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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敢深想这个问题。
　　鬼凛齐肩的短发微微飘动，他从外形上看，和他身边这个五米多高的大块头完全不同，他更像是一个普通的亡灵，如果不看他的脸的话。
　　因为他的脸很扭曲，眼睛和鼻子歪斜，嘴唇是黑色的，一笑起来，给人的感觉更加诡异！
　　城中越来越多的人飞上了厌昼山。
　　鬼凛感觉差不多了，才让大块头退下，将忘善老人完全露了出来。
　　只见台阶之上，老人浑身是血的坐在那里。
　　他是活死人，体内是有血的，只是很少，而那些血，现在估计已经流尽了。
　　但他还没死，奄奄一息的靠在台阶上喘息，眼看下面的人越来越多，他心里不安到极致，张了张嘴，却是一阵咳嗽！
　　城中人看到老人的惨状，都露出痛苦和愤怒的表情！尤其他们看到老人还断了一只手！老人和他们不同，老人是有痛觉的啊！
　　“禽兽！你放过城主！”
　　他们大喊着，再一次想破开界限冲上台阶救人，但拐杖划出来的界限，就像一道天险，任由他们怎么努力，都冲不过去。
　　一些妇人少女已经在默默流泪，更有不少孩子奋力的往前挤！
　　此情此景，十分叫人动容。
　　忘善老人再次张了张嘴，依旧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他寿元快到了，所以出去找人借寿，可寿元还没借到，就被新诞生的鬼王偷袭，受伤之后，他的寿元流失更快，如今已经到了支撑不住的边缘！
　　“鬼凛……”他其实是记得这个人的，“放过他们吧……他们都是，无辜的……”
　　鬼凛挑了挑眉，他拿出一张狰狞霸气的蛟龙椅，就坐在通天之门面前，无视耳边愤怒的叫喊声，睥睨台阶下无数想冲上来的人。
　　“无辜？老头，你错了！会送到这里来的人，都不是什么无辜的人。”
　　他声音妖邪，眼神更是带着阴冷之气，一扫众人。
　　“你到底是谁？！”
　　有位少年愤怒的喊道，“你放开城主！你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你！放开他！！”
　　“对！放开城主！不要伤害他！”
　　下面紧张担忧的声音一下就嘈杂了起来，鬼凛周身有一丝黑气漂浮出来，那黑气慢慢顺着他的手，盘旋到拐杖上，他语气幽幽。
　　“找你们是么？好啊！”
　　说着他拐杖在地上点了两下，前面喊得最凶最急的一伙人，立马就被一股从地上钻出来的黑气包裹，不一会儿，他们就神情痛苦的被黑气吞噬掉了！
　　“啊！！！”
　　不少人尖叫起来，人们惊恐的后退，露出一个半圆的真空地带！
　　而一击杀了上百人的鬼凛，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倒是他身边的忘善老头，浑身都因为愤怒而颤抖！
　　那些人，那些人都是苦等了很久，都不曾放弃希望的人啊！怎么能这样轻易的被抹杀掉？！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老人竟然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怒视鬼凛，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断臂，愤怒道。
　　“你说！你到底要什么？！你要我的命吗？你要我做什么……做什么都可以！不要再伤害他们！！”
　　他吼完之后便剧烈的咳嗽起来，而鬼凛哈哈大笑！
　　“忘善，你说得太严重了，当初我还在鬼城的时候，可是很念你恩情的，因为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傻傻的……等了那么多年！”
　　他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表情骤然阴沉下来，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寒气从天而降，而鬼凛那双歪斜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老人，其中竟然是深深的恨意！
　　“你骗我！你说来了这里，还有希望！你说就算问天台被毁，只要诚心悔过，总有一天，苍天会听到我的愿望！
　　我信了，我等了！我在这个枯燥乏味暗无天日的地方，像个傻子一样虔诚不断的忏悔了一千年！一千年啊！！”
　　他冷冷一笑，黑色的唇瓣掀开，露出森白的牙齿。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忘善老人其实是没办法理解他的思想的，可现在，鬼凛十分强大！也不知他吞噬了多少域主，更得到了拐杖，他……不是对手……
　　想到此，老人咬了咬牙，突然颤颤巍巍的，朝他跪了下来！
　　“你恨我是吗……那你恨吧！恨我一个，放过他们！”
　　“城主！！”
　　“城主……”
　　老人一跪，厌昼山台阶下的人几乎都露出了怨恨的表情，他们死死盯着鬼凛，坚持是他自己的选择，没有坚持到最后也是他的选择，为什么要迁怒老人？！
　　鬼凛再一次笑了起来，他甚至从黑色的座椅上走了下来，将老人扶起。
　　“你严重了！我怎么会责怪你？若不是你，我也不会一变成赤练亡魂，就比一般的废物强，我也不会那么早就苏醒了记忆，我能有今天，都是因为你啊！”
　　厌昼山顶寥寥的灰色云雾中，老人的脸色近乎惨白！他心如死灰，只一遍遍问，“你到底要什么……你……到底要什么？！”
　　鬼凛歪了歪头，手指打了个响指，然后他身后的大块头转身，将一个人修丢在了忘善老人面前，这个人，就是老人之前想借寿的那个人。
　　“喏，之前打断您老人家借寿了，我很愧疚啊，这样吧！只要你能吸干他的阳寿，我就不再动手杀任何一个亡灵鬼城的人！”老人听罢，身体顿时僵住了！


第413章　迫不得已

　　他虚弱的说，“这种秘法，一次只能借寿十年！”
　　“十年？”鬼凛眼中满是嘲讽，“那是你自己改了功法罢了，我可是听说，这种秘术，能够将别人的寿命吸干呢！”不过夺走的寿命越多，越容易遭到天谴，也越容易心生心魔最后亡灵化，此时老人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如果他真的杀了这个人，犯了杀孽，他身上的功德之力会
　　消失吗？
　　若是他不这么做，他要怎么保护眼前的城民？！
　　另一边，洛生竟然被亡灵鬼城的门给挡住了！
　　“糟了，一定是那个人夺走了爷爷的拐杖！”
　　原本赤练亡魂是不能进入鬼城的，可一旦有了象征城主的权杖，他便可以在这片地界肆意妄为！
　　元初让洛生退开，她走了过去。
　　巨大的界门上，一颗红色晶石滴溜溜的转，元初刚走过去，就有一道恶业之光照了下来，她身上的功德之力再次发光！
　　终于，就好像破除了什么魔咒，门突然打开了一道缝，然后徐徐展开。
　　元初几人抓紧时间，连忙飞了进去，而这个时候，夜沉渊却拽了元初一下。
　　“师傅……”
　　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元初不知道夜沉渊要说什么，但还是回头看了他一眼，谁知，他突然将她抱住了。
　　洛生不知道，他已经先跑过去了，而元初被抱住后，有点不明所以。
　　“怎么了？”她问。
　　这种关键时刻，夜沉渊也没有多说，伸手一拍，就将一颗温热的血珠拍入了元初的背心。
　　元初立马就感觉到身体里多了一道血符，而这道血符，她非常熟悉！
　　“传送血咒？！”
　　她顿时猛地推开夜沉渊，“你怎么会做这种东西？！它会损耗你几百年的寿命！！”
　　“你怎么知道？”夜沉渊愣了一下之后，很快就回过神来，然后解释道。“师傅，这东西是我进无间鬼域之前就设立好的，因为外界有关无间鬼域的资料太少，我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所以为了万无一失，才用三百年寿元，下了传送血
　　咒。
　　这血咒的另一边不是下在人身上的，而是下在万剑宗中心剑石上的，等会若是有危险，你爆开血珠，就能无视时间地点，空间领域，回到万剑宗。”
　　这种传送血咒光是下咒，都需要三天时间，可见其复杂。
　　血咒也是能赠人的，但必须要出于双方自愿，夜沉渊自然愿意，而元初对夜沉渊毫无防备，所以轻易就被他转移了血咒。
　　元初简直要被他气死了！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这么重要的、绝对算得上是他保命底牌的东西，他居然就这么给了她！
　　她气呼呼的说，“我不要，手给我，我要还给你！”
　　她说着就去抓夜沉渊的手，而夜沉渊则用力的反握住她。
　　“师傅。”
　　阴沉的天空下，灰白的阁楼前，夜沉渊俊美依旧，白衣依旧，对她的笑容也是依旧。
　　“若真的是新生鬼王，那他的实力绝对远超你我想象，而且实力强大到一定地步，便能撕开界限去诸天界，到时候人人都有危险。
　　但万剑宗一定不会被攻陷，这血符在你身上，万不得已之时，还可以保命。”
　　他低头看着她，伸手将她的发挽在耳后，眉眼间尽是温柔。
　　“我怎么样没关系，重要的是，有我在，你不能有事。”
　　他顿了顿，“而且情况或许没有那么糟糕，你未必就能用得上它，所以别多说了，我们先去看看吧！”
　　他说完，不由分说的拉着元初继续往前飞。
　　元初看着他的背影，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如果是新生鬼王，八千年前诸天界那场浩劫，或许会重演，会有无数的人惨死，又诞生无数英雄。
　　那些此时想还太远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如果有危险，她就算是死，也不可能丢下他一个人离开。
　　这一点，相信夜沉渊也一样！
　　　　——
　　另一边，忘善老人将手，徐徐的按压在了那个人修的眼睛上。
　　下面顿时一片惊呼声，“城主不要啊！不能杀人！”
　　“会亡灵化的！城主不要！！”
　　只要心中有恶有恨，就极其容易亡灵化，而杀人，更是一种破坏功德的行为，当恶业反噬，忘善老人可能顷刻间，什么都没有了。
　　可老人心里却有一丝侥幸，也许只要他意志坚定，即便他杀了人，也不会被恶业影响，而亡灵化吧……
　　而且他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苍天应该不会收走他的功德之力吧？
　　这个是老人最不安的，因为一旦失去功德之力，那么亡灵鬼城就没有能赐福的人，原本已经很绝望的鬼城，说不定会发生崩溃的局面。
　　可眼前的局势，却逼着他不得不这么做。
　　鬼凛微微一笑，一只竖着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忘善老人，你还在犹豫什么？你怕功德之力被收走？也是啊！你可是杀了人呢！万一一不小心，这个人还是个大善人，你只怕不仅会被收走功德，还会直接被恶业反
　　噬，而亡灵化吧？！”他神情有些兴奋，“你放心，我已经改变了亡灵鬼城的结界，现在赤练亡魂也能进来！所以你若是亡灵化了，不会被结界弹出，而是可以看着，亲眼看到下面这么多人
　　，集体因为绝望而瞬间亡灵化！”
　　他哈哈大笑起来！转身坐回了他的位置，心情甚好！
　　“什么希望？信仰？全部毁灭了才好玩呢！我都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你们有机会得到？大家都是死过一回的人，还求什么转世？
　　要不你们都变成赤练亡魂吧，那样我还会照顾你们，要不，你们就都去死好了！”
　　他顿了顿，下了最后通牒。
　　“忘善老人，这人你还杀不杀？不杀，我可就开始屠城了！”
　　忘善老人仅剩的一只手微微颤抖，走投无路之下，他苍老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鬼凛。
　　“真的……只要我杀了他，你就不会再杀城中任何一个人？”
　　他的话换来了城中众人一阵惊呼，在他们的恐惧和绝望中，鬼凛体会到了一种扭曲的平衡感，和愉悦。“没错。”


第414章　亡灵化

　　鬼凛将拐杖往地上一插，露出了拐杖之上一颗灰扑扑的石头。
　　“我以心魔石起誓，只要你杀了这个人修，我就不会再动手杀城中任何一个人，反之，我现在就屠了他们！”
　　老人听罢，身体摇摇欲坠，他心想，他是带着救人的心去杀人……他信仰了那么多年的苍天，应该，会暂时饶恕他的吧？
　　他真的只需要暂时的饶恕就好！
　　人被逼到绝路上就容易被人摆布，此时忘善老人就是如此。他枯瘦的手指压在那个人修的眼睛上，下一秒，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老人脚下亮起红色的魔咒，那人修身体微微颤抖，仿佛有光进入了老人体内，而老人身上却有黑
　　气冒出！
　　那黑气越来越浓烈，他的身体在慢慢的变得年轻，而这个过程中，原本慈祥的老人，变得鬼气森森！
　　就在那个人修快要死的时候，老人突然收手，用魂力凝出一把发光的匕首对着自己！
　　“我做不到……我不能杀人！我做不到！”
　　老人双眼通红，多年向善，即便是被逼无奈，他也做不到杀人！
　　所以他将匕首高高举起，准备刺死自己，他觉得鬼凛既然是恨他的，那么他自己死，或许他就不会折磨其他人了
　　谁知他用尽了全力，那匕首却刺不下去，只见鬼凛抬了抬手指，老人就好像被定住了一般，用尽力气都不能动！
　　台阶下的众人都被这一幕给震慑到了！他们早猜到鬼凛很强，但是没想到他这么强！他竟然不用碰老人，老人就被制住了……然后他们就听鬼凛有些不悦的说。
　　“老头，答应的事情就要做到，既然说要杀了这个人修，你怎么能反悔呢？”他斜坐在黑色蛟椅龙上，手指往下微微一压，然后已经被黑气包围的老人，便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他的匕首朝那个昏迷中的人修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最后，他终于
　　刺了下去！！正入心脏，炽热的液体喷了老人一脸！他长长的胡须和眉毛上都是血迹，那一刻，老人不动了，他不再恐惧不再颤抖，他看着自己染血的手，那眼中的光明明灭灭，
　　最后变成一片死寂！
　　突然，只听有人倒抽一口冷气！然后他们就看到无数的白光从老人身上升起，最后没入天空，消失不见。
　　老人的功德之力，被苍天收走了……
　　最后一个能赐福的人已经没有了。
　　他们就算获得转生机会，因为前业的原因，或许也托不到人身了。
　　无数的恐慌在人群中蔓延。
　　老人仰头看着苍天，眼中的失望和绝望几乎能从那含泪的眼中溢出来！！
　　“苍天啊！我是信服你的啊！！”
　　他双手握拳，那原本因为苍老而躬起的身体，又因为吸走了人修一部分寿元，而直了起来。
　　可有什么用？他全身上下都被恶业包裹，枯瘦的手指紧握成拳，那表情极其复杂，似难以置信，似悔恨，又似悲愤！
　　他不甘的大喊，“为什么要收走我的功德，苍天啊！您难道不知道这是您最诚挚的信徒们最后的希望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原本阴暗的天空发出一道惊雷！似乎是苍天对他的质问不满，渐渐的，从老人身后响起一片呜咽之声。
　　老人听到后徐徐转身，此时他身上满是鲜血，黑气越来越重，他看着那些之前还满怀希望坚持的人，此时满是绝望。他伤心，他愤怒！他指天大喊！
　　“难道他们的忏悔还不虔诚吗？难道他们的诚心不能打动您吗？苍天啊！睁开眼看看吧，您最虔诚的子民，他们正在饱受磨难啊！”
　　鬼凛忍不住哈哈大笑！
　　耳边的呜咽之声在他听来仿佛就是天籁！
　　他眯着眼睥睨台阶之下，那齐肩的短发飘动，整个厌昼山上都起了凛冽的寒风！
　　“你杀了人，还想得到苍天的饶恕？老头，你曾经说我贪婪，可是没想到，你也很贪婪啊！”
　　忘善老人看着他，那眼神仿佛要生啖其肉！“就是这个眼神！魔化，再魔化一点吧！你身为亡灵鬼城的城主，却杀了人，这下老天就该明白了，我们都是一群冥顽不化的恶徒！这转生之地，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
　　似乎为了响应他这句话，天空闪过一道紫色惊雷！
　　因为他们所站的位置很高，那道雷仿佛就走他们头顶闪过，气势惊人，纵横万里！山巅之上，台阶之下，百鬼悲鸣，黑气冲天，这时，有几个人绝望了，直接化为赤练亡魂，他们飞向天空，还来不及做什么，就被天上的紫色雷电劈中了，瞬间化为
　　黑灰。
　　鬼凛身边的大块头有些害怕的瑟缩了一下，但鬼凛看上去一点不怕，或者说，这点程度的天谴，根本伤不到他。
　　他一步步走到老头身边，下一秒，他的手就卡住了老头的脖子！
　　“看到了吗？你一直信奉的苍天对你是多么的残忍，对信仰他的人又是多么的不留情，反观我，它在纵容我啊！”
　　老人反抗不了他，可是他的话，却让老人身上的黑气重到如有实质！真的是他错了吗？他近万年的信仰都错了吗？！
　　“畜生！！”
　　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个小男孩拿着一把黑色的锥子，用他最快的速度，朝鬼凛狠狠刺去！
　　老人听到声音，大惊失色，鬼凛见状，突然就放小男孩过了界限，即便隔着很远，元初都看到了鬼凛眼中的恶意与算计！
　　“不好！”
　　她刚想冲出去，但是被夜沉渊拽住了！
　　“师傅，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这个鬼王，他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