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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不说？”碧义露出回味的神情，“那肉一片一片割下来，不到一千多刀，他们根本不会死，而听着他们的惨叫声吃下去，真是世间美味！”
　　他这话说的，不仅是城主府的人，周围几千城民都笑了起来！
　　当初反对吃人的，都被他们吃了！他们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彻底消除异己，万众一心的努力提升！这一切希望，都是城主带给他们的！


第502章　生死较量

　　“不，不要说了……”
　　神无月双眼发红，那气息突然变得危险起来，元初连忙拉了他一下，“无月！你冷静一点，守住本心，不要被激化！”
　　“守住本心？”
　　碧义听到了，一边攻击琉璃钵，一边冷笑，“你家里的女人，都是被城里的人给轮死的！你娘长得可真好看啊！我……”
　　“我说！不要说了！！”
　　神无月突然一声怒吼！
　　然后他的身体瞬间被金光包裹，眼珠也慢慢变成了金色！
　　一种可怕的气息翻涌而出，元初恍惚意识到，他正在以佛身入魔！
　　这还了得？！
　　只听“哗啦”一声破裂的声音，元初在琉璃水晶钵破碎的一瞬间，将他按在了天方开舟的船头，倾身压住了他！
　　神无月瞪大了眼睛，在她压住他的一瞬间，无数攻击直接落在了元初身上，那一刻，他的世界都变成了红色……
　　“——元初！！”
　　元初浑身羸弱到极点！无数的伤口爆开，她咬牙坚持着，用手掰开他的嘴，以灵气为渠，将自己的血液汇聚在他口中！
　　那一刻，神无月完全不能动，四肢仿佛被什么给缠住了，钉在了甲板上！
　　他只能被动的接受元初的血液，那腥甜的液体化为红线涌入他嘴里，他浑身好似被火烧灼，灵魂和肉体都在燃烧！
　　“不要入魔。”
　　元初的声音很虚，却很坚定，她猛地意识到了上辈子的真相，神无月痛苦又冷血的原因。
　　因为他上辈子就被这座城骗过，因为他上辈子唯一的亲人也死了，因为他原本想救赎的城民都是魔鬼，所以他佛心未成，却修成了魔心，然后一举屠城，杀了全城十万人！
　　元初的话让神无月难受之极，他金色的瞳孔紧缩，一滴泪从他眼角滑入鬓角，他体内一边是佛身魔心急剧加深的力量！一边是元初血液蕴含的温柔之力，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两种争锋相对的心情！
　　终于，元初松开了他才下巴，他喝了她的血，眼眶却红了。
　　他声音嘶哑的说。
　　“不要阻止我……”
　　他身上的气息成倍增长，每说一个字，都翻一倍！
　　“这座城的水都是肮脏的！我要他们全部都死，全部！！”
　　元初却将他按得更紧！一旦魔心修成，不仅是这座城里的人，她和神风，也会死在这里！
　　因为不想误杀神无月，碧义打碎琉璃钵之后，便停了下来，但发现神无月的气息突然变强！一种危机感，让他头皮发麻……
　　他几乎是当机立断，“杀了他们！！”
　　神无月听到他们的话，下意识想将元初推开，杀了他们！
　　他眼珠渐渐变成金红色，显然在朝“魔”那边靠拢！
　　但元初将他死死按住了，枯木插根于甲板，她一字一句道。
　　“想要杀人入魔，那么，你先杀了我好了！”反正他入魔她也要死，那还不如赌一把！
　　于是她眼神发狠，任由那些攻击朝她打来，因为正在与意念搏斗的神无月，不能受半点打扰！
　　神无月想翻过身帮她挡住那些攻击，可被钉住的手脚青筋暴起，怎么都挣脱不了！
　　他眉心的血色朱砂时隐时现，眼中金光亮到极致，忍不住嘶声咆哮！
　　理智和疯狂较量着，争夺着，他危险的盯着元初，那眼神就好像困兽！
　　只要杀了她！以杀入佛，他就可以屠尽这些畜生了！
　　他还可以帮血亲报仇，用血液净化这污秽之地！！
　　只要先杀了她！
　　全方位锁定的攻击纷涌而至，元初低下身子，坚定了保护的意志。
　　只听“轰轰轰轰——”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天方开舟所在的地方一片飞沙走石，所有人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纷纷以袖遮面。
　　死了吗？
　　神无月身上那种危险到极致的力量消失了，应该死了吧？
　　可等到尘屑慢慢散去，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整个天方开舟被一种灰白色的枯木包裹着，他们的攻击打在枯木上，根本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来！
　　元初也很惊讶，原本她已经做好了重伤的准备，她所剩不多的魂力，都用来换枯木帮她钉住神无月，可没想到关键时刻，她没有贡献神魂，枯木也帮她了！
　　一丝绿色的云纹在元初眉心一亮，然后慢慢隐没。
　　枯木认主，它居然在这个时候认主了！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却不是枯木。神无月用魔心激发了佛身，可现在，魔心被她遏制住了，佛身的力量得不到控制，正在肆意崩坏，也就是说，神无月若不能马上凝成佛心，将因为承受不住肉身之力，七窍流血而死！
　　神无月狰狞的神情褪去，他眼珠恢复成黑色，琉璃般的瞳孔涣散，长长的墨发铺了一地……
　　他身体轻轻抽搐着，嘴里涌出鲜血，刚刚一瞬间，生死较量的最后一秒，他终于做出了选择。
　　杀了元初，以杀入佛，他便拥有屠尽诸邪的力量！
　　他可以报仇，可以抒发自己内心的愤怒和仇恨！可以为所欲为。
　　可他下不了手……
　　他猛地惊醒，一旦魔心修成，今天这座城，除了他，所有人都会死，他不会保留理智，只会残忍的屠杀！
　　而让元初死在他手里？
　　不……他愿意和她一起死！
　　此时外面的人彻底慌了，枯木的出现，预告着事情已经完全超脱控制！危险降临的压迫感，让他们不敢保留，全力攻击枯木！
　　而枯木之下，各种灵光透过缝隙照下来，元初指尖染血，在神无月的眉心，画了一个大静字咒，她轻声诵念道。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轻灵的女声响起，穿透了枯木，与枯木外的喧闹、彷徨，形成两个世界。
　　神无月的力量在不停的崩溃，可听到她声音的一瞬间，那种温柔度化的力量直接贯彻他的识海，他身体停止了抽搐，慢慢闭上眼睛。


第503章　恢复修为

　　元初此时的虚弱程度，让她的功法运转得奇慢，但她在一字一句诵读清心咒时，她的心，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人这一世追求的很多，即便修仙，也躲不开生老病死。
　　支撑着人们努力活着的，或许就是快乐。
　　想在这浮沉天地间得到片刻的安宁，想争取到更多的开心和满足，这就是人生。
　　有的人还年轻，却觉得自己看穿了世事，死不死都可以，有的人老了，也看穿了世事，然后焕然新生，更努力的活着。
　　这从人骨子里带来的毁灭与新生之力，拥有改变一切的力量。
　　而元初的手指在神无月的脸上，用血一笔一笔画下梵咒，传达着某种指引。
　　毁灭使其强大，信念唤其重生，她相信他可以做到！
　　意识中，神无月仿佛落入一个金色的海洋，整个人出奇的宁静，有人在他耳边问他。
　　“你追求的佛心，到底是什么样的佛心？”
　　神无月被问住了，他回首往事，从小到大，家人那一句一句的告诫，响在他的耳边。
　　——以宽容之心博爱世人。
　　——以造物之心怜惜万物。
　　——以慈善之心消除罪恶。
　　——以舍己之心度化怨恨。
　　而他要修的，究竟是怎样的佛心？
　　那一瞬间，无数的画面涌入他的识海，元初笑着喂他吃肉的模样，她吹曲子的模样，她坚定保护他的模样，她诵念佛经的模样。
　　她的心是琉璃的颜色，她具有家人所说的，宽容之心、造物之心、慈善之心，舍己之心，她还有属于她自己的信仰之心，能明辨黑白，灵台如初。
　　而他要的佛心是什么？
　　神无月似乎有些明悟，他闭上眼睛，身体渐渐发出光来……
　　那光芒不如之前的金光刺眼，而是充满了和煦，与生命的力量，在这种金光中，元初的清心咒也渡上了一层佛力，传递到更远。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在这种静心凝神的咒语中，不知是谁手里的武器“哐当”一声落地，一个女人突然跪下来掩面哭泣！
　　原本狰狞疯狂的兽性褪去，她双手捂脸，泪水涌出指缝，哭得不能自抑！
　　她当初到底是怎么面不改色，吃掉她丈夫的身体？
　　就因为他说，他宁可一辈子修行无成，安静死去，也不要这种踏在死人身上得来的修为。
　　而她就好像疯了一样把他举告了，和众人一起分尸了他。
　　那光芒蔓延出去，渐渐笼罩全城，有了第一个忏悔之人，越来越多的人跪了下去，那一个一个的清心咒字，一鞭一鞭的将他们打醒！而人性一旦醒来，绝对无法面对自己当初犯下的丑恶！
　　城主府那些人终于害怕了！人性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早就不存在了，他们现在只知道，他们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这下死定了！
　　可在金光的照耀下，他们一动都不能动！碧落已经被眼前诡异的情况吓哭了，她哭喊着问碧义，“父亲，我们怎么办啊？！”
　　而碧义吓得面无人色，因为他看到一尊虚幻的佛像，慢慢自墙头升起！最后遮天蔽日！
　　佛身发出圣洁的光芒，他悲天悯人的神情仿佛在悲悯世人，但在碧义等人看来，却只看得到审判！
　　世人只知佛心慈，却不知，佛也会发怒！
　　元初在这种金光中，慢慢起身盘坐调息，她之前被压制的修为正在恢复，原本她只能恢复到元婴初期，因为被夜沉渊采补了一部分，但在这种佛光洗礼中，她的修为竟然恢复到了出窍初期！
　　枯木渐渐松开了他们，却没有消失，而是在他们身边摇曳，它灰白色的藤条上，被渡了一层金色的梵纹，虽不知是什么，但元初第一次感觉到了它的喜悦。
　　就连宝玉葫芦里的白虎也出来了，趴在她身边接受佛光洗礼。
　　世间一切丑恶仿佛都消失了，神无月慢慢飞了起来，他身上的佛光浓郁到化不开，但他却没有醒。
　　当恶人得到审判，善人得到救赎时，没有人知道神无月现在正面临着什么，或者，他在迟疑什么。
　　他顿悟了守护之心，他的佛心，名为守护。
　　守护善良，守护正义，守护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守护她。
　　此时神无月在金色识海中，看着那发着光的佛珠，正在他面前旋转。
　　只要握住它，他便可以醒来，便可以成佛，便能达到家族多年以来的夙源，对他的期待。
　　可握住它，也意味着他要戒五荤三厌，戒嗔，戒怒，戒痴，戒欲，六根清净，身心归佛。
　　神无月闭上眼睛，那一刻，突然有一滴泪落下。
　　就好像珠玉落于水面，只掀起了他一个人的涟漪。
　　他最终抓住了佛珠，指节发白，握得很紧！
　　忘却吧，趁情思未深，趁尘缘未起，斩断一切，归一我佛。
　　他确实是因为元初才顿悟“守护佛心”，但也因为守护二字，他注定不能只守护她一人。
　　他注定是属于佛门的，天生佛身就是预警，日后还会肩负佛命。
　　一旦他放弃成佛，她就要承受诱佛入世的天责，只有接受，他才能守护她，才没有辜负这么多年家族的期望，他们才会安息。
　　终于，佛珠融入，佛心大成。
　　天地间皆被金光普度，城中无数人在这种光芒中双手合十，然后消失。
　　元初知道，他们并不是死了，而是心甘情愿去了另一个地方，用余生偿还罪孽。
　　偌大的城池中，还剩下几千人，他们是佛都不能度化的“魔”，林老也在其中。
　　此时他们肝胆俱裂，跪在地上不住地求饶！
　　不仅是他，那些没有被佛光收走的人都在磕头，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
　　元初伸了一个懒腰，站了起来。


第504章　我很满足

　　此时她的伤完全好了，还提前恢复了修为，所以看着这些天都不收的人，她露出坏笑。
　　她赌赢了！那么这些欺负过她的人……哼哼！准备迎接下场吧！
　　城中哀嚎声不断，元初手中的枯木快速飞舞，她就好像玩一样，将他们全部都吊起来，然后以枯木为鞭，一鞭一鞭抽打他们！
　　枯木似乎进化了不少，之前它只能伤人肉体，而现在，它却能伤人神魂！
　　每抽一鞭子，它都会带走一些神魂之力吞噬掉，也间接滋养了元初。
　　这时，万剑宗的人终于来了！
　　元初将碧义这些小人狠狠折磨之后，就将他们都交给了万剑宗的人，像这种极恶之人，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带回去祭炼焚川地火，或者做肉引魂祀，都是极好的材料。
　　万剑宗这一次来的人不少，但都有些愧疚，他们没有帮上忙不说，还捡了很多便宜。
　　暮洲城虽然不在仙门管辖范围内，但之前逃出去的人已经竭力宣扬了城中的丑恶，如今万剑宗肯出手，他们只会觉得庆幸，根本不会多想。
　　在这样的情况下，万剑宗接手了这里。
　　元初心情极好，但她也不能多留了，她要去找夙镜，她已经拖了很久了！之前是因为实力不够，犹犹豫豫，但现在，她觉得火力十足，什么都不怕！
　　等她交涉完毕之后，一回头，就看到神无月站在她身后。
　　他还没有剃度，但看到他的人都会知道他是僧人，这种感觉比上辈子还要强烈！
　　上辈子的神无月虽然也是僧人，但除了她，她没有见他帮助过任何人！
　　或许就是因为暮洲城，让他认定了人性本恶，但他的使命却是要度化这些人，所以他一直都很痛苦。
　　可是现在，他浑身佛光内敛，隐隐透出光来，那琉璃般的双瞳微微含笑，静静的看着她，一举一动都能流露出温柔的力量。
　　曾经家人教他的善良，他没有足够的实力，根本守不住，而现在，他已经拥有了守护善良的力量，他还可以守护更多人，最后成为真正的活佛。
　　他朝元初走近，那眼神似乎很深切，也仿佛只是寻常。
　　但他的声音很低哑。
　　“你要离开了吗？”
　　元初隐约感觉到了无月的痛苦，但她觉得自己想多了，无月如愿修成了真正的佛心，他怎么会痛苦？
　　于是她大方的点头，“对啊，我要去万恶之渊，找一件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很急，所以只能先走了。你呢？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如果是之前，他最大的愿望，或许是跟着她……但现在，他不能了。
　　他笑，“我要将我所有亲人的尸骨找出来，度化他们，而且要在此地诵读八十一天佛经，超度这座城。”
　　当然，他还要救醒他的大伯，之前元初和万剑宗的人接洽时，他用佛光修复了神风残缺的身体，但他更多是神伤，所以他要找一些滋养神魂的天材地宝才行。
　　元初有些遗憾，因为她之前给夜沉渊发传讯符还是发不出去，所以她原本想找无月一路，不过既然他有事，那便就此别过吧！
　　无月却道，“当然，在做别的事之前，我可以先送你去万恶之渊。”
　　此时暮洲城上空的佛影还在，他可以暂时与天借力，帮元初撕裂空间，直接送她过去。
　　“真的？！”
　　元初听了他的说法，十分惊喜！
　　见她急切，神无月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带元初瞬移到了这座城最高的地方。
　　然后他指尖金光闪烁，为她撕裂空间。
　　有天道之力加持，他很轻易就将空间扯开一道裂缝，元初有些艳羡的看着他，正常像他们这种修士，修为要达到大乘，才能短距离撕开时空。
　　“进去吧。”
　　神无月笑着，神情毫无波动。
　　从他入佛开始，他便舍弃了很多，而且永远不能拾回。
　　哪怕诸多念想烙印于骨，他也无法宣之于口，因为佛说，一切都是虚无……
　　元初点点头，在她踏进去的一瞬间，她突然转身说了一句。
　　“对了，无月，为什么从刚刚开始，我就一直感觉你好像不高兴？”
　　她根本不知，她随意的一句话，让刚刚修成佛心的少年，情绪瞬间崩盘！
　　他依然在笑，那笑容却似在哭，他为了不让元初看到，第一次伸手轻轻抱住她，将她的额头按在自己肩膀。
　　“没有不高兴。”
　　他俊美的脸无比圣洁，那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琉璃般的眼瞳光芒一闪，一滴泪无声没入元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