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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对。
缓了好一会儿，才抡出一个发音觉得不至于泄露心情的字：哦。
我心里超想问他，和谁约会？什么性质的约会？怎么会在出差前约会？
然而我问不出口，有种情绪卡着我，让我觉得，问他这些约等于自取其辱。
——我是自尊心上来了。
毫无用处、令人痛苦的自尊心。

然后，我们就食不言了。
直到我们俩都差不多吃饱的时候，他微信响了，进来个视频通话请求，头像是可爱的女生动漫形象，一看就知道对方是个女孩子。
他看了一会儿，我以为他会挂掉的，结果他转成了语音通话，走到阳台去接了。
在我的印象中，他第一次接微信的语音/视频通话。他平时连别人给他发语音，都烦。他的下属如果敢给他发长段语音，第二天还能不能继续上班都难讲。
现在，他居然接了一个女生的语音通话。
这个通话，一共打了八分钟。
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阳台那个玻璃门的隔音效果也太好了，我只看到他一会儿说话，一会儿微笑。
不知道是不是我有滤镜，他的笑容，在我眼里，特别温柔。
但这种温柔，我看着很刺眼就是了。

他打完电话之后回来，脸上还是笑着的，问我：吃完了吗？
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表情，就没抬头，说：一会儿我收拾就好了，你那么辛苦了，早点睡吧。
他说：好。
就进房间去了。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他进了浴室，然后水声哗哗。
妈的，水声就能这么哗哗直流吗？老子的眼泪可不可以这样啊？？
但我没有眼泪，摸了一下眼角，干巴巴的。
他洗澡的时间里，我胡思乱想了很多。想知道那个女孩子是谁，他们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去约会，是不是跟她约会，为什么没有出差，跟她有没有关系……
想得抓心挠肝、五脏六腑都要烧起来了。
在他出来之前，我把碗给洗了，躲回房间。就这么，有点偷偷摸摸地听着他洗完澡，脚步声在家里来来回回，还有行李箱被他搬回房间的声音……
我忽然想起，我还没有进过他这个家的房间。

于是立刻跳起来，跑过去，这时他已经要关门了，我就尴尬地卡在了门口。
他问我：怎么了？
“我想进你房间”，这句话已经滚到喉咙口，又堵住了。我都二十岁了，大半夜说要进他房间，这多奇怪啊——也有可能，只我一个心怀鬼胎的觉得奇怪。
我说不出口，就随口找了个理由：你回来了，那你这里装电器的事情，就留给你处理咯？我明天回家去了。
他听了，歪着头看我。看了好一会儿，我也不懂他看着我想什么。
他问我：你不喜欢在我这里吗？
这个，我怎么说呢？我得想一会儿……
结果我还没想好呢，他就给我下定论了：看来你是真的不喜欢，那你明天回去吧。
说完，就关上门了，动作很快。
我都看不清他那一瞬间的表情，但我觉得，他好像有点失望，还有点小生气。
他这样，我也不好受，心里很着急，想解释，却找不到可针对的点去解释。何况，他已经关门了……而我，还是没进成他房间。
次奥。
我才气。
我好气！
我超气！
还有点，痛。

——我现在确信了，我对他感情不纯。
——我真的喜欢我爸。
——我觉得，好难过。
——咋办？






第4章　第　4　章
12。
早上回家之前，我心不甘情不愿，扭扭捏捏，吃个早饭磨蹭了半天。
我爸在那边看财经新闻。
我吃好了，去收拾厨房垃圾，一副要顺便丢掉的样子。
我爸在那边打电话，远程操控海外决策工作。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看了半天。
他终于挂了电话，表情有点疑惑地看过来：怎么了？
我的脸肯定很不开心，说：你不送我吗？
他说：你X哥在下面了。
哦。我在心里衡量着自己即将说的这句话的无理取闹程度，结果我又比他慢，被他先开口问了：你是想要我送你？
哦哟！聪明的咧！我点点头。
他笑了，说：你是想让我送你回家，还是你根本不想回家？
我：……
他叹了口气，走过来：昨晚，我说的话，惹你生气难过了？
这种事情承认起来，有点丢脸，我摇头否认了，坚持说自己就是单纯想让他送回家，还扯上我奶奶，说我奶奶肯定想见他。顺便劝他们和好，母子之间有什么不能互相体谅的云云……我感觉自己的说辞简直天衣无缝、令人感动。
他听完，一边笑一边看着我：你怎么那么能扯淡了？
我说：这是扯淡吗？这是苦口婆心！
他说：好，那就成全你的苦口婆心吧。
说完，摸了一下我的头，揉了一圈我的头发，脸近在咫尺，还对我笑，我……
唉，但愿我没有脸红，没有僵硬，没有不自然，吧。

于是，他就送我回家了。
我们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到家之后，他本来也不打算下车，我眼巴巴冲他看了好一会儿，他勉为其难地下车进门了。
我奶奶在楼上，但她肯定知道他回来了。
既然人都进门了，他也没那么拧巴，便上楼去看我奶奶。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吧，他下来了，脸色不太好，跟我说要走了。
我问他：聊不拢？
他摇摇头，回答：没得聊。
我很纳闷，他们到底具体纠结着什么事情啊，还能到没得聊的地步。
他看着我，又说：你别担心，我会把事情搞定的，你不要为难。我走了。如果下周想来我这边，提前告诉我一声。
说完，就走了。
我有点懵。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分隔线——

我想到哪里不对劲儿了，是他当时看我的眼神。
在我的理解中，他跟我说“不要为难”，指的是我夹在他和我奶奶之间，两头不能得罪，很为难。但他当时的眼神，并不那么简单。
怎么描述好呢？
他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待在什么水深火热的牢笼中，而他在外面发誓要把我救出去。
所以我忽然觉得，他指的“为难”，跟我理解的为难，不是一回事。
我们之间可能是有什么误会了。


——分隔线——

我鼓起了勇气去问我奶奶，他们到底为什么闹到我爸要搬出去。
问完以后，感觉更加迷茫。

据我奶奶说，他们谈不拢的主要问题，是我爸要给我改国籍。
他自己生下来没多久就送出去了，当初为了方便在外抚养，是改了籍的。大概半年以前，他就跟我奶奶提出，要把我的也改掉，我奶奶不同意。
不同意的原因有很多，详细说就变成一段分析文了，反正，你们知道这个事情关系到生意啊、财产啊、家庭关系啊……之类的，就好了。
我听了也觉得很诧异，问我奶奶：他怎么想的呀？
我奶奶“哼”一声，也不看我，含糊地说：谁知道他怎么想呢？不是我养大的，到底管不住他怎么想……唉，当时要是不送出去，或者早点接回来，他应该就不会这么荒唐了吧。
我说：哪有荒唐这么严重，他肯定有自己的考量啊。难道你们都没有理性一点讨论这件事的利弊吗？
我奶奶听了，就叹气，也不回话。
她现在常常闹脾气，跟小孩子一样，我也慢慢学会哄老小孩了，安慰她说：你看我本来应该是早知道的人，结果从你这儿现在才知道，都没生气呢！你也别跟我爸生气了。
我奶奶欲言又止，结果还是叹气：你不知道最好，反正，你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不要跟着他胡闹，不然，我要伤心死的。
我心想，我能跟他胡闹什么呢……我现在躲他还来不及呢。
只可惜，做不到。

——好吧，我内心深处确实想跟他胡闹。
我奶奶要是知道，我想的胡闹是什么胡闹，估计马上就要伤心死了。
唉，做人真难啊。

反正，更多的我奶奶也不跟讲了，所以我对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是一知半解。
其实当下最好的法子，就是直接问我爸，毕竟他是源头。
可是，我怂。
而且直觉告诉我，我不该知道太多的。
自从发现并承认自己的感情之后，我觉得一切都变得困难了。理智上知道要远离他，避免将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痛苦。
可心里不愿意远离，也不甘心远离。
我对他有妄想。
很烦哦。
要fong。


13。
最近特别忙，快期末了，你们懂的。
所以帖子更新频率可能堪忧了。
事实上，我这两天在想，这个帖子还要不要继续更下去。
毕竟我当初一吐为快的心情，早就已经过去了，至于我这糊里糊涂的心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个落定，我总不能裹脚布似的一直搞文字直播吧。
发树洞会让人心情得到某种程度的释放，是没错啦。
但总这样，还是不太妥。


——分隔线——

什么呀，你们这么喜欢看别人直播没有结果的单恋吗？哈哈哈哈哈。
谢谢你们安慰我，“可能是双箭头”，我也挺期待的。
但正如我之前所言，期待之余，也有点害怕。
我自己私底下当然会幻想双箭头啊，可每次想着想着，就会变成BE。
老实说，我没有HE的信心。
首先，在单箭头还是双箭头的问题上，我就没有信心。

跟你们讲件事。
昨天，我发现我爸的ser号上多加了一个关注。那个关注的头像，跟那天给我爸发微信视频请求的头像一样，有很高的几率是同一个人。
他的关注列表，不是什么蓝V官方号，就是曾经合作过的人。这次这个，什么都不是——也可能只是目前什么都不是啦，我看到群里有人讨论，说可能要合作。
拜群所赐，我也知道对方的底细了。
是个真正的女神。
我摸去看了一下对方出的片子，哇，那叫一个元气少女！无论是角色的splay，还是为Lo裙拍的片，甚至是没怎么修过的小裙子返图，都闪闪发光的。
我甚至暗暗想了一下她和我爸站在一起的画面……啧啧，简直是美好本身。
讲真，如果我不是已经确定喜欢我爸，可能都会对这个小姑娘动心。

所以说，我对“双箭头”已经不抱什么期待了。
仔细想想，我爸对我的好，都可以解释为对儿子的好，我爸那些疑点，换个角度看，也不并不那么gay。
事情都是有多面性的，戴着什么眼镜，就看出什么色彩。不戴眼镜……那就干脆看不清了呗。我现在，就是看不清了。

唉，不想了，先准备考试吧。　


——分隔线——

终于有人问我的性取向了吗？？？
我还以为，你们一早就默认我性别男、爱好男了……不能怪我没解释这件事啊，是你们自己打一开始，就没有疑问过，一个个都挂着姨母笑，想把我往我爸怀里推，我就懒得讲了。
不过既然有人认真问了，我就认真讲一下吧。不然，我也是憋得慌。
对，我又憋上了，让我慢慢讲。

关于性取向的问题，我自己也疑惑了多年。
你们知道，我是八岁被领养的嘛，然后由于我爸对我的“关爱”与纵容，我十一二岁就开始大量看漫画，其中接近一半还是耽美漫画。
所以，我可以说是从小就被灌输了“同性相爱才是正义”的思想，表面上是一枚阳光帅气的钢铁直男，内心其实一直为“正义”留着一席之地。

初二那年，我第一次觉得某个小姑娘不错，在周围人都蠢蠢欲动谈起小恋爱的大环境下，我也动了心思。也就是那时候，我爸主动要帮我追小女生。
但我怀疑，他只是要搅黄我的初恋。
他让我约小姑娘上奶茶店，他自己在那边看，说会见机给我助攻。结果，小姑娘被他目不转睛、全神贯注的注视给吓着了，偷偷跟我说有帅帅的变态在瞪她。
我：……
我只能如实相告，说那是我爸。
小姑娘一听，脸色更不好了，战战兢兢地说：你爸，你爸什么意思啊？
那会儿，我还没追上人家呢，总不能坦白说我爸是来助攻的吧？
于是只好胡说：他就是来看看我，正好碰上了……你别担心，他不会反对我们的。
小姑娘听了，上下打量我，那个眼神，嗯……仿佛在看智障。
她说：你确定吗？
我回头看了一眼我爸。好吧，是我瞎。他那个面无表情的表情，没有一丝看得出是“不反对”的，反而好像下一秒就要过来棒打鸳鸯。
我没什么可辩解的了。

这事儿之后，小姑娘很快和别人谈恋爱了，用实际行动拒绝了我。
偏偏我爸还特关心我，隔三岔五问：怎么样了，追到了吗？
追追追，追到个鬼哦！
我甩个白眼给他：拜您所赐，黄了。
他听了，半点不思反省，笑呵呵地拍拍我肩膀，说：没事儿，这样也好，你的初恋还在。振作起来，还有更好的人在未来等你。
而这个“未来”，一直没来，连端倪都没有。
等我过了情窦初开、容易被周围人影响的年纪以后，就没再对哪个女生有过意思了。而且越长大越清心寡欲，看多漂亮的姑娘，都没什么感觉。
倒是从十七八岁起，看我爸，常常心猿意马。
可是我才刚刚心猿意马，他就当上了总裁，从此对我跟冰山一样。那时候，我从他身上所能感受到的，就只有“义务”。于是，那根刚刚冒出来的芽，就被我掐了。

所以，我的动感情的经验少得可怜，更遑论谈感情和验证自己的喜好了。
不用同情我，谢谢。
我还是很有人气的，只是比较负责任，不想胡来而已。
综上，你们应该明白了，我压根还无法确定自己喜欢什么。

PS：不过，不管怎么想象，都觉得喜欢我爸，是最踏实的。因为，我能想象到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样子。
我指的是，那种在一起。


14。
今天考完一科试，我就回来睡觉了。刚睡着，室友来敲床，把我敲醒了。我还没来得及发火，他就先把手机屏幕伸过来给我看。
页面是我爸的微博，最新更新的内容是：周五见。无配图。
我：？？？？他要搞事情？
我室友疯狂点头，把手机拿回去，换了个页面，又凑过来。
这次是我爸微博的资料页，上面性别一栏，已经从空白变成了“男”。
我室友很激动：现在群里已经爆炸了，论坛也刷了一堆新帖子，大家吵得不可开交。
哦。我揉了揉眼睛，问他：那怎么办？
我室友亮晶晶的眼睛愣了一下：什么怎么办？
我：这次要怎么保卫你“女神”？
我室友：呸，这么刚，还女神什么？现在是男神！
……好肉麻。
我：那，要怎么保卫你男神？
我室友：不保卫，静观其变吧，我要去刷帖子了……诶？你怎么那么没精神，这可是你爸搞事情啊！
呵呵。我看着年少无知、无忧无虑的他，心中慨叹，小子，你怎知你大哥的苦。表面上，只是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回答：困。
我室友：那你睡吧！
就走了。我躺回床上，听到他屁颠屁颠地敲键盘，从我的角度瞄下去，可以看到他的电脑屏幕。他在和他女朋友聊天，估计正热火朝天八卦我爸呢。

我困的确是困，但我爸的八卦，还是要关心的。
于是，我翻了个身，刷起了手机。
我爸那条微博刚刚发布五分钟，转评赞就都过千了，评论前面几十条基本都是“卧槽”，此起彼伏，有些还带着他新改的资料截图。
我又挨个去看了上次“女神保卫战”时熟悉到的论坛、贴吧、群，高楼拔地而起，都在唧唧歪歪。一圈看下来，我最大的感想就是，我爸这个待遇，比得上小明星了。

最后，我回到群里，看他们聊天。
七嘴八舌中，有些言论引起了我的注意——她们中大部分人认为，我爸这次的“周五见”，是要正面回应之前那件事。而有一两个小心翼翼地表示，她们，感觉，XXX，要退圈。
理由是，我爸入圈以来，遭遇到的质疑和挑衅数不胜数，但从来不回应。
从他稀少的、具有个人表达的微博内容中可以看出，他只注重出东西，其余都不在意。
“其余”，包括人气、评价、粉丝、黑、踩、怼、拉……
这样一个人，突然选择回应，实在太过反常。
她们凭借直觉，大胆推测，这位大神是要来之汹汹，去如狂风。

当然了，大部分人都不相信她们的话，认为她们胡说八道。
我却隐隐觉得，她们是真的懂我爸。
于是顺着他们的资料，摸去看了她们微博。然后发现，她们果然是那种真正投入了感情的真爱粉。
人和人之间，是真的有气场交流这回事的。
如果你很爱很爱一个人，你的气场就会和他的气场产生链接，你会感受到别人感受不到的细节，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秘密。
她们对我爸的喜欢，浓烈到我都叹为观止，浏览了二十分钟，我相信，她们对他，具有着别人没有的敏锐。
也许，她们是对的。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我心里很平静，并不想多去揣测他想做什么，只想静静等着他的周五。
不过，如果他真的是要退圈，我还挺同情、挺心疼的。
他就这么一个小爱好，偷偷摸摸地玩儿，还差点闹出了被人肉的危险，以至于不得不选择自曝。
别人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我多少算是知道啊。
我见过他的中二期，陪过他年少天真的日子，触摸过他心里装着的少年魂。
他现在长大了，不能中二不能天真不能年少了，偶尔想披上一层皮去玩耍一下，还没有容身之处。想想就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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