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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是公司拍的证件照！

他竟然还笑，“怎么样，不用担心被他认出来了吧？”

我欲哭无泪！他要是能给我挑张帅点的，说不定老爷子看在颜值的份上，也不会气得去住院了！

可能看我太过沮丧，他总算说了句人话，“那我叫护士把他看紧点，不许让他随便出去溜达。”

“你能给他办转院吗？！”

“别闹。”

我懊恼地把脸埋在枕头里，他揉我的头发，“要不我把他的照片也发给你，我挑张特别难看的，这下公平了吧？”

“……滚！”

我早就在网上看过了。

“让我滚去哪啊？你这指示一点都不明确。”

他说着就把我翻了过来，我陪他弄了一会儿，可他大有不肯善罢甘休的架势。眼看再不睡明天就要起不来了，我只好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今天在医院看见林悬了。”

“是吗。”

他没有太多的惊讶。

“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啊，是他把可可送回来的吧？”

“……”

我摆出一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姿态，“说吧，苏哲不是给他当过两年家教吗？他们俩有过什么吧？”

他笑了一下，“怎么会，那是老师的孩子。”

“林悬是不是在追苏哲啊？”

这回他不笑了。

我给他讲了我今天在停车场看见的，我说我从来没见过苏哲那种表情，我有点担心他。他那么通透的一个人，向来有的是办法，可是看他今天那个样子，好像对林悬束手无策。

“那不是追，那是纠缠。”杨从白说。

我吓了一跳，“真的假的？……可我印象里林悬是个挺好的的孩子啊。”

杨从白似乎觉得好笑，“他早就不是孩子了。”

“……那苏哲当年为什么不教他了啊？真的只是因为功课忙吗？”

“……”

“唉呀你就告诉我吧，他送可可回来你们谁也没告诉我！再说他还要找我吃饭呢，是敌是友你让我心里有个数啊！”

杨从白看了我一会，终于开口了。

他说林悬当年就喜欢苏哲，那时候林悬才多大？才刚上高中。苏哲都懵了，几次都不想教了，但碍于林老师的情面，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才走。后来林老师过世，林悬本身就是单亲家庭，苏哲不忍心，也没少照顾他。好在林悬本科毕业之后去美国读研，两个人的联系也就少了。前两年林悬在美国炒金融赚了一大笔钱，今年回来自己开了家律师事务所，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就在医院附近。（我插嘴感叹“他这么厉害啊？”被杨从白给瞪了）。秋天的时候，林悬突然脑血管破裂被送进了医院，就是杨从白被叫回去做手术的那次。（听到这里我很紧张，但杨从白说那个病不严重，属于先天性的血管畸形，有可能发生在任何人的身上，手术和治疗也都没什么复杂的。）在那之后，事情就开始变得没完没了了。林悬出院之后来找过苏哲几次，但苏哲不肯见他。后来林悬就在停车场等，于是苏哲也不开车了。有一天林悬在公交站等苏哲下班，一直等到末班车走了也没等到，冻得回去就发烧了。第二天来医院排队输液，人都快烧糊涂了，被杨从白撞了个正着。苏哲下班过去守了他一夜，之后就彻底翻脸了。他警告林悬以后敢再往医院跑他就报警，结果林悬也够浑的，不知上哪找了个重患认了人家当干爹，还是没完没了地往医院跑。

我想笑又笑不出来。

苏哲，你也有今天啊！

可杨从白一点都不觉得好笑，“我早就说要揍他一顿了，苏哲还不让。”

这样的杨从白也很好笑！

“那可是你们老师的孩子啊！就算苏哲真让你揍，你下得去手吗？”

“我很尊敬林老师，但这是两回事。”

“那你就是要护着苏哲呗？”

他被我噎了一下，大概也没想到我会在这等着他。他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屁股，“就只许你护着他，不许我护着他？”

好吧，我想吃个醋都没吃成。

“其实林悬也挺可怜的……”

我能理解苏哲，那是已故老师的孩子，自己又当过他的老师，狠不下心太正常了。

可是我能想到的，杨从白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你这个当爹有没有谢谢人家啊？人家送可可回来。”

“我说了要谢他，只要他敢出来见我的话。”

我笑出声来。

看来杨从白是真的很想揍他了。

“你怎么知道人家是不敢啊？说不定人家就是讨厌你呢！”

杨从白轻轻“哼”了一声，“那正好，我也不喜欢他。”

我实在忍不住了，这样的杨从白可爱到让人想捏，于是我捏了捏他的脸，“林悬还说好久没见了，要跟我一起吃饭呢。”

他攥住我的手，“不许去。”

“那怎么行啊，人家叫我小于老师呢。”

他微微一笑，“你要么现在把嘴闭上乖乖睡觉；要么今天就别想睡了。自己选一个吧。”

我赶紧把嘴闭上了。

没过一会，我又忍不住问，“你不是说林悬那个手术特简单吗？那苏哲为什么不自己做，非得叫你回去啊？”

意外地，杨从白并没有马上回答我。

沉默中，我好像模糊地想起了什么。

好像也曾经有过一个很类似的场景，只不过，那一次是反过来的。那一次苏哲说，“从白兄，他日我若如此……”

“因为他不想再跟他扯上关系了。你到底睡不睡觉？”

我不敢再说话了。

作者有话说：

57　第56章　补偿



杨从白跟我保证，他已经交代护士和秘书一定把老爷子牢牢看住，争取做到一个礼拜之内就让他鸣锣收兵，打道回府。

一想到他家老爷子就在隔壁楼住着，我连便利店都不敢去了。可是在我草木皆兵了几天之后，什么情况都没有发生。

也许他爹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甚至，我想杨勋可能也是一样。

我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而他们都是大人物。更何况，有可可在，我又不可能真的怎么样……

如果对调一下，这件事要是被我爸知道了，那我估计这次他要真的跟我解除父子关系了。

下午接到杨从白的捷报，说老爷子已经全面撤退，我长长松了一口气！

虽然我不知道杨从白在后方都进行了哪些地下工作，但这场无声的战役最后以我的不战而屈人之兵胜利告终！我高兴得给杨从白发了个红包，“表现不错，赏！”

“钱虽然很好，但你还可以考虑赏点别的。”

想的美。

我没那么傻，当然不会再理他。

我揣了手机下楼去买咖啡，连解放区的天都更蓝了！战友这么给力，我也应该有点动作才行，虽然我很想，但是……

我走到便利店门口，来了个陌生的电话，接起来一听，来电话的却不是陌生人。

“你好，我是杨勋。”

“……你好。”

一想到这个男人已经把我查了个底儿掉，我连说话都变得很心虚。

“你最近忙吗？我有事情想找你谈一谈。”

原来这件事还不算完。

说来也是，他之前还介绍他弟弟去相亲，没成不说，如今又因为这事被传唤受了迁怒。他想找我谈谈，那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我并不想跟他谈。

“要不……你有什么事就找杨从白吧，反正都一样的。”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居然把他给拒绝了。

那边沉默了一下，似乎对我的回答感到意外。但是他很干脆，又不失礼貌，“那好，打扰了。”

晚上杨从白回来得很晚，小鬼们已经睡下了，我在客厅里赶材料。杨勋那个电话给我搅得心神不宁，害怕自己把一个不好踢的球传到了杨从白那。

我缩在他专属的那个单身沙发里，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安了。

不得不说，他这个沙发是真的很舒服，刚才我还和猫猫进行了好一番争夺，当然，最后还是我赢了。

进门之后杨从白先去换了身衣服，他过来坐到扶手上低头看我，身上还有凉气。

“怎么样？”我问。

下午他给我发短信说收了个重患，不回来吃饭了。

我保存了文件，抬头看他。但是他只是摸了摸我的脸，好像并不打算说什么。

我当然也不会再问下去。

“苏哲呢？回去了吗。”

“还没呢。”

“他怎么这么晚啊？”

“我哥给你打电话了？”

“……他找你了？”

他“嗯”了一声，然后笑了。

这个笑容看起来有点不怀好意，于是我决定先发制人。

“我跟你说吧，其实我已经后悔了。”

他措手不及，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我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啊？你看你哥，霸道总裁款的，是吧？他找我能干什么？那肯定是要给我一张空白支票啊！‘钱要多少给多少，离开我弟弟立刻马上！’是这个套路吧？！我，我这！”我痛苦万分，悔恨非常，“我没听你哥把话说完，我错过一个亿啊！”

“有一个亿你就不要我了？”

我连忙把电脑给合上了。

他把我摁在沙发里摸了好一会儿，直到电脑滑到地上，他才放开了我。

“是我让他给你打的电话。”

“……啊？”

“他们公司想升级一下系统。”

“……”

“这种事跟我讲我也不懂，我就让他直接找你了。”

“……”

Hello？

我胡思乱想了一个晚上，结果跟我说只是想升级一下系统？！

杨勋这个哥哥是怎么当的？！

他对他宝贝弟弟的老公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至少也要跟我说一句以后请多多关照吧？！

“不过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说什么了？”

“我害你少了赚一个亿，我觉得我应该补偿一下。”

“好啊！”

我很兴奋，要发大财了！

那天杨从白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一次可是很贵的。”

我主动给杨勋打了个电话，约他一起吃午饭。他丝毫没有记恨我先前的不配合，很痛快就答应了。

于是我，他们哥俩，意外的是杨从白还拉上了苏哲，这个小小的饭顿时有了些别开生面的味道。

杨从白比他哥小了整整十岁，之前我还不怎么觉得，但现在却感觉得很明显。他哥面前，他给我的感觉都跟平时不太一样了。看见苏哲，杨勋似乎也有些意外，但立即表示了他的热烈欢迎，说上次的事一直都有没好好谢谢苏医生。我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苏医生笑了笑，“份内的事，不足挂齿。”他很客气，是对待外人的态度。

杨从白的脸上顿时有了些劳苦功高，就好像苏哲肯来完全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你们说什么我也听不懂，所以我就找了一个能跟我说话的。”

“也没有人不让你说话啊。”杨勋跟他弟弟抱怨回去，“你事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都没问问苏医生想吃什么。”

杨从白一听，马上朝我递过来一个眼神，我连忙冲他使眼色，这可万万使不得！

那个被东北菜统治的夏天啊！

杨从白心领神会，“苏哲想吃什么你问我就行了，但今天吃我想吃的。”

苏哲在旁边只是一笑。

于是杨勋开车带我们走了两条街，去了一家看起来很讲究的粤菜。大概是价位的缘故，午饭这个时间没什么人，还挺适合说话。

我本来以为，像杨勋这种当大老板的，我跟他水平差太远了，可能聊不到一起去。但很意外，他说的内容很具体，也很清楚，我甚至怀疑他是为此特意做了功课。他把他们IT部门负责人的联系方式留给了我，我答应他回公司会找到相关部门的人来对接，这顿饭吃得颇有效率。

就在我以为任务圆满完成的时候，杨勋忽然问，“苏医生，你们已经见过了吗？”

苏哲笑了一下，“约的今天晚上。”

杨勋又给他添茶，“我听说女孩挺不错，就是年纪小了点，个性也强。独生子女，家里有点惯着了。我先替那边的介绍人说一声，苏医生你多包涵啊。”

……我是谁，我在哪啊？

我目瞪口呆地去看杨从白，可是他不动声色，只是夹了一个虾饺给我。

回去的路上，杨从白和苏哲聊着明天的手术，而我整个人都已经不好了。霸道总裁爱做媒也就算了，我满脑袋里都只剩下一个念头，苏哲居然要去相亲了？！

那可是苏哲啊！

虽然我对相亲没有任何偏见，它那么直接，那么高效，但是，它必然不是属于苏哲的。

是因为林悬吗？

我很想跟苏哲问个清楚，但有因为那兄弟俩在，我又开不了口。

我想在这件事上，我跟杨从白的看法大概是不同的。

下午我去便利店买咖啡，买完出来，我绕到了前楼。敲门进去的时候苏哲正在看片子，“杨从白开会去了。”

“我是来找你的。”

他笑了，好像知道我有话要说。

他领着我又去了天台。

我还记得我们上一次站在这里，那天是杨从白的生日，那时他远在t城。那次苏哲对我说，是妥协也好，是感情也好，不用分得那么清楚，没有必要。

天空是这个季节最常见的灰白色。苏哲的白大衣在寒风中翻飞着衣角，他只披了一件羊毛外套，显得更单薄了。

我把手里的热咖啡递给他，但是他摆了摆手，“冷，你拿着吧。”

冬日的阳光不甚明朗，掺杂在冷冽的空气里，让人无法多做停留。

“林悬还来找你吗？”我开口问。

“杨从白都跟你说了。”苏哲笑道。

我顿时有了愧疚。

是我不经允许，窥探了属于他的秘密。我急于为杨从白辩解，“不是他说的，是我问的！那天在停车场我觉得有点奇怪，我就问他了……”

苏哲看着我，又笑了，“他送可可回来的事应该让你知道。”

“……”

“杨从白故意没有告诉你，也是顾及我。”

我的确应该知道。

苏哲总是那么清楚。

林悬和他是一回事，而其他的，是另外一回事。他从来都这么坦然，这么清醒，或许根本也不需要谁来开解他。

但我不能不表达我的关切。

就像他曾经为我做过的那样。

“林悬，真的变化好大啊……”

苏哲不语。

“……他要是不喊我，我肯定认不出来他。”

他看着远方，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想起了林悬当年的模样。

“其实我印象里林悬是个挺好的孩子，他那么聪明，对奶奶又那么孝顺……我觉得，是不是他从在小单亲家庭长大，林教授后来又……对了，他奶奶身体还好吗？”

“已经不在了。”

“……那他肯定挺难过的。”

沉默过后，我斟酌着开口。

“是不是他现在身边也没有别的亲人，就觉得你挺亲切的，心理上比较想依赖你吧？……可能也就是一时的，我觉得你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去相亲是吗。”他笑着打断我，“你说的都对，我也是这样跟他说的。”

“……那他怎么说？”

苏哲没有回答我。

他看向远方看不见的天空，他说，“于飞，你不用担心。我还不至于为了一个不太相干的人就做到这种地步。我只是觉得，也许是时候换一种方式活了。”

“……你叫我怎么不担心啊？”我急了，“你都不叫我师弟了！”

他被我逗笑了。

“那师弟的好意，我心领了。”他抬手看了一眼表，“我猜你也不想遇见杨从白，咱们该回去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像他所说的那样，这是他主动选择的结果。

出了电梯，走廊拐角，他与我道别。我终于忍不住问，“你去相亲的事林悬知道吗？”

他停住脚步，“知道。晚上他送我过去。”

我张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说：

58　第57章　前夜


我迫切地想知道苏哲相亲的后续，但又实在没有勇气去跟本人八卦。

杨从白说，苏哲回来只说了四个字，“不太合适。”

“然后呢？！”我抓着他的胳膊追问。

“什么然后？”

“……就没了？！”

“没了啊。”

“……”

既然苏哲不打算多说，杨从白自然也就什么都没问。

我大失所望。

杨从白有了兴趣，他趴在枕头上仔细端详我，“那你想听什么？”

“我当然想听林悬啊！”

开车送心上人去相亲？！他也真做得出来？！就他那张黑脸，那股劲儿，我都害怕他冲上去捅人家一刀！哦不，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苏哲技高一筹，一招诛心！他也真狠得下这个心！

谁关心他跟女方合不合适啊？！

“你离林悬远点。”杨从白说。

“为什么啊？”

杨从白对林悬的态度一直让我很好奇。因为在我的印象里，杨从白从来不会在背后说谁的不好，也不会去议论他人是非。

他也是这样教可可的。

“你到底为什么讨厌林悬啊？”我大胆推测，小心求证，“让我猜猜，你不会是也喜欢过苏哲吧？”

他居然被我逗笑了，“你接着猜，还能猜出什么来？”

我不高兴了。

“我还猜个屁啊我。”

“这就不猜了？”

“别碰我！”

他非但不听，手还更不老实了。

“苏哲不接受他是有理由的，我不喜欢当然也是有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