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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您自己开个公司再这么放肆吧。”
　　“我有啊，各个行业都有大投资，你想去哪里就职？”
　　柳檀玉完败：“我记得我们应该刚刚分手吧。”
　　“然后又重新开始了啊，回头草这个词语造出来就是为了让人吃的，你说是不是？”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会耍流氓呢？”
　　“以前你多乖啊，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需要我暴露真实面目，现在不一样，我偶尔还是需要暴露一下才能收拾你。”
　　“我跟你有仇啊，你为什么要收拾我？”
　　“你可是刚刚抛弃了我，让我被分手，我连报复都不行吗？”
　　柳檀玉一忍再忍，最终看在钱的份上说：“这种拿钱砸我的报复，我喜欢。”
　　“中午地下停车场见。”
　　午饭时间，两人面对面坐着。
　　“牛排都快被你切烂了，不准备说点什么吗？”苏悦开口问。
　　“你要我说什么呢，老实说吧，我可以跟任何人倾诉这件事，但是就是不愿意跟你说，没这习惯。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主要是取决于我到底可以做到哪一步。”十几年前走投无路我都没跟你说，何况如今。
　　苏悦：“但是我很好奇，为什么早上那些高层是那种反应，而你又一直发呆。”
　　“石耀祥十几年前是我们公司的，算是跟着老袁打拼的第一批人，我刚进公司就是他带的，是我的职业恩师。我很长时间没签单，都成公司的赔钱货了，老袁想赶我走，都是石耀祥一直维护我，一直给我机会，对我有情有义。”
　　“不过后来石耀祥成长太快了，在外面提到袁氏，大家只认销售石耀祥，却不认老袁，然后老袁把他排挤走了。公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真正发展起来的，他当年一个人给公司签单五百多万，最后走的时候一分提成没有，当年公司的人都知道这事。”
　　苏悦：“你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还能什么角色，当然是老袁手中的利器，一个把石耀祥排挤走就自己上位的销售。”
　　“你有难言之隐？”
　　柳檀玉无奈一笑：“若说人生命运或许有难言之隐，但是在职场选择中，所有的难言之隐归结到最后都是金钱利益罢了，我的难言之隐就是我真的穷。”
　　“你那个时候家里很困难吧。”
　　“谁家不困难呢，尤其是当销售的，要是家庭好学历高，谁愿意吃这份苦。本来销售就是竞争关系，要是现在唐靖他们几个有能力超过我，我也会被挤走，问题是他们几个都太怕我了，老袁想扶谁都扶不起来，你说我有什么办法。”
　　苏悦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片刻之后说：“那你现在要怎么办，这是袁氏跟石耀祥的恩怨，你硬着头皮上也只是送去给他羞辱。”
　　“正规流程该怎么谈就怎么谈呗，我把该做的做了，至于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
　　苏悦说：“你看早上袁总的态度，你要是拿不下这一单，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他能拿我怎么办，要么开除我，要么扣我的提成，不过如此罢了。”
　　“你真的不在意？”
　　柳檀玉说：“在意又能如何，难道你还指望着我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去跪在石耀祥面前痛哭流涕，说我当年有多不得已，有多穷，但是这么多年良心多么过不去，多么痛苦。”
　　“别搞笑了，愧疚之感确实有，也想过道歉，但是谈不上后悔，重来一万次我还是会选择那么做。我有今天的一切，当年的那个选择至少起了百分之三十的作用。”
　　“怎么样，是不是很无语，是不是觉得不想再多跟我说一句话。”

　　☆、约唐靖

　　苏悦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换成是他悉心栽培一个人，对方敢反过来咬他一口的话，别说以后跟对方老死不相往来，弄得对方后悔遇到他都算是轻的了。
　　如今的柳檀玉确实是颇有名气的销售界青年才俊，但是跟石耀祥相比，还是差了一些。袁氏这样的区域性公司，跟广茂这种全国性百强企业相比，差的更不是一点半点。
　　如果说苏悦不认识柳檀玉，只是从业内听到这样的事情，他都会在心里为石耀祥鼓掌，并且觉得柳檀玉这种小人一辈子的格局也只能如此了。
　　但是问题是苏悦不止认识柳檀玉，而且还是这种关系，他想骂人都张不开口。
　　谁不想有情有义有底线呢，可是柳檀玉当年为了活下去，连学业和他这个男朋友都舍弃了，其他的，苏悦真的不知道柳檀玉还有什么不能舍弃的。
　　苏悦过了好一会才开口：“你们到底是怎么把他逼走的，我看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柳檀玉冷笑：“相信我，你不会想听的，过程你不需要知道，不过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你为一家公司风里来雨里去，结果最后你的老板和你的下属联手把你弄走，你还连一分钱都拿不到，这种感受要是都能有转圜的余地那就怪了。”
　　“苏悦，你呢，虽非正人君子，但是任何手段都建立在底线之上，跟我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之所以今天能够人模狗样的坐在这里听你称呼一声柳总，皆是因为我做了很多在你底线之下的事情，你犯不着纡尊降贵的帮我，不值得。”
　　苏悦叹了一口气，确实不知道说什么了。
　　如果是十几年前刚分手，如果是十几年前重新遇到柳檀玉，如果是十几年前恰好知道柳檀玉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苏悦一定骂柳檀玉，一定打柳檀玉，一定阻止柳檀玉，但是事情都过去十几年了，自己又没有在那十几年里帮过人家什么，现在有什么资格大义凛然。
　　“我吃饱了，先走了，你不用送我，我自己打车过去。”柳檀玉擦擦嘴，然后从钱包里拿出几张大钞放到桌上，起身离开。
　　柳檀玉离开很久之后，苏悦才回过神来。
　　拿出手机给唐靖发消息：出来喝茶。
　　唐靖：苏总我这忙死了，改天我请您喝行不行？
　　苏悦：忙广茂的事情？
　　唐靖：是呀，柳总今天要去见石耀祥，我这边找关系对接广茂总部的人，看看能不能从总部施压。
　　苏悦：你们惊动人家总部，人家也未必卖你们面子，石耀祥既然敢绕开袁氏，必定有了十足的理由上报总部，我觉得你们希望不大。
　　唐靖：希望再小也是希望啊，万一总部哪个高层能够帮忙一下，没准就成了。
　　苏悦：与其做这种极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情，不如我教你一个更靠谱的办法。
　　唐靖：您真有办法您不跟柳总说？
　　苏悦：唐靖，我记得你好像跟我们是一个高中的吧，不过你是别的班的，我们跟你也不认识。
　　唐靖：那是您不认识我，我认识您跟柳总的，您跟柳总那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苏悦：那我跟他的事情你也知道？
　　唐靖：你们什么事？
　　苏悦：你是真懂事还是假懂事？
　　唐靖：您发个地址给我，我现在出来见您。
　　苏悦：看来是真懂事。
　　等唐靖赶到的时候，苏悦已经等的快睡着了。
　　“实在不好意思，事情太多了。”
　　“没事，反正现在互联网多发达，又不耽误我审稿和处理工作。说说吧，我跟柳总之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真不知道多少，就是以前高中听人八卦过，说有人在后山看到您按着柳总亲。”唐靖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当年就是随便那么一听，后来跟了柳檀玉之后知道了他的性取向，但是也没多在意，谁知道苏悦又忽然出现了，唐靖慢慢的才回想起当年的事情。
　　其实这事当年就算在高中传扬开，老实说也不算什么大事，只要苏悦和柳檀玉明面上不承认，学校只会睁只眼闭只眼，毕竟两个人都是学校的尖子，护着都来不及，怎么会处理。
　　苏悦轻轻一笑：“哦，怪不得敢跟另外一个经理打赌我跟你们柳总，你说我要是告诉柳檀玉了，他会不会先扣你三个月提成？”
　　“别呀苏总，咱们有话好好说，我就是闹着玩。”
　　“拿我跟你们柳总的私事闹着玩，不错，够胆子，这胆子至少也值半年提成。”
　　“苏总我错了行不行，您要我帮您做什么事，尽管开口。”
　　苏悦这才收敛了神色：“跟我说说当年老袁和柳檀玉把石耀祥挤走的事情吧，具体点。”
　　“这事您问柳总不就行了，我当时也就是一个底层小喽啰，知道的不多。”
　　“半年提成。”
　　“我说我说。”
　　当年说起这个城市的广告圈，那可是人才辈出，不管是策划还是销售，一个个拎出来都能写一本现实励志畅销鸡汤书。
　　袁氏的石耀祥，比现在的柳檀玉都牛，因为那个时候袁氏就是一个小广告公司，公司名字还叫做中袁，又没有名气，资源也不丰富，老袁的人脉关系又少，在那样的情况下，石耀祥一个人一年都能帮公司签几百万的单子，那不是人才是什么。
　　很多有实力的大公司去都挖石耀祥，其中不乏百强企业，但是老袁那个时候怎么可能放石耀祥走，一边跟他忆苦思甜，一边承诺他股权和副总经理的位置。
　　石耀祥毕竟是念旧的，也想着中袁是他一手打造起来的，跟孩子一样，有感情，纵然有更好的条件待遇，也不如在中袁自在。何况老袁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就死心塌地的跟着老袁干，压根没有其他心思。
　　但是等公司真正起来之后，老袁对石耀祥的那些承诺却一拖再拖，老袁嘴上说着要减轻石耀祥的工作量，为以后当副总做准备，高薪从外面挖了两个销售总监来，就是想要分解掉石耀祥手上的客户。
　　石耀祥当时根本没有防备，觉得公司反正都是自己一手打拼起来的，自己统筹大局就好了。
　　但是销售这个行业，大多数时候都是认人的，对接的那些公司也会换人，换了新人之后对接上的就是新来的销售总监，石耀祥慢慢开始察觉不对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柳檀玉的业绩做上来了，甚至比两个销售总监做的还好。

　　☆、见利忘义

　　石耀祥那个时候还觉得柳檀玉争气，也压根没有把那两个销售总监放在眼里，他想把客户重新抢回手里，不过是时间问题。
　　同时他也看清了老袁的嘴脸，不想跟老袁干了，自己准备出去单干，还要把公司的这些心腹全部带走。想清楚之后，石耀祥就去找老袁了，要清算所有的提成。
　　谁知道就在石耀祥找了老袁的第二天，柳檀玉就拉着石耀祥去了老袁办公室，说他觉得他的能力比石耀祥更强，更适合担任销售总监。
　　石耀祥当时都懵了，他想把柳檀玉扯出来，告诉柳檀玉自己下一步的计划，他会让柳檀玉担任新公司的销售总监，老袁这样的人不值得卖命。
　　可是柳檀玉吃了秤砣铁了心，甚至在老袁面前提出了三个月销售业绩比拼的想法，还说快到年底了，谁要是输了就全年提成一分不要。
　　石耀祥当时都被气傻了，也瞬间明白了柳檀玉这是被老袁招安了，想让自己净身出户。
　　说心凉了要教训柳檀玉也好，说气疯了要打老袁的脸也罢，石耀祥应战了，还请不少媒体朋友宣传。
　　在当时石耀祥的心里，柳檀玉绝对会被他打得一败涂地。
　　谁知道，最后石耀祥只比柳檀玉低了几千块收款，就这样输了比赛。
　　业界都知道，凭柳檀玉怎么可能与石耀祥抗衡，老袁为了让柳檀玉赢，背后不知道塞了多少客户和资源给柳檀玉。
　　此事一出，业界很多人都为石耀祥可惜，同时把柳檀玉和老袁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这种事情毕竟就是广告圈内又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罢了，每天都有人爬上来，同时有很多人跌下去，赢了就是最重要的。
　　随着袁氏的慢慢壮大和柳檀玉如今本身的商业神话，所有人都忘了当年的事情，或者说，太多人见识了太多比这更惨烈的事情，这件事也不过只是其中一件罢了，大家都习以为常了。甚至很多人是以老袁这样的老板和柳檀玉这样的奋斗人生为标杆的。
　　唐靖说完之后自己也叹了口气：“我们就是那群以柳总为人生标杆的，但是不幸的是，我们连坏的资本都没有。柳总他自己清楚得很，老袁也想换了他，可是上哪再去找第二个柳檀玉来顶替啊。好在柳总野心没有石耀祥那么大，也不敢说公司有他一份，只是拿该拿的钱，这么多年倒也相安无事。”
　　苏悦听完之后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要换成十几年前，苏悦非把柳檀玉打残了不可，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商业竞争不可避免，用手段更是不可避免，但是把忘恩负义做的这么绝的，少有。
　　“苏总，我知道事情说出来不好听，但是柳总当年真的缺钱，他妈就在医院等着做手术，再不做人就没了。”唐靖眼眶红了。
　　“我就问你一句话，如果当年你们柳总找石耀祥借钱，他难道会不借吗？”
　　唐靖笑了：“苏总，两三万块绝对会借，但是十几万，在十几年前，谁会借，谁敢借。石耀祥当年也筹备着自己公司的事情，他会拿出十几万来给柳总吗？而且，柳总有一句话是我最喜欢的，‘咱们普通人的人生都是要靠自己才能过好的’。”
　　“苏总，我不是针对您，但是我记得当年您是学校少数几个有司机豪车接送的学生吧，要是十几年前，您愿意施舍十几万给柳总，相信我，柳总就是给您当二奶做小情儿他也会感激您一辈子。而不是在如今往他卡上打那么长串数字的转账，再来责问他的过往。”
　　苏悦皱眉：“你怎么知道我给他转账？”
　　“柳总去厕所的时候手机拿给我，上面有消息提示。”
　　“首先声明一点，我不是责问他的过往，只是单纯的了解当年的真相。我跟你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你们签单了公司才能有钱，我们部门也才能有工作有收入。”
　　“私人恩怨的事情我确实没有资格站在道德高地指责什么，就算我有什么想法，那也仅限于我跟柳檀玉之间，我现在要想的是怎么协助你们销售部门把这一单签下来。”
　　唐靖眼睛都瞪大了：“苏总，您家里是不是有关系，可是直接改变影响石耀祥，或者跟广茂总部那边有联系？”
　　“想什么呢，小说和电视剧看多了吧，我家里要是跟石耀祥有关系，当年我就能知道这件事，就能把你们引以为傲的柳总打个半残废养一辈子。我有我的做事风格跟原则，很快你就能知道了。”
　　“现在，我回去开会，你准备好几辆车，最好再准备一些牙膏毛巾之类的小礼品，随时待命。”
　　唐靖不解：“您要干嘛啊？”
　　“问那么多干啥，想签单就照我说的去做，不想就算了。”
　　“苏总，要是您真能帮我们拿下这一单，我以后天天给您报备柳总的行踪。”
　　“我要他行踪干嘛，我是变态吗。”
　　“不管您要什么，我到时候都会听您的。”
　　苏悦懒得跟唐靖说话了，怪不得老袁找不到人顶替柳檀玉，真的不是柳檀玉太强，而是下边这群货色太差。
　　柳檀玉带着十几个销售西装革履配墨镜坐在广茂大厦商场的大门口，每一个进出的人都对他们指指点点，但是他们十几个都不为所动。
　　一楼前台都跟楼上报备过几次了，可是这十几个人就是不走，开商场做生意，保安也不能拿他们怎么办。
　　前台也很为难，但是石总的助理已经说了，石总不会见他们的，他们爱坐多久就坐多久。
　　柳檀玉的手机都玩没电了，插上充电宝继续玩。
　　他来这里还真不是为了见石耀祥，他只是为了做样子给老袁看，他已经做好了晚上把车开到商场门口熬夜蹲守石耀祥的准备。反正不管怎么说，人事尽了，老袁还能说什么。
　　要不说老袁的脸皮厚，但是自己不上，拿他当枪使，他又不傻，当年是为了钱，现在他不差这点钱，犯不着送上去给石耀祥羞辱。
　　就在柳檀玉准备让大家点点喝的的时候，石耀祥却带着几个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犯不着毁了另一个人

　　“听说你等我一天了，我也忙了一天，现在有时间见你了，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吧。”
　　柳檀玉立马换上了笑容，然后说：“石总，咱们在商言商，贵公司那么大的项目，肯定也想好好的宣传推广出去吧，袁氏的广告资源和推广创意，绝对是几省区域内最强的，咱们要不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石耀祥似笑非笑的看着柳檀玉：“袁氏的实力不容置疑，这一点无需柳总再介绍，但是我们企业是新进军楼盘项目，也想做出很多不一样的尝试。袁氏不差我们这一个小单，我们也想跟更多的中小广告公司合作，打开更多新局面，创造更多可能性，这也想响应大势号召啊。袁氏财大气粗，总不是要独霸市场，也不至于因为这事让柳总来蹲我的点吧。”
　　“石总严重了，大家百花齐放广告行业才能欣欣向荣，怎么会有独霸一说。袁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