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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戏_童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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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睡得并不好,总有这样那样的声音在耳边呼叫,求救的,谩骂的,哭泣的,还有手机铃声,A Fine Frenzy的《Almost Lover》——
    I never wanna see you unhappy;I thought you want the same for me;Goodbye my alomost lover;Goodbye my hopeless dream……
    他倏地睁开眼,是他的手机响。拧开床头灯,闹钟上显示凌晨3点20分,他骂了一句,最近他一个人格障碍病人经常半夜给他打电话,可眯着眼睛抓过手机一看,是个没记录的熟悉号码。
    “喂?”他懒洋洋接起来。
    那头没声音,他又“喂”了一声,还是一样,突然,他脱口而出:“高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如果是别的病人,叫错名字无疑是个失职,如果是高准,他也应该称他“高先生”,这时那头说话了,是个低沉的男声:“方医生……”
    确实是高准,声音有些哑,压低着,胆怯地说:“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你、你说过我可以给你打电话,我晚上没喝酒,因为你打电话来了,我想做的好一点……”
    “等等,你慢慢说,”方炽清醒过来,下床找到纸笔:“你怎么了?”
    “我睡不着……一闭眼就做噩梦。”
    方炽觉得他说的可能不是噩梦,是创伤情境的闪回:“什么样的梦?”
    电话那头有抽噎声,他可能哭了:“还是那个梦,可这次梦里有你,你……”
    方炽仔细记录:“我怎么了?”
    “我梦见你指着我,说你瞧不起我,”高准讲述得很艰难:“我怕你瞧不起我,真的很怕很怕!”
    “我怎么会瞧不起你,”方炽很冷静,甚至有些兴奋,这个来电说明他之前的电话起作用了,至少唤起了高准对他的依赖:“我知道这两周你很不容易,你一直想见我,想对我诉说,想打电话给我是不是?现在把你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我在听。”
    他以为高准会哭着说是,说他想他,无时无刻不想打电话给他,但高准说的却是:“如果连你都瞧不起我……”他语调平静:“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去死。”
    这是自杀倾向!方炽心脏跳得都快蹦出胸腔了,但他没表现出来:“你现在在哪?”
    这个问题似乎出乎高准的意料:“在……在洗手间,我怕吵醒她。”
    “你敢下楼吗?”方炽边说边开始找衣服:“你怕黑吧?”
    “我……我不敢下楼,怎么了?”
    “我半个小时能到你那儿,园区门我可能进不去,你把门牌号给我,我想办法。”
    电话那头静了,方炽以为他要拒绝,很多抑郁症患者都有退缩倾向,他正打算劝说,高准却不敢置信地问他:“你要过来……为了我?”
    “对。”
    “现在?”他一再确认。
    “对,给我你的门牌号。”
    “你进不来,物业很严的,”他似乎鼓足了勇气:“我下去接你。”
    方炽非常意外,以至于音调都有些变化:“你可以吗?”
    高准深吸一口气:“我可以的。”
    方炽五分钟内穿衣出门,到地下停车场开上他的沃尔沃,在一片漆黑中驶上坡道。可能正值阴历月初,天上没有月亮,只有两旁路灯晕黄的光,他把速度飙到120,像个叛逆的毛头小子,在马路上疾驰。
    他惊讶于自己的轻狂,当年为了见初恋女友一眼骑车横跨大半个城区的事他干过,但远没有这种劲头,肾上腺素分泌过旺,心口跳得像擂鼓,不到二十分钟,他就开到高准家的园区了,远远看见唯一的一盏路灯底下,站着个单薄的身影。
    他车都没停正,熄了火往路边一扔,下车就跑过去。高准往他的方向望着,他一定吓坏了,方炽不能想象,他连觉都不敢睡,是怎么独自走过了这么长的夜路。
    即使看到他,高准仍然不敢走出那圈灯光,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头发垂散在额头上,有种别样的脆弱。方炽站到他面前,气息有些紊乱,他们两人都经历了一段不同寻常的路程才站在这儿,一路积蓄的情感没有出口爆发,或者说不能爆发,他们只是医生和病人,是理性保持着适当距离的两个成年人,两个男人。
    方炽从上到下把高准看一遍,以确认他的安全,注意到了他紧握的拳头,他问:“手里是什么?”
    高准似乎刚从看见他的狂喜中回过神,迟疑地伸出手,缓缓张开,里头是一张揉皱的名片,方炽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高准第一天来咨询时,他从名片夹中抽给他的一张。
    “我拿名片给你打电话,然后就……”高准微微羞涩。
    他说谎,方炽凝视他,穿衣打领带不可能拿着名片,高准是有意攥着名片下楼的,那是他的勇气:“我来了,把它扔了吧,我再给你一张。”
    高准没说话,两人就这么面对面互看着,看得眼睛都酸了,方炽才说:“走吧,我送你往回走。”
    园区守门的是个河南人,认得高准,很亲切地叫了一声“高先生”,看着他把方炽领进去,园区很大,长着许多枝桠浓密的老树,两人沿着漆黑的林荫走,高准不着痕迹地紧贴着方炽,他虽然没说,但显然他惧怕这片黑暗。
    方炽几乎没做什么缜密的思考,一翻手就抓住旁边那只冰凉的手了,高准倒吸一口气,立刻回握住他,那么用力,那么纠缠,这么一边走,方炽说:“跟我说说你的梦?”
    “我不敢……”高准的声音缥缈而不真切。
    “你怕什么?”
    “我不知道,”他哽咽,又有泪珠滑下脸颊:“我怕想起那件事,可它总在那儿……我怕林林知道,怕我妈知道,怕所有人知道,现在最怕你知道……那我就真是一个人了……”
    方炽对他的遭遇更加好奇,拉着他的手攥了攥:“我想知道。”
    高准停下来,似乎就要向他打开心门,但一再踌躇后,他退缩了,取而代之的,是决堤的眼泪,从那张哭肿的脸蛋流进方炽心里。心尖上的嫩肉仿佛被狠狠扎了一下,方炽轻轻揽过他,抱进怀里,像慈爱的母亲抱住婴儿:“没事,我在这儿。”
    他们站在一棵半枯的榕树下,紧紧搂在一起,高准的脸埋在方炽颈窝里,方炽只觉得那片皮肤要被眼泪烧着了,火焰一样滚烫。高准的哭泣是无声的,和他的尊严一样,方炽不觉把他抱得更紧了些,这具躯体太瘦了,腰背已经不盈一握,他慢慢捋着他的背脊,贴着他的耳朵:“你看,你是可以接受别人触碰的,恐惧也是可以克服的。”
    他的气息太热,高准缩头躲了一下,声音哝哝的:“……只有你。”
    方炽觉得怪怪的,抱着他就好像抱着一个女孩子,让他有些飘飘然,高准半夜下楼没擦香水,他偷偷闻了一下,有种恬淡的体香:“我听见你的心跳了,你听见我的了吗?”
    高准窝在他怀里点头,他们贴得那么近,近得仿佛要变成一个人,方炽觉得也许这是个机会:“你没做作业,”说着,他一手握住高准的后脖子,一手顺着腰线往上,停在他打得小巧而紧绷的领带结上:“它把你勒得太紧了。”
    高准像一只训练有素的猫,脖子根一被方炽握住,就乖乖抬起头,在黑暗中惊慌地看着他:“你对我失望了吗?”
    方炽修长的手指圈着他的领带结:“我想把它解掉,”感受到高准吞口水时滑动的喉结,他把食指从领带结背面伸进去,勾住结口:“行不行?”
    高准在犹豫,他一犹豫就抿紧嘴唇,方炽抱着他的手加了把劲:“行不行?”
    高准是被迫点头的,他一点头,方炽的手就慢慢往下拉,清晰的摩擦声擦过耳鼓,高准闭着眼睛,任由方炽把整条领带从他脖颈上拽下来,战栗感贯穿全身。
    方炽随意提着他的战利品,看着它在微风中来回摆荡:“你自由了。”
    高准仍闭着眼,方炽觉察到他的颤抖,于是把领带换了个手,把手放在他不停起伏的胸口上,圈住脖颈:“没关系,没关系,别怕……”
    这时一束亮光射过来,出于保护高准的想法,方炽下意识环起两臂把他包在怀里,路过的是一队巡逻的物业,领头的是刚刚门口那个河南人,他举着手电,诧异地瞪着他们俩。
    “高、高先生?”他想过来。
    和他一样口音的同伴赶紧过来拉他,边拉边说:“你傻呀,人家是弄那个嘞!”
    他们吵闹着走远,能听见依稀的话音:“……弄啥嘞?”
    “那个啥,叫gay!”
    
    第9章
    
    方炽的诊室,陈导和张准坐在咨询椅上说戏,甄心斜靠在窗边抽烟,用一双孤寂的眼睛看着他俩,自从KTV那件事后,张准再没跟他说过话,本来只在这边呆两天的谢丹怡也多留了一周,此时正在门口和周副导拉锯。
    “为什么我不能进去,”她显得有些神经质:“我只想看着他拍戏。”
    “这场戏是清场的,”周副导很无奈:“除了两个主演,全程只有陈导、我和几个工作人员参与,你还是去附近逛逛吧。”
    说着他关上门。眼看谢丹怡的脸消失在门外,张准松了口气,陈导拍拍他的肩:“你的私事呢,我不管,但这是工作。”
    张准点头表示知道了,陈导让工作人员准备,两个机位架起来,角度都很刁。张准的行头非常漂亮,水晶袖扣、提花领带、英伦风收腰窄领西装,头发拢得油亮,戴一枚低调的玛瑙耳钉,工作人员递他一只烟,给他点着,场记上来报板:“《入戏》,AB机,第206场,shot 2,take 1!”
    陈正森大喊一声:“Action!”
    红灯亮起,张准静静抽了阵烟,转过身,挑衅地看着甄心:“你不跟我睡,又不让我跟别人睡,你想怎么样。”
    这不是个问句,甄心惊慌地看了眼白墙:“高准……”
    张准朝他走过去,像盯住老鼠的猫儿,烟雾在精巧的面颊上缭绕,他在甄心面前停下,留出半个手掌的距离,高傲地仰视他,然后慢慢地,踮起脚尖,侧头贴上他的嘴唇。这是个漫不经心的吻,舔一舔,吸一吸,放开,再贴上去,舌头在唇缝上逗趣,按照剧本要求的,他流露出一种风骚挑逗的情态。
    甄心一直盯着他,紧盯着他看,那双眉目冷冰冰又火辣辣,嘴唇若即若离,从甄心的嘴唇舔到下巴,从下巴滑向喉结,一颗颗解开他衬衫的扣子,把手伸进去,在肌肉的每一处转折上停留,跟着落下唇瓣,把那里濡湿。他将抽了一半的烟递到甄心嘴边,烟嘴是湿的,微瘪,烟雾熏人的眼,甄心本想抵御这诱惑,终究还是妥协了,乖乖把烟叼住。
    张准耐心地舔他的胸口,轻咬他的腹肌,拨弄他的肚脐,接着跪下去,两手搭在他的皮带扣上。按常理,开拍前他们应该练习一下,甄心低头看着,担心他一次打不开,但是啪嗒一声脆响,张准抬头缠上他的视线,一侧嘴角放荡地勾起来,手上一气呵成解开他的裤子。
    两个机位,一个对着张准一个对着甄心,特写镜头里,张准桃红色的眼皮轻跳了一下,往下拨开甄心的内裤,做了个掏的动作。看起来他像是握着甄心了,其实只是模拟,隔着内裤,甄心硬邦邦地挺立着,左右微微地摆,张准闭上眼,光滑湿亮的薄唇缓缓张开,露出艳红的尖舌头,状似柔顺地舔上去。
    甄心接他的戏,昂起头重重哼了一声,脖子两侧的筋肉凸出来,好像是随着胯下淫荡的舔舐起伏,实则,张准的脸一下一下顶在他撑起的内裤上,没办法,距离只有那么一点点。甄心被顶得越来越硬,焦躁地吸着那半支烟,另一只手插进张准头发里,揉着捋着,刮擦他的耳骨,断断续续地骂:“妈的……妈的!”
    剧本上的动作说明写着:高准舔得很有技巧,熟练地吞吐,方炽享受着他带给自己的快感,同时嫉妒地质问他,质问他的放浪。
    “你给多少人舔过?”甄心抓起张准的头发,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眼圈恶狠狠地红:“给男人。”
    张准想都不想,轻佻地答:“七个。”
    甄心一把将他拎起来,拎到自己面前,他是想骂他的,结果却像个笨拙的情郎,用一腔赤诚义无反顾地吻住他。张准被他搂着细细地哼,撩人得像没有骨头,甄心抓着他的领口用力扯,没扯开,再一使力,“叮”地一声,水晶领扣断成两截,弹出去掉在地上,张准懒洋洋地笑,愉悦地叹息:“九万港币……”
    他说的是领扣的价钱,甄心吃了一惊,稍一停顿的功夫,张准顺势抱住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几不可闻地说:“操我!”
    他说的是领扣的价钱,甄心吃了一惊,稍一停顿的功夫,张准顺势抱住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几不可闻地说:“操我!”
    关于这句台词,周正怕过不了审要删掉,陈导和张准研究了,决定处理成耳语,剪完成片不加字幕,局里挑出来就二次改配。一瞬间,甄心的心紧得都要揪起来,短短两个字就让他分不清虚幻和现实,他莽撞地看着张准,投注的大半是真感情。
    电光石火间,陈导喊了cut:“一条过!”他兴奋地点燃雪茄:“张准很准确,保持住!休息五分钟!”
    工作人员撤下去,甄心愣了半晌才出戏,张准放开他,退开两步保持审慎的距离,甄心先是用眼描摹他,然后鼓起勇气,闷闷地说:“那天我喝多了……”
    张准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走开。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把你当成了高准,我以为我是方炽……”
    张准叹一口气,过来抓住他的手,举到眼前看了看,淡淡说一句:“冲一冲。”
    甄心顺着他的视线看,这才发现手心里破了个口子,血溢出来,浸染了掌纹,是刚才拽张准的领扣受伤了。
    “戏里,戏外,你得分清楚。”张准话说得不着痕迹,甄心看着他服帖的鬓角和淡粉色的眼窝,想说什么,这时陈导回到监视器前,大剌剌喊:“演员准备了!”
    两人对看一眼,默不作声开始脱衣服,这场戏要求全裸,不穿内裤,不贴胶带,拿陈正森的话说,要贴身肉搏。诊室最里边有一张大红的佛洛依德躺椅,这部戏的大部分场景里,它不过是烘托气氛的摆设,唯独这一场,第206场,它至关重要。
    甄心先脱光,仰面躺在长椅上,一个机位跟着他,从水平方向聚焦,另一个机位跟着张准,他背对甄心跨上来,挺翘的屁股正对他勃起的下体,一会儿他将毫无保留地坐下去。甄心不得不屏住呼吸,面前这具肉体让他全身寒毛直立,他是那么期待他坐下来,又怕他坐下来让自己动情得像个傻瓜。
    张准的机位找了半天,最后导演决定从背后拍,代入方炽视角,场记报板:“《入戏》,AB机,第206场,shot 3,take 1!”
    开拍,甄心按剧本提示的,表现得犹豫而紧张:“为什么,”他不安地问:“为什么你背对着我?”
    机位在背后,张准必需把戏给过去,于是扭动腰肢,牵动肩背漂亮的肌肉,在明亮的白炽灯下,像一朵即将绽放的花,他半侧过头,露出那只赤红的玛瑙耳钉,一只手假装扶住甄心的下体,边往下坐边轻浮地说:“我怕从正面,你硬不起来。”
    他浅浅地哼,对着镜头大胆地扮演一个主动和同性交媾的男人,甄心眼看他坐到自己胯上,跟他皮贴着皮肉碰着肉,柔嫩的股沟和坚硬的阴茎相互嵌合。张准打了个冷颤,臀部的皮肤迅速发烫、变红,然后向腰背和大腿蔓延,这股红潮席卷他全身,甄心喘起粗气,本能地想往上顶,张准却用一把颤抖失控的声音说:“导、导演,对不起,停一下!”
    他承受不住了,在场的人都知道,于是机器灭灯,等他适应。他坐在甄心生机勃勃的下体上,那种湿滑和灼热的触感他没法形容,只有等待,等羞耻感渐渐麻木。甄心被干磨着也不好受,鬼使神差地摸上他单薄的肩胛骨,色情黏腻地在那一片揉搓,张准呼吸紊乱,躲避着,把他的手往下拉,甄心执拗地和他痴缠:“我也很难受哎!”
    张准侧过头,玛瑙耳钉迎着凛冽的灯光,一闪:“那你别硬啊。”
    他话里带刺,甄心憋着一股气,在他屁股肉上狠狠掐了一把,作势要坐起来,张准立刻叫导演:“陈导,我可以了。”
    甄心只得又躺回去,规矩地等张准动作,这次张准自如了许多,一条腿从躺椅上随意垂下,胯骨大张,腿部曲线蜿蜒,像个无耻的娼妇,诊室里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条映着大红躺椅的白腿上,陈导拉开衣领,对跟拍甄心的机位说:“B机,给特写,张准的踝骨,还有脚趾!”
    张准舔着嘴唇,没命地呻吟,屁股快速在甄心胯上挺动,甄心咬着牙,皱着眉头粗喘,听着张准沙哑的喊声越来越急,越来越高,然后戛然而止——“高准”射精了。
    张准发出哭泣一样的鼻音,伴着脱力的喘息,打着激灵不动弹,甄心下流地扭动胯骨,缓缓说他的台词:“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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