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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婺礼从这个重复的回答中嗅出了一丝不耐烦的情绪，像有一缕光线穿过内心的迷雾，仿佛揉一揉眼睛就能看见谜底般，他压抑着心里几乎快满溢而出的欢喜问道：“……你是不是……有点生气？”
　　要知道闹别扭可是吃醋的症状之一！
　　应禹掏钥匙的手登时一顿，有些吃惊地转过头，“你怎么看出来的？”
　　天降喜讯。
　　婺礼突然不知道手脚该放哪好，极力收敛脸上的笑意，“我……”
　　因为婺礼控制情绪耗费不少时间，应禹等了一会没见他开口就自顾自把话说了下去：”我果然是对朋友占有欲太强了啊……“
　　婺礼的笑容僵在脸上。
　　那边厢应禹还在自我反省，甚至最后还重重拍了下婺礼的背部做出保证：“下次我不会了，你们好好玩。”
　　婺礼：？？？
　　我特么只想跟你玩啊！
　　68
　　确认心意的惨烈结果造成婺礼上课状态下滑。
　　甚至连6…3的简单算术都能算错，整节课几乎照着课件念，婺礼心神不宁，面露悲伤，犹如失恋。
　　如果说有更悲伤的事情，那应该就是他连恋都没恋过，完完全全是自己会错意。
　　婺礼有些难过，又有点自嘲。
　　下课后被一个女学生拦住，对方直接了当地问婺礼的情感隐私：“老师，你现在还是单身吗？”
　　这个学生在两周前就跟婺礼告白过，婺礼再次板着一张脸：“单不单身，不是你操心的事，好好读书去，别成天想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女学生的热情丝毫不受影响，从书包里翻出一张拍立得递到婺礼眼皮下：“可我不是单身了诶！”
　　语气中充满得意与炫耀，大有“老娘这么抢手叫你不识货”的嘲讽之意。
　　物理老师脆弱心灵惨遭学生情侣照暴击，要应禹亲亲抱抱才能好的那种。
　　69
　　应禹在晚上九点多时接到申悟的电话是很诧异的。
　　毕竟申悟喜欢在微信上语音轰炸，应禹可以晾着他不立即回复然后用文字转换，这样可以避开长时间内申悟的高亢音调对耳膜的攻击。
　　但是来电的话，应禹则避无可避，只能直面八卦暴风雨的来袭。
　　“什么事？”
　　申悟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开心：“我要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申悟似乎是喝多了酒，大着舌头说不利索最后三个字，全是四声的字，听起来却像是一声的。
　　应禹拒绝了这个奇怪的分享：“不了，你独享吧。”
　　“不行！”申悟情绪高涨，“我就要说！”
　　“那你有话快说。”
　　应禹越是催促，申悟越是来劲，压低了声线神神秘秘地只用气音说话：“我跟你嗦哦……”
　　甚至还学起了台湾腔。
　　应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到底要说什么，不说我就挂电话了。”
　　面临中断通话的威胁，申悟才遮遮掩掩地说出来：“婺礼他是弯的。”
　　“啊？”应禹摸不着头脑，“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惊讶的？”
　　申悟没从应禹这里获得期望的震惊反应，非常沮丧：“为什么你不奇怪啊？”
　　“我早就知道他头发弯曲啊。”应禹不认为天然卷是个多隐蔽的属性。
　　申悟想了想，换了个说辞：“婺礼他是gay呀！”
　　“你这个死给，看谁都像基佬。”
　　应禹忍无可忍挂了电话。


第13章　70…72
　　70
　　婺礼前一天晚上没睡好，有点落枕，后脖子几乎被痛觉支配，稍微一转头就疼痛难耐。
　　晚上值班的时候，婺礼一直在揉着自己的脖子，用按摩缓解颈背部的酸胀疼痛。
　　这个动作持续了一整晚，应禹奇怪道：“你怎么了，脖子痒吗？”
　　婺礼转不了头，只能整个身子转了个向，面对着应禹说话：“我脖子疼。”
　　“你是不是脖子使用过度？”应禹说得煞有介事，仿佛是在说“用眼过度”一样，就差叮嘱一声“少用脖子”了。
　　婺礼沉默了一会，才对这个说法提出异议：“我看起来像是很会跳新疆舞的人吗？”
　　应禹理直气壮：“你平常低头看手机就是在使用脖子。”
　　好像哪里不对，又好像说不出反驳的话。
　　为了避免应禹说出更奇怪的话，婺礼解释：“我是因为落枕了。”
　　好在应禹善用百度，联系之前跟婺礼睡一张床观察到的情形，他马上就找到了症结所在，“你睡姿不好。”
　　婺礼睡觉时有些好动，翻来覆去的，加上最近有心事一直失眠，睡眠质量能好才怪。
　　应禹盯着婺礼揉脖子的动作，感觉这样按摩作用微小，主动提议，“我教你个解决办法吧。”
　　受应禹引导，婺礼脱了鞋袜在办公室休息区的长沙发上仰面躺下，不明所以：“你要给我按摩脚底穴位吗？”
　　回答他的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应禹拿起一个沙发靠垫塞到婺礼脑袋下，再把他双手交叉在腹部摆好，然后慢慢调整靠垫的角度，好一会才拍拍手大功告成：“这样睡觉应该就不会落枕了，我这招保证治本。”
　　婺礼宛如一具摆在沙发上的僵硬尸体，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语气中透露着无奈：“我以为你的解决方法是针对现状。”
　　现在他哪有心情关心以后怎么睡觉，再继续痛下去他今晚也睡不着啊！
　　“年轻人要放眼未来。”应禹坐在沙发边，拍拍婺礼的手臂语重心长。
　　“……我睡前这样摆是没问题，怎么保证睡着后我不会动？”婺礼发现了一个关键问题。
　　应禹即答：“当然是靠意志控制！”
　　婺礼：“……”
　　应禹继续补充：“生活就像海洋，只有意志坚强的人才能到达彼岸。”*注1
　　婺礼从沙发上弹起来：“我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要去彼岸了？？？？”
　　71
　　初二二班平日里除了爱跟应禹作对，还喜欢拉帮结派欺负班级食物链最底层的人。
　　班上受欺负的是个女生，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只是不善言辞。
　　应禹每次在课堂上点到这个女生的名字，台下全是起哄声，他偶尔鼓励女生大声回答问题，还能引起全班更大的笑声跟嘘声。
　　女生叫祝银儿，同学起的绰号是“煮银耳”“银耳汤”“木耳”。
　　偏偏这样的人，还要跟欺负她的人同仇敌忾，觉得应禹更像是给她难堪的帮凶，梗着脖子不给应禹好脸色。
　　应禹从她这里自然是得不到任何反馈，只好去找二班班主任了解情况。
　　二班班主任今年五月刚结婚，这个学期初肚子里便有了喜讯，平时和和气气的一个人，怀了孕一聊起初二二班就暴躁不已。
　　“这事不好搞。”班主任摇着头，“二班那群兔崽子相当蛮横，哪怕是他们错了，他们都能原地爆炸，揪着你话语里一点错误找委屈，就算他们现在认怂认错，转眼就忘，还是照旧欺负同学玩，这祝银儿也是个怪脾气，完全不敢吭声，每次都顺着他们话说，真是气死我了，多少次找了熊孩子家长来对质，就栽在她这一步！”
　　“她家家长也不知道这事？”应禹纳闷现在小孩跟家长的沟通问题。
　　“家里就个奶奶，爸妈都在外地。”班主任叹口气，“据说她妈妈是个小三，傍了个大款后生了个弟弟，钱倒是给够，生活上完全不管。呵，管生不管养，当妈的不知道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应禹“哦”了一声，翻着班主任拿给他看的□□，心里有了数。
　　72
　　婺礼发现应禹最近在看心理学的书，路过他办公桌还伸手翻了一下架子上放的一排书，发现了一本《变态心理学实验》，嘴角抽搐地问：“你要跨专业应聘学校的心理老师吗？”
　　应禹从另一本心理学说里抬起头，“最近发布了招聘？”
　　“没有。”
　　应禹垂下头，失望之情可见一斑：“噢……”
　　婺礼震惊：“你还真想转心理老师啊？！”
　　应禹奇怪道：“技多不压身啊，万一英语教不下去，我还有个后路。”
　　“……你觉得学生会去心理室找你吗？”
　　应禹因为学历问题就被初二二班学生排挤，不是心理学专业出身的他去心理辅导室，怎么想都不会比现在好。
　　“不找我更好啊，”应禹眼珠子一转，“那我不用干活就能白拿工资。”
　　“……你的乐观让我望尘莫及。”
　　完全不疑有他，应禹快乐地应下：“谢谢夸奖。”
　　婺礼在他座位旁又站了一会，应禹看书看得入神也没注意到他还没离开，婺礼踟蹰片刻，终于开口说道：“这周你有空吗？”
　　“怎么了？”
　　“要不要跟我去健身房？”
　　应禹狐疑地看着婺礼：“你现在做兼职拉客了？”
　　语气跟地铁口的健身房推销员差不多啊？看来这句话练过不少次？
　　“校运会要到了，你不先做个准备？”婺礼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想约他出去。
　　应禹托腮沉思，“是喔，校运会空档期还蛮多的，是可以偷偷准备做个兼职。”
　　“你快醒醒，学校不允许兼职。”婺礼惊了，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放心。”应禹说的话一点也不让人放心，“我不会把这事告诉学校领导的。”
　　去健身房锻炼还要报备学校的吗？？？？
　　教师手册上怎么没有写这个程序流程？！
　　*****
　　注1：“生活就像海洋，只有意志坚强的人才能到达彼岸。”出自马克思。同时也是某省英语听说考试的测试语音。


第14章　73…75
　　73
　　没约成健身房之友，婺礼也不气馁，隔天拿了两张电影票来问应禹：“有人给了我两张票，一起去看呗？”
　　应禹抱着一大摞书摇摇头：“借阅室的书快到期了，我得赶紧看完。”
　　婺礼瞥了眼书名，还是上次那一批心理学相关的书籍。“你看这些干什么？”
　　总不可能是真的要转心理医生。
　　应禹耸肩说道：“了解当代青少年的内心想法。”
　　“那你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论坛？”婺礼指出他这个做法太过迂回，当即拿出手机给应禹发了一个网址和邀请码。
　　“这是什么？”应禹双手抱着书，不方便拿出手机，伸过脑袋在婺礼的手机界面上好奇地探寻答案。
　　两人脑袋靠得有点近，婺礼一偏头就能贴上应禹的脸颊。
　　“论坛注册邀请，论坛上面很多中学生。”鉴于这个姿势太影响婺礼思路，他拉着应禹在旁边的石椅坐下，把借阅室的书放在一边，手把手教他注册。
　　神秘论坛实行用户邀请机制，只能通过老用户的邀请码进行注册。论坛模块分几大部分，学生爱去的版块叫“四书江湖”。
　　“这名字是教导主任起的吗？”应禹似乎经常从主任口中听到这种不知所云的四字词语，莫非教导主任的心理年龄……
　　没接上应禹的吐槽，婺礼随便点开几个帖子给他看，“他们在网上会把日常不会说的心里话发出来，你可以好好研究。”
　　应禹看着他这娴熟的操作，心里浮起一个疑惑：“你之前为什么会注册？”
　　这个问题让婺礼很难回答。
　　纠结着怎么说得委婉，婺礼突然又拿起那两张电影票，“你跟我去看电影我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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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人说到这个份上，对方哪怕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也会感觉到婺礼是很想一起看电影的心情然后答应。
　　但显然应禹不是一般人，说不去就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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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后面是一片小树林，刚好是之前拿夜宵时他们跑进去躲保安的地方。
　　应禹不由得往背后多看几眼。
　　他好像隐约听到小树林里传来女生的尖叫声，紧蹙着眉和婺礼视线对上：“你听到了吗？”
　　婺礼点点头，两人起身朝声源走去，准备一探究竟。
　　没想到还是认识的学生，花彤跟祝银儿。
　　祝银儿身上的衣服被花彤扯得皱巴巴的，头发也因为挣扎变得乱七八糟。应禹婺礼赶到的时候，祝银儿双膝跪地，花彤正骑在祝银儿背上，钳着她的手在开手机指纹锁。
　　“花彤！你在干什么！”应禹一声喝道，冲上去把花彤从祝银儿身上拽下来。
　　应禹跟婺礼突然出现吓到花彤，花彤惊慌地跳开几步，回头看到是他们两个的时候眼睛还亮了一下，但这一点喜色很快被应禹接下来的话冲散。
　　“你们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就闹成这样？”应禹握着花彤的手臂把她拉出几米远，让祝银儿处在安全范围内。
　　婺礼快步过去扶起祝银儿，祝银儿刚站稳就把手臂从婺礼手里抽出，一身狼狈却不哭不闹，只是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地瞪着他。
　　花彤鼻子“哼”道：“她活该。”
　　少女，你这个态度很嚣张啊。
　　婺礼眉头紧皱：“花彤，不要欺负同学。”
　　被这一句话激到，花彤跳脚：“我才没欺负她！”一甩手挣脱应禹，把手上的手机用力砸到祝银儿肩上，朝她啐了一口气呼呼地跑了。
　　应禹没打算去追她，俯下身问祝银儿，“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有没有受伤吧？”
　　祝银儿不领好意，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闷声闷气地拒绝：“不要。”
　　婺礼还想了解这场冲突的起因，祝银儿却一溜烟地跑了。他摸不着头脑地请教应禹：“你说这是怎么啦？”
　　应禹叹口气：“可能叛逆期吧。”
　　祝银儿被班里人欺负的事婺礼也有所闻，“初二二班的霸凌现象有点严重啊。”
　　“花彤跟祝银儿是朋友。”应禹记得之前写英语作文时花彤跟他的对话，“可能有什么误会吧。”
　　婺礼不以为然：“小孩子也有恶意的，这不见得是什么误会。”
　　应禹深深看了他一眼。


第15章　76…80
　　76
　　应禹虽然知道祝银儿家庭状况，但他不是八卦的人，既没有应和婺礼的话，也没有提出什么新观点。
　　摆明了不想跟婺礼讨论这件事。
　　婺礼识趣地没再继续说话，两人一路无言地回到办公室。
　　终于还是受不了这个诡异气氛的婺礼开口打破了沉默的局面：“周末……一起看电影吧？我一个人去总觉得怪怪的。”
　　应禹瞄了他一眼：“你不觉得两个大男人一起去看电影更奇怪吗？”
　　“为什么你一到这种事就特别有常识？”
　　何止是奇怪！简直基情四射！婺礼忍不住在心里咆哮。
　　但他的确就是要搞基啊！！！
　　恨不得越奇怪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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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婺礼下班的时候发现花彤更新了动态。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是人。”
　　小姑娘，老师觉得你的思想很危险，甚至想替你预约心理咨询室。
　　78
　　应禹正在神秘论坛上快乐地汲取新世界的知识，但他没想到会在虚拟网络里刷出实名的挂人贴。
　　帖子指名道姓骂祝银儿，还扒出她网上所有账号信息，然后爆料祝银儿的发帖截图跟现实信息完全不吻合。
　　最后还把祝银儿的学生证跟生活照发出来了。
　　应禹一目十行扫完祝银儿的妄想中二病发言截图，内心十分复杂。
　　祝银儿说她有十二个哥哥，每个哥哥都是世界级的妹控选手，宠她宠上天，为她争风吃醋。每日更新身患抑郁症的她与混血老师的甜蜜交往日常，以及各种抄袭来的卖蠢卖萌段子。
　　一分钟后教导主任接到应禹的电话：“主任，求求你离孩子们的生活远一点吧！”
　　教导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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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银儿说的东西假成这样，就算丢进玛丽苏小说堆里也毫无竞争力。更何况她的标题平平无奇，只看标题完全看不出是这么脱离现实的东西，原先点击率很低。本来是她自己的妄想产物，发出来应该也不求读者，只为满足自己内心对世界的一点期望。
　　但突然被人这么一扒，大家出于猎奇心理免不了去原帖嘲笑吐槽踩上几脚，接着就上升到人身攻击。
　　这大概也是发帖扒祝银儿的人原本目的。
　　但为什么这么做，应禹就不是很理解。初二二班对祝银儿这么不友好，要是他们知道了这事肯定早就拿出来当笑料了，根本不可能耐住性子等祝银儿写个一两年才揪出来公开处刑。
　　应禹这么想着，首先撤回了对那群学生们的怀疑。
　　应禹点开祝银儿的账号查看过往帖子，发现了一个图贴。
　　里面铺天盖地的全是照片，不是祝银儿的，而是他的。
　　拍的角度有些奇怪，而且挑的都是他摸嘴唇或者吃东西的动作，更诡异的是主题内容居然是“骚扰狂每天都发照片”？
　　应禹看着这个图帖陷入了沉思。
　　他内心不由得感叹：我居然能这么好看。
　　80
　　应禹还沉迷于自己的美貌时，婺礼打来一通求助电话。
　　“你有现金吗，我在你家附近吃烧烤，店家居然只收现金不能电子支付！”
　　现金？
　　应禹想了一下：“有一点吧。”
　　“有一点是多少？”
　　“够赎你了。”应禹没好气地说道。
　　婺礼听后语气变得惊慌：“我是无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