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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侦纪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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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梦游时犯罪是否需要负刑事责任，还需要鉴定机构出具证明，报与司法部门再行判断，这都是后话。再看第二种情况，林翀确实是梦游时犯罪，这个咱们也管不了，还是要鉴定机构介入，不过我很好奇，一个人在梦游的时候，是如何完成麻醉、性侵、杀害等高难度犯罪行为，我问过林翀的家人和舍友，他们都表示林翀虽然有梦游症，但是梦游的时候状态根本不足以完成这些动作，另外我也咨询过精神病院的一些医生，他们都表示，从没见过哪个梦游者能够完成这么一系列复杂的行为，包括国外曾经报道的梦游者在梦游状态下驱车有目的地杀人，很多人都认为，多半是为逃避法律而装的。所以我觉得，这案子，大家再仔细查查看，是否有什么漏洞，因为一旦确定林翀是凶手，很可能的是，他不必负刑事责任。”赵磊说完，看向其他人。
“查一下麻醉剂的来源，大剂量的麻醉剂控制很严格，不是任谁都能拿到，如果能够证明麻醉剂是林翀在清醒时候取得的，那这对他的量刑很有用处。”副队长李良说道。
9月15日上午，从警校回来的警员带回消息，“警校实验室6月20日曾经丢失过部分吸入式麻醉药——异氟烷，同受害人体内检测出的麻醉剂一致。后来也没有查出结果，并没有太重视。不过经过调查，当天实验室值日的学生就是林翀，因为林翀在警校一向表现很好，警校并没有怀疑他。”“尸检也有进一步的结果，根据受害人体内麻醉药的药效动力学和药代动力学，可以判断受害人死亡时间是9月13日凌晨12点10分到12点40之间，而其被麻醉的时间，是9月12日晚10点30左右。”法医也带来的更准确的检验信息。
“这么说来，受害人是在宿舍10点钟熄灯后，11点钟锁门前被人麻醉昏迷，再等到凌晨左右，没人的时候实施犯罪，不过在这一个多小时，凶手把受害人藏在哪了？”李良分析道。
“据了解，受害人晚上回宿舍的时间并不固定，但是普遍都很晚，晚八点多下了晚自习后，常会在操场散步一两个小时，操场上夜间照明设施有很多已经坏了，而且操场那边的角落里，杂草丛生，植被丰富，要想藏一个人在某个角落，不刻意寻找很难发现。”赵磊这样解释，“我马上再去警校，看看能否找到受害人被藏匿的线索。”
下午，赵磊有些沮丧的回到警局，“没有找到藏匿受害人的地方，或许是被清理了。宿舍楼二楼没有防盗窗，在行凶后，林翀完全可以从一楼爬到二楼翻进去，再提审林翀吧。”
审讯室。赵磊面无表情道：“说说你的犯罪经过。”
林翀坚定地说：“不是我做的，我绝不会伤害曾倩，无论清醒还是梦游状态。”
赵磊：“你能保证你在梦游时，不会伤害别人吗？虽然从这五年你的梦游经历来看，的确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但你能确保每次梦游都不会吗？我咨询过很多研究梦游症的专业人士，他们虽然研究过大量实例，但是均不敢保证一个梦游患者在梦游时候会做出什么。”
林翀：“如果我是凶手，我有不下十种方法，让你们绝对查不到是我做的。”
赵磊：“这正是你的过人之处，即便证明你就是凶手，你只需要咬定是在梦游状态下犯罪的，我们也拿你没办法，只能送去强制治疗，你不用负刑事责任。”
林翀不以为然，露出不屑的神情：“主观臆断，愚蠢。”
赵磊不理会，继续问道：“98年6月20日，你在实验室值日，当天实验室丢失大量麻醉剂。”
林翀：“丢失麻醉剂的事情我知道，但是与我无关，赵警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人处心积虑，在那个时候就想要陷害我，通过周密的计划和部署，犯下九一三案，那这个凶手，是不是很可怕？目前看似所有的证据都表明我就是凶手，而我对于自己在梦游时候的作为，是完全不知的，换而言之，我无法确认自己是否清白，如果本案没有突破性进展，那我就会成为真凶的替罪羔羊，而真凶，将继续逍遥法外，在某个角落，看着警方的笑话。”
赵磊：“那你所说的这些，又有什么证据？”
林翀：“没有证据，但是很明显，这是一起蓄谋已久的□□杀人案，曾倩是受害人，不是偶然，在警校作案，深夜，先奸后杀，这样复杂的作案，不是一个梦游者能够做到的。但是我无法证明自己在梦游时做过什么，赵警官，现在连我自己都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唯有请求你，彻查此案，抓到真凶。因为没有刑侦手段帮助，我只能自己推理，我认为，凶手知晓五年前曾倩的经历，也知道我有梦游症，于是早在6月份我值日的时候，就盗取实验室的麻醉药，蛰伏观察多日，选择9月13日作案。在这之前，他还偷走我放在柜子里的避孕套，以便进一步陷害。他知道曾倩下晚自习后会在操场散步到很晚，也知道曾倩人缘不佳，舍友并不太关心她几时回宿舍，便趁着夜晚操场人少灯稀，麻醉曾倩，到深夜实施犯罪，或许他遇到了正在梦游的我，然后故意在现场留下我的指纹，并不掩盖犯罪事实，以便你们能够迅速抓捕我，做他的替罪羊。”
赵磊：“林翀，你的推断有一定道理，但所谓当局者迷，我说一下，9月12日晚熄灯后你曾梦游，而你梦游的频率并不高，也没有固定规律，换言之，所谓的真凶，是不能判断你当晚是否梦游的，但是你的舍友都证明那晚你恰巧梦游了，如果凶手真的是早在几个月前，就趁你值日偷走麻醉药，并偷了一个你柜子里的避孕套，那怎么可能在他要实施犯罪的时候，还冒着你是否会在当晚发生梦游这么大的一个风险？如果当晚你没有梦游，那他无法成功嫁祸你，也不能在现场留下你的指纹。这个不确定因素，非常重要。而仔细想一想，满足上述你所说的那些条件，并且可以完整实施犯罪的，我觉得，你应该是最符合的。而你是否梦游，最清楚的，正是你自己！当晚你是否真的梦游？还是假装梦游实施犯罪？”赵磊说话声音逐渐加大，语气也随着严厉。
林翀：“赵警官，这都是你的主观臆断，放我出去，我会亲自抓到凶手。”林翀坦然回答。
赵磊出了审讯室。过了一会儿，一名警员拿着测谎结果找到李良说：“李队，林翀通过测谎。”李良没看结果，直接说道：“像他这种心理素质好，又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测谎对他作用不大。”
随后几天的侦查，并未取得明显进展，林翀一口咬定不是他所为，而警方则根据现有证据将林翀移交检察院……
两个月后，98年11月中旬，法院一审判决认为，林翀奸杀曾倩犯罪事实成立，但是因为作案时处在梦游状态，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而造成危害，不负刑事责任，鉴于此，林翀将进行强制治疗……
赵磊点燃一根烟，这段时间他把全部精力放在九一三案上，还是有些疑惑。表面上看，无论林翀当时状态如何，都是该案凶手，但赵磊却主观上并不想相信林翀就是凶手，抛开主观情感不说，在赵磊看来，林翀不具备作案动机，林翀留给赵磊的印象不错，除了有些自负。“难道真的是因为追求曾倩不成，心怀恨意，便处心积虑杀害曾倩？说不通，从林翀档案上看，包括多次接触，他应该是一个阳光、积极向上、前途光明的年轻人，何必自毁前程做下这种事？”
第7章 浮出水面
2000年1月1日，赵磊收到一封信，信很短，只有“警界骄傲不过如此 九一三案真凶”十四个字。拿着孙医生给的林翀住院期间资料，赵磊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埋头研究起来。看了几个小时林翀梦游时的监控，没有任何收获，林翀在梦游时就像提线木偶，来回转转，漫无目的，时间虽不固定，却都不长，对普通外界刺激没有反应，剧烈刺激方可以将之唤醒。随即赵磊开始研究孙医生标注的林翀发病日历，13个半月里，林翀发病26次，但是发病间隔并没有规律可循，间隔长了可达二十余天，短了三天内也会发病两次。“到底遗漏了什么？”赵磊喃喃道。
1月2日。“赵哥你这火急火燎去哪啊，待会儿要开会了，你别走远了。”看着一对黑眼圈匆忙跑过的赵磊，美丽女警花小美问道。“我去趟警校，帮我请个假。”赵磊头也没回地出了警局。赶到警校时，学生们已经开始上课。赵磊直奔警校四号宿舍楼，找来宿管。“你好，警察，以前那个宿管老张呢？”赵磊表明身份，看到四号楼宿管换了人，问道。“哦，警察同志你好，老张早就不干了，前年出了事，没多久他就辞职走了，说是不吉利，这不，我才从后勤上调过来接任他。”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有些白头发的中年男人回答。“你还记得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吗？”赵磊仿佛抓到了什么，马上问道。“我查查工作日志，你稍等一下，我看看，哦，是98年的11月，18日……”赵磊思索起来，98年，11月18日，那天正是林翀开庭的时间……
“喂，老徐吗，我是赵磊，帮我查个人，张之麟，以前是警校四号楼的宿管，对对，要他的全部资料，越详细越好，如果能查到，帮我查查看他现在何处，做什么工作。有消息马上通知我，嗯，我去趟廊坊，好……”赵磊拿着从警校里调取的张之麟入职时办理的资料，驱车赶赴廊坊，开始实地调查。
1月5日，赵磊返回警局。通过三天的调查，赵磊了解到一些情况，结合同事老徐查到的资料，他脑中生成一个大胆的设想。
下午，赵磊来到精神病院，找到林翀，开门见山问：“对你们宿舍的宿管，张之麟，你有什么印象，什么评价？”
林翀回想了十几秒钟，答道：“张叔，人很好，很尽责，五层宿舍楼，每晚熄灯之后他都会转一圈，仔细检查一番，对学生也很热情，有次我们宿舍同学在外面聚餐，喝了些酒，回去晚了，他也帮我们保密，只是劝解我们要遵守学校纪律，下不为例等，这种事很常见，不光我们宿舍，很多同学都有类似经历。至于其他方面的，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张叔一直是单身。”
赵磊又问：“那你可知道，张之麟跟你是老乡，而且离你家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林翀：“哦？这个倒不清楚，没听人说过，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见过他。”
赵磊：“93年9月10日晚，就是你目睹曾倩遭性侵那晚，你说看到巷子里有一人，被称为‘老二’，声音有些尖利，身形高大，是这样吗，有没有遗漏？”
林翀：“没有，就这些，当时那人大部□□子都引在黑暗中，我没能看清。”
赵磊：“那人有多高？”
林翀：“不太清楚，我当时还很矮，他比我高了一头多，至少有一米八。你来找我问这些，是不是九一三案有了新进展？”
赵磊：“现在还不能确定，有消息我再找你，如果我推断不错，用不了多久，你可以出去了。”
回到警局，赵磊将自己的发现报告李良，警员们迅速研究起来。“张之麟，男，45岁，河北廊坊人，身高一米八二，体重七十公斤，高中学历，未婚，家境贫寒，前燕京警校后勤工作人员，在警校工作十五年，95年8月到98年11月18日任燕京警校四号宿舍楼宿管，98年11月18日辞职，大家注意一下他以前的经历。张之麟父亲早亡，其母亲把他带大，不过据调查，张之麟母亲年轻时候，男女关系很乱，有多名邻居证实，张母曾经同时和多个男性保持不正当关系。99年张母病逝，张之麟在此后下落不明，他邻居说到南方打工了，暂时没有查到其下落。”“哇，这人简直是天才！”小美看着张之麟的简介，忍不住惊叹道。“的确，从资料和我实地调查，张之麟，二十岁前锋芒毕露，其小初高老师都对他印象深刻，高度评价，称之为‘天才’，各门功课都是优，自幼聪慧过人，兴趣爱好广泛，全方面人才，其数学老师，甚至说当年曾经给他看过华罗庚解的难题，他用很短时间就解出了，此人应当天赋极高。78年恢复高考，却名落孙山，考得一塌糊涂，那年他21岁，以后陆续在廊坊打过几段工，期间没有突出表现，后于83年到警校应聘，工作至98年辞职。这段经历，大家有什么看法？”“此人智商极高，高考可能是被人顶替，否则不可能考那么一点分，而且，他与九一三案的林翀和曾倩是老乡。”小王先说道。“而且他的身形特征符合93年林翀所述的侵害曾倩的凶手。”老徐补充道。“这是林翀在精神病院发病的记录，我研究过，红色标注的日期，是林翀发病的日子，这里面有个规律，你们看，从入院为起点，每三十天，林翀必然发病两次，只是中间间隔并不固定，比方说，如果1月1日林翀发病，1月2日也发病，那么接下来28天，他绝不会发病；如果1月1日发病，到1月29日他一直没有发病，那么1月30日，林翀必然发病。这个规律是我截取林翀入院后第二次发病到上次，也就是第十三次发病后发现的，林翀发病，遵循这个规律。试想一个数学天才，在林翀的宿舍楼，接触并研究林翀发病两年多，他肯定能发现这个规律。而选择在98年9月13日作案，林翀必定是98年8月14日发病，而且到9月12日一直没有发病，所以，案发那晚林翀是一定会梦游的，这就让林翀没有了不在场证明。通过这些监控视频可以看出，林翀在梦游时完全没有意识，抵抗性低，可以被轻微引导，普通刺激不能唤醒。这样一来，如果我是凶手，会提前趁林翀在实验室值日时，偷走麻醉药，再趁上课时，去林翀宿舍打开门，从他柜子里拿出一个避孕套，然后就等着林翀必然发病的那天，趁夜色麻醉在操场散步的曾倩，并在熄灯后把曾倩藏起，实施性侵后，等林翀梦游时，引导林翀在现场留下指纹，再杀害曾倩，或者先杀掉曾倩，再采指纹，这完全可以做到。而张之麟的工作，让他有了充裕的时间和精力策划实施作案。我怀疑，93年在河北廊坊性侵曾倩的凶手，就是张之麟。张之麟当年高考失利，很可能是遭遇了不公正的待遇，由此，他开始报复社会，寻找快感，而幼年时候其母作风不正，很可能在他心里留下阴影。而这封信，正是他进一步挑衅司法体系的表现！”说着，赵磊拿出了那天收到的信，“我认为，林翀是无辜的，凶手正是张之麟。而张之麟也很可能就是93年□□曾倩的凶手或者帮凶，在警校中，他认出了曾倩和林翀，并再次作案，利用林翀的梦游症，陷害林翀。”
“虽然还是推测，但是张之麟下落不明，需要先找到此人，才能洗脱林翀的嫌疑，现在没有有力证据，林翀还要继续接受治疗。我上报上级，将张之麟作为两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进行通缉。”李良副队长说道。
精神病院。“赵警官，你觉得呢？”林翀很聪明，那天赵磊过来问了他一些张之麟的事，他已经猜到，而且他也发现了自己梦游的规律，并将自己的推论告诉赵磊。“与我推论一致，你是被陷害的，张之麟利用你梦游规律犯案。只是你还需要在医院待一段时间。”
2000年2月17日，精神病院。“恭喜你，你的病被治愈了，或者说不药而愈。”孙医生笑着对林翀说。“解开了这个心结，你梦游果然好了，林翀，出去完成学业，加入我们吧，你会是名优秀的人民警察。”赵磊也说道。“谢谢赵哥，虽然耽误了一年多，不过我很努力，这段时间把相关课程都修完了，如果考试通过，这个夏天，就跟着你干活。”林翀会心笑答。
2000年9月，顺利毕业的林翀因为成绩优异，分到燕京警局刑警队跟着赵磊实习。
第8章 自杀他杀？
2016年8月20日，燕京警局接到报案，一名破产的房地产开发商被发现死于一栋正在装修大楼内，经判断，死者是在一间正在装修的房间内被人杀害，位于六楼。房间上锁，窗户也都反锁，而房间的钥匙，经过了解，只有正在施工的装修人员才有，是一起密室谋杀案。
“死者赵学忠，男，四十七岁，身高一米七五，体重78公斤，8月20日被发现死于正在装修的房间，死因是右手腕动脉被割破，导致大量流血，胃内发现致死量安眠药，部分已经消化，死亡时间是早上六点到七点，现场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脚印、指纹等，也没有明显打斗痕迹。”法医小美说道。
“一间正在装修的房间，每天会有多个工人进出施工，却没有发现任何指纹、脚印，房间明显被人清理过。我问过了，那些装修工人一般是八点开工，凶手在杀人后有足够时间清理现场，再从容离去。”赵磊分析道。
“赵队，死者家属到了。”同事说道。
死者赵学忠的妻子林小凤是一名四十左右的中年女性，肤白貌美，保养很好，看得出年轻时候是个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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