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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戏_童子-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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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来,他特意弄了头发,回家换了西装,皮鞋用护理霜擦过,这些方炽都看在眼里,隔着一个储物箱的距离,他有太多话能跟他说,比如“公司运转怎么样”,比如“还怕黑吗”,最后出口的却是:“你抽烟了。”
    高准看一眼指间的香烟,无奈笑了:“坏习惯。”为了消减车里某种苦涩的空白,他旋大音量,CD声响起,越来越清晰:“讨你欢心,因你刚刚靠近,唇边恰巧需要那微温,
    吻就吻,什么都不要问,忘形才是面前的责任……”
    方炽听得懂一点广东话,颓废的歌词,让他不由得联想起昨晚酒吧里高准的样子:“歌……”他松了松领口:“也是‘他’喜欢的?”
    高准的视线偏离车道,转头看着他,耳边在唱:
    “请放心,不会终生抱憾,明天一位比你更残忍,
    背叛我,别带着仁慈和恻隐,我这么容易爱人……”
    确实是邹运喜欢的歌,可高准不想承认:“不……”他说谎,这时候电话响了,邹运打来的,他看着方炽,把食指压在嘴唇上,是让他别出声,同时扭动音量,歌声小了,最后几句歌词还是执拗地钻进方炽耳朵:“谁来就抱着谁,恋爱是本能,不必当独有的荣幸,
    谁名字会划成耀眼的疤痕,比起那怀念更深……”
    高准接的免提,邹运说话生龙活虎的,甚至有些聒噪:“宝儿,我晚上包的饺子,素三鲜,还吃什么菜不?”
    “做点粥吧,”高准夹着烟,自如地变换车道:“就上次那种青菜粥。”
    “你多久回来?”那边问,听得出,他很黏高准:“饺子一会儿凉了。”
    “塞车,差不多四十分钟吧。”
    三鲜饺子青菜粥,方炽捏紧拳头,心尖上一抽一抽地疼,说不清是无心还是有意,他冷冷地说:“我要下车。”
    高准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里邹运先火了:“我操!你他妈谁!”
    方炽青着脸,没出声,邹运骂个不停,高准很反感地咂了下嘴,直接把电话挂了。
    方炽有些意外,不容他问,电话又响起来,高准第二次挂断,这么反反复复五六次,邹运消停了十分钟,还是打过来,高准接了,没一点做贼心虚的样子:“冷静了?”
    那头应该正窝着火,没出声,高准说:“饺子别等我了。”
    “他还在吗?”邹运瓮声瓮气地问,问完扭捏地说:“那啥,我错了还不行么……”
    高准乐了:“你他妈是我谁,用不着跟我认错。”
    方炽倏地瞪大眼睛,但没动,甚至没敢偏头看一眼,头皮绷紧了又舒展,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拳头。
    “行了,你愿意等就等,少跟我肉麻。”高准干脆利落挂了电话,这回车里真安静了,能听见嗡嗡的发动机响,方炽像是枯枝焕发了新芽,来了底气:“我要下车。”
    高准斜他一眼,猛地把车速提上去:“能不都跟我耍脾气吗?”
    这不是好听话,方炽扭头向着窗外,嘴角却偷偷翘了。
    十几分钟路程,远远能看见方炽治疗室那座大厦了,高准开始减速,他舍不得,私心留恋这稍纵即逝的相处,慢慢在路边停下,他沉默着等方炽下车,解安全带的金属声,坐姿改变时皮座椅的嘎吱声,他心酸得几乎要落泪,忽然,方炽说:“今天……是星期三。”
    高准蓦地转头,眼睛里燃着寂静的火。
    白炽灯“吱吱”点亮,高准站在方炽背后,微眯着眼,白墙反射着灯光,更显得房间通明,堆着卷宗的办公桌、治疗区大红的躺椅、孤零零的衣架,甚至空调扇叶的位置,一切都没变过,仿佛停留在昨天。
    “我们的星期三,”方炽自然地说,像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他搬来两把椅子,摆好了,还是过去那个角度:“星期三,我们划个句号。”
    句号,高准不喜欢句号,他在自己那把椅子上坐下,这椅子他当是自己的,实际上又有多少病人曾经坐过呢:“没必要了,”他说:“我早好了。”
    方炽也坐下来,拿着纸笔:“能跟我说说你最近的私生活吗?”
    高准噗嗤笑了:“私生活,”他挑衅地翘起二郎腿:“你指性?”
    “对,”方炽推了推眼镜:“风流韵事。”
    高准沉下脸,有股冷若冰霜的劲儿:“第一次……”他嘴唇开阖,是有些话在唇边嚼,嚼透了才吐出来:“是个医生,和你一样,戴眼镜,”他麻木地回想那天,抱住肩膀,觉得有些冷:“我们去酒店,他很喜欢舔我……”
    方炽机械地记,一笔深一笔浅:“你觉得快活吗?”
    “快活,”高准想都不想:“怎么不快活,我们不停地做爱,整整一夜。”
    方炽没有抬头:“那你联想到你的创伤经历了吗?”
    高准摇头:“那天晚上我才知道,有什么可创伤的,不过是屁股让男人插了,难道还像贞洁烈女一样去寻死觅活。”
    他用的不是问句,更像某种催眠式的自我说服,方炽注意到,他的眼神放空了:“后来呢,你沉迷在这种生活里?”
    “各种男人,”高准轻笑,二郎腿却放下来,姿势有些瑟缩:“醉生梦死……”
    这个微妙时候,方炽精准地插进去:“包括Jusitn?”
    高准抖了一下,茫然看向他,方炽的脸那么苍白,却带着灼人的温度,让他发觉自己似乎走丢了好久,泪水一下子涌出来,他赶忙捂住眼睛:“在酒吧偶然碰上的……”他逞强地诉说:“他很会玩,在苏黎世学坏了……”
    方炽放下纸笔,想抚摸他,又不敢:“别再过这种日子了,别再和那些男人纠缠。”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高准胡乱擦抹:“总要有个人的……”
    “那个人呢,”方炽稍微触碰他的手臂,然后把他往怀里揽:“你们认识多久了?”
    高准咬着牙不说话,方炽温柔地哄:“他对你很好吗?”
    执拗地,高准从他怀里挣脱,方炽像个死要面子的妒夫,刨根问底:“你们在哪儿认识的,在那些……酒吧?”
    “认识很久了,比你还久,”高准粲然笑了,泪水纵横看着他,因为心虚,下巴翘得老高:“停车场,一个午夜,在那辆卡宴上。”
    方炽没听明白,大概十几秒,他反应过来,眼睛撑圆了,不敢置信地盯着高准,高准像被人扒光了衣服,头顶的白炽灯仿佛亮了百倍千倍,恶意地曝光他、刺伤他,他准备好了承受,承受方炽的责备,抑或是鄙夷,方炽浑身发抖,以至于金属椅子都在“咔嗒”作响,高准认了命地等待,可方炽只是愤愤然摘下眼镜,扭过头,用手背揩眼泪,揩了几次都揩不净,他努力压抑了,最终还是摇晃着肩膀痛哭起来。
    这比毫不留情的咒骂还让高准心碎,他一下子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方炽背对着他抽动,他颤颤地,尝试抱住那片消瘦的脊背,想用整个胸膛去温暖,可悲伤似乎是会传染,他啜泣得比方炽还厉害。
    “对不起……”他说,几乎同时,方炽也这样说,两人异口同声。
    他们紧贴着,茫茫然,随波逐流在无边的苦海,往日那些刹那心动,那些试探和暧昧,那些爱那些恨,走马灯一样闪过,直到方炽推开他,站起来,捂着脸走进洗手间。
    高准半伏在椅子上,泪眼模糊地追着那个背影,在洗手台前,轻轻拍着水花,高准猛然有一种贪婪的念头,就是想在一起,和他在一起。
    “你走吧,”方炽却说,伴着冬日冰冷的水声:“治疗结束了。”
    高准僵住,脸孔委屈地抽动,可方炽看不见,正因为看不见,高准可以侥幸假装,装得风流成性:“临走,不跟我睡一次吗?”
    方炽拧上水龙头,没答话,高准的心空了,点了好几次才点燃一根烟,踉跄着起身,走到窗边,戚戚然看着窗外热闹的人流,背后方炽走出来,在几步外停下:“离开他,别作践自己。”
    高准笑了,就当最后留个念想吧,他想,静静抽了阵烟,转过身,用一种千疮百孔了的傲慢,挑逗地看向方炽:“你不跟我睡,又不让我跟别人睡,你想怎么样。”
    高准掏钥匙开门,已经半夜了,结果屋里亮着灯,邹运坐在破沙发上,烟灰缸里满满一缸烟头:“回来啦。”他站起来,揉了揉眼睛,想得不行又躲避着,小心瞄了高准一眼。
    高准擦过他,要去拉墙角的箱子,邹运淡淡地问:“睡过了?”
    高准停下来,回头看着他,邹运低下头:“睡就睡了吧,饿不,饺子我保温了。”
    高准叹一口气:“我是回来……”
    邹运知道他要说什么,大声打断:“我给你买了双鞋,”他经过太多了,梗着脖子,指着电视柜前,那里周周正正放着一双白色运动鞋:“是正品……”
    “我根本不穿那种鞋。”高准只扫了一眼,从墙角拖出箱子。
    邹运着急地看着他,看他把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拽下来,往箱子里塞:“不走行吗?”他问,像个不会挽留的孩子:“你出去玩,我不管,只要你不走!”
    “你说对了,”高准前言不搭后语,手里揪着那堆乱衣服:“我和他睡了,我以为睡一次就够,可睡了才知道,我想一辈子和他睡!”
    言外之意,邹运才是多出来的那个,这话他听懂了,露出一种受了伤的表情,可一转眼他又笑起来,耍赖地拉着高准:“一晚,就一晚,”他把箱子从他面前推开:“我帮你收拾,你去洗澡。”
    高准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可能是可怜,也可能是无奈,慢慢松了手。
    
    第55章
    
    陈正森扔下手机:“炸了,”他烦躁地按着太阳穴:“记者和粉丝再这么闹下去,我们不用开工了!”
    甄心低头不说话,右手缠着绷带,张准坐在他旁边,没什么表情,他这种态度,陈正森忍不住说:“你已经被妖魔化了知不知道,没你的戏你跑来干什么,外景戏你动粗!”
    “对不起。”张准痛快道歉。
    “我强调过多少次了,个人情绪不要带进剧组,”陈正森说得实在:“说到底我们拍的是爱情片,主角打起来了,谁会买票来看,你会看?”
    陈正森背后的电视机开着,正在播娱乐新闻,张准放倒甄心的画面一遍遍重复,因为是静音,只能看到主播在喋喋不休,画面切换,明显是驻地大堂,吴融压着帽檐被长枪短炮围住,他鼻骨上贴着药布,脸色不好看。
    画面下方出滚动字幕,记者问他:“吴老师,你面部受伤是不是像传言说的,是影帝甄心借拍戏施暴!”
    吴融翻个白眼:“拍戏怎么可能没磕碰,比这严重的伤我不知道受了多少,怎么没看你们这么关心?”
    “吴老师!《入戏》另一名主演张准殴打甄心的视频在网上快速扩散,圈内有传言说他私底下喊你师哥,请问这算不算为你出手?”
    他们提到张准,吴融压不住火了:“他为谁出手你问他啊!”
    “你们都是打星,在剧组里搞小帮派,还出手伤人,吴老师你……”
    看口型,吴融是爆粗了,但字幕没打出来,他指着记者的鼻子:“我警告你,再乱说信不信我告你!”
    “最后一个问题,吴老师!最近网络盛传“影武组”不合,网友上传了大量视频佐证,请问他们在组里的关系是不是真的水火不容?”
    “不合?”吴融笑了,一把抓过他的话筒:“他们关系非常好,好得超乎你们想象!”
    采访结束,主播又对吴融过激的态度做了一番品评,陈正森叹了口气:“戏停两天,你们回去给我反省,明天是“爱斗时尚夜”,去转一圈,改善一下媒体形象。”
    甄心和张准站起来要走,陈正森补上一句:“相亲相爱一点啊!”
    从外把门关上,甄心立刻去拉张准的手,张准躲开了,甄心凑上去要说话,张准还是躲闪,两个人一边观察周围的动静,一边在狭窄的走廊上无声拉锯,远处响起电梯停靠声,他俩迅速分开,甄心走前头,张准走后头,隔着三五米距离,一抬头,过来的是吴融。
    “哎呀妈!”看见他俩,吴融夸张地抱住脑袋:“别让我看见你俩,心脏受不了!”
    张准紧张得停住脚步,眼看着甄心和他越走越近,他们不说话,有种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劲头,走到一起,两人不动了,张准想往上冲,甄心这时却莫名其妙举起了左手,吴融很轻蔑地打量他,挺勉强的样子,往高伸出巴掌,“啪”地跟他拍了一下,他们笑起来,然后擦肩而过。
    “准儿,”吴融向他走来,亲热地张开双臂:“晚上喝酒去啊?”
    张准没去,跟吴融简单聊了几句,回房间了。甄心没在门口等他,说不上是轻松还是失落,他关上门,疲惫地靠在门上喘息,鞋没来得及脱手机就响,是甄心。
    “喂,”别别扭扭的,那边说:“怎么不过来。”
    张准的语气也不好:“你不也没过来。”
    甄心顿了一下,有些火大:“凭什么每次都是我过去,你差点把我手扭断了,主动过来一下能死啊?”
    “我不想看见你行不行,”张准想起那本杂志,想起上头那些肌肉油亮的食色男女:“自从被你缠上,我他妈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
    甄心冷冷笑了:“我缠着你,我怎么那么爱缠着你呢!”
    张准还想说那2000万,想埋怨他的自以为是,甄心却挂了电话。
    张准呆住,甄心从没拂过他的面子,更别说挂电话,心里涌起一股酸,有委屈,还有埋怨,这种感觉很陌生,像从根子上变成了女人,受不得冷落。他强压着情绪,脱衣上床,漫无目的地玩手机,上微信刷微博,一搜自己的名字,就看到这样的话:“剧组瞎眼了,找张准这种货色给甄爷配戏!”
    “就是,这么多小鲜肉不找,找个挺大年纪的老男人,谁要看,坚决抵制!”
    “这个张准也是神,不知道抱上谁大腿了,前几年还给甄爷打下手呢,想想我是甄爷,顿觉心累……”
    “草,跟甄爷炒不合传闻,张准根本不配好不好!”
    情绪真的控制不住了,张准把脸往柔软的羽毛枕头里埋,手指死死压着鼻梁,他深切体会着什么叫孤立无援,无端的谩骂,身体和心理的失衡,那沉重的2000万,还有甄心的不理解……痛苦地觉得要窒息,这时手机响,他红着眼看,是甄心。
    他接起来,但不说话,那头也不说,这是场博弈,看谁先心软,结果甄心又挂了。
    神经病!张准心说,奇怪的是,心情却好起来,懒散地握着手机,有些期待,悬着的心有了底,果然不到五分钟,甄心又打来了,一张口就是:“我错了总可以吧!”
    理直气壮的,没一点认错的意思,张准没回答,但气氛是个微妙的事,甄心在电话那头都能感觉出来,他在笑。
    “我手真的很疼,”他对着沉默自说自话:“想手排都不行。”
    张准没明白他说的“手排”是什么,也没问,甄心接着说:“你过去好多硬照都是露肉的啊,这么嚣张。”
    张准好像一下子明白了“手排”的意思,脸热起来,终于开口:“你在哪看的?”
    “网上啊,一搜一大把,”甄心的声音黏黏的:“人鱼线好深啊……”
    不要脸似乎会传染,张准的声音跟着软下去:“别说的跟你没摸过一样。”
    那边应该是翻了个身,能听到床单摩擦的声音,然后低声问:“在床上吗?”
    “嗯。”张准应得漫不经心。
    隔了一会儿,甄心又问:“穿着衣服?”
    这是个怪异的问题,张准刚要答,忽然想到什么,迟疑地吞了口唾沫:“干嘛?”
    “不干嘛啊,”甄心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脱了,脱光。”
    真的是他想的那样,电话做爱。张准口干舌燥,不自觉盯着自己的大短裤,甄心的喘息声传过来:“脱光,开免提,”浓重的鼻音,听起来欲火焚身的:“你说话给我听……”
    “你……”张准很轻很轻地说,生怕挑逗了他:“不是演的吧?”
    “我超硬的,”电话里鼻息滚烫,能听到规律的咕唧声:“流出来很多……你脱光了吗,躺着还是趴着,有没有打开腿?”
    张准确实把短裤脱了,不知羞耻地,插着耳机陷在被窝里,手指不老实地在下身徘徊:“别说这种话……”
    他一出声,甄心的呻吟就变大:“多说一点,你在干嘛?”
    张准不想说的,可舌头不听脑子的话:“摸……下面。”
    “我想插进去哎……”甄心猴急地催他:“你摸后面好不好?”
    张准于是从前面伸手,试着往两腿之间插,中指努力捅了几次,都没进去:“不行……”
    “戴上套子,”甄心说,他了解他的身体:“有润滑,你两根指头也行的。”
    张准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真按他说的撅起屁股,把油乎乎的保险套套在手指上往里捅,这次是从后面,颤巍巍哼了两声,进去了,甄心听得出来,立刻说:“我要插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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