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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血-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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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本使告辞了。”计佑智终于彻底死心,扭头对盛孟安道:“我们走。”

“两位钦使大人,你们要的匕首还没有送到。”

“不必了,留给知府大人自己吧。”计佑智头也不回的道,和盛孟安扬长而去。

许鸿安望着两人的背影,不由摇了摇头,想必他们到来的消息已经传到田鲁生那里去了,有自己作证,田鲁生未必有暗害他们的胆量,只是这两人看似一腔热血,能否抗得住田鲁生的拉拢和威胁利诱那就难说了。

走了知府衙门,盛孟安忍不住道:“大哥,你说我们的消息是不是错了?这个许知府怕是与田鲁生一个货色,,若真是如此,今

打草惊蛇了。”

计佑智正在答话,突然发现前面出现了七个个汉子,隐约将他们半包圈了起来,两人只得停下脚步,冷眼看着围上来的众人。若是在加入羽林卫之前遇到过这种事,两人一定会惊慌无比,经过羽林卫数月的训练,他们的胆子已经变得大了许多。

“这两位可是钦使大人?”当中一名三十多岁,穿着长衫的山羊胡子问道。

“光天化日之下,尔等拦住去路欲意何为,这里可是知府衙门所在。”计佑智说话间,有意无意的望着衙门口站着的几个衙役,可惜那几个衙役就象是木头桩子,理也不理会这里发生的情况。

“两位别误会,敝上闻听到有钦使驾临淮安,不胜欢喜,特命我等邀请两位钦使到敝上府中一叙,还望二位钦使给敝上一个薄面,请匆推迟。”山羊胡子看似彬彬有礼的道。

计佑智、盛孟安两人面面相觑,他们虽然到达淮安有半个月,可是今天才第一次透露身份,没想到刚出知府衙门,马上就有人找上门来。

“请问敝上是哪一位?”

山羊胡子笑眯眯起来:“敝上正是盐使司同知田大人,不知两位还有何疑问?”

盛孟安的脸唆的一下变得惨白起来,心道完了,完了,自己还道这知府和盐使司同知不和,没想到他们还是同穿一条裤子,可恨刚刚已经向那个知府透露出此行的目的,若是落到田鲁生手中,不知会怎样对付自己,盛孟安越想越害怕起来,双腿哆嗦,差点连站都站不稳

计佑智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镇定,他们这半个月在淮安也不算白待,早就听说过田鲁生有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辣,自从田鲁生当同知后,淮安府的前三大盐商已经换了一茬,如今淮安三大盐商在田鲁生来之前还排不到前十,原本的前三大盐商却是家破人亡。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以前的大盐商家破人亡是田鲁生搞得鬼,但从事后谁得利最大就可以猜个**不离十,若是田鲁生知道自己两人已经掌握了不少要致他于死地的证据,要抓他回朝廷受审,这个田鲁生会怎么对付自己?

山羊胡子一脸的不屑,原本是两个雏,一听到自家大人的名字就吓倒了,他挥了一下手:“扶两位大人走。



没等计佑智想出应对的办法,四名彪形大汉已经上前,两人夹一人,就要硬架着他们前行,计佑智看了看左右,放弃反抗的打算,甩了甩手:“不用,我们自己会走。”

山羊胡子没有强迫让四人停止搀扶,裹着两人向盐使司衙门而去,计佑智、盛孟安两人故意将脚步放慢,还寄希望于知府衙门会派人出来干涉,令他们失望的是,自到他们走出了南街,知府衙门也没有人影出来。

“咦,存古,你看这两人是不是我们羽林卫中人。”李登春停止脚步,指了指远处的市计佑智、盛孟安两人道,羽林卫新军数万人,互不认识正常的很,只是参军的读书人就相对少一些,彼此见过面并不奇怪。

夏完淳仔细看了看:“不错,确实是羽林卫的人,只是他们身边那些又是什么人?”

“不好,他们向我们的方向来了,要不要避一避?”

“避一避也好。”夏完淳和李登春两人连忙躲到附近一个布行里,借着布料挡住自己,等到一行人走过布行,两人才重新出来,悄悄的缀着一行人身后。

两人跟着转了数条街,来到一个巨大的宅院前,这个宅院前面的人数稀少,两人只好停止跟踪,好在这行人没有继续前进,直接走进这个大宅院,虽然两人离宅院还有一段距离,可是两人依然看清了宅院前面匾额上的数个大字“淮安盐使司。”

两人面面相觑,这两名羽林卫无疑也是负着他们同样的任务,只是怎么会在盐使司衙门出没,难道他们想直接到盐使司衙门查?

回到客栈,杜登春、夏完淳两人提起笔,各自拿出一本书册,翻开到空白处,唰唰的写了起来,记录完后,两人同时丢下笔,相视一笑,这本书册上即是他们半个月的成果,他们也已经收集到了不少盐使司同知田鲁生贪污受贿的证据,可是这些还远不够,在没有找出确切的罪证之前,田鲁生完全可以矢口否认。

“存古,你说这两人会不会把我们出卖了?”杜登春忍不住发问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盐利之暴

无妨,他们不认识我们,最多知道我们存在,就是他TT|7中关于我们这些人的消息也快到了。”夏完淳淡淡的道。

杜登春顿时释然,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他们来到这里已经半个月了,以两淮都转运盐使司的能力还没有得到消息才奇怪,淮安因为离京城远一点,可能还没有得到消息,可是算算,这几天消息也应该快到了。

“黑,真黑,盐工产一引盐只能得到米麦各两斗,才合三钱多银子,官府折色四至六钱,加起来才最高也不过九钱银子,现在盐价每斤要二十五文到二十八文,一引四百斤,合起来要卖十两以上银子,中间价差十余倍,难怪自古盐商如此之富。”看着自己记录的数字,杜登春不由感叹道。

杜登春不当家,他以前从来没有认为盐贵,盐虽然是必须品,只是每月一人用不到半斤,即使卖一百文一斤杜家也不会觉得吃不起盐,事实上二十多文一斤的盐只能算粗盐,更有奸商渗入沙子,一斤盐还要扣除数两沙(按一斤十六两),真正的好盐卖价四五十文一斤也不稀奇,从陕西流出来的青盐更被认为是上等,富贵人家用来刷牙,价格高达数百文一斤。

富贵人家吃盐无所谓,对于穷人来说却是一个大负担,普通人家即使是盐紧着用,四五口之家,一月一斤盐总要用到,一年吃盐就要花费数百文,庄稼人家手里又能有多少活钱,只能在其它地方省着又省。

夏完淳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尽管大家都知道盐暴利,没有调查之前却怎么也想不到盐的暴利如此之深。

“太祖时,输米于大同仓一石,太原仓一石三斗,输粮到洛阳一石五斗、开封及陈桥仓二石五斗、西安一石三斗,并给淮浙盐一引;输米西安、凤翔二府二石,河南、平阳、怀庆三府二石五斗,蒲、解、陕三州三石者,并给解盐一引。弘治期,开中制度改为开中折色,朝廷收入增加,对于盐商来说负担也大为减轻,当时粮贱银贵,一石米只值四钱银子,朝廷每引盐收四至六钱折色,商人交纳的银钱和买粮运边的银钱相差无几,却省下运粮千里至数千里的路费,千里运粮,路途的消耗比到达的粮食还要多,朝廷、商人两方得利,实在是良法,只是这些商人却不知好歹,朝廷区区数钱一引的盐税也要逃避。”

如此复杂的数字,夏完淳不看任何东西完全信手拈来,杜登春听得佩服时又不免有一丝忌妒,同窗时,无论他如何努力都赶不上夏完淳的进度,只能郁闷的成为夏完淳的陪衬,如今加入羽林卫,夏完淳已是百户长,他分在军需,两者互不统属,只是从他们的饷银就可以看出双方的差距,夏完淳的饷银比他足足多了五成。

夏完淳完全不知道同伴的心思,继续道:“盐价、成本、官府折色,这些都已查清,接下来我们就要查到最近数年两淮盐场真正的出产数,即使查不到两淮所有盐场,至少要查清淮安盐场的出产情况,这才是核心。”

“这个怎么查,若我们到各大盐场去找,花上数年时间也不够,除非我们能够找到盐使司的帐本才能一目了然,只是盐使司帐本何等机密,恐怕只有同知自己才清楚。”杜登春泄气的道。

“我们不需要查每个盐场,只要查清楚一个就成,朝廷有历年各个盐场交纳税银的数字,自然也有他们上报给朝廷的产量,只要两相一比较,各级盐使司偷漏多少盐税自然一清二楚。”

杜登春苦笑道:“一个也不成。最有可能我们去盐场查时被盐丁抓住。说不定把我们直接丢到盐场当苦力。一辈子也出不来。到时再给你娶个黄脸婆。生下子女生生世世给他们做苦力。”

朱元璋无疑是户口制度发明地集大成者。大明不但有军户。还有匠户、灶户等等。所谓灶户。就是指定一部分人专门从事盐业生产。因为大明初期盐场生产多是以煎为主。需要大灶烧木柴蒸发海水得盐。灶户因此命名。嘉靖元年。晒盐之法才逐渐推广。灶户名称不改。灶户来源大部分是从各州县地民户中佥派地。一入灶户。则不但本人终身为灶户。子孙亦如此。

大明初期对灶户地管理可谓严格。只是灶户只要生产出盐。朝廷也会按价全部收购。灶户地日子过得还算可以。到了中期。随着盐法地崩坏。灶户要受到朝廷、盐场管理者地双重盘剥。可以说基本沦为赤贫。而且

作不休。他们被固定在盐场。就是想逃也无从逃。简T|要可怜。

听到杜登春说盐场苦力时。夏完淳却是眼睛一亮。杜登春看得心中发麻:“存古。你不会真想到盐场去做苦力。我先申明。我可不去。我受不了那苦。你要让我去。被盐丁抓到。我马上就要报出身份。”

夏完淳只得打消了念头。真到了盐场。一旦身份暴露。那些盐丁才不会管他们是不是朝廷钦使。一刀杀了往大海一抛。毫无痕迹。即使身份不暴露。进去容易出来难。否则许多灶户早逃了。

“要是我二姐在就好了,以她的身手说不定可以到盐使司偷到账本。”

杜登春眼睛一亮,他虽然对夏完淳的二姐死了心,可是依然很想听到关于她的消息:“存古,你二姐这次回家是不是嫁到侯家了?”

夏完淳摇了摇头:“二姐根本没有回家。”

杜登春心中莫名其妙的一松,想起夏完淳刚才的话,怀疑的问道:“存古,你二姐真有那么厉害,能够从盐使司搞到帐本?”

“嗯,我只说可能而已,小时候我就不是二姐的对手,二姐十三岁时家中请来的数名拳师已经不能近身,又到白云庵学了五年,打我十个也绰绰有余。”

杜登春听得暗暗咋舌,夏完淳是加入羽林卫士子当中最厉害之人,杜登春自认经过羽林卫数月训练大有长进,可是要打起来,十个自己也不是夏完淳的对手,十个夏完淳又不是他二姐的对手,那夏完淳的二姐岂不是可以打自己一百个,杜登春对于夏蕴贞最后一点绮念终于消散,乖乖,这样的妻子娶回家怎么得了,对侯家与之订婚的那位才子顿时同情起来。

两人商量了半天,想了各种办法,也没有找到可以得到帐本的可行办法,偷偷潜入,危险太大,收买,至少也要是幕僚或者帐房之类的人物,他们的那点银子估计盐使司的一名仆人也看不上……

“存古,要不我们就回去吧,凭着我们手头的这些资料,足可以引起一场盐政的大变动,当初淮安三大盐商,范、彭、柳三家,范家因为家主被人绑票,被勒索了巨额赎金后又被撕票而没落,彭家是因为一夜大火,将家宅烧得精光而没落,柳家是因为家主到乡下庄院避暑时被强盗闯入杀害而没落。这三件事毫无联系,我总觉得好象与这个田鲁生有关,这个田鲁生不是善人。”杜登春退缩起来,他心中有一种预感,若是再在淮安停留下去,说不定会有危险。

“三件事发生在田鲁生做同知的一年内,以前三家在淮安都有着百年历史都没出事,偏偏田鲁生来一年就都出事了,接替他们留下来盐业份额的三家生意做得好生兴隆,却没有再出事,凭此,这个田鲁生就大有可疑,三家盐商一年内家破人亡,本来这样的事应当是大家茶余饭后之资才对,淮安本地人对于才发生一年多的事好象有忌讳,谁都不敢轻易谈论,若不是我们特意针对盐务调查,根本无从知晓一年多前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夏完淳也同意杜登春的推论,杜登春顿时一喜:“存古,你同意回去了?”

夏完淳摇了摇头:“急什么,我们到这里时就定好了三个月,现在才刚过了半个月,正是因为疑点大,我们才要查清楚,否则又何以面对朝廷的重托。



杜登春心中嘀咕,我们来查盐政可不是查案,何况查盐政之人又不是只有一组,只是这话提出来却显得自己办事不够尽心,只是埋在腹中不提。

计佑智、盛孟安两人战战兢兢的走进盐使司大门,他们本能以为马上就要面临一顿皮肉之苦,两人已经将知府许鸿远和盐使司同知看成沆一气了,他们明确向知府借兵来对付田鲁生,田鲁生哪还会对他们客气,哪知进了盐使司,他们被带到一个幽静的花园,这个花园景致丝毫不差于知府衙门的余乐园,花园正厅的一张大桌子摆上了满满一桌佳肴,一名身穿四品官服的胖子正坐在一旁等着。

看到两人到来,田鲁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本官盐使司同知参见两位钦使大人。”

尽管田鲁生只是略拱了拱手,只是与他们所想反差太大,两人还是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计佑智连忙回道:“田大人多礼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惊骇

两位钦使远道而来,本官未能亲迎,今日暂且算作接T+两位钦使别嫌本官怠慢。”田鲁生的脸上全是笑意。

“不敢,不敢,田大人太客气了。”计佑智连忙谦让,旁边盛孟安脸色总算恢复了正常,只是却免不了感到别扭,一个时辰前他们还想借兵来对付眼前之人,眼下自己却要接受他的招待。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停低头,抱着即来之则安之的心里,两人陪同田鲁生在席上坐了下来,田鲁生在席间谈笑风生,两人这才知道这个田鲁生竟然是天启年间的进士,他们一人不过是举人,一人不过是秀才,这一比,两人一下就矮了不少,席间只剩下唯唯诺诺。

这顿宴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才结束,真正让计佑智、盛孟安两人见识到了什么叫奢华,江鱼、野味只能算平常,鹅掌只取中间最厚的那点肉做菜,光一个菜就需要杀百只鹅,鸭舌只取最前面的尖,白菜只取中间一点点菜心,一桌下来,就要吃掉两人一年加起来的饷银还多。

吃饱喝足,撤下残席,田鲁生拍了拍手,两名亭亭玉立的女子每人端着一个大托盘上来,托盘上盖着红布,暂时看不清里面什么物品,只是计佑智、盛孟安两人刚才都听出了田鲁生的拉拢之意,大致已经猜到,心中砰砰直跳起来。

对方若送银子,自己要不要接受,若是自己不接受,对方翻脸怎么办,可是接受了,岂不是等于和对方沆瀣一气,看托盘不大,银子想必也不多,自己深受皇上重恩,为了这点银子就断送自己的前程,实在太不值了,计佑智和盛孟安两人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露出一丝坚决之色。

“打开。

”田鲁生淡淡的道。

两名使女单掌托盘,一手将上面的红布掀开,计佑智和盛孟安的眼睛一下子花了起来,托盘中不是白银而是金币,黄澄澄的金币,两人只是扫了一眼就已看清,每个托盘摆满十柱,每柱由十枚金币组成,一个托盘上便是一百枚金币,换成银子就是一千两。

果然是大手笔,这一送就是两千两银子,羽林卫虽然待遇优厚,单是普通士兵的军饷就可以超过一名县令,当然,县令的外快才是主要收入,以计佑智、盛孟安两人现在的收入,还需要存上十年才能积攒下一千两银子,中间还不能有太多的花销。

“两位钦使远来辛苦,这点金子仍是给两位钦使在淮安的花费,还请两位钦使笑纳,等到两位钦使返回应天时,本官还另有一份程仪。”

一百两银子两人可以毫不犹豫地拒绝。二百两。三百两可能只是微微动心。可是黄澄澄地一百金币放在两人面前。尤其是还另有一份程仪时。两人心中不由“砰!砰!”直跳。另一份程仪至少不会低于眼前之数。只要他们伸伸手。二十年地薪俸就到手了。

盛孟安沉不住气。伸手正要接托盘。计佑智瞧见田鲁生地嘴角露出一丝鄙夷之色。想起刚才一桌酒席至少花费上百两。心中一清。这一千两银子对于眼前地盐使司同知恐怕连九牛一毛也不算。若是收了这些金币。两人可担着天大地关系。来查盐政地可不止他们一路。即使他们隐瞒。这个田同知也不一定逃得过去。连忙在盛孟安脚上踩了一下。

盛孟安痛得咧了咧嘴。连忙将手缩回。计佑智才抱了抱拳。拱手道:“田大人。你这是干什么。我等身负皇命。来淮安考察民情。岂能接受大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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