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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方冕问。
　　　　凌藏情点头：“不打扰方爷爷休息了，我就先告辞了。”
　　　　“有时间常来走动。”方冕抽出一直收在被子里的手，接住少妇递过来的药，没有往嘴里放，就这么揣在手里，看着凌藏情，“听你说一说，里面的事情。”
　　　　“应该的。”说完这句，凌藏情再次告辞拉开门退出了房间。
　　　　刚出了房间凌藏情就一头遇上了方东理，方东理看上去正在等他，见到他就迎了上来，微笑着招呼他。
　　　　“方叔叔。”凌藏情笑着走进方东理身边，脚步缓了下来，但也没停下，往门口方向走着，“不知不觉打扰了这么久。”
　　　　方东理没理会凌藏情的寒暄，张口就问：“东文，他在里面过得还好吗？”
　　　　东文，听到这两个字，凌藏情只觉一股发自内心最深处的笑意涌出来，刺激得他忍不住想大笑，理智却告诉他注意场合，但是这股子笑意不是轻易能压制下去的，最终嘴角还是挂上了笑，他侧着的头轻点了下：“方叔叔他应该过得不错，我走之前他都过得挺好，现在少了我去烦他应该更愉快了。”
　　　　“那就好。”明明应该是松了口气的语气，听上去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有种说不出的阴沉和悚然。
　　　　凌藏情不知道怎么接话，气氛变得有点尴尬，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有如神谕降临，凌藏情一边道歉一边快速摸出手机，看了眼名字，笑着向方东理辞行，方东理这回不再挽留，凌藏情接通电话，加快脚步快速走出房子。
　　　　“喂。”凌藏情收起笑，大步走着，如果能跑的话，他应该会毫不犹豫跑出这个房子，“什么事情，这会儿给我打电话？”
　　　　一连串粗口从听筒中传出，凌藏情被这上来劈头就是一顿骂，骂得有点发懵。
　　　　“你吃错药了吗？”他问。
　　　　
　　　　第25章　搞事
　　　　
　　　　“你他妈的才吃错药了！”
　　　　这反击速度真快，凌藏情不由感叹：“大过年的，吉祥话不是这么说的，要说你没吃错药，我还真不信，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你这么大火气，终于被你暗恋对象正式拒绝了？别难过，我给你留红包了。”
　　　　“滚！”一声怒吼，“别他妈给我瞎扯淡，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我干什么了？”凌藏情有些茫然，“你上来就是一顿问候我祖先，不过，这我得先谢谢你，我也想问候一下他们，所以说你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就是说，章照不是你指使的？”
　　　　“谁？”凌藏情听到名字有些缓不过神，似乎有些熟悉但是他一时又想不出来到底是谁，于是他又问了一遍。
　　　　“章清他爸！”
　　　　这回是搞清楚了，凌藏情眉头瞬间蹙起：“他干什么了？”
　　　　“真不是你？”
　　　　“他到底干什么了？”
　　　　“他找人翻案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早上。”
　　　　凌藏情脚步一顿，前面是等着他的车，他冲匡兴摆手示意等一下：“这谁指使的啊，大过年的不让人舒心，缺心眼儿吗！”
　　　　“真的不是你吗？”
　　　　“我是这种人吗？大年初一就找人不痛快，这么没人性的事情，我还干不出来。”
　　　　“我还当你不一吱声就想动凌藏颂呢，正想着你这是抽什么风，好不容易刚稳下来脚步就给自己挖坑，不过这也不怪我，毕竟除了你我还真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干的出这种事来？”
　　　　“我在你心里就这形象啊？”
　　　　回答凌藏情的是一声冷哼。
　　　　凌藏情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想回击回去，可转念一想，这是在打电话，又没人知道他被人嘲讽了，安慰自己不和这种被刺激了的人一般见识，他坐上车，电话对面的随白还沉默着，只好开口问：“知道他找了谁了吗？”
　　　　“上面的人，越过了省厅，往上查也不难，但是查出来我不好插手，你有什么想法？”电话那边的随白情绪稳定了下来。
　　　　凌藏情摸摸下巴想了想：“这事等明天再说。”
　　　　“明天？你这真不着急？”刚稳定下来的随白声调又扬了起来。
　　　　“我着急有什么用，更何况我着急什么劲，这事该着急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也轮不到我。”
　　　　“你就不怕有人怀疑到你头上去？你现在是章照的幕后推手的第一人选，明眼人谁都知道这事情要是真查了，最后最有可能得益的人只有你一个！等等，这事情突然发生，幕后推手的目的可不只有凌藏颂一个，你肯定也是目标之一！这人想利用章照来对付凌藏颂，再把你推到风口浪尖上，等着看凌藏颂和你斗得你死我活，这一招借刀杀人，使得可真是巧妙！”
　　　　“唔，是挺妙的。”凌藏情不得不认可随白的推断，“不管查不查，查的怎么样，这消息只要一放出去，第二天的新闻肯定都变成——凌氏总裁入狱黑幕。”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胡扯？”
　　　　“那我还能干什么呢？”凌藏情有些泄气，他用空着的手揉了揉眉头，“这人挑着大年初一来找晦气，消息已经到你这边了，估计家里应该也有人收到风声了，我现在都不想回去了，大过年的红包没一个，刀山火海倒是一座连着一座。”
　　　　随白随之而来一句粗口，听着声音里面有些脱力：“你能正经点吗！”
　　　　“我记得你上次问我，我是不是有个舅舅和陆明清是旧识的。”
　　　　“沈心濯先生？”
　　　　“明天我去找他探探口风。”
　　　　“你还等什么明天！”
　　　　“今天年初一，天大的事情你也给我忍着，忍到明天。”凌藏情说，“更何况，你真以为会有人在今天这种日子来专门来得罪人吗？你这么聪明的人，没想过另一种可能吗，这人只是在使离间计。把那件事情捅出来，对谁都没好处，有人比我更不愿意这事情暴露，他肯定会比我们先出手，我们如果现在冒进了，反而容易被当出头鸟，而且，说不定有就在等着我这只出头鸟冒出来呢。你不是说了，我是唯一的受益者吗，那我就看看我能捞到点什么好处。”
　　　　“我看你好处捞不到，最后只惹得一身腥。”
　　　　“放心，我有后盾呢，这事情上面老爷子怎么也会扶我一把，我今天绕着点我二叔二婶走就好了。这事情，往上面你就不要管了，你查查看背后是谁在做推手，章照这个人，我记得是个分得清轻重的人，不会这么糊涂。”
　　　　“这还要查？既然不是你那还不简单，你们家的那几位大人物里面数一数理一理就差不离了。”
　　　　随白说得太直白，凌藏情竟找不到反驳的点，想到一回到家还得招人挤兑，心情顿时陷入谷底，这年是注定了不好过了。
　　　　“怎么不说话了？”
　　　　“都被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你小心点，这事情处理得不好，你这小半年的心血可就浪费了。”
　　　　“就小半年？”凌藏情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有数，这事，你也别着急，事情再糟糕又能有多糟糕呢，最多就落些个骂名，这点你还不习惯？”
　　　　“有这么简单？你可想清楚，先不谈翻案成了，一旦失败，这事情被重提肯定会有人在凌教天面前借着你有损公司形象之类的名头来弹劾你，到时候凌教天顺势拿下你也不是没可能，就算他信守承诺不动你，你以为凌存竫会让你好过？到时候明里暗里你可防不住。反过来，如果成了，那你可想明白了，能做到的人可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能出手翻案，只有一个可能，他连凌藏颂都弃了，到时候你就一点能拿住他的把柄都没有了，那可不比他直接除掉你好过。”
　　　　“你哪来这么多假设的，事情还没到这地步，想这么多有什么用，还不如安心见机行事，你别慌，是谁在幕后还不一定，只要不是你说的后一种可能都有办法，如果真的是后一种可能，那这个糟心的年就将是我出来以后最美好的一个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回铁房子待着，倒也没差到哪里去。”
　　　　“你心还真大！”
　　　　“行了，你也别把事情都往坏处想，好好过个年，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呢，你难道还没攒够偷渡的钱？我可不信。”说完凌藏情老老实实等着随白的劈头盖面的骂声，等了半天没声音，手机举到面前看了才发现电话早已经被挂了。
　　　　“怎么了，少爷？”开着车的匡兴看到凌藏情收起手机问，“我听到您说章照？”
　　　　“有人把章照推出来想翻案。”凌藏情简明扼要讲了重点。
　　　　“什么？”匡兴一惊，“怎么会？我上个月还见了他，没看出有什么异常啊！”
　　　　“你亲自去见他了？”凌藏情抬头看向匡兴。
　　　　“是的。”匡兴点头，“老爷子觉得他放在眼皮子地下比较让人安心，所以我自己盯着这件事情。”
　　　　“老爷子知道是你在盯着吗？”
　　　　“知道，是老爷子下的命令。”
　　　　“这样。”凌藏情低下头，盘算着什么。
　　　　“有问题吗，少爷？”
　　　　“如果是这样，那应该可以排除最坏的可能了。”
　　　　“您的意思是，应该不是老爷子指使章照？”
　　　　“如果是他的意思，你这边应该多少会有点风声，不至于这么消无声息。”凌藏情摩挲着手里的手杖，“而且，他还没把你从章照身边撤走，说明他至少现在还没来得及管上这件事。”
　　　　“那您觉得会是谁呢？”
　　　　“都有可能。”凌藏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皱，“不管是谁，只要不是老爷子，等会儿肯定得有点苦头等着我，老爷子那一关，不好过。”
　　　　“老爷子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找您不是，您打算怎么办？”
　　　　“我想想。”
　　　　“要我先绕几圈吗？”
　　　　凌藏情抬头一看，已经到离家不远的地方了，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行，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变数更多。”
　　　　“好。”
　　　　没多久，车就已经停到凌家主宅门口，凌藏情推门下车。门口嬉戏的子侄们看到凌藏情下车都高兴地叫起来：“小叔叔回来了，开饭了！”
　　　　“这都几点了，还没吃饭啊。”凌藏情弯腰抱起最小的陈念的孩子缪朝雨，“走走走，赶紧开饭！”
　　　　“小舅舅，香一香。”　缪朝雨搂着凌藏情噘着嘴要亲凌藏情，凌藏情忙把脸凑过去，沾了一脸口水，缪朝雨亲到了凌藏情高兴地咯咯咯直笑，凌藏情跟着她也笑了出来。
　　　　“小叔叔，我也要，也要香！”
　　　　凌藏情低头一看，凌藏雅的儿子凌守元正抱着他的腿不放，仰着头一脸期待看着自己，凌藏情一愣，这孩子原来是这种性格？记得昨天还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的。这边凌守元执着着抱着他不放，凌藏情很快缓过神来，弯腰单手抱起这个小侄子，脸凑到凌守元面前说：“就一下啊，小叔叔的脸可不是你们这些小男生能随便亲的。”也不知道凌守元到底有没有听懂凌藏情的话，反正他是耿直地重重亲了上去，吧唧一声，清脆响亮。
　　　　
　　　　第26章　许琴
　　　　
　　　　凌藏情一手一个孩子就这么走进了大门，总共也没走出几米就听到他大喊：“颂哥快来搭把手，我快抱不住了！”听到他喊声的凌藏颂转头看到他这架势慌忙跑过来，生怕他晃晃悠悠的一不小心就把手里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娃给扔到地上去。
　　　　手里的两个孩子被一个个接过放到地上，凌藏情这才松了口气，甩了甩手放松了一下，随后感恩涕零拉住凌藏颂的手臂：“颂哥，这小孩子怎么看上去一点点，抱起来却一个个都沉甸甸的。”
　　　　“有吗？”凌藏颂并不觉得，“我看是你缺少锻炼吧。”
　　　　“怎么可能，要我给你看我的八块腹肌吗？”嘴上说着手里就开始扯自己的毛衣，藏在里面的秋衣露了出来，凌藏情还要拉被人一巴掌拍在了手上，抬头一看，陈念站在旁边一脸不屑看着他，他笑着说，“你打我干嘛？”
　　　　“就你那细胳膊细腿的，就别拿出来丢人了。”陈念嫌弃道，“回头吹了风，大过年的，大家还得忙着伺候你。”
　　　　“我……”凌藏情被陈念堵得鼓起腮帮子，想了想，大概是觉得陈念说得有道理，恹恹收起手，却忍不住给自己辩解，“我这是饿的，不然十个我都抱得起来。”
　　　　陈念还想继续怼他，抬眼看到正往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的母亲，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这都几点了，你们还在这里聊什么啊，阿情，阿颂，还不快来吃饭。”　凌佩扬声招手喊。
　　　　“哎，姑姑，来了来了。”凌藏情小跑两步凑到凌佩身边，“今天中午有什么好吃的，我都饿死了。”
　　　　“都是你爱吃的。”凌佩笑着说，“还不快上桌。”
　　　　“好嘞。”凌藏情勾住凌佩的胳膊，“就来。”拉着凌佩往回走，走了两步回头对跟在身后的陈念吐了吐舌头，很是得意的样子。
　　　　陈念大大的中指比在面前。
　　　　依旧是六桌，人一个也没少，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规规矩矩等着凌藏情坐下开席，连刚才还在嬉闹的孩子都乖乖坐着一声不吭。
　　　　初一的午餐比起年夜饭简单多了，大家遵守着食不语的古老规矩默默吃着自己碗里的餐食，凌藏情吃的很快，转眼功夫两碗米饭下去了，看来真的是饿了。
　　　　饭碗刚放下，还没来得及开始撤桌，凌藏情身边就多了个人，凌藏情侧头看了看那人，眉头轻蹙了下，小声问：“二婶，有事？”
　　　　这边还没来得及回话凌藏情就听到了身边坐着的凌教天的声音：“有话去书房说。”
　　　　凌教天的这句话一出来，本来刚热络起来的大厅里一时间变得更加寂静，没人敢问发生了什么，更没人想去问，凌藏情笑了笑打破这份沉默：“封个红包就不去书房了吧，还是就在这儿给吧，不然大家当二婶偏心给我偷偷塞大红包呢。”
　　　　凌藏情的话逗得有人笑了出来，他转眼看过去，笑出来的是坐着旁边桌上的陈念，想也没想就点了名：“念姐，你别笑，要是有人嫉妒我，你肯定排第一个。”
　　　　“嫉妒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是笑你今年一个红包没拿到，这会儿见谁都想讹，二舅妈，您可别上当，给个一百两百打发了他就好。”陈念扬声说。
　　　　“念姐，你这就不仗义了！”凌藏情怪叫了声，“你也不想小时候你零花钱没了都是谁接济你的。”
　　　　“得了吧，你那点小钱，我才看不上呢。”
　　　　“二婶，念姐说您给的红包是小钱，您可别被她瞧扁了，至少得给我封个最大的！”
　　　　“行了行了，都别闹了，吃完都出去走走消消食，你们两个就知道斗嘴，小心二婶把你们的红包都给扣了。”凌藏风出来圆场了，他的位置本来就和凌藏情一桌，坐在了凌藏情的对面，只见他站起来伸手说，“二婶，这最大的红包，您得给我才是，咱家就属我最省心，您说是吧。”
　　　　“哎，大哥，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要红包，羞不羞。”凌藏情赶忙站起来拦住凌藏风的手，挡在凌藏风前面，“二婶，我可不管，我靠您最近，这大红包得给我。”
　　　　“都别皮了，大家都有。”一直坐着的凌存竫站起来了，微笑着说，“你们想要多大的都有。”
　　　　凌藏情眨眨眼想了想说：“那我要比那些小的们都大的。”
　　　　“你可别得寸进尺。”凌藏颂似乎看不惯了，“比孩子们都大，你好意思拿？”
　　　　“确实不好意思拿。”凌藏情点点头说，“那不够的颂哥你补给我？”
　　　　“好了，这点官司，你们自己打去，别堵在这里让大家陪着你们扯皮。”凌教天站了起来，“都散了。”
　　　　凌教天的话说完，再没人继续这个话题了，都纷纷站起来各自散去。
　　　　该散去的人散去了，不想走的人都还留着。
　　　　坐姿散漫的凌藏情倚在沙发里，翘着腿，手里是从小外甥女缪朝雨手里哄来的一块软糖，正要拆开，门被人推开，听到开门声，凌藏情抬头看过去，收起翘到茶几上的腿，稍稍坐正：“二婶，红包准备好……”玩笑般的话语在看到第二个走进门的人时被生生掐断，凌藏情收起脸上的笑，正色站起来。
　　　　“坐。”那人看到凌藏情站起来，抬手说。
　　　　凌藏情老老实实听话坐下：“是，爷爷。”
　　　　凌教天坐到他的垫着软垫的老藤椅上，合上眼：“有什么要说的，说吧。”
　　　　“爸爸！”突然扬起的声音把刚坐下的凌藏情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凌存竫的妻子许琴，许琴却毫不在意，声调一点也没降下半分，“爸爸！您要替我们做主啊！”
　　　　哪个年代的台词了，凌藏情想吐槽一句，但似乎还是没有这个胆量。
　　　　“藏情。”凌教天说，“你知道你二婶在说什么吗？”
　　　　凌藏情摇头：“看起来不像是在说红包的事情对吧？”听到这话的凌教天睁眼扫了凌藏情一眼，凌藏情坦然笑了。
　　　　“章照。”凌教天提醒道。
　　　　“我认识的人？”凌藏情问。
　　　　“章清的父亲。”凌教天说，没等凌藏情回答什么，又接着说，“你下面是要想问章清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