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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侦]风暴眼-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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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开门。”曲起膝盖站起身,秦森对自己系着围裙、戴着手套且满身狼狈的形象恍然未觉,就这么镇定自若地迈开脚步朝玄关走去。我也慢腾腾地从地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脚,很快听到秦森关门的动静。
他回到厨房,脸上神色不改,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来到烤箱边,挪开那张椅子,从烤箱里取出小蛋糕。
见他身后没有简岚的影子,我愣了愣,又往客厅那儿瞅了一眼:“怎么了?不是简岚?”
“敲错门的动物。”他应得轻描淡写,把小蛋糕摆到工作台上,拿起刮刀和盛满奶油的盆子,准备给蛋糕抹奶油。
玄关的方向却再度传来门铃声。这次门铃急促,大概是来人不耐烦地反复按起了门铃。
我狐疑地瞧了眼秦森,亲自到玄关一看究竟。
当推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是王复琛时,我顿时明白了为什么秦森会直接关门回来。
所以我同王复琛对视一秒,选择了效仿秦森的做法,平静地重新合上门将王复琛关在门外,回身打算回厨房。
王复琛却不甘心地狠狠拍起了门板。
“魏琳!”接连两次被关在屋外,他的忍耐似乎已到达极限,抬高了嗓门喊得粗鲁,“好歹该看在我帮你们送过东西的份上让我进去!我有正事要找秦森谈!”
我驻足想了想,还是替他开了门。
王复琛依旧和往常一样西装革履,脸上的表情却不如平日里好看,大概是被我和秦森的举动惹恼,已经吝于露出虚伪的笑容。我和他相顾无言,只好侧开身邀请他进屋。正好这时秦森也从厨房来到了客厅,两只戴着厨用手套的手垂在身侧,同样不见好脸色,只远远地拿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着王复琛。
“王复琛,我认为你该改改你总爱扫别人兴的习惯。”他说,“没看到我们正忙吗?
“哦,忙什么?”迈出一大步跨进屋来,王复琛平淡地将问题抛回给他,自己则弯下腰换鞋。
挑眉上下审视他一番,秦森丝毫不掩饰眸中挑剔而鄙夷的眼神,慢条斯理讽刺:“我以为在你全身上下的器官当中,至少还有眼睛的功能是没有障碍的。”
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王复琛弯起嘴角笑笑,对秦森这句极具攻击性的讥讽置若罔闻,倒是从容不迫地得出答案:“看来是做蛋糕。”他面露笑意,看看秦森,又转头瞧瞧我,“那可以顺便请我喝一杯下午茶吗?”
“厚脸皮也该改了。”秦森给他的回应是扭头就走。
我无言以对。既然已经邀请他进了屋,自然不好再把他赶出去。
十分钟后,我端着两个小蛋糕和两杯红茶送进了书房。王复琛正站在书架前饶有兴趣地打量那些码放整齐的书籍,秦森则毫无表情地坐在沙发边,一手靠在沙发的一头支住脑袋,唇线紧抿,一语不发。
在我进来之前,他们似乎没有任何交流。
“有什么所谓的‘正事’?”等我把茶和点心搁到小圆桌上,秦森便开了口。
“我接受了一对夫妻的辩护委托。”王复琛回头看我一眼,而后踱步来到正对着沙发的那张高背椅前落座,端起茶杯呡了口茶,“他们的独生子涉嫌一起强迫幼女卖/淫案……目前案子还处在侦查阶段。”
“很好,又是你擅长的伤天害理的案子。”恢复了往日语速飞快的状态,秦森交叠起食指搁在膝前,抬眼面不改色地朝书房大门的方向挑了挑下巴,“预祝你辩护顺利。现在你可以走了。”
摇摇头捏了一下眉心,王复琛好像倍觉疲倦:“听我说完。”他又喝下一口茶,“我已经和那孩子聊过了……”
“侦查阶段可以聘请辩护律师吗?”我坐到秦森身旁,顺口打断他。
“三年前不可以,但去年法律修改之后这已经不是问题。”不知是第几次用那种意味不明的眼神深深瞧了瞧我,王复琛斟酌着字句,唇齿间吐出的每个字眼仿佛都意味深长,“魏琳,我总觉得你好像已经和社会脱节很久了。”
我回他一笑。
“说重点,王复琛。”一句话中止了他的试探,秦森的口吻变得稍嫌不耐烦,两只拇指也习惯性地相互绕动起来,眉头紧拧,眸色晦暗,好像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不要总把你的注意力放到我妻子身上,不然我不保证我不会直接把你赶出去。”
顺从地收回落在我身上的目光,王复琛看向秦森,绕回了原来的话题上:“总之,据我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其实是‘受害人’主动提出卖/淫的的请求,托我的当事人帮忙介绍顾客。”他稍微弯腰凑近秦森,“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找到有利于我当事人的证据。”
☆、第三十章
停止拇指的小动作;秦森抬起一边的手肘撑在沙发的一端;稍稍用手肘掩住唇鼻,低下眼睑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这有点强人所难。”不过片刻;他就放下手,面不改色地重新将视线转向王复琛的眼睛;再一次交叠起十指;语速稍稍加快,“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只会找能够证明事实真相的证据,而不是有利于某人的证据。”
“无所谓。”王复琛应得轻巧,伸手端起了盛小蛋糕的碟子;“只要有证据。”
从喉口哼出一声轻微而意味不明的音节,秦森没什么诚意地翘了翘嘴角一笑:“我差点忘了只要有证据;凭借王律师你的能耐;颠倒是非黑白绝对不是问题。”他说,“所以我更没有理由为你提供帮助了,难道不是吗?”
王复琛嘴里嚼着面包冷笑。
要不是知道他们从前就习惯像这样火药味十足地打交道,我或许会试着插嘴调节气氛。但现在我只想找个借口离开。
碰巧有人按响了门铃,我赶在他们两个男人反应过来之前站起身:“我去开门。”然后径直踱出书房。穿过客厅时我理所当然地认为来的人不会是简岚,毕竟现在离我们约好的时间还早,她应该仍在电视台录节目。因此打开门发现是她站在门前时,我有些惊讶。
“魏琳。”像是看出我的诧异,她冲我笑笑,主动解释,“今天节目录得快,我就提前过来了。”她两手拢在薄外套的口袋里,略略缩着肩膀,鼻头微红,嗓音就像我在电话里听到的一样带着浓厚的鼻音,视线很快扫过玄关那儿王复琛的皮鞋,“你们现在有客人?”
我迟疑了一秒。简岚和王复琛已经分手三年,从上次我提到王复琛的时候她的表现来看,这三年他们甚至没有多少联系。不知道突然间共处一室,会不会让他们感到尴尬。可思忖了那么一瞬,我还是告诉她:“你也认识。”而后侧身让她进屋,“进来吧。”
简岚的感冒似乎很严重,弯下腰换鞋时咳得厉害,直起身子后赶忙拧开手里那瓶冰糖雪梨汁的盖子,给自己灌了一口。我领她进屋,她扭头环顾室内的装潢,哑着嗓子开口:“怎么家具好像全是新的?”
“前两天换的。”不打算让她知道秦森上回破坏家具的事,我随口揭过去,又转头问她:“感冒很严重吗?”
“还好,就是不停咳嗽。”她摇摇头,从挎包中的保鲜袋里捏出一小块冰糖含进嘴里,吸了吸鼻子答得瓮声瓮气。
“我待会儿给你冲杯蜂蜜水。”停在书房门口敲了敲门板,我才推开门走进去,让到门边示意简岚进来。她几乎是在跨进书房的瞬间就发现了王复琛,惊讶的表情转瞬即逝,即刻就被挑眉微恼的模样取代,嗓门也不自觉提高了一个八度:“王复琛?”
早从我走进来那一刻开始,王复琛和秦森就看向了门这边。只不过在简岚出现的时候,秦森将目光转向了我,而王复琛的视线稳稳落在了她身上。听到她略显恼火地说出自己的名字,他看上去并不觉得吃惊,只从容地对上她的视线,略作点头,眼神和语气都格外冷漠:“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又?难道在今天之前不久,他们见过面?
“你来这里干什么?”没有对他这句话作出回应,简岚大步来到他面前,看了眼秦森,紧接着又死死盯住王复琛,下意识地眯起了眼:“为了王丽清的案子?你想让秦森帮你找证据?”
刻意不去看秦森,我仔细观察他们两人的表情,直到感觉到秦森黏在我脸上的视线撤开,才匆匆瞥了他一眼。他枯瘦的身躯陷在沙发里,手上的厨用手套还没有摘下来,围裙上的奶油渍蹭到了裤腿上,深陷眼眶中的那双眼睛微动,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眼简岚,再瞅一眼王复琛。
最后,他突然望向了我。
被他这么一瞧,我自然措手不及,躲不开他的注视,只能回视他。所幸他只那样沉默地瞧了我两秒,就稍稍收了收下巴,示意我过去。我便关上门,听见王复琛口吻冷硬地回答:“这与你无关。”
“王复琛!你还有没有良心!”简岚略微加重了语气,嘶哑的嗓音却让她字字句句都像是在低吼,“你现在是堕落到什么地步了才会帮王少鹏这种人渣打官司?他在看守所里搞的那些名堂你还不知道吗?你好意思跑来这里让秦森帮他找脱罪的证据?”
话音刚落,她就猛地咳嗽起来。
我转身朝她走去,仅能看到她面向王复琛的背影,双肩紧绷,埋着脑袋咳得收不住。王复琛皱紧了眉头,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捞起自己的茶杯站起来,已经略微伸了手要把茶杯递给她,却猛然止住了动作。半秒之后,他又悄无声息地坐下,将茶杯搁回小圆桌上,扫了眼秦森。
秦森竖起前臂以手掩唇,神色平淡而无动于衷,好像完全没有读懂他的暗示。
直到我清了清嗓子,秦森才看我一眼,而后摘下手套,起身把他自己那杯还没喝过的红茶递给了简岚:“纠正一下。”他顺势慢条斯理地撇清自己的关系,“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接受他的请求。另外,我找证据的目的从来都是证明事实真相,不是所谓的帮任何人脱罪。”
“先坐下休息一会儿。”我扶住简岚的肩膀,把她拉到沙发边坐下,拍拍她的背,“这个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实际上我对这个案子并没有兴趣,但直觉告诉我,我必须表现得关切一些。简岚和王复琛都已经看出来我跟从前不同,我不能让他们对我的怀疑愈演愈烈。
之前我不在乎这些,可现在不行。我反复告诉自己。现在不行。我还得再要个孩子。在有孩子之前,我不能让他们知道真相。
简岚终于渐渐止住了咳声,咽下一口红茶,短嘘一口气。她的脸颊还因为刚才剧烈的咳嗽而泛着病态的红色,眼眶也有些湿润,神色却很快镇定下来。我帮她把茶杯搁回了小圆桌上。
“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姑娘,被她当做朋友的一个男人骗/奸,还拐到休闲中心卖/淫。”她清了清嗓子,声线仍旧沙哑,幸运的是情绪已经平复了不少,“三个月。三月里小姑娘就被强迫卖了上百次,还被休闲中心的老板毒打。”她抬起眼皮,将冰冷的目光投向坐在她对面且与她只有一桌之隔的王复琛,分明是为我叙述案情,看起来却更像在用每一个字句拷问他,“小姑娘的妈妈好不容易跟亲戚一起把小姑娘找到、救出来,发现小姑娘不只精神受到极大刺激,还染上了生/殖/器/疱/疹……这种性/病治不好,将来还可能诱发生/殖/器/恶/性/肿/瘤……小姑娘这一辈子都被毁了。”
然而王复琛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平静至极,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便不慌不忙地开口:“注意你的措辞。”他对她回以同样冷冰冰的眼神,“卫兴蓝从没有对王丽清实施暴力行为。”
他们之间跌至冰点的氛围让我难免诧异。我记得以前简岚和王复琛还在交往的时候就常常吵架,但一向是扯着嗓子抬高音量的口舌之战,通常双方都处在情绪激动的状态,但从不会像现在这样仇人似的对视。
“还没到庭上你就开始为他辩护了?”翘起嘴角凉凉地一笑,简岚好像已经不屑于看他,转眸将我锁进了她的视野里。她望向我的那一刻,肩膀明显地放松下来,眼神也如她的嗓音一般柔和了不少:“王丽清……就是那个小姑娘。她的妈妈徐霞佩从去年一月找到女儿开始就试图报案,但是卫兴蓝——我是说那个‘休闲中心’的老板,他家在局里有人,所以公安那边迟迟没有立案。徐霞佩想去上访,结果两次差点被打死。”叹了口气,应该是出于习惯,她情不自禁地就伸手捉住了我搁在膝上的右手,隐忍地合了合眼,接着盯住我的眼睛了,“现在那些背地里为卫兴蓝他们提供帮助的人都已经被公开处分了,案子在按正常程序进行调查。我们新一期的节目就和这个案子有关。”
我觉得她是想要通过眼神告诉我些什么。可我没法猜透她的意思。
“徐女士通过微博得到了社会关注。”秦森慢悠悠响起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据说现在王丽清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已经确诊为PTSD?”
这才想起他也在场,我便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他还直挺挺地背着手站在沙发旁,他刚才起身时找到的位置。但是他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看着我,而是正微微低头看简岚,微抿嘴唇,脸上的情绪淡得叫人捉摸不透。
简岚抓着我右手的手忽然收紧。她回头去看秦森,张了张嘴:“创伤后应激障碍。”握紧我的手,她好像在借此给我安抚,“几乎每晚都会哭醒,多次试图自杀。”
秦森听完便朝我这儿看过来。我突然明白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他在用暗示诱导简岚,好让她相信我这几年的变化是因为创伤后应激障碍。
“恕我直言,那些都是徐女士的一面之词。”王复琛打断他们的对话,搁下手里盛小蛋糕的碟子,语带讽刺道,“虽然有相关鉴定机构的证明,但王丽清多次试图自杀这件事尚未得到证实,奉劝你作为节目主播不要轻易传播谣言。”
“传播谣言?”猛然扭过头去,简岚的嗓门赫然提高了两个八度,却仍在极力克制情绪,并没有真正吼出来,“十二岁的小女孩——只有十二岁,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你的脑子里难道只有辩护费?”她的问题咄咄逼人,即便眯起双眼也挡不住眼中凌厉如刀割的视线,“她还因此感染了无法治愈的性病,今后很可能没办法生育。你知道这对一个女性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相较于简岚,王复琛的态度显然要平静得多。他始终神色不改,维持着那个懒散随意的姿态坐在椅子上,不躲不闪地迎着她的目光。
“我是个律师。”他说,“竭尽一切可能为我的当事人做辩护就是我的职责。这与被害人的损失没有任何关联。”
“所以你心里已经完全没有‘公正’可言了吗?”身子难以自制地前倾,她或许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速在逐渐加快,“你也看到了,徐霞佩为了还女儿一个公道,究竟挨了多少拳脚!卫兴蓝做了这些丧尽天良的事,还有脸对媒体声称那都是王丽清自愿的?!”
大抵是受情绪失控的影响,她才刚说完最后一个字,就再度咳嗽起来。她弓起身体埋下脸,一手捏拳抵在唇边,一面咳嗽一面试图停下,憋得脸颊通红,好像快要断气。我忙不迭替她拍背,又把茶杯送到她脸边,劝她喝点水。她说不出话,只能摆摆手摇头,接着埋头咳嗽。
拿她没有办法,我抬头去瞧王复琛,原是想让他开口,却见他手中握着自己的茶杯,正面无表情地凝视简岚,脸上的肌肉因最大程度的隐忍而发颤。他握住茶杯的手指也用力得关节发白。我以为他会选择出声劝她喝水,但没料到他最后竟忍了下来,闭眼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刚才那副疏远的神情。
“公正?”他冷哼,“你觉得什么是公正?不顾事实真相,一味保护维护所谓的‘弱者’?”
这句话似乎刺激到了简岚。她拿过我手上的茶杯给自己灌了一口红茶,总算止住咳嗽,再抬头反驳他时,嗓音也清亮了几分:“我从没说过什么‘不顾事实真相’。”一字一顿地强调,她紧盯他的双眼,“公正,公平、正义……这些都该在客观上每个人所拥有的条件平等的前提下进行。但是社会财富不可能平等分配,所以才会有更多对弱者的关注和优惠。难道你觉得贫困学生救助金的存在也是不公正的?”
“我还真希望事实有你说的那么好听。”牵动嘴角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王复琛反过来抛给她一个又一个的质问,“既然这么维护‘弱者’,当年做关于‘老人假摔’那个节目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站在那些无人赡养的老人一边?他们疾病缠身、生活没有保障,难道不是‘弱者’?你怎么不保护他们?”
“你不能一概而——”
霍地站起身绕过小圆桌三两步来到我们跟前,他直接用这一举动打断了简岚已经到嘴边的话,随手把茶杯磕上小圆桌的桌面,弯下腰凑到她脸前逼视她的眼睛,继续他刚才的质问:“那个时候你父亲被人推下楼,你明知道魏琳和秦森都有嫌疑,而秦森已经被精神分裂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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