羽化,然后对你执行了一种类似于‘孕育生产’的程序。嗯……有点像是,在这边构筑一个母体,通过类似生产的手段,引领你回到沉睡的胎儿状态,等状态稳固后,你就被送回去了。当年你的情况比较麻烦,如果对米莎和塞西执行这个程序,步骤会更简单的。因为她们根本没有开始羽化,她们更容易回到真正的母体里。”
“真正的母体……”莱尔德小声嘀咕着。
伊莲娜立刻明白了他的迷茫:“‘真正的母体’指的并不是你妈妈佐伊,或者米莎的妈妈塞西。在这个比喻内,佐伊和你一样是‘非正常出现’的胎儿,你们在此语境下不被视为母子,而是两个在出生前有深刻交流的有异常胎儿。最后,你被送回胎儿梦境了,但佐伊还有别的使命,所以她留下了。”
说到这,伊莲娜叹了口气:“结果没过多久……现在你竟然又一次异常地醒来,又回到了我面前。”
“佐伊为什么选择留下?”莱尔德问。
“她接触到了前所未见的奥秘,她对它们有非常强烈的兴趣。”
“强烈到……可以抛下真正的生活?可以离开我?”
这句话问出口后,莱尔德又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他一直极力保持克制,想以平稳的情绪对话。那个疑似佐伊的怪物就在门外面,越是这样,莱尔德越觉得自己必须冷静地坐稳。但是说着说着,他一不小心就有些焦躁了起来。
伊莲娜笑道:“你的观点过于世俗。你还年轻,没有成为过父母,你以为事情就像文艺作品里颂扬的那样简单易懂,父母最爱的永远是孩子……其实事物的本质不是这样。当然了,你们确实彼此相爱,我不否认这份爱的存在,但是,想一想——你们都是正在做梦的胎儿,你们的爱是梦境的一部分。梦醒之后,人对梦里的东西会有不同的看法,有的人瞬间将它抛在脑后,不再留恋,也有的人希望美梦成真,希望把梦里最喜欢的东西带到现实里,希望这些东西继续陪着自己……所以说,虽然佐伊很容易就能抛弃所谓的‘真实的生活’,但她并不是想离开你……”
伊莲娜稍稍向前探身:“她根本不想让你回去。她想把你留下来。”
这样说的时候,伊莲娜的目光聚焦在莱尔德和列维身后。她在看着书房的门。
门外巨大的东西蠕动了一下。摩擦的沙沙声响起在木门和外侧墙壁的不同位置上。
伊莲娜用手指勾起颈间的项链。“记得这个吗?”她晃了晃坠子,“我曾经帮助过一个迷路的年长女人。她的精神状态很差,再加上本来就比较敏锐,所以不小心踏进了不协之门内。幸好那时我就在附近,我让她安全地回了家。我故意把这陈旧的导师书签留给了她,我想以此来传递一些信息,为学会成员们提示研究方向。后来,这东西又回到了我手里……是佐伊把它拿回来的。”
她所说的,就是不久前在米莎家里发生的事情。
当时列维和莱尔德首次接触米莎,他们在她的房间内看到了墙壁上的门。门内灰白色皮肤形成平面,平面上伸出一双枯瘦的手。
那双手……或者说那个生物,它对“伊莲娜”这个名字有反应,而且还拿回了这枚项链。
莱尔德问:“那时……那双手不是你?”
“是我,也不是我。”伊莲娜露出无奈的神情,“在那次之前……在很久很久之前了,掌握主导权的人已经变成了佐伊。只不过,当时我还没有被隔绝在这么深的地方。”
莱尔德问:“佐伊隔绝了你?”
“是的。简单来说,这个地方是由我和佐伊所掌控的某种实体结构。我们原本打算协作,后来我们发生了分歧,她愈发强大,于是她取代了我的地位,并且限制我的行动。”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伊莲娜说:“如果要我对佐伊做出评价,我会说她资质优异,性格坚韧,但是精神极为脆弱。听着矛盾吗?但就是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人非常美丽,但也容易变得非常危险。”
这时,沉默很久的列维终于开口说话了:“越扯越远了。你为什么要说这些?”
伊莲娜挑着眉毛望向他,一脸不解,连莱尔德也没有理解他想问什么。
列维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盯着镜子:“导师伊莲娜,你为什么要和我们聊天?我们已经聊了很久了。一问一答,就像在采访你一样。一开始,你说想把米莎和塞西送走,于是莱尔德和你聊了一下关于‘送走’的定义,你解答了,然后你开始主动提到第一岗哨的事,你们越聊越多,已经说了这么多话……为什么?”
“为你们解释疑问,难道不好吗?”伊莲娜反问,“你为什么要站起来?坐回去,我们还有时间。”
听她这样说,列维心里划过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
他来不及细想,立刻凭直觉对莱尔德说:“站起来。”
“啊?”莱尔德完全没搞懂他想干什么。
“站起来!从这个该死的沙发上站起来!立刻!”
列维突然如此焦躁,让莱尔德一头雾水,但也只好配合。他撑着单人沙发的扶手,准备起身……然后他顿时变了脸色,浑身发凉。
他起不来。他无法从这张布艺小沙发上站起来。
不是被束缚,也不是被粘连,而是身体根本不能执行“站起身,离开”的动作。
除此之外,他可以在沙发上改变坐姿,也可以自由控制头部和上肢。他试着躺下去,想用滑下来的方式离开沙发,结果同样无法做到。
列维去拉他的胳膊,推他的肩膀,试着从腋下架起他……伊莲娜隔着镜子看着他们,叹了口气说:“你发现得很快,但已经晚了。”
“这是什么意思?”列维问。
镜子里,伊莲娜也站了起来。她慢慢后退,退到书房门边,触摸到门板,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把门开了一条小缝,只够让她侧着身走出去。出去之后,她并没有关门的肢体动作,但门在一眨眼之间就自己回归了原位,与镜子这边一模一样。
列维也望向自己这边的房门。
不知什么时候起,门外那个庞大生物的气息消失了。挤压墙壁与门板发出的细小摩擦声全都消失了。
但他并不觉得这是好事。
他大胆地走过去,拉开插簧,扭住门把……门打开了,外面没有任何怪物,没有苍白色皮肤的佐伊,也不是“卡拉泽家”的二层……外面是又一个书房,与这间屋子一模一样。
他回头望向镜子。现在他和莱尔德才是身在镜中的人。
TBC
95
列维抓起刚才坐过的椅子。莱尔德看出了他想干什么,赶紧往后缩了一点,以免镜子的碎片伤到自己。
但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就在列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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