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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他看了看表？”
　　“对啊，就是手机，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小成，你给他削的苹果，他吃了吗？”
　　“没有，我给他放在果盘里了。”
　　“当时吴振雄房内还有没有人？”
　　“应该没有吧，那房子挺大，我就在餐桌旁边听他说话，也没去别的房间看。”
　　“你离开是几点钟？”
　　“晚上八点半，我出门时特意看了看时间。”
　　赵磊和蒋成一问一答，赵磊在一张纸上写了起来：规律　固定时间　“浮沉半生未逢敌手”　水果刀。
　　“老舅，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说吴振雄昨晚是不是知道自己会出事，才找我聊了那么久？”蒋成不经意说道。
　　赵磊停下手中的笔，按了按太阳穴，又在纸上加上：预知。对蒋成说道：“小成，我马上去查案，你再仔细回忆下当时的情况，想起什么就告诉我。”说完，赵磊离开审讯室。
　　法医尸检报告也出来了，死者死亡时间是27日晚8点15到8点45之间，死因是被水果刀刺破肺动脉，导致出血而死，从死者呼吸道和口腔发现强酸，证明死者在死之前曾吸入强酸，不过强酸仅限于上呼吸道和食管，说明死者短暂吸入强酸后就死了，这样推测，死者要么是被按在盥洗池强酸里，然后凶手用水果刀刺入死者背部，再按住死者不让其挣扎，致死后凶手离开，要么是凶手先在死者背后将水果刀刺入，再把死者按到盥洗池强酸里面，总之死者在被刺和浸入强酸中的时间间隔很短，不超过一分钟，另外死者胃中发现大量没有消化的食物，经过对比，和蒋成送的外卖一致，不过只在水果刀上提取到蒋成的指纹，死者身上并没有提取到蒋成指纹，有可能被清理掉了，也有可能是蒋成在把水果刀刺入后，又戴上手套把死者按在强酸池子里。
　　看完尸检报告，赵磊问道：“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确认了，通过指纹对比，死者就是吴振雄。”
　　“死者身高体重多少？”
　　“身高一米八，体重七十六公斤。”
　　“死者胃里有没有发现苹果残留？”
　　“没有。”
　　赵磊没再言语，思索一会儿，又查看了现场照片，在纸上加上几个字：身形对比　苹果　两次伤害间隔　强酸。写完这些，赵磊奔着警校去了。


　　第20章　欲加之罪？

　　找到林翀，赵磊将这件案子全都告诉了他。听完案件后，林翀思考良久，才对赵磊说，“赵哥，似曾相识啊，好熟悉的感觉。此案初看，所有证据都指向蒋成，不过细看来，疑点颇多。让我想起九一三警校奸杀案。”
　　赵磊没有打断：“说说看。”
　　林翀顿了顿，继续说道：“九一三案，当时所有证据都指向我，连我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在梦游时到底做了什么，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当时实验室丢失的麻醉药，不是我干的，不过当时也证明不了，最后法院判决我是在无意识下作案，当然后面证明幕后另有真凶。再看这件案子，惊人相似，已发现的证据都表明蒋成就是凶手，但是诚如你说，蒋成是个聪明的孩子，如果他有心犯案，至少现场不会留下他的指纹，还会制造不在场证明，不过这些对于案情和判决不会有影响，我想的是，即便蒋成就是凶手，他何必把吴振雄的脑袋浸泡在强酸里，要知道，那种强酸如果不戴手套，很容易把自己也烧伤，而且按照法医的结论，蒋成没有足够的时间在捅完吴振雄后再戴上手套把吴振雄按在强酸池子里，这种手段，除非血海深仇，要不谁会下这种死手，这一点完全解释不通，蒋成不可能也没必要冒险把吴振雄毁容，还有就是现场没有发现蒋成给吴振雄削的苹果，吴振雄胃里也没有发现，会不会是真凶在杀死吴振雄后，看到削好的苹果，顺手拿走吃了？还有吴振雄死前反常的表现，我觉得，吴振雄之死，是一起蓄谋已久的谋杀案，说不定吴振雄自知将死，才跟蒋成讲了那么多，最后他看了时间，让蒋成离开，是否表示，他的时间到了？有没有查过，吴振雄有什么厉害的对头，让他不得不甘心赴死？再说吴振雄的身形高大，一米八的个子，蒋成就算出手偷袭，也难保证一击必中，还能把吴振雄按到强酸池子里……”林翀头头是道地分析着，而赵磊脑中则灵光一现，想到一个很可怕的可能，如果真是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吴振雄脑袋会浸泡在强酸里，不仅仅是毁容那么简单……
　　回到警局，赵磊开始仔细研究起吴振雄这个人来。按照目前能查到的资料，吴振雄1950年生，以前一直默默无闻，直到2005年，吴振雄55岁时，在香港某慈善会上出现，当场为某慈善活动捐款一千万，此后吴振雄才进入公众视线，在接下来的十几年，吴振雄在香港收购多家效益不佳的公司，涉及多个领域，并在2013年开始在燕京投资，收购两家公司，同时大量做慈善，以香港著名慈善家的形象活跃起来。至于2005年之前吴振雄是何许人，谁都不知道，资料也没有显示，而吴振雄的身家，巨额财产来历，都是个迷。
　　赵磊看着某杂志上出席慈善活动的吴振雄照片，这是一个满头华发、面容慈祥的老人，看不出什么特殊，但赵磊却死死盯着照片看了许久。赵磊拿出那张纸，写下“1950？1955？”两个数字。
　　此时，蒋成又有线索通知赵磊，“老舅，这个我不太确定，不过思前想后，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说，那天晚上我去送外卖，在吴振雄打开门时，我隐约闻到一股烟味。”“烟味？什么烟味，说具体点。”赵磊敏感地问。“就是香烟，像有人在屋里抽烟，不过不很清晰，隐隐约约的，你也知道，人鼻子很快会适应环境，进到房子后，我就没闻到了。”“好，我知道了，你怎么不早说。”“那味很淡，好比一间房子里，如果封闭不通风，两个小时前有人抽过烟，两个小时后还能闻到一些烟味，就那么淡的烟味，所以我才没说。”蒋成解释说。
　　从调查结果看，吴振雄是不抽烟的，而吴振雄家前面的摄像头，也没有拍下当天还有其他人进入吴家的画面，如果蒋成所说属实，那么说明吴振雄家中肯定还有别人，这人还不是通过正常途径出入吴家的，那么，很可能，这人才是凶手。但是通过对现场仔细检查，并没有发现第三人的痕迹，无论是指纹，还是其他信息，连烟灰都没找到。
　　赵磊把发现的疑点报告给李良，李良听后沉思片刻，说道：“这些疑点并不足以证明蒋成是无辜的，赵磊，你要加紧时间，死者情况特殊，香港慈善家嘛，上级压力很大，让我们尽快结案，我也只是应付说抓到犯罪嫌疑人了，不过证据不足还在搜索中，我能争取到的时间有限，你快去干活吧。”赵磊点点头，找到同事老徐，交代他出趟差，又给法医小美打了电话，让她准备好。随后赵磊联系林翀，让林翀从警校找来几名学生帮忙，一方面在吴振雄出事的小区继续加大搜索力度，看能不能找到相关目击证人或其他有力证据，另一方面通过网络彻查吴振雄，多管齐下，与时间赛跑。


　　第21章　柳暗花明

　　很快，时间到了1月29日下午。赵磊在警局呆了三十几个小时，基本没休息，实在累极了，正准备伏案眯一会，却听到外面大厅传来一人的呼喊，“警察同志，救我，有人要杀我……”声音很大，却透着掩藏不住的恐惧。
　　赵磊出了办公室，打量着来人，看一眼赵磊就认出了他，这人叫董国，三十来岁，是警局的常客，小偷小摸、打架斗殴、卖盗版光盘之类的事没少干，监狱蹲过几年，看守所去过几次，本地颇有名气的“老油条”。
　　董国看到赵磊后，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竟扑通跪下，抱着赵磊的腿呼喊道，“赵老大，救我，我有重要线索，你一定要救我。”赵磊皱皱眉头，心说自己这么忙，找两个刑警问问情况得了，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谁知道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了人欠了钱来警局避难，转身就想走。
　　董国一看赵磊这态度，压低声音说，“事关吴振雄。”赵磊听后立马一个激灵，拉着董国走进自己办公室，还吩咐大家该忙啥忙啥。
　　进入办公室，赵磊把门关上，让董国坐下，有什么事慢慢说，董国指了指窗户，赵磊会意把窗帘拉上，凑到董国身边，问道：“说吧，你有什么线索？”
　　董国四下看看，确认周围安全后，才轻声说道：“赵老大，你要保证，你要保护我，我还不想死。”
　　“好，我保证会保护人，谁要杀你？”
　　“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过我知道，他很可怕。”
　　“发生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赵老大你也知道我，一直不怎么上道，这不是最近手头紧，我就琢磨发点歪财，先说好，如果我提供的信息有重大价值，你可不能因为这个抓我。”
　　“好，只要你提供的信息有重要意义，我可以不追究。”
　　“我最近在偷拍些东西，说起来挺杂的，有约会小三的，有美女换衣服的，还有些更劲爆，比如知名人士家暴等，这些东西，可以拿到网上卖钱。”
　　“这些能卖钱？”
　　“赵老大你有所不知，你知道暗网吗？”
　　“略知一二。”
　　“嗯，你知道就好说了，我偷拍了不少视频，拿到暗网上出售，不过一般的卖得都便宜，上次拍了一个领导跟下属开房的，还卖了不少钱。”
　　“说重点。”
　　“前天，我拍了一段视频，那段视频相当暴力相当凶残，我拿到暗网上，没有明价，而是以竞拍的方式，一直拍到20个比特币，这就相当于接近十万元人民币了，不过可恶的是，中拍的人迟迟没有付款，我心说可能是黄了，准备过几天再重新拍，没想到，从昨天中午到刚刚我来警察局，二十多个小时里，我就遭到三次暗杀！”
　　“你拍的视频，跟吴振雄有关？”赵磊问道。
　　董国苦笑一声：“何止是有关，基本可以说我清楚拍下吴振雄是怎么死的了。当时看到自己偷拍的画面，我也下了一跳，说实话，我第一次见这么狠的人，我也知道这视频的分量，在暗网上拍卖的标题就是‘实拍香港慈善家吴振雄之死真相’，还备注上凶残指数五颗星……”
　　“这么重要的证据，为什么不报警？”赵磊有些气愤。
　　“赵老大，你也知道，我手头紧，这不寻思赚点钱嘛，而且这视频目前只有我一人看过，现在给你不也一样吗，为了这视频，我差点挂了。昨天中午我吃过饭，准备出去逛逛，看有没有什么发财的门道，结果，我走在路上，真特么就是祸从天降，一个估摸有二三十斤的大花盆，从我头顶掉落，差几公分就把我拍死了，我当时又怕又气，抬头一看，身边那座高层建筑有一家窗户开着，大概七八层左右，探出个人头，看花盆没砸到我，他还用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我一看就怕了，撒腿就跑。”
　　“那人长什么样子？”
　　“没看太清楚，不过我能确认，他就是我视频里拍到的男二号。我回到家里，一直没敢出门，把门窗都锁好，就这么呆着，后面一想，那小子肯定是为了视频来的，我马上把视频备份到网盘，加密后又拷了一份到优盘里，优盘揣在身上，也亏我命大，昨晚十一点多，我正好烟抽完了，看着外面感觉挺安全，就下楼买烟去了，刚买完烟，扭头想回去，就看到我家中火光一片，还传来一声爆炸，这下我知道了，那小子把我家炸了，这下视频原件没了，我害怕，想来警局，又有些不甘心，就打电话给我几个哥们，让他们来接我，家我也不回了，反正没什么家当，火警去就行了，我跟几个哥们也没说这事，就说找地方打个通宵麻将。打了一晚上麻将，到早上7点多吧，他们都要去上班，可我不敢独处，就又拉着两人，把车停在警局对面的停车场，在车上睡了一觉。这不一觉睡到下午，我们才开车去吃东西，刚行驶到路上，迎面一辆越野车就忽然失控迎着我们的车撞过来了，也亏着我那哥们车技好，往右猛打方向才避过一劫……”
　　“我看你还是舍不得把视频交给警方吧，这要卖了少说也能卖几万块。”赵磊看着董国，略带不屑地说。
　　董国装没听到，挠挠头又说道，“赵老大，说这么半天，你也知道我什么意思对吧。”
　　“这个当然，不过几万块我是没有，这样吧，我给你两千，算是意思一下，你也知道，我平时也没多少积蓄，能在警局蹭饭绝不回去吃”赵磊开始讨价还价，不过赵磊清楚，既然董国来到警局，肯定是要把视频交出来，多少给他点钱，也让他心里好过点。
　　“好吧，赵老大，你都开口了，我也不藏着掖着，视频就在这里，不过你一定要保护我的安全，对手非常可怕，你也知道我，平时就滑得像根泥鳅，一般人根本找不到我，但这个人不一样，他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把我查出来了，还三次暗示我。”说着，董国从兜里掏出一个优盘，递给赵磊。
　　赵磊把优盘插到电脑上，这个优盘里只有一个文件，赵磊指着文件看看董国，董国点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文件。赵磊打开文件，刚开始是一处豪宅外景，正是吴振雄的家，随着镜头推进，画面定格在吴振雄家的一面很大的落地窗上，从角度就知道，这是非正常拍摄的。画面继续，可以清楚看到吴振雄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又说着什么，然后就看到蒋成出现在镜头内，随后离开吴振雄家，最多半分钟，画面中又出现一人，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此人正是赵枫。从画面上看，吴振雄和赵枫似乎在争吵，不过几分钟后，赵枫应该是妥协了，摇摇头，二人开始布置现场，吴振雄把钱包丢在一边，把抽屉打开，赵枫则帮着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可以看到，赵枫手上戴着手套，然后赵枫拿起一个桶，往吴振雄家的盥洗池里倒起东西来，虽然看不清，赵磊却知道，这正是现场发现的强酸，倒完后赵枫负手而立，背对落地窗，吴振雄却拿起一把水果刀，自己坐在盥洗池前，背手举起水果刀，往自己后背捅了进去，接着把脑袋扎进盥洗池，挣扎几下后，没有了动作，从视频画面上还能隐隐看到，吴振雄的脑袋在强酸浸泡中迅速被腐蚀，不过吴振雄并没有起身或者剧烈挣扎，难怪董国说，第一次见这么狠的人，对自己都能下这种死手，这还算人吗？整个过程很短，也就两分钟，赵枫一直那样站着，背对镜头看不出他的表情，不过可以看到，他的身子在不自主的抽搐，然后他转过身子，面对窗户，此时视频上的赵枫，脸上满是泪痕，随后赵枫离开镜头范围，过了几秒，再次出现，手里拿个苹果，死死盯着镜头，再然后赵枫拉下窗帘，视频结束。
　　“我敢肯定，在那个角度那个距离，这小子是看不到我偷拍的，但是不知为啥，他肯定发现有什么不对，我一看他离开镜头后，吓得我拔腿就跑，没敢走大门，翻墙出去骑上摩托车就跑了。回家后我仔细研究几遍，又在网上查了查，才知道死的那人叫吴振雄，大有来头，以前就以为是个普通富商，没想到还是个慈善家，这下我就开动脑筋，把视频放在暗网上拍卖，实际上，在你们发现吴振雄死之前十几个小时，我就知道了。”董国颇有些自豪地说。
　　“得亏你跑得快，那小子是狙击手，视力远超常人，而且身手很好，心狠手辣，要不是你跑得快，估计当晚就没命了。”赵磊说道，这一说，可把董国吓坏了，又露出一脸恐惧，拉着赵磊的手不肯放开。赵磊推开董国，让他在警局好好待着，把优盘上的文件拷贝后，拿起优盘去找李良。
　　队长办公室中，李良看完视频，深吸一口气，才说道，“真邪性，这个吴振雄真狠。”“队长，或许不应该叫他吴振雄。”赵磊又拿出刚刚小美给的报告，摊在李良面前。原来，28日下午，赵磊就让老徐去了趟廊坊，张之麟老家，找到当年张之麟母亲下葬的地方，上世纪九十年代，很多地方还是土葬，碰巧的是，张之麟母亲正是土葬，取得张之麟母亲尸骨后返回警局，提取DNA与吴振雄的做鉴定，经鉴定，二人DNA吻合度达99。97％，也就是说，二人存在母子关系。同时，赵磊接到线报，疑似赵枫逃离燕京，去往南方，目前赵枫已被列为全国A级通缉犯，想来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案情明了，证据确凿，一二七港商吴振雄一案，是自杀，死者吴振雄，本名张之麟，涉嫌多起□□案、故意杀人案，自2000年九一六唐华失踪案后下落不明，2005年出现在香港，化名吴振雄，此时的张之麟已经整容，就是在杂志上常能看到的那个和蔼的慈善家的样子，不知何时结识赵枫，赵枫是2016年八二零密室自杀案的教唆杀人犯，2016年8月20日教唆自己父亲赵学忠在工地自杀，故布疑阵扰乱视听，而据掌握的情况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