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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庆祝他这个被随随便便，像是开玩笑一样被生出来的人吗？
　　　　其实，也不能说是随随便便，据卫东升说，为了生他，他还付了代孕妈妈十万块钱。
　　　　“十万块钱，买了个儿子，值了。”
　　　　卫东升喝醉后，曾洋洋得意地这么跟他说过。
　　　　买的。
　　　　对，在卫东升眼里，他们之间不存在什么亲人关系。
　　　　他是买过来的，而不是生下来的。
　　　　他不是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件商品，一件因为卫东升觉得好玩，所以被买过来的商品。
　　　　他的生日，是最可笑的存在。
　　　　一件不被人在意，只是因为钱而被生产出的物件而已，过的哪门子的生日？
　　　　谁会真正在意出一个东西的生产日期啊。
　　　　卫擎长呼了一口气，压抑着心腔处的空落，慢悠悠踱步到男孩床头蹲下。
　　　　“为什么要对我说生日快乐啊？”卫擎摸着男孩额头小声说，“我的生日是个笑话，所有想帮我庆祝的，只是为了嘲笑我而已。”
　　　　这是卫擎一直以来的想法。
　　　　在他眼里，他的生日是个伤疤，是块遮掩羞耻的衣布，所有提起他生日的，只不过是为了揭开他的伤疤，揭示他的羞耻。
　　　　“为什么会知道我的生日？嗯？”卫擎低下头，蹭了蹭男孩挺翘的鼻尖，小声道，“为什么要自作主张地对我说生日快乐，不知道我很讨厌这样吗？”
　　　　宴初阳被他蹭地皱了皱眉，不耐地抬手揉了揉鼻子，似乎是听见男人的碎碎念似的，又嘤咛着重复了一句，“生日快乐……”
　　　　卫擎心口猛撞了下，铺天盖地的心悸像是细小的蚂蚁一般，密密麻麻钻进四肢百骸，让他呼吸发紧。
　　　　“再说一遍。”鬼使神差地，男人低下头，一边轻啄着对方脸蛋，一边喃喃低语，“再说一遍，说祝我生日快乐。”
　　　　男孩眉尖蹙起来，不堪其扰的闭着眼睛，晃了晃脑袋，想把脸上温热的呼吸赶走。
　　　　“乖。”卫擎覆到对方耳边，极小声地哄劝，“再说一声祝我生日快乐，我马上就走，让你睡觉好不好？”
　　　　男孩鼻子皱了下，很是不高兴地踢了下被角，神色不耐。
　　　　第一百三十三章：能不能不参加了？
　　　　眼看着他睫毛越颤越快，卫擎也舍不得再烦他了，明天比赛这么重要，还是让他多睡会儿吧。
　　　　“好了。”卫擎摸了下男孩蹙起来的眉头，轻声说：“不想说就不说，我不烦你了。”
　　　　说完，男人低下身子，在柔软的唇瓣上亲了一口，哑声道：“晚安。”
　　　　给宴初阳拉了拉被子，卫擎站了起来，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早上七点钟。
　　　　宴初阳被自己定的闹钟吵醒了。
　　　　睁开眼的瞬间，男孩心就猛然提了下，今天是漫展比赛，是他要向卫擎证明自己的日子。
　　　　啊！！！紧张！
　　　　如果赢了，他就可以把卫擎曾经给他捐过的那些钱还干净了，他们俩之间，就不存在给予与被给予这种同情施舍的关系了。
　　　　他就可以无心理负担地去追求他了。
　　　　宴初阳长呼一口气，怀揣着波澜壮阔的情怀想，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在浴室里洗漱好出来时，卫擎已经把早餐摆到桌上了。
　　　　宴初阳一边拿毛巾擦着湿润的脸，一边走到餐桌前道：“你今天起好早。”
　　　　卫擎沉沉地嗯了一声，把男孩手里的毛巾拿过来，替他擦了擦湿润的发稍说：“你不是有比赛，怕你时间紧，所以五点半我就起来准备早餐了。”
　　　　宴初阳心悸了下，手指绞着餐桌布道：“比赛时间是十点钟，现在才七点多，不急。”
　　　　“不急也想让你早点吃，我怕你紧张。”
　　　　男孩耳尖红了下，脑袋耷拉下去道：“谢谢。”
　　　　“别误会。”卫擎冷哼了声，“我不是对你好，我只是觉得你是我娶进来的人，要是比赛输的一塌涂地，让别人知道了，我脸上也没光。”
　　　　宴初阳眸子暗了暗，肩膀一松，嗫喏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丢脸的。”
　　　　“吃饭吧。”卫擎把手里毛巾丢到旁边茶几上，在男孩身边坐下说，“比赛精力很重要，一定得多吃点儿。”
　　　　宴初阳嗯了一声，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卫擎站起来，帮他舀了一碗汤放到他手边，然后就坐下，开始给男孩剥虾。
　　　　宴初阳很喜欢吃海鲜，只是做事儿没耐心，吃虾的时候，会剥的乱七八糟，虾壳没剥净就往嘴里丢。
　　　　平日里他也不会帮宴初阳做这些事儿，只是知道他今天要去比赛，虽然男孩嘴上不说，但卫擎也是能看出来的，他很紧张，很焦虑。
　　　　他没办法分担他的焦虑，就只能尽量在这种小事上让他觉得舒服点儿。
　　　　“你别给我剥了。”宴初阳看着碗里堆起来的剥好的虾肉，皱眉道，“这么多，够我吃了，饭都凉了，你也快吃吧。”
　　　　“我等会吃。”说着，卫擎站起来，从桌子上抽了湿巾擦了擦手说，“我去楼上帮你把背包收拾一下吧，你东西是不是都还在楼上？”
　　　　宴初阳点点头：“我比赛的入场函还有一些证件都在床头柜上放着呢，你一进去就能看见，帮我收起来，放到包里就好。”
　　　　卫擎点点头，转身迈步向楼上去。
　　　　早晨起来时，为了防止卫擎发现他给他买的生日礼物，宴初阳把背包里的皮带拿了出来，藏在了柜子里，包里的一些零碎东西，都倒在了柜子上。
　　　　卫擎进来时就看到桌面上乱七八糟地散乱着一堆东西。
　　　　纸巾，证件，入场函，还有几支画笔和零钱。
　　　　男人叹口气，无奈地皱了皱眉，把床上的背包拿起来拉开拉链，开始分门别类地将桌子上的物件，一个个放到包里的不同夹层处。
　　　　正收拾，手边的入场函忽然映入眼帘。
　　　　卫擎漫不经心地把入场函打开，想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宴初阳的照片，可刚打开，入场券下面的一行比赛投资公司介绍忽然映入眼帘。
　　　　大大小小的数十家公司投资者里，最下面的一行介绍里赫然写着。
　　　　比赛合作方：“鼎盛地产”公司法人：宋淮启。
　　　　宋淮启？
　　　　卫擎瞳孔猛然一缩，捏着入场券的手指瞬间收紧。
　　　　卫擎提着包下楼的时候，宴初阳已经吃好饭了，正紧张兮兮地坐沙发上想着今天比赛可能会出的绘画主题。
　　　　听到脚步声，男孩转头，皱眉看向卫擎道，“你怎么现在才下来啊，都要急死我了，都八点多了，你收拾了有半个小时了。”
　　　　说着，宴初阳从沙发上站起来，快步走到卫擎身边，抬手去拿男人手里的背包，可是卫擎握的很紧，他扯了下没扯动。
　　　　“你干吗？”宴初阳错愕地抬头，又扯了扯背包说，“把包给我啊，我要检查下东西带全了没有。”
　　　　“宴初阳？”卫擎盯着他，忽然开口，“这场比赛的合作方里，有宋淮启的公司，你知道吗？”
　　　　男孩愣了下，点头说：“我知道啊，鼎盛地产，学长给我提过的。”
　　　　“呵。”卫擎冷笑了下，“他一个搞地产的，怎么会忽然莫名其妙去投资什么漫展绘画赛？他是知道你参赛了，为你了才会给这场比赛投钱吧？”
　　　　“什么啊！”宴初阳脸色变了变，着急地辩驳道，“学长是想去日本，他说对漫展很有兴趣，想去日本漫画工作室看看，前几天他还跟我说呢，说很期待比赛结束后，跟参赛人员一块去日本。”
　　　　“去日本？”
　　　　“对啊。”宴初阳抿抿唇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嘛，这场比赛的优胜者，不仅能获得高昂的奖金，还有机会去日本一趟，参观那儿最好的漫画工作室。”
　　　　第一百三十四章：我会把你拉黑
　　　　“所以呢？”男人眸子闪过阴骛，“你们俩已经约定好了，等比赛结束，就一起去日本，对吗？”
　　　　“也没有约定什么。”男孩别扭地抓了下后脑勺说，“就是他跟我提过两次，说很希望我能赢得比赛，然后跟他一块去，就是提”
　　　　“别说了！”卫擎猛然低吼着打断他。
　　　　宴初阳僵住，脸上表情错愕。
　　　　“呼”卫擎长吐口气，像是被刺伤的野兽似的，眼神阴骛地掐着腰在男孩身边来回踱了两圈，气场很是冷然压抑。
　　　　“你怎么了？”宴初阳有点着急地凑过去，“是不是不舒服？你脸色很难看。”
　　　　“宴初阳。”卫擎忽然抬手掐着男孩肩膀，“你听我说，这场比赛咱们能不能先不参加了？”
　　　　空气静默了两秒。
　　　　看着男人认真的眼神，宴初阳失笑了下摇摇头把卫擎胳膊甩开，无语地笑着道：“大清早开什么玩笑啊？”
　　　　“我没跟你开玩笑……”
　　　　“哎呀，你不要说了。”宴初阳着急地打断他，把男人手里的包拿过来，打开拉链检查了一遍后，确认无误后抬头道，
　　　　“时间不早了，我现在没时间跟你侃大山，等比赛结束了再陪你聊，我先去赶公交了哈。”
　　　　说完，男孩就急急得把包背上，转身迈步出了客厅。
　　　　卫擎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对方消失的背影，眸子暗沉无比。
　　　　十点钟，比赛正式开始。
　　　　是临场绘画，考官给出一个主题，参赛选手根据主题创作一幅不少于八个场景的动漫剧情设计。
　　　　在没出题目之前，宴初阳还很紧张，可是当看到主考官把题目板亮出来时，他瞬间就放松下来了。
　　　　是要创作一则关于初恋的动漫故事设计。
　　　　他压对题了。
　　　　这场漫展赛是规模较大的国际性赛事，每年的六月份都会举行一次，比赛前，宴初阳把往年比赛出的绘画主题收集起来研究过，经过对比和筛选，大致推测了好几种可能会出的绘画主题。
　　　　而初恋，就在他推测的范围内。
　　　　在赛前他做过很多准备，从收集素材，到构思框架，整个流畅他几乎都练过一遍了，所以在赛场上，他信心很足。
　　　　“叮。”比赛开始的计时器响起来。
　　　　宴初阳胸有成竹地拿起画笔，将赛前在构思的灵感一点点在画纸上描绘出来。
　　　　五个小时的比赛时间，一晃而过。
　　　　比赛负责人下场收集各位参赛选手的完稿作品。
　　　　当把画纸递交出去的时候，宴初阳整个身心猛然放松下来。
　　　　他发挥的很好。
　　　　无论是描绘还是剧情构造，他都拿出了最好的状态，比赛前的忐忑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心安和平静。
　　　　一共有八十七位参赛选手，他有信心能进入决赛前三。
　　　　奖金，日本。
　　　　宴初阳满意地勾起唇角，这次，他一定会势在必得，不会让任何人失望！
　　　　因为画展比赛不比其他考试，艺术性的原因，造成它的评分流程很复杂，需要花大量时间去鉴赏分析，所以比赛结果在三天后以邮递快件的形式告知。
　　　　比赛结束后，参赛人员稀稀拉拉地走出赛场。
　　　　宴初阳没走，他第一时间给卫擎打了个电话，他想分享自己完成比赛的喜悦。
　　　　“嘟嘟嘟……”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喂？卫擎。”一听到电话被接起，男孩就迅速兴奋地喊了一声。
　　　　电话那头没声音。
　　　　“卫擎？”宴初阳又喊了一声。
　　　　短暂的静默后，男人声音极冷的吐出一个字：“说。”
　　　　宴初阳眸子闪了闪，原本沸腾的心，被这句刻意冷下来的语气，浇了个透心凉。
　　　　“我……我比赛结束了。”男孩嗫喏道。
　　　　“然后呢？”
　　　　宴初阳低下头，嗫喏道：“我觉得我画的很好，应该可以进前三。”
　　　　“哦，那很好啊。”卫擎嗤笑了一声，“那要提前祝你日本之游一切顺利了。”
　　　　宴初阳被他不阴不阳的腔调弄得脊背寒了寒，小声道，“你怎么了，好像很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啊。”男人漫不经心的说，“为什么不高兴？你的比赛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很忙，没时间关注你这些破事儿。”
　　　　破事儿。
　　　　男孩被这三个字激的脸色猛然一白，沉默了好大会儿，才声音微颤着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我不会在意你说的话。”
　　　　“呵，不在意？宴初阳，你什么时候在意过？”
　　　　“你到底怎么了？”男孩无力地道，“比赛结束了，我就是想跟说谢谢，谢谢你曾经帮过我那么多，要不是有你鼓励，我不会……”
　　　　“宴先生”卫擎冷然打断他，“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为什么要帮你啊，咱们俩，一个是付工资的老板，一个是拿工资的员工，纯粹是做生意干买卖，连朋友都算不上，你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自我感觉良好到，觉得，我会帮一个外人？”
　　　　“卫擎！”
　　　　“我很忙，先挂了，对了。”男人顿了顿，严肃道，“这是我私人号码，如果宴先生再这样没任何正事就随意打的话，我会把你拉黑的。”
　　　　说完，男人就把电话挂断了。
　　　　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宴初阳像是失了魂似的，一直保持拿手机的姿势，怔怔地僵在那儿。
　　　　第一百三十五章：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破事儿，在卫擎眼里，他努力了那么久的比赛，原来只是一件破事儿。
　　　　“初阳？”
　　　　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宴初阳握了下拳头，想回头看一下，可整个人跟脱力似的，压根提不起劲儿回头。
　　　　“你怎么了？”察觉到对方身形微晃，宋淮启着急地跑到男孩身边，看着他白到透明的脸蛋。
　　　　宴初阳像是猛然回神似的，眼睫颤了下，抬头看向面前的人：“学长？”
　　　　“嗯，是我。”宋淮启握住他手腕，把男孩紧握着的手机拿下来说，“遇到什么事了？是比赛不顺利吗？”
　　　　“没有。”宴初阳摇摇头，有气无力地长出口气道，“一切顺利，我没事儿。”
　　　　可刚说完这句话，男孩就膝盖一软，蹲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宋淮启着急地拽着男孩肩膀想把他扶起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学长，我没事儿。”宴初阳甩开男人的胳膊，把脸埋在膝盖里闷闷道，“不用管我，我就是比赛有点累，想缓一下神。”
　　　　宋淮启微松了下肩膀，也跟着蹲下。
　　　　男孩整个身体蜷缩起来，脸在胳膊里埋得严严实实，纤细的肩胛骨让整个人看起来既可怜又无助，像是被父母抛弃的小孩儿。
　　　　宋淮启压抑着想把他整个人抱在怀里的冲动，哑着声音道：“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宴初阳保持沉默。
　　　　参赛人员已经都走光了。
　　　　诺大的比赛场地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人，静的可怕。
　　　　宋淮启叹口气，抬手揉了下男孩柔软的头发，轻声道：“如果只是因为比赛伤心的话，那也太傻了，在我心里，不你落选还是晋级，你都是最厉害的。”
　　　　“不会觉得，这是破事儿吗？”男孩忽然抬起头打断他，眼睛通红地问。
　　　　宋淮启心紧了下，被男孩眸子里的寥落惊了惊：“瞎说什么呢？你的比赛怎么可能是破事儿？”
　　　　静了两秒，男孩眨了眨眼睛，默了会儿长叹了口气，摇头说：“对不起，刚才跑神了，我瞎说的。”
　　　　说完，宴初阳就用手撑着地板，从地上站了起来。
　　　　宋淮启连忙凑到他身边，扶着他肩膀道：“真的不用去医院？你脸色很白。”
　　　　“不用。”男孩勾起唇角笑了笑说，“是比赛太顺利，我太激动了。”
　　　　宋淮启心沉了沉，宴初阳很明显有心事，可是在他面前，即便再难受，他还是不愿袒露。
　　　　他们俩之间的距离，真的有这么遥远吗？
　　　　“学长。”宴初阳呼了口气，打起精神，笑着道，“我请你吃饭吧，以前老是说请你吃饭，但都忙着比赛给耽误了，今天比赛圆满结束，我请你吃大餐。”
　　　　男人把眸子里的失落遮掩住，勾起唇角笑了下说：“比赛很顺利吗？”
　　　　“对啊！”宴初阳重重地点了点头，自信满满地道，“我有信心，能进决赛前三。”
　　　　“可以啊。”宋淮启声音拔高，眸子染上兴味，“这样的话，我们就能一起去日本了。”
　　　　宴初阳嗯了一声：“虽然这样说感觉有点骄傲，但我还是觉得，我现在就可以预定机票了。”
　　　　宋淮启笑了下，揉了揉男孩柔软的头顶，轻声道：“我真为你高兴。”
　　　　宴初阳神色僵了僵，脸色微窘地避开男人的手，他有点不适应，除了卫擎以外的人，对他这么亲近。
　　　　“学长。”男孩转移话题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吧。”
　　　　宋淮启点点头，两个人并肩走出比赛场地。
　　　　赛场外是一条两排长满梧桐树的小路，六月份阳光很热烈，将两个人并肩的影子，拉得斜长。
　　　　一个人影从建筑物后面闪过。
　　　　卫擎站在角落里，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并肩而走的背影，眸子里的光，疏离冷漠。
　　　　因为从比赛开始就在这儿站着，站得时间太久，男人额角已经覆了一层薄汗，后颈处被晒得通红。
　　　　卫擎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总之，他就那么站着，一直站到场馆门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