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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谣满脸通红地看着他，他赶紧又说：“我没有那个意思啊！”
　　慕谣走近浴室关上了门，蹲在浴室的地板上，捂住脸镇定了一会，起来时眼前一花，赶紧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冲了个战斗澡，擦干时江逢敲了两声门说：“我把换洗的衣服挂在门把手上了，你开门的时候小心一点。”
　　因为在家时如果忘带了衣服，两人也经常为彼此这么送衣服，慕谣之前还想过，大家都是男人，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开门拿，后来就庆幸了起来，幸好以前没养成过这种习惯，不然现在不知道有多尴尬。
　　他套上江逢的T恤和短裤，洗漱完头发自然就干了，想，果然还是短发方便。
　　然后走出浴室，两人又僵持起来，江逢看他犹豫地站在那，挠挠头，看着别处主动说：“我把灯关了？”
　　慕谣：“……嗯。”
　　江逢把床头柜的灯开关全部关掉，黑暗中两人都自然了不少，就像往常一样钻进被窝，闭上眼睛躺好，只不过今天没有人翻身，江逢一开始笔直的仰躺，然后就有点刻意地支起了一边膝盖，慕谣则背对他侧卧，手里握着手机，编辑了闹钟，又悄悄把手机放在枕边。
　　过了一会，江逢问他：“你口渴吗？”
　　江逢自己倒是很口渴的样子，能听到喉咙里一直有吞咽声……慕谣说：“不啊。”
　　江逢说“我这边床头柜上有水杯，如果你半夜渴了，或者胃疼，想吃药的话，可以来我这边拿。”
　　“好。”慕谣说完后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别操心了，好好休息，明天才能好好比赛。”
　　“嗯……”江逢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把枕在脑后的手伸向他，说道，“我能牵着你的手吗？”
　　慕谣静了一会，平躺过来，把手伸到中间，被他握住。
　　江逢侧过身，两只手握着他的手掌和手腕，没一会就睡着了。
　　慕谣还好奇他为什么会这么心大，这就睡了？随后听他呼吸很重，睡得非常香甜，才想到可能是这些天过于紧张，训练强度又大，也很正常。
　　想到这里慕谣也想给自己放个假了，就不去再想现在是什么个情况，安心睡了。
　　

　　☆、34　出柜

　　早上睁开眼，慕谣先是想到，昨天来看江逢了，所以周围环境比较陌生，看过时间起来洗漱之后，把江逢叫醒，江逢握着他的手不松开，他才想起来，昨天和江逢牵手了……
　　牵手了啊……怎么会这么突然？慕谣把他推去洗漱，回来换上自己的校服和外套，背好书包，心乱如麻地想着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拒绝江逢。
　　江逢收拾的也很快，牵着他去等电梯时，遇到了老师。
　　江逢：“这是我同桌，请假早起特意来看我的。”
　　老师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江逢害羞地笑了两声又妄图萌混过关，慕谣则尴尬又僵硬，把手抽出来自己揣着口袋。
　　老师看出来了却没说，跟江逢唠叨了两句注意事项，就去别的楼层挨个催起床，其他人也带了不少亲戚朋友，一帮人吃完早饭走到最近的体育场，江逢跟慕谣挥手去换衣服热身。
　　慕谣坐在座位上继续思考昨天的事，又想到昨天他们似乎也接吻了……真的假的？到底怎么回事？江逢是这种一旦确认双方的心意，就这么刹不住闸的人？
　　他翻出包里的药，掰出半片吃掉，看着场内，找不到江逢，只好掏出卷子，先做两套题，到九点左右，江逢快上场了，才收起来。
　　前面几场都是前两天结束的，今天就是江逢最擅长的长跑决赛了。
　　发令枪响，慕谣看着江逢一开始跑在人群中间，紧张地屏气凝神，中途慢慢跑到前几名里，紧紧黏住，但一直与第二名隔了一段距离，直到最后几圈才加速追上去，又去超第一名，但第一名的发挥更可怕，被超后又在最后一圈反超，慕谣从后半段开始完全是站着看完的，可惜最后江逢还是只拿了第二名。
　　别的项目里他最好的一项是三级跳的第三名，其他都没进前三，但这也算是不错了，慕谣记得他似乎说过进了前三就有加分的希望。
　　中午江逢带着他跟老师朋友简单的吃过饭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学校，江逢出门打了个电话，直到老师通知上校车才回去。
　　车上一帮大男生本来都很激动，但也苦于没个异性，下午又都要回学校，又有点蔫，慕谣上车晚，坐在后排周围都没什么人的地方，从车窗里看着江逢挂掉电话，跟老师说着话上车，在前面张望了一下，看到他就冲他走过来。
　　“是我妈，前两天给我生了个妹妹，怕影响我比赛，拖到现在才说，”江逢笑着给慕谣看照片，“可爱吗？”
　　“嗯，很漂亮啊。”慕谣觉得小婴儿的眼睛特别像江逢。
　　江逢：“起名叫江还，‘还’是……嗯……完璧归赵的……‘还’……”
　　慕谣笑：“……哦，多音字啊，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嗯好像是这个意思，”江逢仰起头捂着脸，“还有，我之前跟我妈说了咱们的事，她很高兴，说等明年有时间想过来见见你。”
　　慕谣：？
　　“她说她也很想家了，就是现在还太忙，正好等明年我们毕业了，她工作上就没那么多事了，”江逢解释道，“她想看你长什么样子，我不太想给她看……”
　　慕谣：“什么？”
　　江逢捂着脸笑：“她以前追星就喜欢追你这种款的，我就说见面再说吧。”
　　慕谣快抓狂了，又怕别人听见，就用手卷着在他耳边说：“你都跟她说什么了！你怎么介绍的我啊？”
　　江逢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向右靠了一下，刚洗完还挂着水珠的耳廓都靠在了慕谣的唇上，慕谣向窗边倒去，江逢就顺势枕在他肩上。
　　“就直说啊，说我们两个互相……”
　　慕谣用手捂住他的嘴，他双手捧住那只右手，按在唇上，吻着掌心，慕谣想把手撤回来，他就拽着他，在掌心上写了“喜欢”两个字。
　　他写地很认真，慕谣看过后就把头转向窗外，半天又转回来忍不住看他，看到他压着自己肩膀的耳朵还红红的，闭着眼睛皱着眉却一副偷笑的表情。
　　慕谣发现自己根本拒绝不了他，只好套出手机，在上面编辑短信打字，告诉江逢自己不小心看到他日记的事，道歉后还说以后不想影响江逢，想让他谈更轻松、更正常的恋爱。
　　江逢脸红又疑惑地跟他咬耳朵：“我现在很轻松，很正常啊？”
　　慕谣反咬回去：“可是以后会很难啊！”
　　江逢严肃道：“我以后会更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努力和你在一起。”
　　慕谣觉得什么事由他来说似乎就变得特别简单，焦急地说：“可是你明明能喜欢女孩，将来去找喜欢的女孩不是更好吗？”
　　“你看着我，”江逢直视他的眼睛，手心按在他的左胸口上感觉他的心跳，然后又凑到耳边说，“有没有有一点心动？”
　　慕谣抿着嘴点点头。
　　“那你就抓紧我，”江逢也将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听，我们都一样，这种情况是很难得的，错过了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
　　慕谣差点就被他的天真论调说服了：“我们现在才17岁，你将来会遇见很多人，如果遇见了更喜欢的怎么办？”
　　江逢：“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那大家就永远都在等了。”
　　“如果我没这么想，”慕谣脱口而出，“那我去年就和李碧微在一起了。”
　　江逢没有像他想的那样，露出跟平常一样的、奶狗似的眼神，反而微怒道：“你怎么能拿我跟她比？你甚至都没想跟她告白，但是你已经在想跟我在一起之后对我有什么影响了，你还会翘课出来陪我，你……”
　　江逢不说了，又是一脸甜蜜憋着笑的表情，低头看着另一边的窗外，慕谣简直拿他没办法。
　　车上的人大多数是七高的，还有一些别的学校，但车是十三高的，所以最后其他人都下去了，只剩下最后一排的慕谣和江逢、第一排一直聊着什么的一个同学和老师，江逢一路都握着他的手，完全是沉浸在初恋中的样子。
　　其实慕谣自己也很开心，只是他的开心挂着很沉重的负担，但在收到慕斯跟他说想吃甜点的短信时，他又突然想到，好像最近自己都没考虑过对不起慕斯的事情了。
　　也许是他们高中三年的课程已经进入了复习阶段，学习生活越来越充实，所以没有考虑别的的时间，也可能是运动能让人舒心、越来越自信，也给人带来安全感，这些变化其他人更好察觉，比如严铮最近跟慕谣训话时不再用那么小心的语气了，会色厉内荏地说什么“头发快去剪掉”，也比如曹梦萍最近也不再找他的茬，跟他说话时还有点暧昧的意思，但他自己和江逢都没有感觉到。
　　最后下车时，江逢像以前一样搭着他的肩膀，故作镇定地问他：“你要不要把我们在一起的事告诉慕斯？”
　　慕谣想说，怎么就“在一起”了？但江逢那一边笑出来的酒窝和红彤彤的耳朵尖让他也很害羞，只能说：“以后再说行不行？”
　　“可以啊，”江逢立刻就大度地说，“其实我也觉得进度太快了，可是昨天看到你，不知道为什么……就忍不住了……”
　　慕谣面无表情地想，原来身体比脑子动得快的类型是这样的。
　　“但是牵手，”江逢用自己的手背蹭了蹭他的手背，“应该可以吧？”
　　慕谣把手放在外套兜里，看了一圈四周，停车场附近好像没人：“在外面绝对不行。”
　　“知道的，”江逢环顾四周，不敢看他，说，“我也怕影响你保送。”
　　“不是这个意思，你也要考虑别人怎么说你啊！”慕谣说着，发现他站定不动了，“怎么了？”
　　“那边好像有人，”江逢眼力很好，盯着艺术楼库房的方向，那栋楼侧面地上有一个影子，疏忽消失，“为什么？学生在这做什么？”
　　十三高没有自己的艺术老师，平时也不上艺术类的课，所以王燃才会常年在外培训，艺术楼也只是一个摆设，位于偏远的停车场边上，用来安置发电机，堆着废弃的桌椅和很久以前美术班留下的塑像等杂物，还因为据说闹鬼几乎没人会去，但现在后面似乎还传来了女生的声音，慕谣也停下来，冲那边走去。
　　江逢问：“你怕鬼吗？”
　　慕谣摇头：“我从来不相信这个，我觉得有的人要更恶心一些。”
　　“呃……”江逢说着，去牵他的手，“话不能这么说。”
　　慕谣感觉他手上攥得很紧，后知后觉道：“你怕鬼？”
　　江逢明显犹豫了一下：“不怕。”
　　慕谣觉得有点好笑：“都是瞎说的，说不定是老师在收拾东西，我昨天出来的时候还看见周知意和张立凯翻后墙去网吧，鬼鬼祟祟的。”
　　“可是中午校门是开的，”江逢说，“现在不用翻墙吧。”
　　突然墙后面传来了几个人跑起来的脚步声，慕谣和江逢对视一眼，当机立断道：“你追！我去那边堵！”
　　两边距离差不太多，江逢意识到是人之后没什么犹豫，追得很快，慕谣也不慢，从另一边正面迎上了跑出来的人，打头的一个男生是同年级的顾正尧，剩下的几个女生，一个是高三的熟面孔，似乎曾做过学生代表讲话，还有三四个都不认识。
　　慕谣第一想法是：不会吧？这个油腻男居然能同时跟这么多女生……？
　　随即他想到，应该不可能，估计是有别的事，不然不会跑。而且这么多人慕谣不可能拦住，有两个跑得快的女生已经向教学楼方向走了，但离这么远，如果真犯了什么事，一路的摄像头也能把这两人拍的清清楚楚，另外两个，一个本来也想跑，但顾正尧拽着她的手不让走，另一个看到是慕谣就不再惊慌，只是不动声色将手机放在口袋里，问他：“有事吗？”
　　

　　☆、35　拳头

　　江逢停在楼后面，说了句什么，接着慕谣听到一个微弱的女声模糊不清地说：“……手机……相机……”
　　慕谣比顾正尧高一点，稍微措了几步，隔着他看到个女孩坐在地上，顿时明白过来，二话不说照着他的下巴给了他一拳。
　　“慕谣！”顾正尧没反应过来，被打得向后退了好几步，嘴里咳出一口污物，他拽着的女孩尖叫一声，被他松开也没去扶，反而自己跑了，顾正尧停住了摇晃就开始破口大骂，撸起袖子冲慕谣走来，但习惯性地四顾，又看到了身后的江逢，犹豫再三还是没动，只是抬着下巴向慕谣走近。
　　“滚你MD别挡道！”他要推开慕谣，嘴里越骂越难听。
　　“都别闹了。”仅剩的那个女生冷静地说，却往一旁走了几步，似乎也要伺机逃跑。
　　慕谣根本没听他们说话，两手按着顾正尧的肩膀，在他肚子上狠狠给了他一招膝袭，力度已经完全不同于当初对慕平川时的量级，对方根本没料到慕谣是这种行动派，完全没防备，直接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滚动□□，外套口袋里还掉出来一台小卡片机。
　　要跑的女生也有点吓呆了，平地绊了一下，踉跄着还要跑，慕谣伸出一手拦在她前面，冷漠地问：“手机拍什么了？”
　　她声音跟刚才都不同了：“我都不认识他！”
　　慕谣粗暴地拽着她校服里面连帽衫的帽子，把她拽回去，路过要起身的顾正尧时又在对方肚子上狠狠补了一脚，弯腰把相机捡起来。
　　“我真的不认识她们！”那女孩突然哭了，“你松开我！”
　　慕谣将她拽到江逢面前，看到坐在地上的那个女孩居然是高三的王子安，她虽然还是很胖，但脸色已经完全和文煜在的时候不一样了，本来就黑的肤色如今还蜡黄，根本看不出来今年才十八九岁。
　　“他们怎么你了？”江逢问她，接过慕谣递过来的相机，也不去看，只掏出记忆卡，“这里面有证据吗？”
　　王子安愣愣地看着慕谣，又看了看江逢，也不哭，就点点头，指着记忆卡说：“她也打了我，这里有录像，她手机里也有。”
　　那女孩已经哭得眼睛都肿了，哭着喊着“她撒谎”，与刚才镇定的样子判若两人，王子安拍拍衣服站起来，靠着墙，带着惭愧的表情，换个人来看根本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受害者，王子安还怯怯地补充：“她是万老师的孙女，你们让她走吧。”
　　慕谣和江逢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慕谣想起来为什么这女孩眼熟了，似乎是成绩一般，但经常在校级活动上露脸，家里又不止一个亲人在学校上班，确实很难处理。
　　“怎么办？”慕谣问。
　　“先给他们班主任通知一下吧？”江逢看到顾正尧已经一瘸一拐地走了。
　　“她自己都说不用跟我没关系了，”那女孩低声骂骂咧咧地说，“我最烦你们这些管闲事的傻X！”
　　“我最烦你这种暴力欺凌弱小的渣滓，”慕谣毫不留情地骂回去，“劝你闭嘴，不然我连你都打。”
　　江逢笑了一声，那女孩不说话了。
　　“你还好吗？”江逢问王子安。
　　王子安看着没什么大事，精神状态也还行：“他们下手没有很重，也怕老师看出来，你们能不能别告诉文煜？”
　　“当然啊，”江逢说，“这种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们想说，学校也不会让说出去的，就是不能给你讨个公道。”
　　“我真的没什么。”王子安说着，也有点委屈地流了两滴眼泪，擦干后又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她的脸还有点红肿，不明显，衣服也穿得乱七八糟，显然被人撕扯过，慕谣看在眼里，觉得心里很难受。
　　“你班主任是谁？”那女生走的飞快，慕谣从后面粗暴地拽住她的头发，她又哭出来，不肯好好说话。
　　王子安站在原地也不走了：“你们让她走吧，你们拿着内存卡，他们不敢再来找我了，让她走吧。”
　　江逢将卡片放进兜里，相机扔给哭啼啼的女孩，那女孩骂着脏字要走，又被江逢揪着领子拽回来：“你再骂一句？”
　　她不敢说了也不敢哭了，江逢道：“滚。”
　　“你们……”王子安局促地站在原地，“对不起，谢谢你们，谢谢。”
　　“真想给她传到网上，”江逢吐了口气，“我们送你回去吧。”
　　慕谣不解：“就这么算了？”
　　江逢：“没办法，他们又没犯罪，得罪了人说不定以后被算计，手里拿着把柄反而要好点。”
　　王子安点点头：“而且我都习惯了，其实不算什么，我回去了，今天真的谢谢你们，拜托你们……千万别告诉文煜。”
　　江逢：“放心。”
　　刚才已经打过预备铃了，现在周围静悄悄地一个人都没有，王子安站在高三教学楼楼门前，冲他们鞠了一躬：“谢谢你，慕谣，谢谢你，你刚才帮我我以后会一直记得的。”
　　慕谣有点触动，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他说：“你下次可以像我一样，试试反抗。”
　　“别了，”江逢却说，“你还是像我一样，练练长跑吧，别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