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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人接触恐惧症-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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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泽感觉到空气里飘来一阵果香，很快眼睛的景物就变了，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处装饰简洁明朗的卧室内，再看了看自己的手脚，果真是机器人的样貌。
“中午那些机器人把房间里的机器都换了个新，包括你的身体，不过它们好像忘了把你摆在门外了。”一个温凉的声音传过来，平淡的语气如同在与熟人对话。
言泽转过身，对方的样子好像还是个孩子，看着好像才十四，最多不超多十六岁，因为他实在太瘦了，黑发衬着他的脸色更加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如果他不说话，都难以分辨他到底是个仿真机器人，还是个活人。
“我……不是那位米娜小姐。”言泽开口解释道，机器人默认的女音系统令他有些尴尬。
“我知道，”少年托着腮看着他，牵了牵嘴角，好似在笑，“如果是她的话，我也不会说这么多字了。”
言泽恍然意识到这其中的疑点，“她不是，说你，有表述障碍？！”脱口的话却变成了甜美的女音，巨大的违和感迫使言泽不得不几次中断才能把话说完。
“需要我帮忙么？”萧倚燃淡淡地问了句，倒也不是真是在询问言泽的意见，因为他的手已经在桌上的键盘上敲打起来。
看到少年如此娴熟的动作，言泽心中警铃大作，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桌前，沉声道：“难道就是……”话一出口，已经是机械的男声了，虽然不是自己本来的声音，听着也已经足够顺耳。
“就是你修改了城市信号灯，帮助嫌犯白天逃走的么？”
对方停下手上的动作，回答的也很坦然：“是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言泽微微迈开步子靠近少年，准备将他一举拿下。
“因为你们抓错了人，”萧倚燃这话让言泽顿时一怔，而接下来的话更加令他震惊，“盗窃城市代码，篡改信号灯，从头到尾，全部只有我一个人，你们要逮捕的，也只有我一个人。”
“停掉WK飞行船上的自爆系统的也是你？”
“是我。”
“那劫持WK商场呢？”
萧倚燃抬头与他对视，一字一句无比平静，“你觉得我一个永远无法离开这个房间的废人，在萧家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我有抢劫的动机么？”
这话听得言泽眉头蹙起，但从一个刑警的角度，他不得不质疑：“如果你的目的不是钱，而是纯粹的报复社会呢？”
萧倚燃站了起来，身高不足机器人的下巴，可那双凝重的黑眸在言泽看来居然生出了一股被隐藏着的魄力，如同一头孤狼，即便穷途潦倒、孤独无依，可他依旧是一匹狼，天生有着无法被侵犯的气势。空气一点点僵冷，两人似乎在对峙，过了一会儿，萧倚燃才开了口，每一个字都听得人如同身在寒潭：“我是有病，但我没疯。”
☆、搜查（2）
言泽很快就从那种震慑感中清醒过来，他是一个专业的刑警，审讯过无数嫌犯，又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孩唬住，“既然如此，你又要如何解释，城市代码仅在最近失窃过一次，而劫匪和你都正好非法持有这份代码。”
萧倚燃发出一声嘲讽的冷哼，声音压得阴沉：“如果不是因为我无法离开这个房间的话，想要不留痕迹地取得那份代码不是不可能。”
“你这是在质疑网警的能力？”言泽加重了语气，小小年纪就这么狂妄，他心里对这人的好感瞬间全无。
“不，”萧倚燃缓慢地从桌边走开，与言泽擦肩而过，“我是在质疑你的能力，大婶。”
“你……叫我什么？”言责震惊地后退了半步，这人怎么会知道……
“大婶，‘你们可以叫我大神’这个账号在黑客论坛里的昵称。”萧倚燃转过身，但由于身高的差距，他似乎在仰望言泽，“没想到警察先生也喜欢逛论坛。”
言泽严肃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要试图转移话题，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话丝毫没有震慑到萧倚燃，他稳稳地往后退了两步，嘴角挂着僵硬的笑容，报出了一串私人资料：“言泽，网络犯罪部门行动一队队长，目前有两张信用卡，一张无欠款，一张目前欠款1200，是你昨天在天航燃料站给车加燃料的钱，车牌号是MG163509，当然还有你的住址，需要我说出来么？”
面对言泽的沉默，萧倚燃眼底露出一抹得意的神光：“现在我手上有城市代码，顺着查到你的论坛账户根本不难。你大概早就盯上了黑客论坛，也早就知道白天是黑客不黑，陆云枭是180℃抽风，也知道他们在打城市代码的主意。WK抢劫案发生后，你不想自己一直以来潜伏论坛的心血白费，所以你潜意识里就一直觉得白天和这案子有关联，加上正好我借用了白天的IP破解了那个自爆系统，你立即锁定了白天本人。”
“你是……Luka？”
“恩，我还以为你早知道了呢。”萧倚燃又往后退了几步，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言泽想要走近追问，一抬脚却突然发现头部一阵晕眩。
“头晕了么？”萧倚燃盯着他，漆黑的瞳孔如同催眠般好像要把他吸进去一样。
“你对我做了什么？”言泽努力压下头部的晕眩感，想用意识脱离操控状态，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醒过来。
“我还没有试过杀人，但是我想应该不难。”
萧倚燃幽幽的话语让言泽心头一凉，他抬眼看向对方的眼神，平静纯粹，却不是他之前所见过的任何一个杀人者的眼神，他忽然镇定了下来：“你如果真想杀我的话，一通漏电就可以解决了，何必这么麻烦。”
萧倚燃偏头看着他，脸上故意伪装出来的冷漠稍微软化：“操控舱里的空间有限，氧气也有限，我黑掉了它的空气转换装置，如果你一次呼吸出的二氧化碳在0。25公升左右的话，从你进房间的三十分钟开始，舱内的二氧化碳浓度应该已经上升到了1。5％，再过半小时，你应该就能感受到比较明显的呼吸困难了。对了，我还把退出模式从系统中删掉了，你现在无法退出操控，外面的人也打不开舱门。”
“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帮我脱罪。”
“不可能！”言泽一口回绝，他身为警察绝不接受这样的威胁方式。他忽然想到对方用的是黑客手段，那既然这房间里有电脑，他又何不自救。
看到言泽顾自走向电脑，萧倚燃黑眸闪了闪，很快恢复了平静，他站起来走到衣柜旁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塑料碗，像往常一样，把他们按颜色放好，然后开始他每日重复的无意义的挑拣工作。
“这电脑是UNX！？”言泽惊疑道，却看到那个少年在茶几上摆弄一堆珠子，低着头回了他一句：“是。”
“这是政府专用的型号！”言泽想要强调平民使用这款电脑的非法性，可萧倚燃只是恩了一声，继续摆弄他的珠子。
言泽才发现对方的动作是极有规律的，每次都是从红色的球开始，放到红色的塑料碗里，再拣黄色的球，送到黄色的碗里，再是蓝色，如此重复，绝对不会打乱，他微一思量，话里夹了一丝关心：“你有强迫症？”
萧倚燃垂着眼，直到蓝色的小球滚落到碗里，才轻声地答了声：“嗯。”
此时外面的人也意识到了操控舱出现了异常，短短半小时，显示屏上操控员的身体状态就从绿色变成了黄色虚弱状态。看见夏成昱手忙脚乱的样子，周幸儿索性一把推开他，自己在系统台上操作起来，立即发现了问题：“换气装置不工作了！快让队长出来。”
米娜赶紧走进操控室，按下操控舱旁边的紧急终止键，舱室照常滴滴响了声，却没有打开。
外面的周幸儿脸色已是极为难看：“退出模式的相关系统也被删除了。”
“这怎么可能？”夏成昱一脸不可置信。
周幸儿继续在键盘上操作，从反馈的数据中找出线索，她终于可以断定：“系统是一小时前被修改的，备份也被清空了，就在我们进来前不久。这明显是对方故意下的套，队长有危险！”
夏成昱刚要张口说什么，一把枪已经抵上了他的腰，周幸儿警告他：“别使花招，带我去那个三少爷的住处。”
米娜见状立即冲过来抓住了枪身：“这里可是萧家，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三少爷做的，三少爷身子娇贵，发病了你担得起责任么！”
“责任？”周幸儿冷笑一声，握抢的手丝毫没有放松，“我们队长的命还在他手上呢。”
双方剑拔弩张之时，门外匆匆走进了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萧祁刚从外面刚回来，西装外套还没来得及脱，他没想到回来看到居然是这幅情景，连忙上去把米娜拉开，嘴上斥责道：“你不要命了？”
“二少！”看到萧祁，米娜眸子泛出光泽，她总算看到了希望。
萧祁快速了解了一下情况，略沉思了片刻道：“舱内二氧化碳浓度上升还很缓慢，我们完全有时间把操控舱里的警察先生安全地救出来，但这需要专业的消防队员出面。而我弟弟那边，他身体确实不宜见人，我们退一步用视频通讯如何？”
周幸儿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数据，觉得这方案可行，才收回了枪，转身拨通了消防部门的电话。
这时米娜凑到萧祁耳边，压低声音说：“二少爷，现在是三点多，燃燃不会接通讯的。”
“也只有试试了。”
一颗黄色的小球被两指捏起，落在黄色的小球堆上。
“哔——”茶几上的电话球震动了起来，上面的绿光亮了起来，有通讯请求接入。
萧倚燃淡淡扫过去一眼，如同叹气般：“被发现了啊。”而他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继续专心地找下一颗蓝色的球。
正在紧张地填写代码的言泽停下手上的工作，望了一眼桌上的电话球，问了句：“你不接么？”
“你想接可以过来，我腾不出手。”
言泽不解地蹙眉，拣珠子对他就这么重要？他可以猜到通讯是外面人打进来的，因为他现在每过一会儿，眼前就会模糊一阵，呼吸也开始不顺畅了，然而电脑上的破解代码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他选择继续坐下完成这部代码，他必须用实力反驳这小子对网警的蔑视。
于是，房间里两人，没人去理那个电话球。
这事接着惊动了国外出差的萧宇城，二话不说决定立即飞专机赶回来，然后萧灿也在老爷子的催促下回了萧家，不过，当然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想看看他这三弟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此刻唯一心中有底的只有萧祁了，他当然知道是萧倚燃干的好事，可他表面上死都不能承认，还必须和这个倔强难缠的女警周旋下去。
墙上的古董表转到了三点半，在此同时，消防员们已经准备好了工具，围住操控舱，准备强行开舱救人。
萧倚燃手中的最后一个珠子也落在了对应颜色的碗里，他看向仍坐在电脑前的机器人，眼中蒙上了一层失望，“失败了么？”他站起来，走到机器人身后。
言泽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步骤都是对的，运行程序为何会出现错误。这时伴着一声轻叹，一双手从他背后环了上来，“我电脑里D语言用的是2。0的旧版，你用的3。0版的写法，所以系统不识别。”
他双手在键盘上灵活地敲打，把对方写的程序从上到下进行修改，“2。0的变量不需要括号，还有容器模型必须用中括号，它不识别双引号。”他太专注了，甚至忽略了自己现在贴着对方背部的动作是多么亲密。
少年在两种版本之间娴熟的切换令言泽感到惊讶，因为2。0实在是个非常旧的版本，由于写法的繁琐，几乎五年前就没有人使用了，这样算来，这孩子究竟是从几岁开始就接触编程了？言泽有太多问题要问他，但他发觉到自己开始呼吸困难，很明显身体已经从轻度二氧化碳中毒在往重度过渡。
“改好了。”
萧倚燃清冷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随着回车键被按下，言泽的意识立即回归，系统因为操控者身体状态过差，自动将他踢出了系统，而操控舱的门也被自动弹开，言泽一睁眼便看见一群穿着橙色制服的消防员正举着激光切割机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他的眼角不觉有些抽搐：“你们在干什么？”
另一边，萧倚燃盯着怀里立即失去了信号僵坐着的机器人，眼里一瞬间有些失神，喃喃道：“这么迫不及待地离开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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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查（3）
人终于安全地出来了，萧祁刚松了口气，居然听到那个板着脸的男警察来了句：“根据国家刑法，我要逮捕嫌犯萧倚燃。”
“呵……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萧祁脸上的笑容压抑可怖。
言泽迎上萧祁威胁的目光，淡定地套上周幸儿递过来的警服外套，理了理衣领才说道：“第一，他涉嫌盗取国家机密，城市代码；第二，他袭警，刚刚各位有目共睹。”
听到这话的人都不禁倒抽了一口气，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温涵皱眉上前，柔着声音把众人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萧倚燃不是……傻子么？”
言泽按了按太阳穴，才缓解了刚刚二氧化碳中毒的晕眩感，他看向那位穿风衣的卷发女士：“我记得你说过目前没有医疗定论说他有智力障碍对吧。”
米娜撇了一眼萧祁僵硬难看的脸色，才点点头默认。
“夫人，那您身为他的生母，都不知道他的真实的智力情况么？”言泽的话把温涵说得脸色一僵。
这时一直坐在后面的沙发上看戏的萧灿站了起来，悠然道：“你作为外人又知道多少？我母亲对三弟可谓极其重视，为了儿子的健康，这么多年忍痛不去看望，何况她又不是医生，又怎么可能准确判断，倒不如说一直在受医生含糊的表述误导。”他不着痕迹地站在了温涵身侧，暗含深意的目光在米娜身上走了一圈，话中已是把温涵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米娜双手交叉，指端暗暗使劲才迫使自己压下心中怒火，这时身侧突然传过一丝温度，她看过去，二少爷站到了她旁边，对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眼下，米娜和萧祁站一侧，温涵和萧灿站一侧，萧氏局势分明，两方之间暗流涌动。
所谓大家氏族，远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光彩和谐。
言泽无奈地想着，面不改色走到中间，说道：“我无法考证他的智力情况，但之前有研究表面，自闭症患者有两千分之一的几率会出现某方面的天才，而据我刚刚所见，萧倚燃，他绝对是个编程天才。”
萧祁扫了一眼萧灿戏谑的表情，抢先萧灿把话接了过去：“所以你的意思是，必须要带走他？”
“没错。”
“他有心理疾病，不能与人靠近。”萧祁冷笑地抛出这个难题。
“我们有专业的心理健康专家，而且会优先他的健康情况，安排到位。”
此刻萧祁终于丢掉了笑容，一步步逼近威胁道：“你别忘了，根据法律，有心理障碍非主观犯罪者可以免责。”
言泽答得倒是很干脆简洁：“那还请您把相关材料证明递交到网络犯罪局，我们会进行审核。”
碰上言泽这个死脑筋，萧祁不仅碰了钉子，还让一向不和的大哥萧灿看了场笑话，加上萧老爷又远在海外，真正能做主的温夫人心里又没这个儿子，萧倚燃终于还是被警方带走了。
考虑到嫌犯特殊的心理疾病，言责他们不得不封了一条路，安排两辆警车一前一后押着一辆无人驾驶轿车前往总部。
“喂，这个距离你有问题么？”言泽通过车载电脑间的联通视频询问萧倚燃的意见。
对方正在车内假寐，听到声音才微微抬了眼：“我不叫喂，我有名字，萧倚燃。”
“说起来……我也没正式自我介绍过，我叫言泽。”
“你好。”萧倚燃把视线投向窗外，似乎并没有交谈的意愿。
“……你好。”一瞬间气氛有点尴尬，言泽看他脸色正常，也只好专心开车，没再说什么。
“真的有与人接触恐惧症这种病吗？”周幸儿好奇地在上网搜索起来，但网络上也没有个确切答复，可她发现，自己只要一靠近那个男生十米内，那小子保准会后退和她保持距离，甚至是她背对着偷偷靠近，那人也能感觉到，真是奇怪得跟雷达似的。
不过，她这些小动作，后来当然是被言泽训了一顿。
由于萧倚燃一路上表情困倦，言泽决定先让他休息一晚。他把萧倚燃安置在了网络研究所旁边的职工住所，因为那里目前都没人居住，他也通知了研究所的职工近几日不要去宿舍区，这才算把事情办妥。
只是把萧倚燃带到房间门口，言泽才发现自己忘带了房卡，通讯手表也一起忘在了办公室里，也没法叫人送来，“要不要你在这儿等等我？”言泽有些犹豫，毕竟萧倚燃目前还是嫌犯身份。
萧倚燃背靠在十米外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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