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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灼怔怔地盯着陆君知抬到一半的胳膊，只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根本说不出话。
　　“刚陈主任都说了，这些都是正常现象。”陆君知看着严灼愣怔的样子一阵心疼，抬起左胳膊搂了搂对方肩膀，“这才做完手术多久，等复健一段时间基本就恢复了，正常生活根本没问题……”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陆君知的话，他皱着眉头朝门口看过去，看到进来的人时愣了一下，“爸？”
　　“怎么样？拆完线了？”陆聿把门关住，瞥了一眼陆君知搂着严灼的左手。
　　陆君知顿了顿，把手从严灼身上放下来，“拆完了，医生说恢复挺好的，没什么问题。”
　　严灼闭了闭眼，冲着陆聿道，“陆叔叔。”
　　陆聿点点头，转头对陆君知，“复健的事情联系好了，那边有专业医生，你直接过去就行了。”
　　“知道了。”严灼点头。
　　陆聿看了一眼陆君知身上的病号服，“身体没问题就把衣服换了，现在去警局那边，要是觉得不舒服，我打电话让他们过来。”
　　陆君知愣了愣，开口道，“我不是说了么，不打算报警……”
　　陆聿没说话，只沉默地看着他，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陆君知突然对着严灼道，“要不你先到外面等我一会儿，我……有点事……”
　　严灼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我先到外面。”
　　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大片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暖洋洋地洒在人身上。
　　陆君知一直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又缓又轻，散落在满室的阳光里。
　　“……爸，我不想过以前的生活了，我觉得不开心，我想往前走……”陆君知低头看着地上明亮的阳光，一字一句，清晰地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以前肖冰的事情是我不对，现在肖俊废了我一条胳膊，两清了……”
　　“我不会报警，肖冰可以不用知道这件事，肖俊可以好好待在国外念他的书，录音我也可以还给你，这些事情我以后都不想再想了，我就想彻底跟这些断干净……”陆君知强迫自己抬起头看着他爸的眼睛，“大舅已经同意我和严灼的事儿，所以我希望您以后能……别再干预……”
　　时间好像突然被拉长，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没有那么久，陆聿终于开了口。
　　“你喜欢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陆君知愣了一下，“喜欢。”
　　陆聿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有多喜欢？”
　　陆君知低声道，“像你喜欢妈妈那么喜欢。”
　　陆聿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开口道，“随便你。”
　　然后就转身准备离开。
　　陆君知只觉得一颗心剧烈地跳动了几下，又重重落下，他闭着眼睛喘了口气，看着陆聿的背影，突然开口道，“爸……谢谢你。”
　　陆聿手指停在门把手上，沉默地背对着他，过了一会儿开口道，“好好注意身体。”然后就拉开门离开。
　　陆君知看着门被关上，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他吸了吸鼻子，咧着嘴笑了两下，心里又一阵难受。
　　靠。
　　他觉得自个儿感情也是够复杂的。
　　……
　　“换衣服吧。”严灼把窗帘拉好，将衣服拿过来。
　　“嗯？”陆君知抬头看见严灼手里的衬衫，抹了把脸，“嗯，换吧。”
　　陆君知把病号服脱了，拎手里瞅了一会儿，扭头冲着严灼道，“我怎么觉得我穿这个还挺帅的。”
　　严灼正在给他解衬衫扣子，闻言点点头，“嗯，是挺帅的，光着更帅。”
　　陆君知乐了，伸手往自个儿小腹上拍了一巴掌，“怎么，想看？”
　　严灼没说话，拿着衬衫过来准备给他穿上。
　　“哎，我自个儿穿就行。”陆君知挣了一下。
　　“听话，胳膊还没好不能着凉。”严灼按着陆君知把衬衫给他套上，轮到右胳膊的时候，严灼明显把动作放得很轻，就跟这条胳膊是纸糊的，一用劲就能断了似的。
　　陆君知低头看着严灼给自个儿扣扣子，“……那什么……我自个儿应该也能穿……”
　　“我知道。”严灼抬手将陆君知衬衫衣领展平，“这几天刚拆线还是要注意一点，慢慢来，不急。”
　　陆君知“嗯”了一声，低头就看看见严灼修长的手指沿着自个儿领口往下滑，锁骨，胸口，然后停在小腹上……
　　陆君知忍不住想乐，还没等他开口，严灼拽着他裤腰一拉，直接把裤子给他拽下去了！
　　“……干什么呢！”陆君知条件发射去遮，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不是你让我看的？害羞什么？”严灼勾着嘴角往下瞟了一眼。
　　“小爷我让你看的是腹肌！”陆君知都有点不好意思，抬腿轻轻踢了严灼一脚，“谁他么让你耍流氓了！”
　　严灼把牛仔裤拿过来，“那你今晚别耍流氓。”
　　“甭想，小爷我等得就是今儿个晚上！”


第156章　
　　俩人闹腾了半天才换好衣服从医院出来，手里提着严灼送他的小院子直接打车回家，在巷子口下车以后，陆君知站在熟悉的路边，伸了个懒腰。
　　“累了么？”严灼走过去把陆君知围巾往上拽了拽。
　　“没。”陆君知嘿嘿乐了两声，深吸一口气，“就感受一下自由的感觉。”
　　严灼乐了，“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在医院里头待这么多天，我觉得自个儿全身上下都上锈了。”
　　严灼笑笑，“那从明天开始晨跑。”
　　“跑就跑。”陆君知打了个响指，跟着严灼往巷子里头走，“别说晨跑，就算跑个马拉松小爷我也不在话下。”
　　今天天气挺好，阳光很暖，气温也不低，更没有一点风，他俩顺着小巷子溜溜达达地往回家走。
　　“我这穿得也忒多了吧？”陆君知把羽绒服拉链往下拉拉，“今儿个又不冷，这走一会儿路都出汗了……”
　　严灼叹了口气，伸手又把拉链给陆君知拉上，“穿好，手臂不能受凉，回家再脱，嗯？”
　　“那赶紧回去。”陆君知拽住严灼手腕就往巷子里走，“严小灼，我能说我现在特别激动么？”
　　“哎，慢点。”严灼看着陆君知大步流星地有点想笑，“激动什么，回家么？”
　　“对呗！”陆君知蹦了一下，“我都多久没回来了，这会儿想想都觉得兴奋。”
　　他的确挺激动的，一想到终于能回家了，他和严灼的家，他就激动得恨不得吼一嗓子，要不是胳膊还没好，他真想挥舞一下双手表达自己迫不及待的心情。
　　“嗯。”严灼笑笑，看着拽着自个儿往前走的陆君知，“后天回学校，激动么？”
　　“激动！”
　　“估计有人更激动。”严灼道。
　　“嗯？”陆君知猛地停下来转身。
　　严灼开口道，“唐晓每天都要问我一遍陆君知什么时候回来。”
　　陆君知：“……唐晓是谁？”
　　“她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估计得哭。”严灼乐了。
　　陆君知摆摆手，“一帮小姑见天儿没事儿干，叽叽喳喳地，不用管她们。”
　　严灼忍不住笑，捏了捏陆君知后颈。
　　俩人走到大门口，陆君知指着门框上贴的对联，直接乐出声，“你知道我看着这个想到什么了么？”
　　严灼拿钥匙把门打开，提了提手上的盒子，“小院子上贴的对联么？”
　　“对。”陆君知打了个响指，跟着走进去，“哎，我发现你还挺逗的。”
　　“是么？”严灼突然在院子里停住，把盒子放到一边，转过身看着陆君知。
　　“……咋了？”陆君知还以为怎么了，也跟着停住，俩人中间隔了几步。
　　“陆君知。”严灼笑笑，站在刚抽出绿叶的李子树下，对着陆君知张开胳膊，“欢迎你回家。”
　　“靠！”陆君知有点想笑，两步迈过去抱住严灼，“你丫还学会煽情了！”
　　严灼笑着搂住他，“感动么？”
　　“感动，特别感动。”陆君知忍不住乐，虽然右胳膊有点使不上劲儿，但他还是用尽力气紧紧抱着严灼，“感动得我现在就想把你丫按在院里扒光了……”
　　严灼笑笑，“别，还是回屋扒吧，外边我嫌冷。”
　　陆君知抱着严灼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他觉得这个拥抱就跟安定剂似的，让他激动得来回忽悠的心又落回实处。
　　“这俩小家伙得不认识我了吧？”陆君知把外套脱了挂起来，走到窗边弯腰瞅着小鱼缸，“儿子哎，你爹回来了……”
　　“早把你忘了。”严灼把拿回来的衣服挂到衣柜里，“鱼类的记忆很短。”
　　结果俩小野鱼还真没搭理他，甩甩小尾巴游到一边去了。
　　“哎呦，还学会拽了！”陆君知啧了一声。
　　“饿了么？先吃饭吧。”严灼把衣柜关住。
　　“那现在吃呗！”陆君知走到严灼背后，伸手抱着他，“赶紧吃，吃完干正事儿！”
　　“什么正事儿？”严灼扭头笑了。
　　“啧啧，你说什么正事儿？”陆君知凑过去咬住严灼的唇，“你丫自个儿说的让我想怎么睡就怎么睡，别赖账……”
　　“嗯，不赖账。”严灼忍不住笑，“那先吃饭怎么样，主要是我怕你待会儿饿得没劲儿……”
　　“绝对不可能没劲儿。”陆君知在严灼耳朵后边舔了一下，哑声道，“睡你这件事儿，我随时都有劲儿。”
　　严灼在陆君知的指导下炒了个鸡蛋西红柿，就这样还是他坚持要求，要是依照陆君知的意思，凡是有油烟味儿的严灼都不能做，他俩就拌个凉菜完事儿。
　　陆君知拿着勺子扒拉完最后一口饭，然后就靠在椅子上盯着严灼。
　　“你看着我干什么？”严灼忍不住乐。
　　“不干什么。”陆君知扬了扬下巴，“吃完了么？”
　　“吃完了。”严灼笑着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那就上楼。”陆君知说。
　　严灼乐了，指了指外面，“你确定现在就开始？天都还亮着。”
　　“那有什么关系？”陆君知龇龇牙，“我有的是办法让它黑下来！
　　……
　　卧室的窗帘将屋内的一切与窗外隔绝，只有一点夕阳的余晖从缝隙中倾泻。
　　校服衬衫，羊绒上衣，长裤，皮带，凌乱的衣服一路从门口纠缠到床边。
　　“……嗯……”严灼全身赤裸，仰起脖颈呻吟，眼睛被校服领带遮住，入眼一片黑暗。
　　陆君知左手按住他锁骨喘息，下身狠狠撞了一下，俯身凑到严灼耳边，“现在，够黑么？”
　　严灼抬起下巴呻吟出声，“……你要……还不完事……我真得眼前发黑……”
　　陆君知咬住严灼脖颈，撞击的动作越来越用力，“……没事儿，这是最后一回……”
　　严灼无奈地笑，摸索着伸手扣住陆君知汗湿的后背，猛地翻身抱着陆君知滚了半圈儿，直起身坐在对方腰腹上。
　　“靠……”陆君知左手撑着床就要起来。
　　“别动。”严灼解开眼睛上绑着的领带扔到床边，伸手在两个人下边按了按，“乖，今天试试新姿势，骑乘。”
　　“……嗯，我……操……”陆君知一阵心跳，看着光着身子骑在自个儿腰上的严灼，挺了挺小腹，“那你快点动……”
　　“别急。”严灼俯身亲亲陆君知的唇，拉住床头栏杆往前动了动，“想要多快都给你。”
　　陆君知不知道严灼到底动得多快，反正最后耳边全是他和严灼交错的喘息和呻吟，过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严灼把避孕套拿下来扔到地上，拽过床单盖住两个人的腰。
　　陆君知喘了口气，翻身压到严灼身上吻住对方的唇，手指一点点探进严灼后面。
　　“别。”严灼按住陆君知手指，“你趴床边看看，地上有几个套儿。”
　　“哎……”陆君知有点不好意思，埋头在严灼肩膀上啃了一口，“我做了几回？”
　　“你自个儿不知道？”严灼搂了搂他，“大概五六七八回吧……”
　　“我靠，哪有这么多！”陆君知乐了，过了一会儿伸手捏捏严灼的腰，“疼么？”
　　“不疼。”严灼闭着眼睛摇摇头。
　　陆君知嘿嘿笑，“严小灼，我今儿发现你腰力挺好的。”
　　“嗯，我也觉得是。”严灼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君知，“要不是后来这个骑乘，估计你这会儿还在折腾。”
　　“哎，我是不是真做多了……”陆君知看着严灼有点没精神，伸手揉了揉对方后腰，“是不是特难受。”
　　“不太难受。”严灼侧身搂着陆君知，闭上眼睛轻声道，“陪我睡会儿，有点困。”
　　“嗯。”陆君知拉过被子把俩人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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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聿联系做复健的地方是个私人康复中心，环境很好，离得也不远。
　　负责他的是个戴眼镜的男医生，姓李，对方翻开病历本看了一会儿，又端着他的胳膊瞅了瞅，最后才开口，“伤得是有点严重，不过好好治疗的话，看书写字，提个轻便的东西，或者骑自行车这些日常生活，应该没问题，要是更剧烈的运动，打篮球，拳击，或者是提重物之类的，就不一定了，得看后续的恢复情况。”
　　“这个我知道。”陆君知把胳膊放下来，“那我需要多久过来一次？”
　　“前期最好是隔两天就来一次，后期可以适当减少次数。”李医生在纸上刷刷写了一会儿，扭头冲他俩道，“治疗方案我建议以按摩和锻炼为主，虽然见效可能比针灸要慢一些，但是恢复效果相对要好。”
　　“可以热敷么？”严灼问。
　　“可以。每天睡前热敷20分钟，但是要注意保暖。”李医生看了眼时间，指着旁边一张靠椅，“那现在我们就开始，如果按摩过程有疼痛感，要马上告诉我。”
　　陆君知靠在躺椅上瞅着李医生在他胳膊上按来按去，他现在胳膊还有点发木，所以也没感觉到疼或者是其他感觉，一开始他李医生问他什么他还搭话，后来觉得对方按得还挺舒服的，靠在椅子上越来越困，最后眼睛都闭上了，就只能听见边上隐隐约约有人说话。直到严灼叫了他好几声才醒来。
　　“完事儿了？”陆君知揉着眼坐起来。
　　“还没有。”严灼把陆君知外套拿起来，“还要去旁边的训练室。”
　　“还没完事儿？”陆君知皱皱眉。
　　“刚刚只是按摩而已，现在到训练室做些简单的恢复训练。”李医生收拾东西的间隙看了陆君知一眼，“我这还是第一次见着陪着来的比本人还上心的，刚你都睡着了，各种需要注意的细节都是人家帮你问的。”
　　陆君知：“……”
　　不等陆君知说什么，李医生又开了口，“不用这么生疏，我和你爸爸是老相识，我之前是骨科医生，你爸爸年轻的时候打架断胳膊断腿都是我给他接好的。就是没想到现在又轮到他儿子。”
　　陆君知：“……”
　　严灼忍不住笑，冲着李医生道，“麻烦您了。”
　　“不客气，应该的。”


第157章　
　　训练室就在同层，拐角的地方放着浅绿色的沙发和白色的小圆桌，桌子上还放着水果和饮料。
　　“前面拐过去就是训练室，但是家属不能进去。”李医生指了指边上的沙发，看着严灼道，“那边是等候区，你可以在那坐会儿。”
　　“好的，谢谢您。”严灼抬手摸了摸陆君知右臂，轻声道，“那你自己进去，我在外面看着你，嗯？”
　　陆君知点点头，“成。”
　　陆君知跟着李医生进了训练室，里面还挺大的，摆着各种运动器械，但是人倒不多，他瞅了一圈儿也没见着几个人。
　　“今儿周末吧，你们这儿人这么少？”陆君知问了一句。
　　“你爸没跟你说？”李医生正瞅着架子上挂着的一排哑铃。
　　陆君知愣了愣，“说什么？”
　　李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花了十倍的价钱让我把跟你一个时间的病人安排到下午，要不然你觉得我怎么能一上午就围着你一个人转？”
　　陆君知：“……”
　　“试一下这个。”李医生取下一个哑铃递给他。
　　陆君知用右手接过来，挺轻的，好像是胶皮做的。
　　“能举起来吗？”李医生垂眼看着陆君知右手
　　陆君知往起抬了下胳膊。
　　李医生又换了一个哑铃递给他，“继续。”
　　陆君知乐了，靠在架子上瞅着一排哑铃，“咱不会要挨个来一遍吧？”
　　不过他觉得手里这个倒是比刚才那个重了。
　　李医生没说话，只把他手里那个拿回来挂到架子上，又递过来另外一个，“换这个。”
　　陆君知啧了一声，伸出右胳膊去接，结果刚拿到手里就掉了下去。
　　胶皮材质与地板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陆君知伸着右手僵在原地。
　　李医生拿起旁边的诊疗记录写了几句话，抬起头看了陆君知一会儿，开口道，“不用灰心，坚持一段时间的复健，会恢复到我刚刚说过的程度。”
　　陆君知回过神儿来，收回右手垂在身侧，靠在架子上扯着嘴角笑了一下，