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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王传(小灰雀)-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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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的。而此时由于交通不便,可以说是每到一地就是不同的人文风俗,有时候,仅仅隔着一座山,风俗就大不相同,就说唐兴县,仅隔个樟元山,说的话便不同,山北边说的是吴音,山南说的就是地道的闽北话。
来到池州,却是有个地方王况是非去不可的,那就是“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里的杏花村。王况一直坚信,后世如果真要评国酒的话,惟有杏花村的酒和山西的某个牌子的酒有资格,首先其悠久的历史文化底蕴,那就不是其他酒能比得上的。像那些总是靠着铺天盖地的广告打出名声的酒,王况是沾也不沾的。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不管放到何时何地都是有道理的,山西那个酒就很少做广告,但喝的人依然多如牛毛,而且,不客气的说,有点文化底蕴的人更爱喝这种酒。而另两种广告铺天盖地的所谓名酒,在王况看来,用暴发户来形容他们正是恰好。不光是酒,就连其他产品也是如此,有一种国产牌子的球鞋,几乎就没打过广告,但因其质量好,每年都是供不应求,就连在欧美,其售价也不比某克和某迪差到哪去。
王况只记得后世的介绍说杏花村在池州秀山门外,自己也查过地图,应该是在城西。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杏花村的出现,因其在晚唐也不过只是几间茅舍酒肆,距离现在还有两百来年,王况没把握,所以也就不说明日要去秀山门外,只是说既然来了就随便转转。
李业嗣和徐国绪虽然骗了王况说游九华山,可也说过了要在池州歇一天的,自然不好反悔,时间反正也不急,所以也就住了下来,徐国绪离长安时就被叮嘱过要低调行事,中午在义安闹那么大阵仗让他有些后怕,好在王况没给他惹什么事出来,要是和当地有了冲突再被一本参上去,那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Shouda8。 首发 手。打/吧}所以这次徐国绪吸取了教训,不再把天使节幡高挂桅杆上了,但不挂又不行,王况给他出了个主意,只是在船头不显眼处挂着,边上再插几面羽林军旗,这样一来要是不注意的,也就不知道这是天使行船。
因为官船足够大,船上被褥锅灶等是一应俱全,要不是担心夜间行船的安全,这官船只要补给充足,可以一径开到汉阳转道汉水一直到谷城再改行陆路。所以这些天已经在船上呆惯了的徐李二人自然也就不想再下船去驿站歇息,就连谷池县令都没去通知下。可以说徐李二人的行为完全颠覆了王况脑海中钦差都是声势浩大,到处耀武扬威收罗钱财的形象。或许这就和他们受的教育有关了。认识林荃淼的几年里,通过交谈,王况了解到了这个时候的教育可以说是把道德教育放在重中之重的,几乎所有学子所学的文章,管他是出自诗经也好,是出自春秋也好,即便是讲治国之道或是农桑的文章,也可以说是篇篇不离仁义道德。用一句话来说,那就是要想做官,你得先学会做人。
由此一直延伸到宋明,除了元和清外,文人士子所受教育几乎都不离于以道德为中心,再想想后世的功利教育,王况有点无语了。
这时候的谷池并不怎么有名,相反世人知道九华山多于知道谷池,就是后世的池州人若在外地说我是池州的,大抵没什么人知道在什么地方,但若要说“我是九华山的”,那么别人就会恍然大悟:哦,安徽九华山啊。所以林荃淼对逛谷池没什么兴趣,但架不住王况的威胁利诱,不情不愿的乖乖跟着了。
也许有着大江的交通便利的缘故,谷池比起建安来,热闹不少,人口也多不少,城门口熙熙攘攘的,有三三两两的人群携儿带小的,挎着漆了桐油或是没漆桐油的竹篮或者是食盒往城外走,从一些竹篮里还能看到些香烛。王况停住了脚步,转身问王冼:“二子,今天是什么日子?”
二子掐着指头算了算:“清明。”
“清明啊。”王况呆站了一会,拉起王冼:“走,我们也买些香烛去。”林荃淼听了有点莫名其妙:“二郎啊,你又不是这里人,家中长辈都在建安安息呢,要祭拜回建安后补上就是。”
“长辈在这里。”王况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王冼也点点头,王况对林荃淼说:“我们自去买香烛,小淼淼你就不用陪我们来了,我们买完香烛也就回了,瞧这天,估摸着有雨。”说完拉了王冼的手走了。
林荃淼脸上一红,他可以说以前从没离开过父母亲,这次出来还感觉一阵轻松,自然没有王况和王冼自小就失去亲人的感受。但这时候看着三三两两去祭拜的人群,再加上身处异乡,被王况这么一说,也勾起了点思念之情,跺了跺脚:“等等,某也去。”
王况他们的船是停在北门,正对着大江中的一片沙洲,水被沙洲分流后缓了不少,所以北门也就自然而然的做为了码头所在,要去秀山门的话,还要穿城而过。
守门的兵丁懒洋洋的抱着长矛靠在城门上,有气无力的验过王况他们的路引,又瞧他们的装扮,不是学子就是富家子弟,也就懒得再搜身,挥挥手准备让他们进城了,倒是他脚边趴着的一条小黑狗呲牙咧嘴的“呜呜”个不停。兵丁见黑狗异常,就叫住了王况他们,打起了精神准备仔细盘查一番。
王况见黑狗呜呜不停,回头一看,黄兵司派的几个家丁中的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了自己后面。王况一皱眉:“你们俩个昨晚吃狗肉了?”
两个家丁一惊,其中一个连忙回答:“回小郎君话,昨儿个下夜,我们几个琢磨着今日是清明,我们平日里打煞身体惯了,最怕饿。怕今天饿一天肚子受不了,就下船打了条野狗烤了吃了,好撑过今日。小郎君怎地知晓?我们可是就在野外吃了才回船的。”
王况指了指那条小黑狗:“瞧见没?你吃了人家同类,身上留有它同类冤死的气息,人家这是要找你们仇来了。”
“小郎君莫担心,一条小黑狗而已,难不成还能怕它吃了某等不成?”那答话的家丁不以为然,吃一条狗而已么,没必要小题大做。
这些家丁只是黄司兵派来护送的,并不是说送给王况,所以王况也不好处置他们,再说他们一路上对王况的保护也算是尽心尽力,王况走到哪就跟到哪,没有什么懈怠。而且这时候吃狗肉成风,王况自己不吃,却也管不住别人的嘴巴。只不过现在正好有机会,能少一个人吃狗也是好的。事实上,王况在后世经常说一句话:我不干涉你吃狗肉,但我也坚决捍卫自己不吃狗肉的权利。
“一只狗你们自然不怕,但倘若是十只百只的闻到你身上气息围了过来呢?”王况说到:“狗有灵性,谁打死了它,它总是会想法在谁身上留下气息,经久不散,而其他狗若闻到这气息,也会穷追不舍。”王况故意把后果夸大了说,事实上是,狗死前会留下哀伤的气息不假,但在后世强效的洗浴用品作用下,一洗也就几乎没了,就是有残留,被其他狗闻到,那狗大半也就是对你生疏起来,还不会达到围攻你的后果。不过在这唐时,人都迷信,相信轮回,只要说的严重点,自然也就能起到效果。
果然那两个家丁被王况一说,想想就怕了起来,是呀,一只两只的不怕,但若是来个十只百只的呢?还不给它们撕成碎片?想到这,他们的脚不禁软了,扑通一下就给王况跪了下来:“小郎君救救我等。”
“起来吧,你们回去后沐浴完了,诚心祷告也就没事了。只是以后这种有干天和的事少做,真要担心饿着了,船上的熏肉卤味风等多的是,何必下船找吃的呢?”王况见收到了效果,也就不再吓他们,你要想一下子改变一个人也是很难,只是希望以后他们能少吃点就是了。
那个本待要细细盘查王况等人的兵丁瞪着两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简直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又掐了自己一下,这才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不由对王况竖起大拇指:“小郎君真乃神人,连人家吃狗肉的事情也能算到。”原本也是懒洋洋的站在门另一边的兵丁也凑了上来,连声赞叹。
“也没什么了,是它告诉我的。”王况指了指那条小黑狗,那小黑狗见那俩家丁走远了,渐渐的也就安分了下来,继续趴地上打盹。
“两位不也是从这黑狗的反常警觉起来了么?凡事只要留心,总是有迹可循的。就比如说那位,”王况伸出手指了指一个在城门边遛?的麻衣汉子;“你们瞧他眼睛总往别人腰上瞟来瞟去的,两位不妨盯紧了,说不得今儿个你们要立一个小功劳了。”
两个兵丁顺着王况的指点看去,果然有个麻衣汉子,正跟在个穿着打扮看着像是富贵人家子弟的后面,那富家子正跺着方步,仰头闭目的吟哦着什么,腰间挂着个钱袋晃来荡去的,浑然不知已经给人盯上了。俩兵丁见状互相一使眼色,就不声不响的缀了上去。等他们跟上,那麻衣汉子正伸手准备去拽那个富家子弟在腰上挂着荡来荡去的钱袋。两个兵丁一左一右,等他伸手摸到了钱袋,一下就将其按倒在地,回过头来冲王况点了点头,咧着嘴笑。能不笑么,王况一席话就让他们抓到个贼人,还学到了一招,以后再有这样类似的贼人就再也逃不过他们的两眼了,抓一个是小功劳,抓两个三个呢?若要是抓多了,那就是大功劳了。
清明节卖香烛的铺子多的是,王况他们很容易就在城里买到了香烛,然后向着西边的城门走去,林荃淼虽然有点不解王况怎么不回船上祭拜,但想想,在船上也是在异乡,哪里拜不是拜?也就不说话,闷声跟着王况走。
虽然说谷池比建安要大不少,但在王况眼里依旧是太小,只是横一纵两条主街道,从北门进连带买香烛,再从秀山门出来,总共不过花了两刻钟的时间。令王况意外的是,这时候的西门就已经叫秀山门了,不由得对杏花村有点期待起来。
果然,在走出三四里地的时候,王况就见到官道边一个转弯处高高的挑着个布幡,蓝底白字很醒目“杏花村”。
此时正如王况先前所预料,下起了毛毛细雨。看着身边匆匆忙忙赶着去长辈坟上祭拜的人群,再看那在细雨微风中飘着的“杏花村”,王况有点痴了,这时候的他,身处异乡异地异时,深切的体会到了小杜同志那写那首诗的意境。
“清明时节雨纷纷。。。啊。”王况一个没忍住,差点把小杜同志的大作给抄了过来,还好在吟出第一句的时候醒悟了过来,赶忙加了个感叹词。王况可不想把自己整得太过妖孽,已经抄了后世许多烹饪手法了,人不要太贪心了。再说了,就是自己要贪心,也要有这能力去贪。
“瞧不出来啊,二郎你这句话,真合如此意境,说得某都想哭了。”林荃淼听到了王况吟的这句。而一旁的王冼,毕竟是小孩子,在王况吟出那一句后就已经泪流满面了。可以说,王冼的丧亲之痛远过于王况,王况只是想到了后世的父母,而王冼则是真真切切的想起了自己在王村被一把火给烧的面目全非的双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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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坐看百年小杜
( )既然来到了杏花村,少不得总是要进去的。
这是个三间茅草搭成的简易酒肆,一间三面通透,只是简简单单的围了半人高的篱笆,摆着几张矮几,几个草蒲团,这就是店堂了。连着的另一间瞧样子应该是厨房兼着库房。第三间单独的立在后面,约摸就是店家自己住的了。
店家是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个七八岁的孩子,见王况他们进来,在招呼客人的男人就笑笑:“客人一路辛苦,坐下歇歇,吃口温酒暖暖。”将他们引到个矮几边上,取下搭在肩上的抹布抹了抹,尽管这案几并不脏。
店里的客人并不多,可以说是少得可怜,和店外官道上的人群比起来,王况算了算,千人中也就最多进来一两个歇脚,有的还只是喝口茶歇歇就走的。瞧这样子,这店的生意并不好。王况就有点不明白了,这么惨淡的生意,如何能延续数百年?但是王况这时候却是忘了,清明也叫寒食,一般白天都不能吃东西的,就是要吃也是吃冷的,所以今天没什么客人也是正常。刚才在城门那里,家丁说的怕今天饿着的话他也没听进去。后世清明节是没这么个忌讳的。
酒是肯定要叫的,店家很快就送来了个盛着热水的木盆,里面温着酒。菜式却是简单,这里只供应酱肉,炒豆子和咸菜,很快也就送了上来。
瞧着碟里冷冰冰的酱肉,林荃淼上上下下的大量着王况:“二郎,你会吃?”他很是怀疑,王况放着船上他自己做的那么多吃食不吃,却跑到这么个偏僻所在来,为的只是这一壶酒一碟黑乎乎的酱肉?再说了,今天可是清明,虽然并没说清明不能吃东西,但一般人都不大进食的。
“会吃,怎么不吃?难道菜点了是用来看的?”王况当然不能告诉林荃淼自己就是冲着杏花村三个字来的,再说了,就是告诉他,他也不会知道杏花村在后世的地位有多高。林荃淼却是误会了,又想起王况先前说的:长辈在心里。想了想,也不再说,是啊,长辈在心里敬着也就行了,再说了,若是自家长辈看自己这么饿着,怕也是会心疼,还是别让长辈心疼的好。于是也就心安理得的吃了起来。
事实上,酱肉并不难吃,只要能晒出好酱,用好酱做的酱肉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至少那肉可是真真正正的纯天然饲养的羊身上出的,比起后世用饲料填出来的要好了许多倍,王况在后世也爱吃羊肉,但他只买从内蒙草原上运来的冻羊肉,本地羊他是几乎看都不看一眼的,哪怕是现宰现卖的,只有有时候馋得慌了,又买不到好羊肉,才会吃上一两次。
有这么好的原料,做出的酱肉对于王况这个吃惯了各种添加剂的人来说,怎么做都是好吃的,但对于林荃淼来说,那就远不如王况整出的卤味了。所以林荃淼吃了两片酱肉,就不再理会,转而专心对付炒豆子去了。
不得不说,这店家酿酒着实不错,酒从壶中倒出来,清澈透亮,没带一点浑浊,要做到这一点很难,通常来说,酿的米酒在冷的时候是清澈的,但只要一温,总会有少许的浑浊。也许,这就是杏花村能够一直开到等小杜同志的到来的原因。
只是这下酒菜少了点。王况决定做点什么。
以前,如果说王况没穿过来的话,就没有建安富来客栈的现在。但这也带来一个可能,那就是随着富来客栈的崛起名声日隆,总会有那么个时候的到来,那时候往来的行人每到一处酒客栈,肯定会不由自主的拿来和富来客栈做比较。这一比,自然就落在了富来客栈后面,那对这个客栈酒来说,就是负面影响了,时间长了,想做大却是困难了许多,王况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再说,烹饪就是要交流,有交流才知道自己的不足,才有提高的可能,若都是藏着掖着,那可不妙,现在是王况在烹饪方法上暂时领先,那就把自己掌握的传出去,等到会的人多了,就有可能有创新突破,到时候自己也能多学点。况且,就是目前,王况就碰到不少烹食方法是自己没掌握的,看来后世还是失传了不少技巧。
只是该如何开口呢?万一被人误会了说自己是来挑刺的,那就不是王况所希望的了。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店外跌跌撞撞的闯进来两个人影,一进门就叫:“小郎君你让我们一顿好找。”王况抬头看去,却正是原先跟着后面的那两个家丁,这两个一人提着个食盒,一人背着个水馕。
“你们怎么来了?”王况见他们提着食盒,自然大喜,却是不明白他们怎地能找到自己?另外,难道他们不怕狗报复了?
“某等回去寻思,小郎君说要买香烛,想来是要祭拜先人,若是只有香烛,也不大合仪。因此沐浴后就自作主张去后舱挑了些肉食并一壶酒给小郎君送来,也亏得那两个守城门的兵丁,他们正好换班,知到我等在寻小郎君后,便带着某到各城门的兵丁那去问了个遍,这才知道小郎君往秀山门外而来。”其中一个回答到,看来黄司兵当初挑选家丁的时候是费了一番工夫的,挑的都是尽职尽责而且心细的人,能从王况买香烛的事上联想到祭拜也是需要酒和肉食的,竟然不顾先前怕被狗报复的心理,给送了来。
他们能找到王况,想来就是那两个兵丁擒得了贼人心下对王况好感大增了,这才会带着着俩家丁到处打听,而守城门的兵丁其他本是估计不济,但认人的工夫总是要比常人强过许多,因此连说带比划一下,秀山门的兵丁自然也就能知道有这么一行人出了城,否则想要这么快找到王况也是不大可能。
林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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