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栩栩如生_绿脸谱-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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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倚在栏杆上,怔愣地看着远处遥不可及的海天相接,问了一个明知没有答案却是在排解心中无助的问题:“张晋远,欠人的命,要怎么还?”
身后无声无息站在甲板上的男人沉默着贴了上来,我的双肩被他按着,以让人不能拒绝地力道转过身来,整个人被同样让深秋的冷风吹得不留暖意的身体带进怀里,张晋远的面颊贴着我的摩挲了一会儿,泛青的胡渣带起的痒意让不知不觉僵冻的身体一阵酥麻,紧贴着的厚实胸膛在深秋的海风中好似成了这无边无际的蓝色平面上唯一的依靠。
就像这一阵子每夜梦醒时,我脸上的湿意正被人擦着,背上另一只手掌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白日里不见踪影的张晋远低沉着安抚,一遍又一遍地说“栩栩,别怕,哥哥在”,昏暗的夜灯下眼里看不清很多东西,心里跳动不安的情绪却安定了下来。
许久后,在仿佛能将秋阳吹冷的海风中,张晋远未改拥抱的姿势,只是与我脸颊分离,然后,在我与他的相视中,张晋远说:“张栩,我没想过下辈子的事情,但这辈子,死生相随,若我死,也会拉着你。”
以为没有答案,竟等来这样一个回答。
我直直地看着张晋远,近来四处奔波消瘦许多的男人,五官更加锋利,一身肃冷的黑衣让往日温文的气质荡然无存,与周身的冷漠不符唯有那双上挑的丹凤,这一时这一刻除了天与海,只有我。
这样霸道,这样自私,又这样执拗的张晋远,却让我在这死寂寒冷的天地间松了一口气。胸腔里那颗近来半死不活的东西,终于还是被他扯着跳了起来,一下又一下,越来越快……
死生相随啊,那便好好活吧。
39 文锦番外
九月,南方的阳光依旧炙热。十七岁的文锦站在南大古朴的校门边,顶着往来学生好奇的目光,手中的红色锦旗和白色百合显得异常可笑。
文锦不得不站在这里,因为只有站在这里,医院的缴费单才有着落。身上的校服是新的,那所重点高中也是那个名叫张晋远的男人安排他进去的,他如今的“身份”和“背景”,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张晋远费劲心思为了他的弟弟而准备的。
“他是我的,做好你该做的,别想不该想的。”打一开始,张晋远就明明白白地警告过他,文锦心惊这变了质的兄弟情,更被男人眼底只透出些许的阴狠震得不寒而栗。
然而,在父亲庞大的医疗费面前,文锦早已没了退路。
未和张栩接触前,文锦有过很多的“以为”,毕竟是那样家族的出生以及那个男人的弟弟。
“这玩意儿是给我的?”听明文锦的来意后,高挑清瘦的大男孩毫不在意周遭的目光,边问边大大咧咧地打开那面印着“助人为乐”的锦旗,惊讶,新奇和更多喜悦完全不加掩饰地呈现在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
“卧……”注意到他的校服,男孩吞下口中的脏话,在十七八岁男生该有的假装成熟但又难掩青涩的脸上,又出现了名为羞赧和喜悦并存的情绪,“卧,我说,哥哥我就是顺手,你送这么个东西没必要,真没必要。哟,这花很不错,给我的?”
待文锦点头,男孩接过花,动作堪称小心翼翼,他低头轻轻捋了捋一朵被压到的花苞,再抬头时,脸上已是一个干净到比他手中的花还要纯粹的笑容,“啧,重点高中的小孩脑子就是好,花都选得比别人漂亮。”
专注地看着男孩,完美地表演着“憧憬和仰慕”的文锦,心里原先的忐忑不知不觉放下,却有一种名为“不忍”的情绪萌生。
“小孩,你以后要好好读书。”
“嗯,我好好学习,像哥哥一样考上南大。”
考什么,拿什么考?不停地打工,照顾父亲,庞大的债务,要不是张晋远的出现,他除了早早辍学然后在社会底层苦苦挣扎,从来没有未来可言。
一年后,张晋远让他以“优秀生”的身份进了南大,而父亲的病也有了起色。张栩对他越来越好,好得文锦更加不敢忘记自己“骗子”的身份,但又像个贼一样,在假寐时明知张栩在小心翼翼的吻他,却还让自己假装忘了张晋远的警告,不愿醒来。
那个吻之后,文锦隐隐意识到自己变得贪心了。后来曾有一瞬间,文锦想,若是当时张晋远没有失联,他的结局会不一样吗?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痴人说梦,在文锦活着的世界里,他却连做痴人的资格也没有。
张阔的出现,与文锦而言不过是换了一个老板,这场骗局一开始,他便没有了说不和喊停的权利,他的选择从来都是别人给他的,但在张阔说出“不择手段”时,文锦心疼张栩的同时,却在心底最深处产生一个纵容自己,骗自己的借口。
“他是听命行事,入戏太深也是迫不得已。”
后面的三年,“忘了”张晋远的警告,文锦和张栩做了每个情侣做过的事,约会,接吻,做/爱,美好甜蜜的幻境使得文锦差点骗过自己。
但是,不知所踪的张晋远和手段狠辣的张阔眼底越发明显的不耐总会让文锦瞬间清醒,与张栩的相处在不舍和珍惜中更加如履薄冰。
终于,在张阔的安排下,他要“死”了。而当消失了三年,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状若疯狂的张晋远双手掐上他脖颈时,长时间提心吊胆的文锦心里却猛地放松下来,有种就此解脱的快意。
张晋远阴鸷的黑眸深不见底,文锦在那双与张栩相似的丹凤眼里看到了自己因为窒息而扭曲的面孔,也看到了冷冷的杀意,文锦毫不怀疑下一秒自己的脖子就会被掐断。
可是脖子上的手最后却松开了,张晋远最后留下了一句话。
“做你该做的,别让他再有一丝念想。”
也是在那时,文锦无比深刻地认识到,张晋远对张栩,不仅仅只有超乎世俗人伦的占有欲。
张晋远爱张栩,爱得疯狂,却又忍耐,爱得无情,却又倾情。
而他,这场骗局里的骗子,觊觎了不该觊觎的东西,而偷来的东西,终究是偷来的,总要还的。父亲最后的那段时日异常痛苦,而他在处理完父亲的丧失后,未等张晋远出手,便被那个生他的女人绑去,为的是身体里的器官。
这些都是报应啊,他坏事做尽的报应,如今他的报应也来了,也该是他偿还的时候了。
三期肝癌。
文锦拿到检验报告后,和金发碧眼的外国医生笑了笑,“我想回国治疗,和我的家人在一起。”
出了医院门口,文锦撕碎检查报告扔进了垃圾桶,若无其事地回了金家。
习惯了说谎的人,却永远骗不到自己。父亲死后,他哪来的家人,在用假死骗了这世界上唯一一颗对他的真心后,他宁愿一辈子孤身在海外漂泊,也不会再回故土。
可是,这辈子文锦的命从来都由不得他自己。
听到金易的安排,来到国外后原本只听从命令行事未曾多问一句的文锦,第一次迟疑了。
“作为联姻的对象,我想金钰应该更适合。”
“张晋远点名要你。”
金钰对张晋远的心思金易不可能不知道,金易对金钰这个代孕来的儿子不见得有多喜爱,但为了防止后者作起妖来弄出一堆麻烦,文锦不会是最优选择。
却没想到是张晋远要求的,在文锦作为“死人”的身份离开张栩后,他以为最不想自己再次出现在张栩面前的人会是张晋远。
随后,在了解张栩的近况后,文锦一下就想通了。这些年,张晋远做事狠辣决绝,取得金易信任后,凭借金家的关系,和数国的黑道势力有了往来,那股不要命的狠劲很快让他丰满了羽翼。但是这个看似野心极大,步步为营的男人,只一个张栩,就让他乱了阵脚。
这是个疯子。所有不合理的事情,只要为了张栩,他从来不计较代价,经历过两次失去后,现在的张晋远怎么可能再让张栩和郑荣再有牵扯。
一个死而复生的“初恋”,当然能引起张栩的注意,更不用说,以欺骗得来的初恋,以张栩爱憎分明的性格,哪里还有死灰复燃的可能。
文锦高看不了自己,也没低估张晋远对张栩的谋划。总归是他欠下的债,若是最后,他的阿栩能有个好的结果,文锦想,那个人一定是张晋远吧。
黑暗来临,意识即将远去的那一刻,文锦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他的阿栩啊,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在他卑鄙地用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长度换来的愧疚上,他的阿栩一定会更加珍惜自己。
他的阿栩啊,那么心软又善良的一个孩子。
他的阿栩啊,以后张晋远一定会好好疼他的,
他的阿栩啊,从来不是他的……
愿你幸福。
40
近年来,南城表面风调雨顺,内里实则藏污纳垢,豺虎肆意,更有借由大族经济庇护而蠹居棊处的黑恶势力在十几年间非法牟利,并与官员勾结,在他们的保护伞下组织不法交易。
随着周衍晨的案子越查越深,在王清不留情面地彻查下,最后更是牵扯出的重大经济案。这年十一月国家在全国对黑势力组织严打,南城首当其冲,南城好多个经常在地方新闻频道活跃的官员被秘密控制起来。
上面的那些消息,是因着陆放忙碌不能陪他的陈苟,抱怨最近被管得死死地不能出去玩,并以着“无事闲聊”的理由,时不时地和我说起的。
陈苟一说黑势力,我第一反应便是张家,尽管洗了十多年的白,但是,黑道上的买卖却从未停过,而身处其中的张晋远和金易,既然能和王清有联系,那么他们在其中的身份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而消息能传给我,若说没有张晋远的默许,我是不信的。我一点也不想插手,我巴不得张家就像周孙两家那样,倒了就好。但我还是把名下所有的产业查了一遍,不安全的立刻放弃,奇怪的是,张家这些年给我的东西居然没出问题,反倒是郑家给我的其中两家营业性场所,出了事。
作为产权所有人,我前脚刚被“请”去,只一杯茶的功夫,后脚张晋远的人就来了,等我从局子里出来后的一个星期,两个场子关了,场子的管理人被收押看管等着吃牢饭,而我除了赔了点钱,却是从里面干干净净地摘了出来。
这个亏我不想吃,本想找郑荣质问,却得知郑荣已去了京近一个月,这让我很难不联想到那位作为郑家靠山的京都官员。如今南城动荡,加之从前郑荣话语间的种种隐晦之处,郑家家主放着身处风雨中的郑家不管,长久停留京都,绝不会是好事。
再往深处的东西,我没细想,也没必要操这个心,因为我即不欠郑家的,也没这个能耐。
随后,同样性质的扫黑行动如火如荼地在南城展开,眼见着一场疾风骤雨就要来临,前段时间早出晚归,忙碌不停的张晋远,在年关将至时,反而空闲了下来。
南方的冬天,阴雨绵绵,室内空调和加湿器安静地工作着。我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手工奶茶,电视里放着近来看过几期的综艺,落地窗外天已黑透,阳台的灯亮着,张晋远正一件件从衣架上取衣服。这会儿,他刚洗完澡,头发松散着,一身充满浓浓的生活气息家居棉睡衣衬得他人畜无害。
稍许,窗户上传来手指扣打的响声,我假装看电视入了神不去理会,声响极有耐心地持续着,不紧不慢的频率,终于我撇了撇嘴,视线转到衣服抱了满怀腾不开手开门的男人身上。然后,慢吞吞地起身,慢吞吞地穿棉拖鞋,慢吞吞地走到阳台门口,开了门,恶人先告状:“慢死了,操,快点进来,冷风都吹进来了。”
“跟你说要下雨没太阳吧,傻/逼天气,会出太阳才有鬼,有烘干机不用,张晋远你他妈的是傻子吧。”
张晋远抱着满堆的衣服在我身旁站定,上挑的眼尾线条弯了弯,暖色的灯光照得他眼里泛起令人沉溺的光晕,只微一低头,带着窗外凉意但又异常柔软的唇瓣贴上我的,稍许,分开,低沉愉悦的声音传来:“又甜又香。”
我红着耳根又缩回了沙发上,从茶几下的小柜子里摸出一袋肉松饼,边吃边看他进了洗衣间,也不知道综艺播放到了哪里,等两个肉松饼下肚时,张晋远已在一旁架起蒸汽熨斗,拿起一件蓝色衬衫开始熨烫。
嗯,我的衬衫。
外面风雨飘摇,可日子还得是要过的。同居有一段日子了,我和张晋远相处时他间或里不断的骚话快要磨得我没了脾气。
我二十多年来随心所欲惯了,然而除了吸烟这点,张晋远在其他方面从未多言,家务几乎都是他在干,从原本的不上手,到现在干得井井有条,我除了生活自理靠自己,这间公寓的方方面面,现在想来,竟一直都是他一人收拾,包括我偶尔心血来潮添置的装饰或者物件,张晋远也收拾得妥妥当当,不见这个在外呼风唤雨惯了的男人有一丝烦厌,反而有种乐此不疲的兴致。
潜移默化间,我的烟酒不停的生活逐渐远去,而生活习惯和作息,也在张晋远如温水化糖般的影响下,渐渐契合。
到了嘴边的那句“送洗衣店”咽了下来,张晋远手中的动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得不说好看的男人做起家务来同样赏心悦目,我以“大爷赏赐你”的口吻冲张晋远摇了摇手中的肉松饼:“来一个?”
张晋远动作微停,冲我勾唇一笑,“哥哥忙,弟弟喂我?”
喂个屁,我怼他一根中指。张晋远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我立马一僵,不算短的相处间,我若是还看不出这笑里的含义,便是脑子被狗啃了。
果然,蓝色衬衫熨烫完毕,张晋远从刚烘干的堆在一处的衣服中,勾出一条布料最少的白色短裤,在手中攥了攥,上挑的眼尾状似无意地扫过我,而作为内裤所有者,我忽得觉得裤裆一紧。
而原本游移不定的视线被牢牢抓紧,眼见着内裤被展开挂至蒸汽衣架,而张晋远却停了一瞬,在视线极具侵略性地从我脸上不紧不慢地移至下/身后,才拿起蒸汽熨头,好似漫不经心地开始熨烫,当熨头移到男士内裤中间特有的凸起缝合线上,总会刻意地来回滑动滑动多次。
于想过内裤是否需要熨烫这件事,我未曾想过,现在我只觉头皮发麻,而后深吸口气,企图压下因着张晋远没有底线的撩骚动作泛起的燥热。
下一刻,张晋远放下了熨斗,在我以为撩骚结束时,视线中那双形状修长的手以着看着优雅的节奏,其中一只在手指收握间比了一个与我前一刻一模一样的姿势,在另一只的配合下,缓缓自内裤裤脚插入,而后放入裤裆正中间,修长的中指撑起一个难以言喻的姿势,在凸起点上,一下又一下,猥琐又下流地顶弄。
瞬间,我额角一凸,抄起身边的抱枕用力砸了过去,张晋远轻松一闪,抱枕碰上蒸汽架,带着架子倒地时的声音,和被我让张晋远又一次弄得炸毛,语无伦次的骂声一起响起。
“你变态啊,拿老子内裤这么玩……”
只是,我这边又气又恼地扑了过去,那边被张晋远抱了满怀不说,整个人再一次被他用已经很熟练的姿势抱回了卧房。
电视的背景音未停,卧房里,接吻间粘腻的声音开始响起。当呻吟和粗喘告一段落,后知后觉又一次被张晋远撩出火的我,在射/精后的松弛间,趴在床铺上任由着张晋远拿着温热的毛巾擦拭汗液和身下的粘腻,再一次没力气找他算账,反正最后爽的人是我。
意识迷糊间,收拾妥当的张晋远钻进了被窝,把我从趴卧的姿势扒拉到怀里,而后发出一声毫无掩饰,好似心满意足的叹息,箍在腰间手臂紧了紧,一声低声轻柔的“我的栩栩,晚安”为这日画上了终点。
41。
翌日一早,昨夜的客厅恢复了整齐的模样。我坐在餐桌上,看了眼窗外依然粘腻阴沉的雨天,又看了眼厨房里心情很好地煎着鸡蛋的张晋远,撇了撇嘴,边等早饭边在平板电脑上随便划拉着新闻,偶尔还要应付厨房里张晋远锲而不舍的问题。
张晋远:“家里洗衣液快用完了,上次说不喜欢柠檬味,这次要不换成洋甘菊香?”
“随便……操,张晋远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呢,你才要养菊呢。”上个月,我去找郑荣,回来后,这货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就讽刺他一身柠檬味。
张晋远不加掩饰的笑了一声,后又说了一个香味,我边跳过没意思的新闻,边嗯了声。
又过了几分钟,小米粥的香气携带着小笼包的肉香飘了过来。
张晋远又道:“对了,昨晚最后一个套子用完了,润滑剂用得也快,今天先去超市买一点,回头让人国外拿几箱回来,栩栩,你看这次要不要弄几新款?”
手指顿了顿,我将放在屏幕上的视线转向张晋远,在后者好似浑然不觉这对话有多不正常,笑得越发灿烂的回视中,自认节操和段位比不过对方,我选择无视低头继续看新闻,“随便你。”
张晋远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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