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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乐就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徐启之，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酸，平心而论，他们相处的不错，生活过的磕磕绊绊，可也别有一番滋味，徐启之现在不仅会熬粥，还学会了很多简单的菜式，每次工作一整天回到家，看到他在厨房里忙碌着，就觉得心安；周末除了约会上床，陪着徐启之去书法班练字也写的不亦乐乎；徐启之的性格很好，不管什么事情，从来都不会生气，现在想来，或许是在牢里磨炼的缘故；杨乐真的很难想象那七年徐启之是如何度过的……

按照徐启之所说的时间，杨乐回想自己九年前，也就十四五岁，还在父母的陪伴下准备参加中考，可那时的徐启之，却已经开始了为期七年的牢房生活……是因为家里没人了才被盯上的吗？因为是孤零零一个人，所以选择替人坐牢也觉得没什么？还是因为房子和钱的诱惑力太大，宁愿用自己七年的时光去换？

杨乐躲在角落里太久，感觉有些冷，便不再去想，回头看了一眼，徐启之依旧站在他家楼下，拿着手机，时不时按亮屏幕，又看着屏幕灭掉……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杨乐的口袋嗡嗡响了一下。
＇安全到家了吗？　　之＇
＇嗯。＇杨乐在角落里回，手机放回了口袋，再回头看，徐启之正盯着手机，随即又抬起头，看着灯依旧灭着的房间窗户，最终还是回去了……

杨乐只是脑子有些乱，需要理清很多思绪，并没想就此不联系徐启之，倘若刚才徐启之给他来个电话，而不是短信，或许徐启之能听出来一些情绪，而不是看着手机屏幕上干巴巴冷冰冰的一个字。

回到屋里开了灯，墙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十点，杨乐往沙发上一趟，给老妈发起了短信……

＇娘亲，如果你遇到一个人，初见便觉得是对的人，接触下来也觉得特别完美，可随着时间推移，我们逐渐了解之后，却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完美……你该怎么办？＇






第11章　第　11　章
＇好问题，这证明你交往的是一个真实的人，而不是虚拟的纸片人。＇
杨乐收到娘亲的回复，叹了口气，老妈又不正经起来了……大半夜也不想再打扰老妈，杨乐便把手机放在一边，躺在了自己床上……徐启之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告诉自己这件事的……杨乐有些不解，如果不是他亲自说出口，也许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跟他吵架，那他告诉冒着可能分手的风险告诉自己这件事，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只是为了不隐瞒我……

想不明白徐启之告诉他这件事的原因，杨乐转头又去想两个人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件事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吗？自己能接受有过这样经历的徐启之吗？那套用他七年时光换来的房子还能住的下去吗？杨乐想了一会，有些烦躁，干脆捂住脑袋，像从前那样在床上来回翻了好几次，却又陷入失眠了……

翻身下床想去煮一杯甘菊茶，茶包拿在手里的时候，又想起徐启之来，干脆给放了回去，这是交往近两个月以来，两个人第一次吵架，杨乐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在床上躺到了凌晨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看看时间，眼见上班就要迟到，杨乐来不及顾虑太多，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给收拾好，出门下楼准备去坐车，结果出了单元门就看见徐启之站在楼下，杨乐脚步一顿，还是迎了上去。
“你怎么来了？”杨乐见他手机拎着一个口袋，便知道是什么，可还是问了出来。之前杨乐抱怨过中午在公司吃外卖特别纠结，选来选去没什么好吃的，后来徐启之便自告奋勇给他准备午饭。
“给你准备了午饭，带去公司吃……”徐启之把手里的饭盒递了过去。
“好……”杨乐接了过来，“那……我先走了……”

说罢便坐车去上班了，上了地铁，才拿出手机再看眼时间，这才发现半夜的时候，徐启之给他发了消息，便点进去看……

＇杨杨，很对不起突然告诉你这样一件事，跟你交往以来，有好多次想要向你坦白这件事，但一直没有找到容易让你接受的机会，对于过去，我没有能力改变，但对于将来，我会努力做好。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难以接受，但可以让我继续对你好吗？＇

看了眼时间，是凌晨两点多发来的，现在时间不到八点，自己出门的时候七点半，他肯定也没睡好觉，还一大早起来给他准备便当，甚至有可能一晚上都没有睡，想了想，杨乐回了一条：我需要一点时间，让我冷静一下好好想想，这期间，不用再帮我准备便当了。

又打开跟老妈的聊天界面，输入：预约大医生晚间的心理咨询
杨妈回到：夜班费用翻倍~
杨乐笑了笑，收起了手机。

杨乐从他那里离开那一晚，徐启之一夜未眠，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手指缓慢地打下那条消息发了过去……躺在床上，又回想起刚刚进去时的日子，年少轻狂，以为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还有吃有喝有人陪，没想到牢服一换，门一关，那样暗无天日的生活便像永远没有尽头一般向他袭来，晚上躺在牢房里，睁开眼睛却伸手不见五指……拼命想要看清……恍恍惚惚就到天亮……

一想起中午还要给杨杨准备便当，徐启之就又充满了动力，明明一夜没睡，在厨房炒菜时却一点也不觉得累，装好了便当，指针才到七点，按照徐启之对杨乐的了解，他一般七点二十出门，于是换了身衣服，就拎着便当盒到杨乐楼下等他……

比往常迟了一些，但好歹等到了……徐启之看着杨乐乱糟糟的头发，忍住自己想要抚摸的冲动，只是上前，把饭递了过去。不过一夜时间，两个人连说句话都充满了尴尬。

不知道杨杨有没有收到那条消息……只是……他还愿意拿这份便当……自己就还有机会……直到回家之后，收到杨乐的短信……

冷静一下是什么意思……要分手吗？一定不是……杨杨说需要时间……那就给他时间……一天……两天……一周……哪怕是一年，只要杨杨还能接受自己……多久都可以等……

他活到二十七才等到的一束光，只要能再次站在杨杨身边，再等多久都值得……

只是……这期间徐启之为自己建立起来的所有希望，都在看了很多百度之后一点一点失去……一天……两天……一周过去了，杨乐没有联系过自己，百度上说，很多人一旦不联系……便会逐渐疏远，直到形同陌路……徐启之不信，又继续搜，看到很多自称权威人士的帖子，说对方提出要冷静一段时间的潜意思就是想要分手……徐启之觉得好冷……抱着被子又睡到了乐乐窝的旁边……

他想继续没头没脑的问候杨乐，免得断了联系，可又怕杨乐觉得自己烦，徒增他的烦恼，拿着手机反复的输入……撤回……难以抑制……最后还是选择了打开跟自己的聊天界面……细诉心中的想念……

＇杨杨……好想你……＇
＇你有没有吃好饭……＇
＇今天穿的很好看……＇
＇想你……睡不着觉……＇
＇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跟我分开……＇
＇对不起……我真的后悔了……＇
＇哪里有后悔药……我一定买回来……＇
＇降温了……多穿点……＇
＇我好冷……你要不要抱抱我……＇
＇这几天回来的好晚……加班辛苦了……＇
＇乐乐想你……你要不要来看看乐乐……就远远一眼就行……＇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

接下来的几天杨乐的工作都不太在状态，被金姐调侃了好几次，好在工作内容没出什么岔子。这几天徐启之没再来找过他，也没给他发过消息，杨乐忍不住去翻了他的微博，居然连日常固定的晚安题字微博也很久没发过了，整个人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不禁有些担心，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明明是自己说要冷静一下的……

终于捱到了跟老妈预约的日子，明明是亲儿子，却说什么都约不到三天内的咨询……活活等了一周，等的杨乐是抓心挠肝……想赶紧让老妈解开自己的心结然后立刻去找徐启之……

接起视频聊天，杨乐直切主题，“老妈，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没开玩笑，我说真的，如果发现对方没有想象中那么完美，该怎么办……”
“小徐怎么了？”
“额……”明明心里特别想知道答案，杨妈一问到这件事，杨乐又不太想告诉老妈，毕竟……不是什么光鲜的事……
“这样吧，我来问。不用当成什么心理咨询，纯粹是咱们母子聊聊天~”杨乐对着屏幕点了点头。
“他变心了？”
“没有！怎么可能！”
“你发现他在欺骗你感情？”
“启之他不是那样的人！哎呀，我告诉你吧老妈，是他跟我坦白说他坐过牢……”
这次换杨妈惊讶了……“真的假的？儿子，什么罪名？”
“抢劫，进去过七年。”
杨妈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曾经是个抢劫犯？！这我还真没想到。”
“不是啊不是啊妈！您别说的这么……那什么啊……不是他做的，他是替别人承认的……”
“他撒谎。”
“不可能。”杨乐反驳，“启之他从来没有骗过我。”
“那这件事你之前怎么不知道。”
“那是……那是……因为我没问过……”
“那你怎么能确定这件事他没有骗你呢？”
“他……我看过他的眼睛，我相信他没骗我……而且……他也没必要骗我……他若是真想骗我，这件事他就不会跟我说……”
“那……现在你俩分手了？”
“没有！当然没有，我只是说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想想。”
“儿子，想听听妈的意见吗？”
“恩恩。”杨乐点了点头。
“妈觉得这件事确实不太容易让人接受，但我们也不能一概而论所有坐过牢的人都是坏人，不能说所有出来的人都没有改过自新。既然你相信他没有骗你，那就按照你心里的想法去做。”
“可是我心里……”
“你们认识多久了？”杨妈没接杨乐的话，反而问道。
“两个月。”
“你觉得他是怎样的人？”
“温柔……体贴，沉稳……又小心翼翼……，安静……与世无争……”
“听起来都像是优点，能说几个缺点吗？”
“emmm”杨乐想了想，又说“他还真没什么大的缺点……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可能是有些闷，跟他一起没什么激情……”
“人们都说热恋中的人因为大脑分泌了过多的多巴胺，而让人陷入被爱冲昏了头的境地中，你有过这种感觉吗？”
“别说冲昏头了……我连热恋的感觉都没有……准确来说，没有热恋的那种狂热感觉，更像是在平淡生活中品一杯热茶。”
“如果现在递给你一杯烈酒，让你放弃这杯茶，你愿意吗？”
“妈——”杨乐换了个坐姿，“你知道我不喝酒的……”
“你也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最好的人’，总会有其他的酒、饮料，它们或许比茶更刺激味觉，或许比茶有更好的销量，但是只有茶让人回味悠长。而且，我既已认准了茶，就不会再尝酒。”杨乐说完看向屏幕，老妈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大儿砸，老实跟妈说，你真的第一次谈恋爱吗？”
“真的啊……怎么了……”
“这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一点也不像是第一次谈恋爱的人。”
“我瞎分析的……”杨乐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上大学的时候给人家小姑娘写三页道歉信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分析来着……”杨妈话一出口，杨乐的表情就变了……
“妈……能别老揭人短吗……”
“好了，说回正题，如果连烈酒摆在你面前，你都不愿意放弃茶，那他的沉闷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缺点，你唯一的犹豫就是他这段过去，对吗？”
“一时之间……我确实不太能接受……妈……如果是你，你会接受吗……？”
“跟他过日子的人始终是你，不是我，妈能跟你说的就是，过去已经无法改变。如果你能接受，那么相安无事，如果你不能接受，那就彻底分开。”
杨乐听着，低下了头，他并不想分开……过去确实无法改变，他只恨没有早在徐启之孤单一人的时候就认识他，陪在他身边……
……
挂断电话的时候，杨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难道真的要为了那已经过去了的七年监狱生活，向现在的徐启之讨一个说法吗……打开聊天界面，没有丝毫犹豫，输入了一句话给老妈发了过去，然后睡了这段时间难得的一个好觉……

＇答案我知道了，年底抽时间请个年假，带他回去。＇






第12章　第　12　章
想通了这件事之后，杨乐很快又有了烦恼……因为他发现，自从自己说了冷静一下之后，徐启之就真的没有找过自己……这个人要不要这么听话啊……还是说其实自己对他来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

明明自己才是该生气的那个，为什么还要自己主动再去联系他……难道不应该是徐启之死缠烂打……说什么都没办法失去自己……自己心一软……才回到他身边吗？像对方这样悄无声息，叫自己怎么拉的下来这个脸去找他……

杨乐心里有些烦躁，连小区也跟着凑热闹，说什么绿化带需要修剪，整天拿个电锯还是什么的到处割树，本来长得繁茂的树枝都被砍掉了一半……

这天杨乐下班回家，正往自己楼下走，一听到那电锯的声音就觉得烦，头也不抬，自顾自的往前走，不知怎的，平日里安静的小区此刻像是故意恼人一般，也不知道哪里的人叽里呱啦喊着一些听不懂的语言，杨乐只得加快了脚步……

徐启之这些日子都摸着杨乐下班的时间去遛狗，想制造些偶遇，却总是不敢向前，直到看见杨乐风风火火往楼下走，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直接闯入了正在修剪树枝的树下面，任凭上面作业的人喊叫，杨乐愣是没发现……眼见着上面一只大树杈就要掉下来，徐启之想都没想就往前冲……

乐乐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挣脱了徐启之手中的狗绳，向杨乐的方向跑去，在树杈掉落的一瞬间，乐乐一跃而起，把杨乐扑倒在了旁边的草地上……

惊魂未定，杨乐只觉得自己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有力地扑倒了，微微起身，才发现竟然是乐乐……手中流过一丝暖流，摊开手掌，发现乐乐的腿被突然掉落的树杈划伤了……一时之间，鲜红的血染红了乐乐的毛发……顾不上害怕，杨乐赶紧将乐乐抱了起来……徐启之也绕过地上的树杈，半蹲在草丛边……

“怎么样？没事吧？”徐启之的声音有些焦急，“我没事，乐乐腿伤了，快带它去包扎！”
这时候树上作业的人员也下来了，对着地上的人就是一通叽里呱啦，似乎是在责备，也似乎是在解释，反正杨乐是一句也听不懂，只得看向徐启之……

“他们……算了……我来说……”徐启之站了起来，把几个作业人员拉到一边，“他是我朋友，我们先去医院，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好吗？”
“好吧，你这朋友也太聚精会神了，摆的路障也没看见就往里闯，我们在上面那么喊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不是耳背啊，医院一起检查下吧……不过这事我们也有责任……只是要赔偿的话……跟我们老大去说……”几个作业人员互相看看，给了这样的回答。

徐启之没跟他们多做纠缠，简单说了几句，就打电话叫了辆车，拉起杨乐就上了车。乐乐在杨乐怀里，十分乖巧，杨乐低下头看了看乐乐腿上的伤势，口子很长，一定很疼，他安抚性地抚摸着乐乐的毛，有些担心，“启之……乐乐……它不会有事的对吧……”
“嗯。不会有事的。”
乐乐像是听懂了两个人的话，抬起头，舔了舔杨乐的下巴，意外地，没有害怕，杨乐往前倾了一下，把乐乐护在了怀里，“别怕，很快就到医院了……”

宠物医院是徐启之常去的一家，很快就给乐乐打了针，包扎好了伤口，看着台子上的乐乐，杨乐内心充满了愧疚……如果不是自己心里过于烦躁……一定能看见他们设置的路障……如果不是自己脑子不好使……一定能听懂别人是在喊让自己小心……这样……乐乐就不会替他受伤了……

“其实，狗一点也不可怕……”包扎完之后，乐乐乖巧地趴在杨乐怀里，任凭杨乐摸着它的头，徐启之就坐在旁边，看着杨乐，以前不管自己怎么做，。杨乐都要和乐乐保持五米的安全距离，像现在这样亲密无间，又说出这样的话……是徐启之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杨杨，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乐乐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吗？”徐启之问。
“不知道”杨乐摇了摇头，目光一直没离开怀里的狗。
“当时它就在小区外面的树丛里找吃的，浑身脏兮兮的，瘦骨嶙峋，肚子瘦的都快凹进去了，一条腿上还有血，可能是跟其他狗打架时弄伤的，不知怎的，我看见它就想到了我自己，我是一个人，它也是一个人，啊不对，”徐启之又改口，“它是一条狗。”
杨乐噗的笑出声，“然后你就把它带回家了？”
“它当时说什么都不肯跟我走，我没办法，只好去买些吃的，试图用吃的引诱它，可又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