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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打脸

　　很快陈总就到了，身边也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跟柳哲年纪差不多，青春洋溢却没有柳哲身上这股桀骜，反而是从容沉稳。
　　陈总跟苏悦一边聊天一边往起点走，在起点准备好之后，发令枪一响，大家冲了出去。
　　陈总和苏悦不急不缓的跑着，跟随着他们的人也不急不缓的跑着。
　　柳哲觉得无聊，这样有什么意思，一点都不能展现他的青春朝气和体力，可惜尹助理已经交代过不能超越陈总，他也只能闷着头跟着跑。
　　这样跑着跑着，不知不觉已经饶了公园一圈。
　　柳哲开始觉得有些难受了，别看这样慢跑，他一个平时疏于锻炼的大学生，真的跟了一圈下来，还是吃力。
　　可是他一看其他几人，均是呼吸均匀步伐轻快，哪里有一丝吃力的样子。
　　不能让人看不起，留着暗自咬牙，一定要跑完全程，而且最后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否则这脸真的丢大了。
　　跟在陈总身边的那个年轻人步伐慢了下来，柳哲暗自欢喜，看来不是自己太差，而是这些商务人士都是暗藏了什么套路吧，这个小年轻跟自己一样开始难受了。
　　就在柳哲暗自窃喜的时候，那个年轻人却去旁边的“加油站”拿了一瓶水过来递给他：“你喝水吗？”
　　柳哲才不会让人看不起，立刻说：“不用，谢谢。”
　　“好吧，那我就自己喝了。”年轻人自己拧开水瓶喝了几口，拧紧瓶盖继续跑。
　　又是一圈跑完，柳哲浑身都被汗水打湿，脚步已经开始虚浮。
　　陈总回头看了一眼：“苏总，这位年轻人缺乏锻炼啊。”
　　柳哲强打精神说：“陈总，我…只是…这两天生病，我平时体力…非常好。”
　　“年轻人，作为长辈我可要说你两句了，长跑不是你那样跑的，你从一开始呼吸和步伐就不对。来，跟着我，这样，呼吸和脚步配合起来，对，就这样，保持。”
　　柳哲按照陈总说的方法调整，确实觉得舒服了一些，但是体力已经跟不上了。
　　到了第三圈结束，柳哲觉得已经快要喘不上气了，却不敢丢脸，继续咬牙坚持着。
　　谁知陈总身边的年轻人却一把拉住了柳哲：“不好意思，我实在跑不动了，请你扶我去那边休息吧。”
　　柳哲求之不得，急忙扶着这个年轻人去路边休息了。
　　苏悦和陈总继续往前跑。
　　苏悦忽然开口说：“陈公子以后前程远大。”
　　“还要多仪仗苏总关照，不过苏总怎么会带那个么孩子出来受罪？”
　　“叛逆期，带出来吃吃苦，让陈总见笑了。”
　　陈总也笑了：“你们苏家教孩子总是有办法啊，你爷爷当初管教你爸的时候，也是把你爸当小助理带在身边，端茶倒水打杂使唤，最终成就了鉴盛集团，不得不说老爷子高瞻远瞩。”
　　“我哥也是被我爸这么带出来的，也不知我运气好还是差，反而缺了这么一课。”
　　“苏总睿智，多这么一课少这么一课，都不影响苏总大展宏图。”
　　“那就借您吉言了。”
　　离开半城公园的时候，柳哲还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闭嘴。
　　他心里当然也明白，那个年轻人是在帮他，体力不支的是他。
　　当他扶着那个年轻人去路边休息的时候，他是觉得这哥们够意思，不愧是跟他一样的年轻人，这种人可以交朋友。
　　但是很快就有人来找他们，清一色的俊男美女，不是什么王总的千金就是张总的公子，这个帮他的年轻人也是陈总的儿子。
　　来找他们的这群人也没有冷落他，跟他打招呼，拉着他聊天，当中好几个用英语跟陈总的儿子对话，他们轻松交谈，即使偶尔说几句中文，谈的话题也都是柳哲听不懂的。
　　柳哲看着他们神采飞扬的样子，真的很想加入他们，可是他加入不了。
　　以前柳哲是很不屑这类人的，觉得他们不过比较会投胎，会拽几句洋文罢了，根子里都是酒囊饭袋。
　　但是今天这个年轻人不止体力比他好，还不着痕迹的帮他，他讨厌不起来，只觉得羞愧。
　　而且，这个年轻人家里的财务，是他奋斗几辈子都得不到的。
　　而这个人还那么优秀，自己什么都比不上人家。
　　越想，越觉得自己站在人家身边都脸发烫。
　　苏悦跟尹助理也不说话，让柳哲自己安静一会。
　　
　　下午，尊礼美容厅。
　　柳哲一看到孙导的女儿孙清眼睛都直了，这才是有气质的大美女啊，学校里那些什么校花根本没法比。
　　孙清也没什么大小姐脾气，一边做保养和美甲，一边跟柳哲谈笑，听柳哲吹嘘在学校里的那些事情。
　　孙导跟苏悦在另一边谈事，看着孙清和柳哲聊得来，也不管他们。
　　“柳哲，你待会有空吗，陪我去逛街吧，我过几天生日，想给自己买些礼物。”
　　“你生日啊，那我必须要送你个礼物了。”柳哲想着，苏悦给他开的实习工资不低，虽然不能滥用特权，但是提前预支一下工资没问题吧。
　　“好呀，那我可要好好挑一挑，等我举办生日晚会的时候，你也一定要来。”孙清笑得甜美。
　　母女两人做完保养，便跟苏悦和柳哲来到商场，苏悦和孙导还要继续谈事。
　　柳哲跟苏悦去上卫生间，柳哲便开口跟苏悦说了自己的想法。
　　苏悦微微一笑，掏出了一张卡递给柳哲：“提前预支工资公司财务不好做账，先用我的卡去刷，等你发了工资再还我，密码是你哥的生日。”
　　“谢谢苏总。”
　　“别客气，大男人不能小气，去陪孙清好好玩吧。”
　　柳哲觉得自己幸福死了，遇到这么好的老板，以后还是一家人。
　　陪着孙清逛商场，柳哲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找到女神了，气质出众，清纯甜美，打游戏厉害，又能跟他聊得来。
　　逛了好几家店孙清都没有喜欢的东西，终于在一家店里看上了一款包包，柳哲也觉得漂亮，就让孙清拿这个了。
　　柳哲抢着去付款，觉得哪怕花一个月工资买给孙清，都是值得的。
　　可是当收银员报出四万八千多价格的时候，柳哲掏卡的手明显抖了一下。虽然他平时习惯乱花钱，但是充其量不过是有时候管不住手多花个千把块钱，但是也会被柳檀玉教训，还会被爸妈含泪教育，他当然知道自己什么家底，也从来不敢真的挥霍。

　　☆、哥嫂

　　柳哲转身看向孙清：“不好意思，我今天带的这张卡没有那么大的信用额度。”
　　售货员和收银员即使很克制了，但是她们眼底的笑意还是让人抬不起头来。
　　柳哲不看都知道自己的脸烧得通红，每一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孙清却只是笑笑：“那正好，反正我也不是特别喜欢这个包包，我想吃东西了，我们去买冰淇淋吃吧。”
　　跟孙家母女分别后，柳哲和苏悦前往海天酒店等候褚总。
　　苏悦问柳哲：“给孙清买了什么？”
　　柳哲原本一直低着头发呆，现在苏悦问他，他也不好意思不回答，便实话实说：“买了个冰淇淋。”
　　“怎么就买了个冰淇淋？我记得孙清不爱吃甜食。”
　　柳哲的头埋得更深：“可能商场里最便宜的只剩冰淇淋。”
　　“不是给你卡了吗，就没舍得狠狠刷一笔？就算你一个月还不清，总有还得清的一天，要是追上了孙清，她能给你的，很多是你想都想不到的。”
　　“苏哥，你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哪是那种能耐得住寂寞安安分分工作还那么大一笔钱的人。”
　　苏悦继续说：“孙清是个好女孩，他们家也都很开明，你要是真心对她好，你们未必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不后悔吗？”
　　“其实付钱的时候，我刚拒绝完就后悔了，但是孙清没有看我的笑话，也没有跟我以前遇到的那些女孩子一样，转身就拉黑了我，或者还要跟其他人到处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不想让我抬不起头来，让我买个冰淇淋给我台阶下。”
　　“我自己没本事，怪不得别人，别祸害人家了。”柳哲的头更低了。
　　苏悦又说：“你哥有钱啊，你还不出来他会帮你还，你要是能够找个好对象，你爸妈也会让你哥支持你的。”
　　“我平时从我哥那里混点零花钱拿些好东西就算了，我哪有本事去糟蹋他的钱，他真的会跟我断绝关系的。他赚钱不容易，很守财的。”
　　苏悦笑了，这小子至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算无可救药。
　　褚总到了之后大家落座，很快就看出了这个褚总是个爱酒之人，说起酒文化来就没停过，大家就敬了几轮酒。
　　苏悦使了个眼神给尹助理之后，尹助理拎着酒瓶端着酒杯就上阵了，柳哲也心领神会。
　　一向喜欢交朋友的柳哲自问酒力超群，今晚一定要把这个褚总喝趴下，可是几圈下来，柳哲就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心想这酒后劲真大。
　　但是自己今天已经丢了一天脸了，要是连喝酒都不行，自己就真的太没用了，以后完全抬不起头来了。
　　去卫生间吐了个天昏地暗，洗了把脸，柳哲又冲回了包房准备再战三百回合。
　　但是等他回到包房的时候，褚总已经走了，苏悦也走了，只剩下尹助理。
　　尹助理面不改色的看着双眼发红的柳哲：“你这么喝是要喝出人命来吗，没技巧又不知分寸，以后谁敢带你出来见客户。走吧，苏总让我给你打个车送你回去。”
　　“苏总呢？”
　　“你哥来开车接走了。”
　　“我哥来了？”
　　“对啊。”
　　柳哲眼睛都瞪大了：“那他怎么不看看我，不跟我说句话？”
　　“看了啊，看到你在卫生间吐得半死不活，然后就跟苏总走了。”
　　柳哲心里空落落的，他虽然一直不懂事，可是他心里明白，整个家都是他哥撑起来的，他也想变成跟他哥一样厉害的人，但是他读书没他哥聪明，做事也没他哥周全，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本以为自己跟着苏悦好好闯荡一下，做出些成绩来，到时候他哥肯定会对他另眼相看，可是他今晚又丢人现眼了，以至于他哥连话都懒得跟他说。
　　积攒了一天的委屈忽然就爆发出来，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尹助理懒得安慰这小屁孩，拉着他离开了酒店。
　　回家的路上，苏悦跟柳檀玉说了柳哲今天的所有事情，柳檀玉一边开车一边笑。
　　“亏你笑得出来。”
　　“有什么笑不出来的，你这么花心思的带他，我开心得不得了。不愧是有文化的人，就是会教育人，要是他跟着我，我早奚落他八百回，他也梗着脖子跟我打起来了。”
　　苏悦笑笑：“他本性不坏，只是太过年轻所以迷茫，从小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和培养，也不知道自己的专长是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好好指引一下，没太大问题。”
　　“你说话真好听，你干脆就说难成大器，安身立命尚可。”
　　“他再不成器，我们帮一把，他小富没问题的。”
　　柳檀玉轻声说：“我们之间，你没必要做到那一步，你帮我做的这些，我已经很感激了。”
　　“我们之间你也无需说这些。前面并道左转调转车头。”苏悦调转车头。
　　“怎么要掉头？你要去办什么事吗？”柳檀玉听着苏悦的指挥打灯并道。
　　“我在珠宝店定了东西，约好今晚去拿。”
　　“珠宝？快到你妈生日了吗？”
　　苏悦微微一笑：“不是送给我妈的，是送给你的。”
　　“我不要。”
　　“可别后悔。”
　　“真不要。”柳檀玉早已经不再对苏悦抱任何希望，也就不愿意再接受苏悦的任何东西：“我打算离开袁氏了。”
　　“好，我去接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度假。”
　　“我离职之后就会去另一个地方上班，没时间度假。”
　　“原来已经找好下家了，不过也不奇怪，你那么优秀，想要你的老板排着长队。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来帮我工作，那你就去做你喜欢的事情。”
　　柳檀玉很清楚，他不能告诉苏悦，他即将去为叶琛工作。
　　杉悦文化的股东会议即将召开，到时候苏家兄弟就会和李呈文以三个人的绝对话语权优势，按照最先约定的那样，将叶琛踢出杉悦文化。
　　到了那一天，苏悦和叶琛之间便再无情义可讲，从此之后变成仇人。
　　苏悦不知道柳檀玉的心思，一直指挥着柳檀玉开车，不知道是不是苏悦记错了地方，他们饶了几圈之后，竟然来到了他们高中。
　　“怎么饶了一路绕回这里了？”柳檀玉说。
　　苏悦却怔怔的望着柳檀玉：“是啊，饶了一路，最后还是绕回这里了。”
　　“你看着我干什么？”
　　“想进去走走吗？”
　　“大晚上早就锁门了。”
　　“你忘了后山围墙可以翻越的那个缺口了吗，我们去看看那里，从那里翻进去。”
　　“你有病吧，要是被巡逻的保安抓到，我们两个很有可能被扭送去，去……”柳檀玉心里还是膈应，当年从学校被带走，那种感觉，至今记得，在里面的那段时日，更是终生难忘。
　　苏悦却笑了：“没事，出了什么事都有我扛，走。”

　　☆、大会

　　两人拿出手机来照明，苏悦走在前面，柳檀玉走在后面，按照记忆，顺着学校外边的围墙走，穿过古老的很多旧屋子，越走越深。
　　“你说像不像我们以前半夜翻墙出去开房的时候？”
　　柳檀玉无奈的说：“你还好意思说，下了晚自习问你要不要，你说不要，宿舍熄灯前问你要不要，你说不要，等我快要睡着了，您老人家非要把我摇醒，说胃疼让我陪你去开药，宿舍里的人还问要不要通知班主任。”
　　“本来是不想要的，你一直问来问去的，弄得我都睡不着了。结果保安睡得死沉，喊都喊不醒，我们就只能去翻墙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笨，我都明示了，你以为我真是问你要不要啊，就不能我要吗？但是我看你那样子，真怕你被我掏空，所以没继续说了。”
　　苏悦笑：“好，我错了，是我那时候笨。”
　　“现在也笨。”
　　“我现在哪笨了？”
　　“哪都笨。”柳檀玉一边说着，却一边抓住了苏悦的衣角。
　　苏悦停住了脚步：“你那时候也喜欢这样抓着我的衣角。”
　　“怪你，白天非要念些鬼故事给我听，最恐怖的就是那个两个人走着走着就走散了的，你还非喜欢带我翻墙，我当然怕了，要是走散了，我肯定吓得哭出来。”
　　苏悦转过身来，一把将柳檀玉拥入怀中。
　　“怎么了？”
　　“夜里走散了你怕，白天走散了，你怎么不怕？”
　　“白天怎么会走散，我又不瞎，我一直都看着你的背影。”
　　苏悦轻声说：“要是你停下了脚步，我却没回头。”
　　柳檀玉终于反应过来苏悦在说什么：“苏悦，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当年的选择是我自己做出的，那我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你后来遇上的就算不是李呈文，也会是其他人，我们这辈子有缘无分，可是你依旧是我心中无可取代的人，我也会将你当成一生朋友知己，不再做其他妄想。”
　　“我尊重你所做的一切选择，也明白你或许对我还有些不舍。”
　　“可是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这不是玩不玩得起的事情，也不是我睁只眼闭只眼的事情，更不是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的事情。”
　　“而是我最后的一分尊严了，你给我留点颜面吧。”柳檀玉的眼泪滚出眼眶。
　　他比谁都清楚苏悦对他的不舍，他只要稍微低头，以后什么都会有，不管是利益还是爱情。
　　但是十几年前他们两人只有感情的时候，他一无所有，都不屑成为累赘，又岂会在十几年有了资本之后，卑躬屈膝。
　　苏悦将柳檀玉抱得更紧：“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给你时间忘了李呈文吗？还是给你时间如何安抚李呈文退居二线？或者给你时间暂时断了那边哄好这边？”
　　“苏悦，李呈文陪你十几年感情，若是连他都没有好下场，你觉得我会心安理得的说服自己跟你走下去吗。”
　　苏悦忽然哭了：“那你要我怎么办？”
　　柳檀玉也哭：“我们放过彼此吧。”
　　“我不会放手，你答不答应我都不会放手。”
　　“你不放手又能如何，我不答应，你难道还能把我关起来？”
　　“如果必要。”
　　柳檀玉只觉得背后一阵冷汗。
　　杉悦文化股东大会这一天，苏悦早早的来到公司。
　　走进办公室，却发现叶琛已经到了。
　　叶琛摘下了游戏耳机，电脑屏幕上显示出“胜利”的画面。
　　柳檀玉准备好了辞职信，早早来到老袁办公室门口，准备今日开口将一切坦诚。
　　可是，老袁办公室的门开着，似乎早就在等他来。
　　老袁看到柳檀玉进来，放下了手中的签字笔，摘下了眼镜。
　　股东大会开始，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