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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诺米遥一愣，忙抄起钥匙和校园卡，关上门出来。

　　　　两人走出宿舍楼，在漏出路灯光的树荫下漫步。两个月以来只是偶尔打照面的他们，此刻在寂静的校园里并肩而行，竟然有些尴尬。诺米遥恍惚地想到这两个月以来的忙忙碌碌，每天和不同的人打交道，组织各种名目的班级和社团活动，居然就这么飞一般地过去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虽然每天还是和夏亦航发微信打电话联系，但不见面总还是差了点什么，如今再度两人独处，更是觉得迫切地想要亲密接触。

　　　　但夏亦航始终沉默地走在一边，令他感到有些窒息。

　　　　“哥，你说句话呗。”

　　　　夏亦航板着脸，“你要我说什么？”

　　　　“说起来，我们来这儿这么久，还没去湖边约会过呢，都说b大的情侣喜欢去湖边喂蚊子，要不今天我们也去吧！”

　　　　他不由分说地牵起夏亦航的手往北边走，后者虽然看上去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唇角的弧度稍微柔和了一些。诺米遥不由觉得自家学霸真心酸，傻傻地隔着一道门相思这么久，自己居然还忽略了他。

　　　　湖边隔好一段才有一个路灯，许多长椅附近都是黑黢黢一片，只有月光映在粼粼的水波上。其时已近入冬，枯萎的柳条在湖面上摇摆。诺米遥裹紧身上的外套，问：“你这些天过得怎么样呀？我可听人说了，生科有个出了名的校草级学霸，进校半学期就有一打女孩告白，可这帅哥从来都不为所动。”

　　　　“能让我动的人都忙别的了。”

　　　　诺米遥听出这话里丝丝的怨气，讨好地勾住他的肩，保证道：“接下来都陪你。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忙，好像哪儿都有事找我。”

　　　　夏亦航不说话，他知道诺米遥为什么这么忙。这个人总是乐别人所乐，只要能帮上朋友的忙，他就觉得很开心。

　　　　诺米遥的感情很充盈很充盈，然而他却把其分成很多很多份，给所有他在乎的人。而夏亦航则深知自己的不同，他天生凉薄，对人对己常常只凭理智行事，唯独对诺米遥，他总是难以做到抽离情绪。他的感情那么少，却只给了他一个人。

　　　　他甚至不用借光，凭本能低头，就可以亲到诺米遥唇边笑得最好看的弧度。后者也很久没有和心上人肌肤相亲，梢一愣神就热情地回应起来。谁知吻了几秒，夏亦航忽然头往后仰，手指扣住诺米遥的下颔，微微拉出一段距离后，才问：“想让我开心？”

　　　　他的神情有种危险的不妙感，但诺米遥此刻为一腔爱意所俘，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立刻没皮没脸地点点头，“我当然想让你开心一点啊！”

　　　　夏亦航声音沙哑，低低地说：“坐我腿上来。”

　　　　诺米遥：城会玩！！

　　　　他觉得他家航航一定是最近看了什么极其烂俗的恋爱教程，居然一开口就是这种要求。可谁让他前段时间忽略了夏亦航呢？就算感觉很娘，也只得硬着头皮上。

　　　　此刻，诺米遥格外庆幸湖边的黑灯瞎火，要不然他硬气的形象就得毁于一旦。他勉强把左腿跨过夏亦航的膝盖，后者按捺不住一直以来的遐想，一按他的背，双手一揽道：“让我抱抱你。”

　　　　这一举动让诺米遥稳稳地落在他的膝盖上，软软的臀肉贴在他的大腿上，自然而然就有种情｜色的意味。

　　　　诺米遥双手绕过他的脖子，在肩背后围成一圈，感受着他缠绕自己的手臂越来越紧。

　　　　本以为夏亦航肯定又要暴露变态本性，谁知他真的只是单纯地以这样一种亲密的姿势抱着他。诺米遥把下巴搁在他骨肉匀称的肩头上，清晰地听见了他口中逸出的心满意足的叹息声。

　　　　诺米遥心里一动，“夏亦航……”

　　　　“嗯？”

　　　　“呃……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喜欢我。

　　　　这一遭以后，诺米遥开始格外注意起和夏亦航的相处时间来，每周必定要挤出时间和他去约会，不管是在校内还是校外。长此以往，同寝室的人不可能不注意到两人的情况。诺米遥很坦然，开诚布公地说过他有男朋友的事，室友们虽然惊讶，却都尽量表示理解。

　　　　夏亦航更是无所谓别人说什么，他本来就独来独往，和室友们的关系都淡淡的。除徐子轩以外，其他两人都不相信他这么冷漠的人居然会谈恋爱，还是跟同性。直到有一天，夏亦航在图书馆自习的时候，低头亲了睡着的诺米遥一下，恰巧被一个女生给拍下来，还上了bbs的热搜，这件事才真正为更多的人所相信。

　　　　当时已经是期末，所有人都在苦闷地准备考试、论文和报告，图书馆中人满为患，偏偏这两人还丝毫没有低调的自觉。

　　　　b大在同性恋认知问题上一向宽容，因为是综合性学校，女生不比男生少，一张图发出去之后，顿时引得回帖无数。

　　　　5l…怎么会有这么帅的小攻嗷嗷！

　　　　6l…这年头，连基佬都这么喜欢秀恩爱，单身狗没活路了_（：3）∠）_

　　　　11l…5楼的站住！小受也很萌的好么，小麦色皮肤一看就是健气受！

　　　　20l…呵呵，重要的又不是长相。图上醒着的这个不是夏亦航么，生物奥林匹克竞赛金牌，今年的世界第四，可惜是个gay。

　　　　22l…gay怎么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搞性向歧视，真给咱学校丢脸。

　　　　这会儿刚期末考试结束，诺米遥趴在朝阳那套房子的沙发躺椅上刷贴，看得呵呵直笑。这栋楼先是歪到争论性向的问题上，接着又扒了好半天夏亦航这学期以来的恐怖事迹，最后居然还扒到他自己身上来了。

　　　　诺米遥进大学以后在学习上倒也不非常突出，维持在中上水平，但在学生组织相当活跃，在b大第一大社爱心社里组织志愿活动，认识的人非常多。

　　　　所以，一开始发言的几个对同性恋有歧视的人，很快就被亲友团和腐女们的唾沫星子喷得连渣都不剩。这帖子一火之后，在微信上找诺米遥的人也跟下锅的饺子似的，个挤个的。诺米遥一一感谢祝福的人，无视掉嫌恶他的人，还时不时语音回复一下关系好的朋友，忙得不亦乐乎。

　　　　夏亦航洗完澡出来，见他双腿大喇喇地张开，还笑得一脸恣意，顿时就把持不住，直接在沙发上把人给扑倒了。一轮以后，诺米遥瘫在躺椅上喘气，郁闷地抱怨：“你看上去好像一点都不累啊，我怎么觉得你的体力比从前要好了。”

　　　　刚刚负责出力的夏亦航此刻气不喘心不跳的，右手手肘撑在躺椅垫上盯住诺米遥看，“我这学期几乎每周末都出去骑行，你觉得呢？”

　　　　诺米遥无言以对。

　　　　他们订了三天以后的火车票回家，对夏亦航来说相当勤俭节约，然而他在火车上啥也不干光看着诺米遥发呆的举动，充分暴露出他不纯的目的。诺米遥一到车厢灯光暗下来的点就自动缩到自己的下铺上表示要睡觉，夏亦航遗憾地坐在对面看他，那神态相当黏人。

　　　　说起来，碍于长辈们，回到c城以后两人再想睡一处也的确困难。诺米遥替夏亦航默哀了五秒钟，接着就放任自己沉入睡梦中——他还是比较珍惜自己脆弱的臀部。

　　　　半梦半醒之间，他察觉到狭窄的被窝里硬是钻入一个热乎乎的身体，一转头，就被夏亦航亲了个正着。

　　　　他瞬间被吓得清醒，低声道：“车厢里还有人，你干啥呢？”

　　　　“他们都睡了。”夏亦航眨了眨眼，竟然显得有点无辜。诺米遥咕哝着卖萌可耻，却硬不下心把他赶下床。

　　　　夏亦航倒也没做别的出格的事，只是松松地一手揽住他的腰，微微笑着说：“你睡吧，我早上会在其他人没起来之前回去的。”

　　　　诺米遥这人吃软不吃硬，立刻道：“没事，反正天一亮没多久就到站，到时候咱们下车了哪里还管这么多。”

　　　　夏亦航又亲了亲他的脸，伸手遮住他的眼睛让他快些睡。

　　　　翌日诺米遥醒来时，夏亦航已经收拾完毕坐在对面的下铺上看书了。车窗外闪过的日光打在他白皙的侧脸上，美好得宛如最精致的油画人物。只看脸，夏亦航绝对可以媲美电视上的一些当红小鲜肉，但他偏偏脱衣有料，尤其是肩背和腿部肌肉极具爆发力，都是骑自行车骑出来的。

　　　　诺米遥暗自掂量，决心下学期要好好参与足球协会的活动，锻炼出一身腱子肉，看夏亦航还敢不敢说压就压。

　　　　他们俩的父母都到火车站来接人，这是双方家长第二次在火车站打照面。上回还只是同学父母之间的寒暄，这回乍一见面，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幸亏肖女士一向活泼，在和夏亦航打过招呼后，就跟夏妈妈搭起话来：“这是亦航妈妈吧，看起来可真年轻，这皮肤保养得，连一丝丝皱纹都没有。哪天有空，我可得向你好好讨教讨教。”

　　　　白女士也是个聪明人，立刻拉住肖女士的手，讲起美容经来。两个都不显老的女人讲了一路，到各自的车前时还一脸的依依不舍。

　　　　诺米遥惊叹于自家老妈的手段，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到即将分别的夏亦航格外眷恋的眼神。

　　　　“阿遥。”他拉住了诺米遥的手，动作很不隐蔽。

　第32章　善于讨好家人的学霸

　　　　诺米遥手一抖，生怕他当着父母的面做出什么亲热举动来，幸亏夏亦航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提醒道：“要记得接电话。”

　　　　这是他们说好的，因为诺米遥要回老家，有时会网络不佳，不能用微信。他向来听不见手机响，夏亦航怕他不接电话，所以临走前还要提醒他一通。

　　　　诺米宵站在车旁，大眼睛睁得圆圆的，一会儿看看哥哥，一会儿看看夏亦航，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等到上车分别，诺家爸妈跟一双儿女大眼瞪小眼地沉默了一会儿，开出一段距离后才有问有答地说起大学生活来。诺米宵缠着哥哥问大学里有什么帅哥，还非要看照片。诺米遥只得掏出手机给她看了些活动留影，可她看了半天，最后嘟着嘴抱怨一句：“都没亦航哥哥好看。”

　　　　诺爸爸手一抖，差点没把方向盘打反。肖女士赶紧接话：“别肖想你亦航哥哥，啊，好好学习去。”

　　　　诺米宵瞥了哥哥一眼，慢条斯理地说：“我当然不会肖想啦。”

　　　　诺米遥心里一个咯噔，只觉这熊孩子可能知道了什么。回到家里，他把妹妹忽悠到屋里谈心，一问之下，诺米宵果然得意洋洋地道：“我观察出来了，哥你朋友圈里常发和亦航哥有关的东西，照片啊校内新闻啊，亦航哥也是一样，明明不喜欢足球，有时候还发足球新闻。”

　　　　“等等。”诺米遥脑子转过弯来，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夏亦航发什么，你加他微信啦？”

　　　　“那是当然！”

　　　　这两人从来没互相点赞留言过，是以诺米遥到现在才发现，自家妹妹居然跟夏亦航有联系，他家爸妈可真是担心对了。

　　　　“是我看见他在你空间里留言，先加的企鹅号，聊了一下，再加他微信的嘛。”

　　　　诺米宵说得理所当然，诺米遥却被吓得不轻。以夏亦航那冷淡的性格，跟一个初二的小妹妹能有什么好聊的？还聊到加了企鹅号又加微信！

　　　　他忙把诺米宵的手机拿过来看聊天记录，结果就看到令人哭笑不得的以下对话——

　　　　诺米宵：亦航哥哥！大学好玩吗？

　　　　夏亦航：好玩，你努力学习，以后也上大学。

　　　　诺米宵：大学的哥哥都跟你一样帅的话，我就很努力很努力地学习。

　　　　夏亦航：谢谢夸奖＇太阳＇，你哥哥也很帅。

　　　　诺米宵：＇撇嘴＇他大大咧咧的，一点都不讨女孩子喜欢。

　　　　夏亦航：＇啤酒＇＇啤酒＇＇喝彩＇＇喝彩＇

　　　　这家伙听诺米宵说他不招女孩子喜欢，居然发了这么些欢欣鼓舞的表情。看不出来，他还真是耐心地哄着诺米宵，偶尔就会和她聊上一聊。

　　　　把手机还给妹妹以后，诺米遥好好地冷静了一下，明智地决定不去和夏亦航探讨这个问题。可是诺米宵这孩子到底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宵宵，你刚才说不会肖想是什么意思？”

　　　　诺米宵得意地一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我看出来啦，你和亦航哥有一腿！”

　　　　诺米遥垂死挣扎，“有一腿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知道有一腿是什么意思，你们就是*小说里面说的那种，校园纯爱，是吧！而且爸妈也知道，哼，还以为我不懂事，瞒着我呢。”

　　　　这个95后和00后统治的世界让诺米遥感觉很绝望，“宵宵，这个不是普遍现象，你不要被小说骗了……”

　　　　诺米宵斜睨他一眼，“哥，你当我是笨蛋么？我当然知道并不是街上拉两个人过来就是gay，可是你和亦航哥很配很养眼，所以我才这么有兴趣呢。”

　　　　她的观念诺米遥有点跟不上，可好说歹说，诺米宵总是一副这有什么所谓的淡定模样，害得他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反应过度了。

　　　　在寒假过到第二周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协同诺家二叔、三姑和诺爷爷一起回老家探亲，浩浩荡荡的三辆车开过去。诺米遥一家四个人坐一辆车，肖女士坐在前头刷微信刷得合不拢嘴。

　　　　“有什么好玩的吗？”

　　　　肖女士回头朝他笑，“亦航真是太逗了，你看他发的这搞笑视频。”

　　　　诺米遥一脸见鬼的表情，接过手机看聊天记录。这画风和诺米宵的迥然不同，你来我往的全是中老年人表情包和搞笑视频，如果不看这个，他绝对不信夏亦航会发这种东西。

　　　　比如，一个可爱婴儿正在看电视，脑袋左摇右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一看就是逗中年妇女的视频。再比如那些辣眼睛的五彩缤纷新春贺喜表情，恭喜发财表情，看得诺米遥一愣一愣的。

　　　　“妈，你怎么也加上夏亦航的好友了？”

　　　　“宵宵推荐给我的啊。”肖女士一本正经地说，“亦航还说我朋友圈里发的照片显得年轻又漂亮，他可比你会哄人多了。”

　　　　妈，一直以来，都是你儿子在哄他啊！

　　　　诺米遥这次回家，顶着名校学生的光环，被七大姑八大姨围攻得焦头烂额，还有不少人问起他交女朋友没，说要把自己的女儿侄女外甥女介绍给他。

　　　　“看看那跟你一样大的小磊，娃都生了！”姨婆拉着他的手，苦口婆心地劝。

　　　　可他非但现在不会有女友，将来也一样不会有。好不容易从包围圈里逃离出来，诺米遥赶紧找了个僻静处给夏亦航打电话，把回乡以来的苦水倒了一通。

　　　　“所以你要听亲戚的安排去相亲么？”

　　　　“当然不会，我才多大啊。”

　　　　夏亦航沉默一会儿，又问：“那等你30岁以后呢？”

　　　　他还是这么没有安全感。

　　　　诺米遥保证道：“无论多少岁都不会的，我这么喜欢你，当然得一直守着你啦。”

　　　　那边的夏亦航似是噎了一噎，接着提醒道：“嘴甜是没用的。阿遥，我想要全部的你。”

　　　　你都里里外外“品尝”过好几次了，这还不是从心到身全部属于你？诺米遥趁他看不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哥，安心，我全部都是你的啊。”一定是跟夏亦航待久了，越来越不害臊，居然在院子里的亲戚们忙着张罗酒席的时候，躲在歪脖子树下说这种话。

　　　　诺爷爷拄着拐杖走过来，招呼他上席吃饭，诺米遥匆匆和夏亦航说再见，跟在爷爷身侧扶了一扶。

　　　　“你爷爷健朗得很，用不着扶。”诺爷爷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手。

　　　　自从他去首都上学以后，诺爷爷的自豪感是越来越强，逢人就夸孙子好，遇见以不是亲生的为由来挤兑他的，他准把人家说得哑口无言才肯罢休。

　　　　尽管如此，诺米遥还是感觉得到爷爷的日渐老迈，以往走路时精神矍铄的他，关节炎越来越严重，现在也要靠拐杖才能走步了。是以诺米遥放寒假回来，总是竭力说些学校的趣事来逗老人家开心。

　　　　诺爷爷总是不厌其烦地问他学习生活中的细节，像个老领导一样对他谆谆教诲。小一辈的人中也只有他对老人的唠叨听得格外认真，其他小孩老早就跑远去玩耍了。诺爷爷被他们气得吹胡子瞪眼，不住道：“还是我们阿遥稳重！”

　　　　他也不耐烦三姑六姨给诺米遥介绍对象的行为，这些多生早生的思想在他看来都是成不了大事的。也因此，诺米遥能在诺爷爷这儿躲得一时安宁。

　　　　除夕当晚，一大家子人围着电视边看春晚边吃零食，临到跨年的时候还特意煮了水饺来增强仪式感。诺米遥咬了几个之后，听到电视里正好在数倒计时，拿起手机一看，见流量果然不好使，便又偷偷溜到门外给夏亦航打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主持人已经数过了零点，恰巧赶上诺米遥说一句新年快乐。

　　　　和这边的爆竹震天比起来，夏亦航所在的地方安静得有些诡异。除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