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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同者恋爱实录-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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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第六十五章
席来州下飞机,经过一个24小时花店时,余光里尽是海芋的剪影。
本来已经过了头,他又兜回去,兴冲冲要点一束白色海芋。
上次没送成,这次要圆梦。
店里有一束现成的,只是女店员不懂说话:“今天有个客人订了两束,但最后挑走了一束,剩下这束——”
“现做。”
别人挑剩的,怎么可以送给萧一献?
萧一献收到酒吧经理的电话,匆匆赶回酒吧时,李以均带着伤躺在包厢的沙发上睡觉。
“又和谁打架?”萧一献叹气,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走,带你去医院。”
李以均睁开眼睛坐起来,萧一献看他双眼发着红,撑在沙发垫上的手握成拳,有血渗出来。
去医院的路上,李以均一言不发,萧一献试着问一两句,他都不回应,问多了,就发狠地瞪他,好像他做了天大的错事。
医生给李以均包扎时,萧一献在吸烟区给朋友打电话,想问问今晚李以均和谁干架,朋友们都不清楚。等萧一献回去的时候,李以均已经包扎完了,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弯腰,手肘撑在膝盖上,包着白纱的双手覆在脸上,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这样的李以均,失去了平日的意气风发,悲怆得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人。
“到底怎么了,你说,我帮你解决。”萧一献踱步到他面前。
夜里的医院到处都是冰冷的药味,李以均孤零零坐在这里,一言不发,让萧一献莫名伤感。
他轻轻掰李以均的手指,侧过头想看看他的表情:“谁惹到你了?你说啊,我肯定站你这边。”
“如果是席来州呢,”李以均放下手,就这么仰着头看萧一献,眼眶都是湿的,“你会不会也站在我这边。”
李以均人生也算顺风顺水,两个父亲很疼他,母亲虽然不常在身边,但母爱却一直伴随着他。
他的挫折与后悔,仿佛都在感情上。
是他先追的萧一献,也不知道是不是先爱上的,都比较吃亏。
从小,萧一献来家里住是他最开心的日子,但萧一献再来时,刚开始都不怎么想跟他说话。
有一次,萧一献的妈妈来接萧一献,他偷听到她这样说:“别老和他玩,你想想他是谁的儿子!再说了,谁知道他身上有没有病,传染给你怎么办?”
自那时起,他就讨厌她了。
和萧一献在一起后,萧一献对他特别好,就像把整个心都捧到他面前一样,什么事都愿意迁就他。
只除了他妈妈和他的退路。
他也同样把整个心献给萧一献,但萧一献总是偏向他妈妈,就好像他妈妈是天底下最委屈的人!每一次为了萧一献,去给自己最憎恨的人让步时,他心里有怨。
萧一献和自己在一起,从来都备着退路。不和自己上床,不公开两人的关系,像犯了罪不敢让别人知道。
这两样,都是他特别受不了的事。
所以,他直接摊牌。
因为摊牌,萧一献和他吵得天昏地暗,要他妥协的时候,那种对萧一献的怨就到达了极点。
为什么,凭什么。
到底为什么?到底凭什么?
就凭他爱得比较多吗?
就凭他妈妈曾经受过伤害,而他是“凶手”的儿子吗?
当晚吵完,他喝了很多酒,程康靠过来的时候,他就想,你看,你处处保留退路,把我放在第二位,别人却愿意为我付出一切。
后来两个人分分合合,谁也离不开谁,但谁也不能妥协,矛盾越积越深。又一次吵架后,他深夜发信息给萧一献,最后一次问他选自己还是选他妈妈。
明明争吵时,萧一献说要回去好好想想,明明他都看出萧一献偏向自己了,可第二天萧一献回复他,要选妈妈。
那是萧一献第一次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绝望又愤怒,既然萧一献不把自己放在第一位,那自己就不要他了。
过了几天,萧一献来找他,在酒店,他毫不留情地骂走他。
他一直提醒自己,不要萧一献,和他在一起太委屈。
有时,他希望萧一献能直接告诉他,我不要妈妈只要你了。有时,他很害怕自己又服软,就将萧一献的挽回视为罂粟。
等到他恍然大悟,再怎么难受,都要和萧一献在一起的时候,萧一献已经不愿意给他靠近。
分手几个月,萧一献就不爱他了。
去游学,是当初和萧一献在一起时的畅想。明明说好两个人毕业后一起去,和妈妈生活几年再回来,最后却只有他去了。
他过得特别不快乐,午夜梦回都是和萧一献一起快乐的时光,可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发很多信息,打很多电话,都得不到一点回响。
以前一起做的攻略,说好要去的地标,要去尝尝的美食,他一个人去了。
有个礼堂,是萧一献特别喜欢的设计师结婚时用过的,当时两个人如胶似漆,他说,那将来我们俩也可以在这里办。萧一献说,嗯,我会努力。
他知道“努力”的含义,努力克服自己,努力给他希望,努力有未来……
是他先断了这些努力,然后萧一献顺理成章地回归他的正轨,再也不给他机会。
他想了很多,他要回去,要让萧一献慢慢再接受自己。
以前只要他将“复合”的意愿表达得特别明显,萧一献就反感得很厉害。现在他一步步慢慢来,效果不错,萧一献愿意给他碰了,也愿意一起出来吃个饭,那女人的真面目更是意外之喜,他都快要看到成功的曙光,要进一步的时候,席来州却冒出来。
之前他就知道萧一献对席来州有好感,但这个男人不足为惧,口花花,萧一献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他觉得,席来州于萧一献,就像程康于他的意义一样,所以他放任他们往来,认为这是萧一献的报复。
他万万没想到,萧一献会和席来州上床。
“如果是席来州呢,你会不会也站在我这边。”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萧一献问。他知道两个人不对盘,但席来州人不在国内,怎么和李以均对上?
“没有误会。”
萧一献心想今晚要问问席来州,现在先把李以均送回家再说。
“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家。”
“你不是说肯定站我这边吗?”李以均冷笑。
萧一献顿了顿,道:“你们之间应该有误会……”
“你们上床,是误会吗?”李以均站了起来,狠厉的眼神盯住萧一献。
萧一献先是难堪,再是惊愕。
李以均是怎么知道的?
“席来州跟你说的?”席来州太过分了!
李以均却觉得是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萧一献连反驳都没有,他们真的上床了。
“萧一献!”李以均吼他,“当初我可没有和程康上床!你拿席来州来气我,也要有个度!”
程康。
萧一献立刻明白这就是当初和李以均在一起的男人。
这么多年了,李以均想和他复合,却从来不以此事向他道歉。理直气壮得就像——是他先抛弃了李以均,李以均才会和程康在一起!
李以均也从来不提他胃穿孔进院的事,没有一句关心的话,没有解释一句为什么不来看他,突然见面就说要复合。难道他就是李以均的囊中之物,只要招招手,就会扑上去吗!
难道他就没有心,丝毫不介意半路被撇下?
出国的事也是一样,他不去,李以均就特别恨他,还觉得他应该惭愧。
难道不该是那个说好等他慢慢改变,结果却半途而废的人更应该惭愧吗?
他走出来后,就特别希望两个人能各自走好自己的路,也总提醒自己不要去计较往事。
所以李以均跟他提旧事,说复合,他都特别不耐烦。
因为李以均太理所当然了。理所当然都是他的错,理所当然他是属于他的,理所当然他心里还有他。
——今天晚上,他又理所当然认为自己“背叛”了他?所以特别愤怒?
好啊,既然他这么想——
“你能做初一,我不能做十五?”萧一献冷冷回他,“我偏偏要做得比你过、分。”
李以均双手握成拳,血色染上白纱。
“你没和他上床,我就不能和席来州上床?”
“什么逻辑?”
“你和他在一起多久?”
“我告诉你,这些我要成倍成倍的加上去。”
看着李以均双眼都通红了,萧一献终于说:“李以均,你是不是希望我——”这么报复你?
蓦地,萧一献眼前一黑,感觉有一个很大的东西砸中了他的肩。他低头一看,满地的白色海芋。
第六十六章
“你们是什么关系?”
白炽灯下,浅黄瓷砖上,散落的白色海芋惨白得没有一点美感。
萧一献不可置信地朝声源处看去,走廊拐角处立着一个高大男人,左耳上带着黑色别针,赫然是应该在悉尼的席来州。
席来州听到多少?
“席来州,”萧一献立刻迈开长腿大步走去,“你别误会——”
“没有误会。”席来州脸紧绷,声音低沉带着怒火。
萧一献拽了席来州的手要走:“回去解释给你听。”席来州怒气腾腾的样子,他怕在这里闹出事。
“怎么,你没听出来吗?”李以均发狠地瞪着席来州。
“萧一献,你就在他、面、前、跟我说清楚。”席来州话说得很明白,某些字眼咬得很紧,“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气氛一触即发,看着席来州脸色越来越难看,下唇咬得发白,萧一献快刀斩乱麻道:“前任。”
李以均听着萧一献紧张解释的话,难受得往前几步,要去拽萧一献。
“好,”席来州反钳住萧一献的手臂,拽到自己身边,力道有点失控。“你再跟他说清楚,我是你什么人。”
萧一献顿住,下意识低头避开席来州急迫的眼神。他知道席来州想要自己回答什么,可他说不出口,尚有很多顾虑让他裹足不前。
“你不是说误会吗?”席来州眼神有如实质地砸在他身上,沉甸甸的,“我信你,只要你在他面前,说清楚我们的关系。”
席来州的声声催促,让萧一献心乱如麻。
他不愿让席来州误会,但也无法仓促定下关系。
席来州这个人,酒醉的一句表白,他不依不饶。
现在自己若是定下情侣关系,离开了医院想撇清,是不可能的。
他不能随便开口。
真的要只顾贪欢,而不顾未来吗?
真的要一直生病下去吗?
真的要自私吗?
一切一切,萧一献内心尚在拔河。
“说啊。”
“我们先回去——”萧一献反去拽席来州的手,席来州甩开,质问他。“在他面前说不出口?”
“当然不是,”萧一献避开“关系”话题,说,“刚才我说的话,都不是真的,我只是在假设给李以均听,然后再——”
李以均在那边还说着什么,席来州不想去听,他只想听萧一献亲口承认他是他的男朋友。
刚开始,他怒不可遏,但看到萧一献朝自己走来,他又想——
现阶段最重要的是,盖棺定论。
到底他身份是男朋友,是现任,还是只是一个工具,定下来,事情就能理顺。
“这些话我不想听,”席来州厉声打断萧一献的话,再次重复催促,“告诉他,我是你什么人。”
席来州怒气在胸膛里起起伏伏,唇都咬出血来,双眸紧盯着萧一献,等他的回应。
萧一献看着血,冲动地说:“是男……”
有个声音不停地在萧一献耳边说“不行不行”,他说不下去了。
“我在你身边,连个身份都没有吗?”
在席来州看来,早在蒙萧一献表白时,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明明在一起了,为什么现在不能说出来!
还是因为在李以均面前,说不出来?
而在萧一献看来,他尚未决定要不要和席来州在一起。
“我只能说,刚才我和李以均说的,都不是真话。”萧一献道,“你现在不理智,生气……”
“好。”席来州连说了两声好,侧头无声笑了。“好。”
原来在萧一献眼里,他什么都不是。
前几天有多欣喜若狂,现在就有多心灰意冷。
从来从来,都是他一头热。
“我们完了。”
说话间,席来州右手往左耳猛地一拽,带出一道血,扔在地上,不看那耳环弹到哪里去,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萧一献第一时间去拖席来州的手臂,落了空。
席来州深邃硬朗的侧脸紧绷着,一边走,一边毫不留情地去解袖扣,一颗颗任由它掉落地上,长腿踏过。
有一颗弹到了萧一献的脚边,是一枚钢色方形袖扣。
席来州送过萧一献很多东西,可萧一献只送过席来州一对袖扣。
那时送席来州这对袖扣的时候,萧一献其实没有什么用意,只当带手信。席来州刚开始也有点嫌弃,怪他不够用心。
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他就突然特别宝贝,穿正规点的衬衫 就要戴,家里几十对袖扣给他换,都不换。
起先,萧一献以为他终于会欣赏了。
后来他才知道,席来州以为他特意排三天队去买的。
席来州欣赏的,不是袖扣的设计,而是所谓的可贵。
看着席来州的背影快要消失在眼前,萧一献脑袋一空,追了上去。
“萧一献你不要去,你知不知道他在背后——”李以均的话,他充耳不闻。
有个声音在他耳边不停地提醒“停下来”、“不要去”、“不行”,他也没有理会。
小偷知道偷东西有罪,但总控不住手。
他知道喜欢和席来州呆一起不正常,却总情不自禁。
“来州!”
走到医院大堂,人渐渐多起来,有很多人听到萧一献的叫喊,别过头来看他,但席来州没有回头,他越走越快,很快出了医院大门。
席来州没有回头。
这和他反复走不出的梦何其相似。
只除了少一枚别针耳环。
别针耳环,不是他送给席来州的,但席来州没有脱下来过。
前几天席来州硬赖着他一起睡,睡前压着耳朵让他看别针背后,让他找亮点。
其实是极小的三个字母,但也能看出是“XYX”。
席来州追问他他的银色别针去了哪里,那个有“XLZ”的缩写,责令他必须戴。
说他当初和岳应晗戴情侣脚链,现在要和他戴情侣耳环,才算公平。
席来州根本就不知道,他戴脚链的用意。
也根本不知道,他早就扔了银色别针,在第一次知道席来州对他有意思的时候。
他为了给自己表绝交的决心,将它毫不留情地遗弃在酒店浴室里。
要不是席来州百折不挠,总食言,要不是他自欺欺人,总贪恋,两个人早各走各路了。
现在,席来州将黑色别针扯下来,是决心要和他一刀两断吗?
萧一献开始害怕,跑起来,冷风不断刮着他的脸,痛的却是胸腔。
“席来州!”
萧一献跑出大门,在通往停车场的路上看到席来州的身影,他急促地叫道:“你等等我。”
席来州没有回头。
有个声音也急促地在萧一献耳边喊“不要追”、“你太自私”、“你会害了他”。
抢劫犯也知道抢来的金银珠宝通通不属于自己,但他自私地据为己有。
抢过一次,尝过甜头,就丧心病狂地一去不复返,也许要被关进监狱,才能反省。
萧一献也知道席来州不应属于自己,但他贪婪地想困住席来州。
是现在就关进“监狱”,还是一个月后、半年后、一年后关进“监狱”,此时此刻面临选择,萧一献终于无法再自欺欺人。
他承认了,他就是自私,就是想选后者。
他自私地想延长在一起的时间,不管未来。
看到席来州决不回头,对他的叫喊充耳不闻,萧一献终于知道自己回不了头了,席来州这么决绝,他竟还自私地想去挽留他和自己一起犯罪。
席来州曾说,可以回头,前提是他朝他跑去。
他以为自己不会跑过头。
却原来从他答应朝他跑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无法回头。
他早已无法停下来,只能不停朝席来州跑。
“席来州!”
“席来州。”
“我想清楚了!”
想一直生病。
想和你在一起。
白色跑车闪电般从萧一献身边掠过,风吹鼓起他的外套,转瞬又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去。
第六十七章
萧一献晃一眼车牌号,赫然是席来州的。他急匆匆开车去追,马路上已经没了白色保时捷的车影,他赌运气回了小区,恰好席来州就是回了家。
Alyssa来开门,小声道:“先生回来大发脾气,今天早上打电话让我做芒果班戟,回来通通扔了,萧先生你要不要明天再来。”
萧一献没有回答,径直上了二楼。
席来州的卧室虚掩着,他一把推开,席来州站在敞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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